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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醒來時,窗外下着雪,已是寒冬臘月。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如汐,你總算醒了!”一個溫柔如水的美麗女子,驚喜地喊我。

她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身材高大,樣貌英俊的男子。

男子沒說話,只定定看着我。

“之岩,如汐醒了!如汐終於醒了!”女子回頭,很激動地和男子說話。

“我是誰?你們是誰?”我迷茫地看着他們。

一片空白的腦子,令我莫名恐懼。

女子抓住我的手,笑盈盈說:“如汐,我是你姐姐,安菁!”

她回頭介紹男子:“他是你姐夫,秦之岩。”

“姐姐?姐夫?”

姐夫扯了扯嘴角,我感覺他笑得很勉強。

“之岩,你去忙,讓我陪着如汐就好。”安菁回頭,朝他嫣然一笑。

秦之岩深深看我一眼,沒有和安菁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你姐夫就是這性格,你別在意,他還是工作狂,一天到晚都是工作,唉。”安菁坐在床沿,有幾分幽怨地吐槽。

我看她一眼,再環顧房間。

房間裝飾很雅靜,也很寬敞。

安菁削了一個蘋果,還細心地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吃吧。”她溫柔笑笑。

我吃了兩小塊,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如汐,我們沒有別的親人,父母都已經不在了,我們姐倆相依為命,這次車禍,幸好你挺過來了,不然這個世上,姐姐唯一的血脈親人,都要離姐姐而去了……”安菁看着我,一邊說,一邊眼眶紅了。

“姐姐。”我被她說得鼻子酸酸的。

安菁握着我的手,和我凝視片刻,流下兩行眼淚。

我見她哭,也忍不住哭了,沒有任何記憶的我,就這樣信賴了她。

“姐姐去看看湯好了沒。”她噙着眼淚微笑,站起身來。

但是她起身後,一個趔趄往前,差點栽倒,幸好外邊進來一個中年婦女,衝過來一把扶住了她。

“小菁,你小心點,醫生叮囑多少遍了,讓你站起來慢點。”女人嗔道。

“於媽,沒事。”安菁站穩,笑着搖頭。

“還說沒事,如汐受傷,你只差沒把血都給了她,這兩個月,日夜守候照顧,自己身子卻一點都不注意,”於媽扶着她在沙發坐下來,“你歇着,要什麼喊我嘛。”

我聽着於媽的話,感激地看着安菁。

於媽收拾着床台柜上的果皮,絮叨說:“如汐,你以後真的得對你姐姐好,若不是她,哪裏還有你的命在。”

我看着她,默默點頭。

於媽出去了,我看着安菁,想說感激的話,她卻搶先說了:“如汐,別把於媽的話放心裏,你是我親妹,我這麼做都是應該的。”

“謝謝你,姐姐。”無論是不是應該,她救了我命,我都該感謝感激。

於媽很快端來兩碗雞湯,擱下一碗在安菁面前,說道:“你喝吧,好好補養身子,早點為秦先生生個孩子,讓他多些心思在家裏。”

安菁笑笑,有幾分撒嬌地回答:“知道了,於媽。”

於媽把另一碗雞湯端過來,慈祥地笑笑,拿起勺子喂我。

在姐姐和於媽的悉心照顧之下,我的身體一天好似一天,半個月之後,我可以起來,蹣跚地在家裏轉悠了。

這個家雖不是很大,但很精緻,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

因為外邊天冷,姐姐不允許我出去,我只能隔着玻璃窗,欣賞外邊的景色,有時看着看着,好像似曾相識,但搜腸刮肚,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姐夫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他不大和我說話,但每次都會凝視我那麼幾秒。

我喊他姐夫的時候,他雖然有笑容,但笑容很僵硬。

這天一早,姐夫又回來了一趟,還給我買回來一件白色羽絨服,但是很尷尬,他竟然沒給姐姐買。

他把羽絨服放下后,只對安菁說了一句:“要過年了,她想出去,你就帶她出去走走。”

“好。”安菁點頭答應他。

姐夫很快走了,安菁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溫柔笑着幫我試穿新衣。

我試探着問她:“姐夫為什麼那麼少回家?”

安菁嘆了口氣,回答說:“他有點事情在生我的氣呢。”

“什麼事?”我好奇問。

安菁笑笑,“沒事,只要他對你好,不對你使臉色,就說明心裏早就原諒我了,愛屋及烏嘛。”

“呃……”我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她把我牽到鏡子前,誇我穿着新衣很好看。

我覺得她真大度,老公沒給她禮物,她也不生氣。

她陪了我一會後,說去一趟超市,買些零食回來,家裏留於媽照顧我。

於媽在樓上打掃時,我忍不住問她:“於媽,姐姐到底什麼事,惹姐夫生氣了?”

於媽嗔我一眼,嘆息一聲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我訝異。

“你姐姐身體不好,和你姐夫結婚一段時間了,好不容易懷上,結果遇上你出車禍,你又是熊貓血,只能你姐姐給你輸血。”

“然後呢?”我心揪住了。

“你失血太多,她差不多把身體裏的血抽幹了,才把你的小命救回來,但她自己的身體,卻極度虛弱了。”於媽皺起眉頭。

“孩子因此沒保住?”我顫聲問。

“她去上洗手間,站起的時候,因為頭暈,摔了一跤,孩子就小產了……”於媽又是嘆氣。

我沉默了,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唉,我可憐的姐姐。

“秦先生為此很生你姐姐的氣,他心疼你姐姐,也心疼他那無緣的孩子。”於媽說。

我疑惑不解地問:“那姐夫該很恨我,討厭我,為什麼還給我禮物呢?”

於媽笑笑,說道:“你就不懂了吧,你姐也說了,愛屋及烏嘛,你姐夫若是真討厭你,那就是說他真沒原諒你姐姐,你姐姐那麼在乎你,他討厭你,不是給你姐姐心頭扎針嗎?”

我點點頭,勉強弄懂了這邏輯。

“他是愛面子,不服軟,但又間接表示一下,他原諒你姐了。”於媽解釋。

“我明白了。”我點頭,心裏想着,希望姐夫能早些放下心頭的結,和姐姐相親相愛,再懷一個寶寶。

於媽下樓去了,我在客廳坐着發獃。

姐姐房間突然傳來一聲脆響,好像打壞了什麼東西,我趕忙起身,往她房間走去。

原本去姐姐姐夫房間,有些不妥,但姐夫很少回家,姐姐又和我親密無間,我就沒顧什麼忌諱了,推門進去。

看着房間的陳設,我腦子莫名被什麼什麼衝擊到似的,隱隱做疼。

為什麼房間那麼熟悉呢?柜子,穿衣鏡,甚至還有那張大床。

總覺得這裏我曾經住過,好像來過,恍如前世!

掉在地下的是一個花瓶,因為窗戶忘了關嚴實,風吹了窗帘,把花瓶掃落在地。

我把地上的玻璃和水漬收拾一下,怔怔地在房間站了幾秒,轉身出去,猛地看到安菁站在門口。

她皺着眉頭,好像不高興了。

我很尷尬,結結巴巴解釋:“花瓶掉了……我……我撿一下……”

安菁瞬間換成小臉,進來拉着我手,像對小孩一樣對我說:“沒事沒事,只是以後姐姐和姐夫的房間,不要隨意進來,畢竟姐姐也要有私密空間。”

我紅着臉點頭:“知道了。”

她的臉色,讓我突然對她有了隔閡。

我和她一起出去,精神有點兒恍惚,總想着這個房間的一切陳設。

“如汐,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嗎?”安菁問我。

“有點兒頭暈,我去睡會。”我揉揉太陽穴。

安菁忙扶着我去我的房間,一邊說:“你姐夫還讓我帶你出去走走呢,你這樣子哪能出去,外邊吹吹冷風,頭可能會更疼。”

我沒說話,心裏暗暗想着,我除了她這個姐姐外,是否還有親近的人,比如同學,同事,朋友。

“姐姐,我在車禍前,是做什麼工作?”我問她。

安菁頓了一下,笑着回答:“還沒工作呢,你在外省念書,回來度假,沒想到不幸車禍,唉。”

我皺眉問:“那你們和我的老師聯繫了嗎?有沒有幫我辦休假手續,我的同學知道我的情況嗎?”

“當然辦了,你姐夫都幫你辦得妥妥的了。”安菁扶着我進了房間,在床沿坐下。

“我現在蘇醒了,我能和我的老師聯繫一下,報個平安嗎?免得老師惦念呀。”我說。

安菁睇了我一眼,又頓了一下,才笑着說:“不着急,等你都康復了再聯繫嘛,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聯繫他們多尷尬呀。”

“哦……”我點頭,問道,“醫生說我多久能恢復記憶?”

“難說呀,你的傷情重,估計難恢復。”安菁嘆了口氣。

我躺下來,臉色懨懨的了,安菁給我掖好被子,讓我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然後出去了。

我心裏悶悶的,記不起從前,讓我很焦慮。

也沒睡着,躺着翻來覆去,頭越發疼痛。

我坐起來,穿上新羽絨服,悄悄走出房間。於媽和姐姐都不在外邊,我悄然下樓。

打開大門,一陣冷風拂面而來,我打了個哆嗦,但卻覺神清氣爽。

外邊的雪停了,但溫度很低,地下的殘雪全都結了冰。

別墅門口,站着一位斯文儒雅的男士,沖我禮貌的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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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灰燼里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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