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陳闕》為追求大片的效果，就把原型陳昭刻畫成了一個亦仙亦妖的形象，魏清歡演的她，揣摩了很久她的心思。一個從小遠離皇宮、甚至遠離俗世的小姑娘在經歷了父兄相繼被迫害，國家走到危難關頭，又面臨群臣無端的攻訐，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電影的宣傳照就是選的陳昭從寺廟被強行接回皇宮，登上王位的回眸一瞬。魏清歡的眼睛不大不圓，沒有青蔥少女的嬌媚可人，可她的眼神卻抓人心神，僅僅看着，就彷彿置身當時的環境之中，在這眼神中能清楚看到女主的一切心情，堅定而惶惑，勇敢而脆弱。
“不過關於你的史料還是不多，《陳闕》拍的雖然是你的故事，可估計大半都是虛構的。什麼能與飛禽走獸說話之類的，還有你在陳國危難關頭像你哥哥一樣，去鄰國出使。這不是傻嗎？你哥哥的前車之鑒說明周國就是言而無信之人，你怎麼可能還會主動送上門去。”魏清歡不緊不慢地說著，讓人猜不出她究竟想不想放過陳昭。
陳昭似乎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輕如蚊蠅：“是傻。還妄想能取了周王的首項。”陳昭忽然笑了一聲，提了提聲音，“不過姐姐，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能和飛禽走獸說話，黃鸝鳥的聲音最婉轉，烏鴉其實唱歌還挺好聽的，松鼠最笨了，就知道吃吃吃，從來不肯搭理我。”
魏清歡一愣，這姑娘該不會在寺廟裏一個人呆得久了，就有點不對勁兒了？
“沒有，我認真的。我真的能聽到。”陳昭一本正經地說，然後又嘆口氣，“不過現在不行了，不然我在姐姐的身體裏，姐姐也能聽到的。”
不不不，這種詭異的特異功能，魏清歡並不想擁有。
“所以後來呢？你也被周國綁架了？”魏清歡難得生出了一點好奇心，便裝着不經意問了問。
“嗯，不過我是故意的。我想拿到周王的頭髮，就能回去做法讓他一點點死去。可惜……”陳昭故作輕鬆地說，好像絲毫沒有把這放在心上。
“可惜什麼？”魏清歡忍不住追問。
“沒什麼。就是拿錯了而已。”陳昭小聲道，“好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一切迴轉的可能都沒有了。姐姐還是快點把符燒灰喝了吧，好重新清凈。”
魏清歡手上頓了頓，慢條斯理地把布囊收了起來，重新放在了口袋裏：“你最好給我乖一點，聽話一點，少惹事少說話。我就當養了一團會說話的空氣。”
陳昭的笑聲清脆好聽，她說：“就知道姐姐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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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樣的事。”魏清歡冷漠臉。
其實魏清歡沒出十分鐘就後悔了。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笑的時候明明長了一張拒人千里的臉，平時見着流浪貓貓狗狗也從來沒什麼同情心，可為什麼竟然鬼使神差地就讓這個小丫頭呆在自己身體裏了？這可比收留貓貓狗狗嚴重多了。
“你……能出來嗎？我是說，從我的身體裏出來？”魏清歡嘗試着問了問。
陳昭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模模糊糊地看到暖光下光潔的身體，精緻的鎖骨誘人極了。陳昭的聲音有點顫抖：“我不知道，應該不能吧，我，我會儘力嘗試一下的……姐姐，你還是趕緊去洗澡吧！”
魏清歡嗤笑一聲，挽了頭髮，轉身走進已經放滿了水的浴缸。“我很好奇，光看我的身體，你就緊張成這樣，那我洗澡，撫摸自己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魏清歡問得毫不避諱，甚至還帶着戲謔的口氣。
陳昭沒說話。
“嗯？會臉紅嗎？”魏清歡繼續興緻大好地調^戲她，“你以前在寺廟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俊俏的小和尚？十六歲，也是到了該婚嫁的時候，情竇就真的沒有初開？那種禁慾的感覺，該是讓人更加有衝動呀。”
魏清歡的聲音有些沙啞，隱約帶着笑意，或許是感冒的緣故，又或許是故意的，在這潮濕悶熱的環境下，便有種致命的慵懶和誘惑。
“沒，有。”陳昭艱難地開了口。
“哦？那周王呢？在電影裏，你可是用上了美人計呢。那周王看見我們清純的小美人兒，就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陳昭要抓狂了。
魏清歡終於笑了出來，笑得脊背一抽一抽的。她笑起來很好看，眼窩深深的，動人心弦。她在媒體面前都是這樣一副笑臉相迎，因此粉絲都覺得魏清歡落落大方且平易近人，這表面工作也幫她在公關上加分許多。不過，她自己知道，那不過都是假的，真心實意的笑容，早就沒有了。
魏清歡撥開黏在額頭上的髮絲，舒了口氣說：“好了，不逗你了，真沒意思，還想和你說說心裏話呢。”
陳昭腹誹，你要是能講一句心裏話也是有鬼了。
“別閉着眼睛了，累不累。浴池上面浮滿了泡沫，你睜開眼吧。”魏清歡說。
陳昭竟然信了。
一睜眼，只看到對面鏡子裏，魏清歡噙着笑的眼睛，淡色的唇微微翹着，在一片水汽氤氳里顯得隨意而嫵媚。而水上根本沒有多少泡沫，簡直可謂清澈見底。水波盈盈中，肌膚被泡得變成淡淡的粉紅，凝脂一般細膩光滑。陳昭覺得要流鼻血了。
騙子！再也不要和她說話了！
此後，又在昆明拍了兩天戲。無論魏清歡怎麼和她說話，甚至拿“下一場是吻戲”來脅迫陳昭，陳昭都沒有說一句話，最多哼哼唧唧一兩聲，以示存在。
晚上拍夜戲，已經凌晨一點多了，裏面在拍打鬥的劇情，魏清歡就一個人躺在躺椅上，臉上蓋着劇本，默默地背台詞。
魏清歡的戲份一般一遍兩遍，而且也不多。只是劇組所有人都在，魏清歡也不好搶先回去，以免被說成是“耍大牌”，無論是她，還是所在的朔英集團，都對明星的名聲很珍惜，因此在媒體面前寧可自己吃虧，也很少馬虎一絲半點。
只是背着背着，消停了好幾天的陳昭忽然說話了。
“還不回去睡覺嗎？”
小丫頭的聲音還挺傲驕的。有種本寶寶有情緒了，你還不安慰安慰我的感覺。
魏清歡清了清嗓子，拖長了聲音“嗯”了一聲。
“你該回去睡覺了。”
“我不困。”魏清歡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困了。”陳昭不甘示弱。
魏清歡笑了起來，臉上的劇本蓋不住，滑掉了下去。
最後魏清歡還是和導演打了個招呼，說明天中午要趕飛機回上海，先回去休息了。反正她也沒多少戲份了，導演就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