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她的心,真的不壞

360她的心,真的不壞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陳圖這一路風波跌宕起伏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還有分開的可能性,所以我才對於陳圖要離開我這種夢境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在心有餘悸后,我又自嘲自己這算是庸人自擾,為夢擔憂那是沒事找抽。

在心裏面吐槽了自己一把,我的眉頭舒展開來,輕鬆自在地瞟了陳圖一眼:“還能怎麼辦,你要真的離開,那我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剝削掉,讓你變成窮光蛋,哈哈哈哈。”

順手我的髮絲一路向下捋着,陳圖嘴角邊的笑容濃得跟鮮榨豆漿似的:“要不要到海邊去走走?”

越過重重的石頭堆,我們回到了沙灘這邊,陳圖讓我把鞋子脫掉他幫我拎着,然後我們沿着海岸線走,直到太陽越發的毒辣,才偃旗息鼓。

回家的路上,我給陳圖說了之前陳正給過我一份關於湯雯雯的犯罪證據這事,我也告訴他,我決定把這個交給李律師處理。

靜默地聽完我的闡述,陳圖沒有對我的隱瞞作出什麼不高興的神態,他而是把車拐到了金地這邊,陪同着我去銀行把資料取出來,他又給李律師打電話,讓他到香蜜湖一號來取。

我們前腳到家,李律師後腳就到,也不知道他怎麼那麼神速,他居然把我的手機給我帶過來。

陳圖很快與他進了書房關上門來談事,而我則從冰箱裏面拿了一塊魚肉煮好,給孤獨了一整晚的躲魚貓吃,它吃得挺開心的,破天荒放下它那高冷勁,好幾次過來拱我的手。

我想着也好久沒給它洗澡了,就接了一盆溫水,把它弄進去洗了洗,又拿吹風筒給它吹乾。

洗完澡后,它那個神清氣爽,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它窩在我的大腿上,又是一場呼呼大睡。

但好巧不巧的,它正睡得熱乎,我的手機鈴聲大作,把它驚了一下,它很快睜開眼睛,嫌棄地掃了我一眼,移步到沙發角落去睡了。

我暗暗嘀咕着這破貓真沒良心,隨手撈起電話,連看都沒看就接起來。

陳正的聲音很快傳來:“伍一,昨晚那麼熱鬧,你不給我這個老頭子八卦八卦,讓我也樂呵樂呵?我還以為你會很快找我,給我透點料,誰知道你一直沒給我電話,我就厚着臉皮來問了。”

一聽他的聲音,他要多神淡氣定就有多神淡氣定好吧,一丁點的好奇都沒有好吧!

更何況,我覺得陳正的消息,肯定比我要靈通得多啊!

想都沒想,我就反殺補刀:“老陳,咱們好歹這麼熟了,也算是建立了不錯的革命情誼,咱們說話能別那麼裝逼不?你手上那小道消息還少啊?我覺得我還得跟你八卦呢!”

在那頭哈哈大笑,陳正冷不丁轉移話題:“小圖那小子呢?”

“他和李律師,在書房裏面談事。”我換了個姿勢坐正:“老陳,我把你之前交給我那份資料,給李律師了。我覺得就他能讓它發揮得最好。”

看起來真的是心情好到難以控制啊,陳正又笑得爽朗:“東西我給你了,伍一你要怎麼用,你自己決定就行。”

一切即將塵埃落定,但我的好奇還沒被熄滅:“那份文件,到底是什麼啊?”

我還以為陳正會給我打一堆的太極,沒想到他這一次很是乾脆:“關於湯雯雯收買醫護人員,往你身上注射非法藥物的資料。”

心頭重重一顫,我囁嚅着好一陣,語氣全是艱澀:“那,它真的如你所說,只要我拆開了,它就再也無效嗎?”

陳正長長嘆了一口氣:“傻孩子。我是怕你提前看了,你會控制不住自己,你會因為衝動把自己置身在危險的境地。我老了,膽量已經不復當年,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有些事我未必能制止得了。不過這件事之後,我算是寬慰了不少。劉承宇那小子,雖然對我諸多不滿諸多怨恨,但他好歹和大競小圖相處不錯,凡事也有商有量的,後面我把友漫交給他們幾個,我也能放心了。”

我愣住:“啊?老陳你要偷懶啊,不去上班了啊?”

故作不悅,陳正振振有詞:“伍一,你這孩子怎麼心那麼硬,你就不會憐憫憐憫我是個老人了。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你還想讓我在友漫被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壓得喘氣不過來?大競那混小子,他最近不知道怎麼的開竅了,他願意把小智給我帶,讓我早晚接送小智去上學,順便幫着小智溜溜那條小金毛,要讓我從這兩個差事裏面選,我肯定選接送孩子和遛狗。伍一,你不知道,我盼這樣的日子,盼了多久。”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陳正的語氣挺平淡的,我的鼻子卻止不住的徒然一酸,帶着些許顫音:“要換我,我也選你選的那個。”

又是長長一嘆,陳正淡淡笑着說:“你忙你的去吧伍一,我今天就是太無聊了,才打電話給你。”

我還想說我陪他聊聊呢,但陳正隨即切斷了電話,就像是從來沒有打來一樣。

恍惚一陣,我把手機放到一旁,再看那隻高冷的貓,已經睡得呼聲震天。

我忽然也覺得有點無聊,就湊過去,摸着躲魚貓柔順的毛兒,渾然不覺時間飛逝。

估摸二十分鐘后,陳圖和李律師總算從書房裏面出來,李律師跟我客套招呼了一句,走了。

湯雯雯的事,在十天後徹底拉下帷幕,她和梁建芳一個樣,被判處終身監禁,並且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在判決庭上,她一改以往的囂張,從頭到尾聳拉着把臉埋得很下,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即將被人燉掉的土鵝。

我倒沒有覺得多痛快,我只是如釋重負,我那如履薄冰的日子,該告一段落了。

從判決庭回去后,李小蓮給我打過電話,她沒為湯雯雯的喪心病狂找借口,而是不斷地檢討說自己眼瞎,又勸我寬心,說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後面肯定還會懷上自己的孩子。

即使李小蓮曾經把湯雯雯當成摯友,但這麼多次接觸下來,我知道她人好,我怕她心裏難受,反過來安慰了她幾句。

雖然沒有說是因為什麼名目,陳圖倒是讓謝斌組織了一場聚餐,那規格要多高檔有多高檔,讓我略顯意外的是,他不僅僅請了常規的那些,比如吳一迪劉承宇小段伍湛小鷗他們,他還讓謝斌把陳正老周和陳競一家都弄了過來,這個熱鬧得讓陳正和小智樂得合不攏嘴的派對,持續升溫着歡騰着,我可能是最近都休息不好,居然在這樣熱切的氣氛裏面感覺到頭暈目眩,於是我就從宴會大廳出來,靠在護欄上屹立在陽台上俯瞰深圳的夜景。

可是我並未獲得多久的沉靜,耳邊隨即響起陳競的聲音。

也是醉醉噠,一段時間不見,他那些陰陽怪氣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喲,弟妹你是在想我嘛,想得那麼入神。”

我對他這種交流方式,不但完全免疫,心情好的時候,我還能反嗆他一把。

回過頭去,我瞥了他一眼,淡淡說:“對,我正在想你怎麼不去奶孩子,這麼有空過來找我瞎嗶嗶。”

嘴角一陣抽搐,陳競猛地把煙摘下來夾在手上,他睥睨着我,滿臉的嘚瑟:“我家小智那麼聰明伶俐,他人緣又好,去到哪裏都有一串串的粉絲跟着,他還需要我帶?你別羨慕,我的基因好,所以他就這樣。”

好吧,如果陳競是誇他自己,我肯定會把他損到臉皮都不剩幾張,但他誇小智,我只能算他贏。

轉臉,我屈起手臂撐在護欄上,再一次把目光放遠,說:“老陳前段時間給我打電話,說你同意讓他幫忙帶小智,對吧?”

疾步上前,陳競與我肩並肩靠在護欄上,他手上的那半截煙已經沒有了,他總算把他那些陰陽怪氣收斂起來,換上醇厚的嗓音,但卻依然是一副不裝逼會死的樣子:“我還不是嫌棄他一個老頑固,在友漫礙手礙腳的,讓我不好發揮我管理公司的才華,想個辦法把他給弄走。”

倍感安慰,我倒沒想要揭開陳競這裝逼的面具,我淡淡說:“他確實也該休息休息了,忙活了大半輩子。”

稍微擰了擰過臉來,陳競盯着我的側臉,他還真是不願意遵守聊天的規則啊,他跳躍得要命:“前段時間,我家林思愛,給了你個醫生的名片,是吧?”

我怔然幾秒,想到我不是因為子宮機制有問題,而是體內有病毒,估計再好的產科醫生也無法挽回這個事實,我的心揪動着,又想起當時林思愛似乎有叮囑着這事不要讓陳競陳圖知道,於是我強撐着,故作疑惑,轉臉接上陳競的視線:“什麼醫生名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挑了挑眉,陳競的臉上帶着看透一切的自負,他睥睨着我:“弟妹,你覺得我這個人,蠢不蠢,眼睛瞎不瞎?”

我聳了聳肩:“一般般,不算太蠢,不算太瞎。”

可能是不太滿意我這個評價呢,陳競撇了撇嘴:“像我這種既明白事理,又心清目明的人,被你認為既蠢又瞎,弟妹你的眼光真高。”

我笑笑:“或者。”

眉毛挑得更高,陳競自然而然地把話題轉回:“那個醫生,是林思愛在哥斯達黎加認識的。當時林思愛為了掙錢逃開我的禁錮,她掛牌為去哥斯達黎加的遊客做短期導遊,她沒什麼經驗,又帶着一個小孩,有時候半個月不開張,那是常有的事。她有點混不下去,就一邊掛牌,一邊去路邊賣燒串,那個艾維醫生,幾次光顧了她的燒串攤,林思愛就每次都給點小優惠,她們就這樣一來二去的熟了起來。後面那個艾維醫生看着林思愛一個人帶着孩子,居無定所地賣燒串,她很同情她,但更佩服她,她買下了林思愛一個月的導遊行程,讓林思愛帶着她去哥斯達黎加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地方,她甚至去了林思愛住過的精神病院,她們最終成了忘年交。艾維醫生一直以來,都喜歡把林思愛稱為,小智的媽媽。”

我皺眉:“你給我說這個做什麼?”

曲起手指,在那些大理石板上,敲出一陣陣不算清脆的聲響來,陳競的語氣淡的似乎沒有藏匿着哪怕一絲的情緒:“弟妹,我知道你和林思愛之間,一直有些誤解,而她也確實給你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傷害。但弟妹,你信我,她的心,真的不壞。”

我板滯幾秒,內心的海面像是被一陣海風挑起了漣漪,有好幾種的滋味混合在一起,我張了張嘴:“她的心壞不壞,是你該關注的事。”

把臉扭過去,俯瞰着下面那些川流不息的香車寶馬,陳競沉寂了差不多三分鐘,他再開口,語氣中已經帶着淺淺的悵然:“弟妹,林思愛她以前,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她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今天過來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向你洗白她,也不是為了讓你認同她,我更不是為了讓你原諒她。”

我呼了一口氣:“那你是為了啥?”

真的難得啊,陳競的語氣顯得更是認真和嚴謹:“我只是不希望,我家林思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邁出了一步,她好不容易能拉下自己骨子裏面的高傲,充滿着誠摯把她在哥斯達黎加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介紹給你,懷抱着熱切的希望,希望能挽回一切支離破碎的舊時光,希望能彌補她當初對你犯下的一些錯,而你卻因為她過往出於自我保護而展現出來的囂張跋扈,依然對她的人品生疑,不屑去相信她,也不相信這個艾維醫生,並且為此錯過一次可能會成為你人生轉折的機會。如果你錯過這次機會,她知道了,心裏面肯定會很難過。弟妹,我希望她可以少一點難過,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信她這麼一次?”

儘管事到如今,我依然對林思愛這個人無感,可是不得不說,我忽然有點兒羨慕她。

陳競這個人,雖然因為年少時有一些不好的經歷而偏激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當他柔和下來,他真的是一個心清目明的好伴侶,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柔情自己的柔軟,他甚至在林思愛不在場的情況下,依然能一口一個我家林思愛,喊得那麼自然和熱烈,而他現在竟然為了不忍讓林思愛難過,可以把裝逼這種特質去掉,稍微放低他的傲氣,過來跟我打商量。

內心百味雜陳,越熬越濃,我抬了抬眼皮子:“林思愛介紹過來的艾維醫生,我有聯繫過,她確實專業,但她可能無法解開我現在的困局。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我身體裏面有病毒,現在這種病毒暫時沒有可以稀釋掉的對應血清。艾維醫生只是個產科醫生,我現在更急需的是血液科的。”

眉頭難得覆上了一層深深的皺意,陳競的嘴皮子動了好幾下,他緩緩說:“弟妹,有句話叫,死馬當活馬醫。”

鬆開扶欄,急急後退了幾步,陳競滿臉的肅穆,他朝我大幅度地弓下身體來,沉聲說:“我很抱歉,我嘴賤,不懂聊天,肯定是讓弟妹更鬧心了。”

撂下這麼一句,陳競挺直身體,隨即轉身,很快匯入宴會廳那些熙熙攘攘中。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陣,隨即也邁開腳步。

我剛剛從門口接駁處出來,陳圖就迎了上來,說時間也晚了,我先坐一會,等他給過來吃飯的朋友們安排好車,再帶我回家。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強撐着跟大家侃大山,揮手告別。

一番折騰下來,我們回到家裏,已經即將過了零點,最近都一路奔波着,我們一直睡得比較晚,身體都透支得差不多,所以陳圖也沒等我從主浴室出來,他再去洗澡,他而是帶了毛巾就去了靠近陽台那一個。

在宴會廳里,雖然整個過程都有開空調,但因為有好幾個煙杆子,我身上的煙味很重,我洗了差不多四十分鐘。

揣着毛巾擦着頭髮,我來到大廳,發現陳圖還沒出來。

不過因為陳圖一直以來洗澡挺墨跡的,我沒當一回事,作勢就想坐在沙發上。

就在這時,躲魚貓不知道怎麼的,它破天荒的沒有呼呼大睡,它而是在陽台那個方向,喵喵叫着,一聲比一聲高。

這是躲魚貓來到這個家,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叫得那麼尖銳。

我下意識地顫了一下,趕緊的把毛巾甩在一旁,疾步朝陽台那邊衝去。

只見躲魚貓,它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半伏着趴在陳圖洗澡的那個浴室門前,爪子時不時地往門縫裏面掏,見到我之後,它叫得更歡騰。

我明明知道這破貓不會說話,我還是忍不住問:“你這是幹嘛呢貓,叫啥?”

話音剛剛落下,我猛然地察覺到了似乎有些不對勁,那浴室裏面居然寂寥無聲!

心一個咯噔,那些不好的預感猶如雜草瘋長,我撲上前,重重地敲着門:“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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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無深情共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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