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一刀一劍為正名
六月六學院大比經過第一輪淘汰賽后,只餘下七十人,也就是說這第二輪的前後三回合,一共只需要打上三十五場便可。六方擂台同時進行,再加上第一回合經過有心人的插手,所以並沒有那種旗鼓相當戰事焦灼的事情發生,甚至那十幾位歸元境,只出一招便贏了比賽,簡直就只是走個過場。
當然,自動認輸的柳南安除外。
葉塵凡站在宋熙身邊,宋熙也有意讓葉塵凡了解更多的對手,幾乎每一位上場的選手,宋熙都做了番點評,講給一旁的葉塵凡聽。
葉塵凡神色嚴謹,頻頻點頭,擂台之上的那些人,幾乎沒有一個能讓葉塵凡安心的,用許勝一句毫不客氣的話來說,這七十人中,葉塵凡就是那個墊底兒的。
那幾位已經有了官帽子的王侯之子,再加上葉塵凡的幾位老熟人,司徒烽,謝登樓,於宗榮。還有那十三座書院同輩中挑大樑的人物,如柳南安,孔綉舞,白槿,還有就是臨時請來的外援,如天道院來了一個小劍俠,八荒院也同樣來了一位女俠。
這十六位歸元境的天之驕子,葉塵凡見了也只有苦笑認輸的份,畢竟就算自己命再好,那柳南安也就一人罷了。
碰上這十六位歸元境葉塵凡只能自認倒霉,可餘下的五十三人葉塵凡卻需要好好考量一番,就算許勝的墊底之言說的極不客氣,但葉塵凡卻是無法反駁,因為就明面上看來,他的修為確實是墊底的。
進入第二輪的七十人,十六位歸元,五十三位納靈,僅剩葉塵凡一人開荒。
但葉塵凡卻對此渾然不覺,因為他曾經進入過繁星境,所以他自己可以有個明確的比較,就比較而得的結果,很是讓葉塵凡滿意。
如今開荒境圓滿的自己,足以吊打先前繁星境的自己。
而且有了陸崇的前車之鑒,葉塵凡並不覺得這五十三位納靈有多麼強大不可敵,但說實話,其中確實有幾位比較難纏,就算是對上了歸元境,怕是也有一戰之力。
比如那位出自蓬萊山喜穿一身青裙的妙齡女子,眸子如水,眉眼如鉤,生得一副極能勾人心魄的美人胚子,卻偏偏冷若冰霜,沒有半點笑臉。而比她的性格更冷的是,她手中那柄無鞘長劍。
劍無鞘,鋒芒畢露,寒氣逼人,名為“山上霜”!
而另一位,卻是出身八荒院善使雙刀的少年,與那面如冰霜的蓬萊山女子不同,這雙刀少年總是一副熱情洋溢的笑臉,就連第一輪淘汰賽時,他也是那般極為熱情親切的笑着將毫無還手之力的對手砍成人棍。
這二人,也正是宋熙之前說過會讓葉塵凡九死一生的那兩人。
葉塵凡想到這裏微微一嘆,除過那十六位歸元境之外,似乎對自己有威脅的也就是這兩人了,剩下的那些納靈境,葉塵凡或多或少都有些應對之法,不說勝,至少算得上立於不敗之地了。
葉塵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個開荒境的小菜鳥,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竟然不把五十多個納靈境放在心上,這份狂妄,簡直快趕上自己的義父了。
第二輪的第一回合快要臨近尾聲,抽到黑三十五的岳昊終於就要上場,黑衣少年頓時來了精神,摩拳擦掌興緻勃勃的就要登上擂台,誰知卻從武侯院的隊伍中高聲傳來一句認輸,讓正準備抬腳的黑衣少年僵在了原地。
岳昊極為惱火,冷哼一聲轉頭尋聲看去,卻看見武侯院的隊伍前柳南安對着他笑着攤了攤手,岳昊隨即無奈,咧了咧嘴便悻悻然回到了天道院的隊伍之中。
而此時武侯院的隊伍中,一個少年從柳南安的背後探出頭來,發現那黑衣少年已經回去了便鬆了口氣,卻是苦着臉問道:“柳大哥,我就算不敵,可接一劍應該也可以吧?”
柳南安並沒有否認少年的話,反而是輕輕一笑,道:“乖乖認輸就是了,何必浪費力氣呢?”
少年點了點頭,可臉色卻更苦了幾分,哀怨道:“柳大哥,你說我連面都不露就認輸,會不會被這小侯爺記恨上啊?”
柳南安聞言啞然失笑,隨即轉過身來拍了下少年的腦袋,笑道:“你年紀不大心眼卻是不少,得了,等我晚上和他們去喝酒的時候把你帶上,是負荊請罪還是毛遂自薦都隨你的便。”
少年聞言摸着腦袋嘿嘿一笑,眸子中卻流露出不加掩飾的熱切,而這抹熱切的背後,更多的卻是仇恨。
柳南安不動聲色的轉過身看向擂台,心中卻是微微一嘆,背負着血海深仇從而殘酷磨練自己的少年,又豈是只能接下岳昊一劍那麼簡單?
大比第二輪的第一回合已經結束,參賽選手卻從七十人變為了六十八人,而少了的那兩人,則是因為在比武中受了重傷,不得不退賽。
而這受重傷的兩人,並不是被那十六位歸元境所傷,而是被那兩位葉塵凡對上都要九死一生的納靈境所傷。
一人被那蓬萊山女子的“山上霜”凍成冰雕。
一人被那八荒院少年的雙刀砍成血人。
一者冰冷無情,一者殘忍至極!
以至於到第二回合抽籤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祈禱不要抽到這兩尊魔頭,而那少部分藝高人膽大且性格嫉惡如仇的少年們,則希望能抽到這兩尊魔頭,來個為民除害!
岳昊便是這少部分的其中之一。
第二回合講究一個不再重複,意思是抽籤之時會把上一回合所抽之人避免,不讓兩回合都是同一對選手打兩場,因為這樣便沒有什麼意義了。
對此葉塵凡也表示理解,萬一自己再抽中柳南安,總不能讓這堂堂歸元境高手連着認輸兩場,從而淘汰吧?
第二回合的抽籤,便沒有任何人再動手腳,一切結果都聽天由命。
一柱香之後,榜單上所呈現出的結果讓眾人徹底興奮了起來,這第二回合的精彩程度,光看這對戰名單,就知道要遠超第一回合。
六十八人,三十四場戰鬥之中,光是歸元境對戰歸元境的就有四對!
幽州陣邊侯燕敕之子燕凝寒對戰涼州靖王李鴻風之子李星辰。
晉州逍遙王張可王之子張逸禪對戰星斗閣一斗米道人之徒孔綉舞。
太尉許清風之孫許勝對戰丞相司徒源空之孫司徒烽。
陵州安樂侯祝安國之子對戰楚州大都督柳元瓚之子柳南安。
眾人怔怔的看着這榜單之上那極為吸引人目光的四場戰鬥,除了張逸禪和那孔綉舞的戰鬥比較單純之外,其餘三場戰鬥的意味,似乎不止是比武而已。
涼幽兩州自古以來便針鋒相對,北地貧瘠,為了搶佔資源,私下裏不知起了多少衝突。而北地境內所謂的“剿匪”、“殺馬賊”等隔三差五的戰事,多半還是這兩州人馬自導自演而展開的,不止那靖王和鎮邊侯,就連龍椅之上的唐帝陛下,對此也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而南域的矛盾自然不用多說,那簡直就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楚州大都督柳元瓚三把火將陵州祝家百年經營的局面燒出了一個大窟窿,祝家之人恨不得千刀萬剮了這位大都督,並且楚陵兩州三番五次的大規模戰鬥,皆是上萬騎兵披甲上陣,連掩人耳目的面子工作都懶的做,簡直是一道天南山,便將這兩州與大唐分隔了開來。
相較於上面兩者的生死之爭,許勝與司徒烽的意氣之爭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不過對於長安人來說,這兩位從小便有小魔王和第一公子之稱的天縱之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場公平的決鬥,那同樣是萬分引人的。
當名單出來之後,一直坐着的孔東離緩緩起身,來到了馬上就要上場的許勝身邊,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破天荒的沒有罵人,反而笑道:“這場戰鬥你應該期待許久了吧?”
許勝聞言樂呵呵一笑,眸子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攥了攥拳頭,道:“不止是我如此,那個傢伙想來也盼着這一天呢。”
孔東離哈哈一笑,豪氣道:“那就去揍他丫的吧!”
許勝聞言狠狠點頭,待得那聲鼓響,許勝便迫不及待的一躍跳上擂台,手中出現了一把極其怪異的長刀!
許勝的這把長刀,約六尺長的刀柄通體漆黑如墨,而那不到兩尺長的刀身卻猩紅如血。刀身極其寬厚,顯得刀鋒略有鈍意。許勝將這柄長刀立於地面,頓時地面之上的塵土被震起幾分。擂台之下看熱鬧的人群不由咋舌,只是這輕輕的一放便能震起塵土,那小魔王手中的這傢伙得有多重?
這時司徒烽也已經上了擂台,他從腰間取出長劍,看向許勝,眼皮子不由一跳,隨即笑罵道:“許蠻子,你拎着的傢伙到底算是刀還是錘?”
許勝嘿嘿一笑,答道:“能割你幾斤肉下來,那就是刀,若是能砸出你幾斤血來,那便是錘。”
司徒烽挑了挑眉,手中長劍挽了個起手式,隨即大笑道:“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廢物啊。”
笑止,言盡,則劍出!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我自能一劍出,黃河而倒流!
見司徒烽出劍,比許勝反應更快的是那位裁判,他瞬間就離開了擂台站到了人群之中,並不是擔心司徒烽和許勝二人比武會傷到自己,當然了也有這個可能,但他離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為了公平!
司徒烽那一劍,猶如洪水奔騰,呼嘯而至,身在其中的任何人或者任何物都會阻了其道路,尤其像是他這種修為還要比司徒烽高的人物。但最淺顯易懂的一個道理,治理洪水,只能疏而不能堵!
若此時他還待在台上,那麼有他這塊“巨石”擋住這一浪洪水,或許五浪十浪他依然擋的住,但當那洪水積累到連他也擋不住之時,對於那個提刀少年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司徒烽的洪水,便是劍勢!
只不過這洪水雖然奔騰洶湧,但前進的速度卻並不快,好似是在積累威勢一般。
許勝凝下了眉頭,心中卻覺得好笑,司徒烽啊司徒烽,一上來便是絕招,你這是要和我一招定勝負嗎?
前十幾年看似風光,卻過得十分憋屈抑鬱,背負着最大的紈絝之名,除了狗腿子和凶名之外便一無所有,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那被萬人指責的街頭鬥毆了吧。
你司徒烽心中有不憤,化為滾滾長江而咆哮。
我許勝心中亦有如山般的抑鬱,這劈山一刀,不吐不快!
此一刀一劍,便為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