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定石
月公主滿臉震驚，喃喃地道：“魏大人從頭到尾，計劃、設計了這次事件，從而留下了證據和各種細節……但後來因為塔文特使節團忽然來訪，我們下落不明等等原因，取消了最後真正行刺的一步……
七皇兄在知道后，不是向父皇告狀，而是自己雇來殺手，按魏大人的計劃完成了這最後一步，自己再假裝出來救了父皇……”
我點頭表示贊同，說道：
“雨公主忽然需要回封地老家探親，應該就是七皇子製造的假消息，其目的，就是要支開東方燼，以免救皇上的時候，被他搶了功勞……
他知道你和雨公主關係密切，猜到你一回來，第一個先告知的一定會是她，即使皇上不相信，雨公主也會想辦法阻止刺殺，而她得知消息后，很可能會拜託她武功高強的親哥哥東方燼，來檢查或守衛皇上以防萬一……”
月公主默默地埋下了頭……
我繼續道：“這次事件，從頭到尾，處處設好機關，埋下伏筆的，我們一直以為是魏大人……卻不知道，還有另外一個七皇子……北城區你的私宅里被安插的眼線，說不定除了魏大人，還有七皇子的……”
我嘆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這次事件種種蹊蹺和奇怪的地方，花晴的經歷，以及七皇子那詭異的神態，魏大人的冰冷的眼神，就能得到解釋了……
剩下的，就是皇上為什麼忽然要把花晴許配給我……那天叫我們進去之前，七皇子和魏大人剛好出來，皇上顯然剛和他們談完話，如果這是他們建議的，對皇上出的什麼主意的一部分……我總覺得，其真正用意真正險惡的地方，還在後面……”
說著我注意到月公主正有些異樣的盯着我，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對了，你這一大早出去，是被皇上召見了……？”
“……皇上想把我嫁給塔文特帝國的蘭斯王子，以協助完成他針對元國和塔文特國‘遠交近攻’的計劃……”
“什麼？！”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塔文特的蘭斯王子，就是，就是……月公主，皇上對你的拒絕怎麼反應的？”
“我已經答應了……”月公主只淡淡地說道。
“你……！！”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月公主為什麼還這麼鎮定，這麼面無表情……
月公主看了我一眼后，不再說話，繼續向前往明月宮內走去……
經過我身旁時，我忍不住叫道：“月公主，你走後花晴怎麼辦？心兒呢，你的明月宮怎麼辦？”
“呵，”月公主勉強假笑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向我道：“花晴不是有你了嗎？這次去塔文特帝國，只我一人就好……花晴嫁人後也有了安家，我剛好再無留念……”
“花晴怎麼可能答應留下來丟下你不管？！這……對了……對了！！”我忍不住踏足道：“這就是七皇子的最後一步棋了！七皇子慫恿皇上把花晴嫁給我，剛好能讓你死心，讓你心裏再無留念……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已經猜到你會不忍心讓花晴也跟着你一起跑到塔文特去……”
月公主已經沒有理我，繼續往明月宮內走去……
“凌月！！”我看着她華麗服飾下，窈窕的背影，忍不住一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肩膀：
“這明明是七皇子在搗鬼，你怎能看着陷進跳進去……你難道就忍心這麼丟下我們丟下花晴不管，孤身去嫁給那……你現在給皇帝說你改變心意還來得及，趁他公文沒發出去，七皇子這陰險招，我們再……”
“住口！”月公主猛地伸手推開了我的手……頓了一下后，她轉頭對我厲聲道：“你以為這是兒戲？你因為已經答應的事情說改就能改的？
什麼改變心意，你是我什麼人？你懂我的什麼心意了……？
管它七皇子還是魏大人的計謀，事實是，我將能為我大唐真正獻出我自己的一切，我將真正的報效國家，為國捐軀，奉獻出我的後半輩子……
這不正是我從小大到一直夢想的事情么！？如果這是他們的陰謀，那我不得該感謝他們剛好成全我才是！
生在皇家，我做為大唐的堂堂公主，自當履行我做公主的職責……
……你這個毛頭市井混混又懂什麼了？！”
月公主的訓斥已經有些聲嘶力竭……我一時沒了言語，看着她的神情，好幾秒后我終於埋頭低聲道：“我不懂……我是不懂……”
然後，我抬頭再次伸手拉住了她：“但我只知道這次自從回來后，你就沒真正開心過……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是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是要去完成你自己長久以來一直夢寐以求的心愿，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的神情，從剛才回來起就這麼昏暗，你的臉色，會那麼的黯然傷神，而你的眼睛……會如此帶着一絲紅潤……？”
月公主聞言后，看着我的眼睛不到一秒，立刻別過了頭去……
也不說話，她只輕輕推開了我的手，繼續往明月宮內走去……
留下了獃獃站在宮殿門前的我，看着彷彿已經徹底不同的剛才的一片宮外華麗建築景象……
……//
大慈寺內的高塔下。
“大師不是才剛把棋子都放回去了么，怎麼沒必要了？”七皇子不解地問道。
一秋大師道：
“皇子以為我為什麼能夠將這些散亂的旗子，挨着一個不差地放回原來的位置？”
“大師博聞強識，記憶超群，自然能夠——”
一秋大師直接打斷他道：
“整個棋盤也就這麼一點大小，最初的幾步定下后，之後的，不過是按着一定的套路和性格而來，我只用記住最初的幾步，之後的變化，無非是順着推導，各個棋子會在哪，自然一看便知……
你我下的棋盤就這麼點大小，這點你都無法通透掌握，知道各個棋子的位置……現實世界的棋盤，無邊無界，變幻無窮，你又怎麼可能下好，更談何取勝呢？
所以……這盤棋根本不用再下，勝負卻已經定了……”
七皇子彷彿若有所悟，知道一秋大師有事教導，立刻做出了一臉虔誠狀，問道：
“不知大師何意？此棋先有劣勢，但我窮追不捨，逐漸逼近，已經設下各種套路和陷阱，如此下去，最後的結局卻也未必是負……但大師卻說勝負已定，不知何出此言？”
“……你可知你和我下這麼多盤棋，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都一直原地踏步，永遠都贏不了我？”
七皇子沒有說話，只等一球大師繼續解釋。
“不是你棋藝不精，技不如人……而是你搞錯了一點關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