2.托生

2.托生

沉星真君的托生讓季沉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小半,但他更期盼的是邀月的到來,當然在此之前他也得好好照顧沉星真君,畢竟他心中有愧。

於是季沉主動要求由自己來照顧這個小師弟,掌門真人大喜,其他幾位老道士面面相覷了一會也紛紛贊同——但這些老道都覺得季沉這是想從小籠絡好這個師弟,以免日後搶了他掌門的位置。

可季沉卻全然不是這麼想的。

托生的沉星真君有名字,生辰八字和名字一起是放在他貼身的襁褓里的,季沉看過了那張紙,托生之後的沉星真君名喚洛停軒。

這個名字自然是太白真君胡謅的,不過也很襯沉星真君。

沉星真君的搖籃就放在季沉卧室石床的旁邊,季沉這會便自己去小廚房熬了粥來喂他。

沉星真君這會小小的,粉嫩的一團躺在那,安安靜靜的,也不哭也不鬧,兩顆眼珠子水汪汪黑溜溜的。還未長開的眉目之間依稀可以看得出他清秀俊美的模樣。

想着那麼出塵絕艷的一個真君卻要如此在凡間周折輪迴,季沉微微嘆了口氣,吹了吹勺子裏的粥,便托着給沉星真君餵了下去。

誰料原本安靜的沉星真君在嘗到勺子裏的粥之後,頓時就嗆咳着哭鬧起來,小臉皺成一團,四肢還拚命地舞動着,似乎季沉給了他多大的委屈受一般。

季沉慌了,連忙放下粥碗,搖着搖籃好生哄了一會,沉星真君才慢慢安靜下來。但小臉仍舊是皺着,還不住地吧嗒着嘴,吐出一點點口水泡來,似乎是真的餓了。

季沉並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只聽說帶孩子要餵奶,可這附近方圓數十里都沒什麼人家,他現在仙骨盡失,又不能騰雲駕霧,上哪去找奶?

召喚太白真君,太白真君也不在。

季沉焦頭爛額地思索了一會,沉星真君受了冷落,便癟着小臉又哭了起來。

季沉最後實在是沒有主意了,只有小心翼翼地割破自己的手指,擠出一滴血來。他猜測興許是沉星真君剛化作人形,體內仙氣缺乏,身體虛弱,而自己尚為半仙之體,血中的仙氣應該足以安撫沉星真君了。

可沒想到這誤打誤撞還真的成功了,沉星真君吮吸了一下季沉手上的鮮血,頓時便止住了哭聲,用他柔軟溫暖的嘴巴蠕動着不斷吞咽起來。

總算是安靜了,季沉看着吮着自己手指頭流着口水,還雙眼發亮的沉星真君,忽然有些好笑——沒想到一向眼高於頂冷若冰霜的沉星真君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止住了血,季沉便準備把那手指從沉星真君嘴裏抽出來,可沉星真君這會卻是真的智商都宛若一個嬰兒一般,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

季沉無奈,只有把手指頭重新塞進沉星真君的嘴裏。

果然就不哭了。

這個樣子的沉星真君讓季沉徹底沒法脫身,他只能撩起道袍的下擺,靜靜坐在搖籃邊等着沉星真君睡着。

可沉星真君得了季沉的精血立刻便精神了起來,一直吮着季沉的手指,眨着眼滴溜溜地朝四周看。而季沉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坐了一會便全身乏力,最後卻是他自己困得先靠在搖籃邊打起了盹。

季沉睡著了,一直看着四周的沉星真君忽然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靜靜地看向了季沉,他的眼睛黑而明亮,帶着天真無辜的神色,季沉對此毫無覺察。

是太白真君將季沉叫醒的,季沉朦朧間睜開眼,便看到一邊神情古怪的太白真君,他隨即醒悟過來是為了什麼,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沉星真君,他便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指從沉星真君嘴裏抽了出來。

結果,沉星真君打了個嗝,一絲光滑的口水從季沉手指上掉了下來。

……

太白真君跟季沉面面相覷,末了季沉輕咳一聲,從懷中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手,低聲道:“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吧。”

太白真君看了一眼搖籃里吧嗒着嘴睡的正香的沉星真君,偷笑了一聲,點點頭,立刻就消失了。

站在屋后的竹林里,太白真君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微微泛着青色的蛋來,道:“這是邀月真君。”

季沉:“……這是邀月真君?”

太白真君咳嗽了一聲,道:“邀月真君本就是上古異獸,所以投胎自然不會是凡人模樣。”

“哦……”

季沉雖然很難接受這一事實,但也只有伸手將那顆青色的蛋接了過來,那蛋還是微微溫熱着的,裏面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拱動。

想到這蛋里就是那個俊美到幾乎帶了幾分邪氣,不可一世的邀月真君,季沉的心情實在是古怪地不得了。

太白真君看着季沉的模樣心裏有些同情,但畢竟公事公辦,於是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來,正色道:“我這裏有幾顆仙丹,可助邀月真君儘快化形成人,到時候也方便你一同照看。”

“多謝真君。”

太白真君嘮叨了兩句便又要回天庭去了。

送走了太白真君,季沉摸着手裏的蛋,想了想,將那蛋和裝着仙丹的小瓶一起揣進懷裏,轉身進了屋。

季沉進屋之後,坐在床邊將邀月真君,也就是那個蛋掏了出來,想起自己之前那麼鍾情的真君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季沉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沉星真君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季沉頓時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手指塞了過去,沉星真君滿意地吮了兩下,不哭了。

就着這個動作,季沉也只有彆扭地托着蛋看上兩眼了,他害怕把蛋摔碎,東張西望了一會,季沉便試着小心翼翼地把那蛋也放進了搖籃里。

誰知道沉星真君彷彿有什麼特殊感應似得,裝着邀月真君的蛋一沾到搖籃,他就拚命放聲大哭起來。

……

季沉無奈,最後他只有重新找了一床被褥,給蛋在自己的床頭做了一個窩,再把蛋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並不知道邀月真君究竟是怎樣的異獸,季沉握着太白真君給的仙丹也稍稍有些發愁,現在蛋還未孵出來,有仙丹也沒處塞。

沉思了一會,季沉忽然想起自己方才餵食鮮血給沉星真君的法子,目光動了動,便抽出另外一隻手,劃破了手指,擠出一滴帶着仙氣的血液滴在那泛着青色的蛋殼上。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那血液滴到蛋殼上迅速就被蛋殼全部吸收,而蛋殼上面的青色卻愈發深了幾分,還微微綻出一點光來。

季沉見狀心中欣喜,手中微微用力,那創口又大了幾分,鮮血連綿不絕地滴落在青色的蛋殼上。可這次滴了這麼許多,那青光卻偏偏又黯淡了下來。

季沉並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心中疑惑,卻也無法深究,只得作罷。

夜裏,他就守着一個嬰兒和一個蛋,躺在石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

季沉做了一個夢。

在季沉的夢裏,邀月真君穿着他那襲華麗的黑色錦袍,青絲披散,靜靜地負手立在那一株熟悉的鳳凰木下,長長拖在地上的衣擺上落滿了火紅的鳳凰花。

“邀月。”季沉心中微喜,忍不住走上前去。

邀月真君聽到有人,便緩緩側過頭來,他的側臉近乎完美,鼻樑高挺,眉目深湛,還帶着一點攝人心魄的邪氣。只是這個時候的邀月真君看起來異常疏離冷漠。

季沉看到這樣的邀月真君,不由得默默停住了步子。

邀月真君淡淡地看了季沉一眼,隨即他微微一揚眉,道:“你是誰?”

你是誰?

這三個字宛若三記重鎚,狠狠地敲在了季沉的心上,季沉心中劇痛,勉強的笑着想要開口解釋,但他在這一刻卻驚慌地發覺自己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而邀月真君的目光卻突然變得狠戾,他冷笑一聲,長袖一拂,一掌便拍在了季沉的胸口。

那劇痛一下子貫穿肺腑,季沉在一片黑暗中猛地驚醒了過來。

冷汗淋漓。

季沉痛苦的喘息着,伸出手來按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半晌才緩過氣來。

平靜下來的季沉點亮了床頭的燈盞,準備起床去倒一杯熱茶,卻忽然發現搖籃里的沉星真君在靜靜地睜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看他。

季沉目光動了動,走到搖籃前伸手探了探沉星真君的額頭,溫度適宜,皮膚也很柔軟乾爽,沒有發燒也沒有出汗。

應當是白天睡多了吧。季沉如是想。

可就在季沉端着燈盞轉身欲走的時候,沉星真君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季沉猛地扶額,只好再次把自己的手指乖乖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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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說他暗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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