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秋大師的心意
月公主回到明月宮后，即將嫁出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宮內，一個悲憤的情緒逐漸籠罩眾人。
月公主拒絕再和我談話，向心兒和花晴簡短地傳達消息后，留下震驚在原地說不出話的她們，便一個人出宮去了……
按月公主說的意思，花晴之後自然留下來跟我，而心兒如果願意，以後可以到我的在城北新獲得的，宋男爵那寬大的府上幹活，其餘的下人則聽從宮內的公公做安排……明月宮宮殿在月公主離去后，將會被朝廷收回，另做它用。
……
宮殿大廳上，心兒、花晴和我互相對望着，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花晴已經眼中含淚，輕輕梗咽，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七皇子的計謀……”心兒忽然狠狠地說道，眼睛一直看着庭外月公主離去的方向：“七皇子從很早以前就不喜歡月公主了……”
“是么？”我不禁表示疑問，從小就待在宮內的心兒，說不定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宮內傳言和知識：“他們兄妹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仇恨？”
心兒迅速看了我一眼后彷彿吃了一驚，躬身道：“抱歉，心兒不該對皇家事務擅自口舌……剛才只是心兒心中的話語不自覺說了出來……”
“心兒，這裏沒有別人……”
“是……”心兒看了我和花晴一眼，低頭低聲說道：“……心兒從小到大在這後宮多個殿內都有做丫鬟的經歷，所以聽到的傳言蜚語也就多一些……”
“是么……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心兒好一番猶豫后才終於開口道：
“據說……七皇子有個特別的性格，就是討厭一切外來的物品，西域、吐番、胡人什麼的他都最是討厭了，而且我曾聽一位阿婆說，有一次他宴會上準備的食品混進了番茄，七皇子一怒之下把廚房所有下人都體罰，打到了病床上休息了幾個月才能走路……而直接放進胡桃的被斬去了手……
七皇子對月公主雖然表面上一套彬彬有禮，但早已忍耐很久了，特別是月公主那一頭美麗的金色秀髮，早已是皇子的眼中釘……只是月公主一直克己守身，遠離朝野政權等等，一切事務和爭奪……他也沒有辦法……
這次月公主離開后……你們可知道，就是這個明月宮，七皇子都已經親自來勘察過好幾次了……”
“……勘察？他勘察什麼？”我問道。
“誰知道，但當時那樣子……”頓了一下后心兒終於冷冷地道：“簡直就像這宮殿已經是他的了一樣……”
“是么……”
我不禁低頭思考……這麼說來，七皇子針對月公主，不僅有防止有新的皇室後人和他搶奪皇位的考慮，他對月公主本身還頗有嫌隙……
……一頭金色秀髮……
月公主成年後逐漸和父親疏遠……那麼關心、愛護大唐，一心想為國奉獻，卻一直遠離朝政事務……
被遠嫁出去給塔文特帝國……
這其中，似乎有什麼聯繫？
正思考着，心兒忽然抬頭看向我嚴肅地說道：“王公子……”
“什麼……？”
我轉過頭，心兒那一雙無比堅毅的眼睛，幾乎讓我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您身份特殊……其實最初以女裝宮女打扮，跟隨公主進來時，和公主的談話、神態舉止等等，心兒就知道了，你一定非同小可……
而你們所謀之事，心兒雖然地位卑微，無法參與，但……這次……”
“我知道，”我對她點了下頭，一側，花晴似乎正以相同的眼神盯着我：“還有花晴，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去解除這個危機……”
我轉頭伸手輕輕摸了下花晴幾乎喊着淚光的臉蛋……
梨花一枝春帶雨，這樣可愛的臉譜，真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看到……
我柔聲道：“……花晴，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月公主一個人遠赴他鄉，做人嬪妾，去任由那什麼蘭斯王子擺佈的……
……而且，我想我現在已經知道月公主出宮后是去了哪裏……
看完我這就去把我們的老闆給找回來！”
……//
大慈寺內的高塔下。
“不是你棋藝不精，技不如人……而是你搞錯了一點關鍵的地方……”一秋大師對七皇子說道：
“……皇子很會下致勝的棋，卻不會下自己勝利的棋……皇子很會出表面上兇猛無比，殺意盎然，無堅不摧的棋招，卻不會擺出真正內在本身自己就是勝者的棋……
有的棋局表面是劣勢，但它真的就是劣勢嗎？有的棋表面似乎在贏，但真的就勝利了嗎？我們的棋局表面上還在平局，但就真的是平局嗎？
有時，最初的幾個點擺出來后，之後的一切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不可逆轉的表象罷了……
棋盤如此，現實世界更是如此……
皇子打翻茶水盤，震亂棋子，其心已經是，不平、不穩、不靜，再這樣繼續下棋，還有什麼意義？
不過是浪費你我時間罷了……
心不靜而易急，人一旦急躁了還談何出高招呢？
其實遠在今日棋局開始前，我就看出皇子心裏含着一絲急躁……所以故意在齣子上讓着皇子三分，之後皇子雖然在棋招上追了個表面上的平分……
棋局如此，現實亦是如此……
皇子打翻茶盤，真是早在預料之中了，如此任由內心急躁，糜爛心態，還談何勝我呢？”
七皇子微微皺眉虛眼：
“……大師的意思是，我在現實中，也擺下了不好的棋子？所以影響到了我的棋盤上……？卻不知大師所言所指為何？”
一秋大師已經轉過了身子：
“比如，你陪聖上接待塔文特帝國使節團，那天在後花園故意讓敵國王子和剛回宮的公主相遇……這招定石表面上又秒又猛，其隨之而來的之後的幾步，似乎也完美致勝……但，這真的是擺出的一招好棋嗎？”
“今晨公主已經答應遠嫁，父皇正起草正式公文，估計不久即會送出，此事已成定局，文書寄出后就是父皇也會礙於承諾無法更改……哼，那公主終於得以實現她所謂的報效祖國的願望……而我大唐則將享受這個政策勝利上帶來的福利，享受遠方它國牽制帶來的國泰平和……
而我，更是全面完勝……
大師覺得，這難道不是一招好棋？不知此話從何說起？”七皇子忍不住反問道。
“哼……皇子已成年，很多事情也非我再能指點，你還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秋大師說完，不等皇子回答，已經轉身消失進了大慈寺的高塔內部……
……留下了茶桌上獨自一人看着棋盤默默發獃的七皇子……
庭外，剛才那個被七皇子命令拉出去打板**女的慘叫聲，接連不斷地隱隱傳來……
七皇子彷彿再也無法忍受，起身離開了棋盤往外走去……
“那宮女能行么？”他問道。
一位留着奇怪的鬍子的侍衛立刻上前低聲回答道：“她雖然體質單薄，年歲也偏小，但應該勉強能夠挺下來……不知皇子是想……”
“不用了，”七皇子不賴煩地擺手說道：“不要留情，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說罷他便往庭外建築旁停着的皇家馬駒走去……
“起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