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淮南事變
沐風徹底冷了眸子,毫無波瀾的黑眸似一潭死水,直逼得人膽戰心驚,長劍微動,只見白光劃過,還未看清劍是怎麼出鞘的,就已經結束了。
牡丹嚇了一跳,睜大了美目,身子抖了抖,一縷秀髮曬然落下,若是再近點,只怕她這條命就要見閻羅王了。
驚喘不定的看着沐風,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他,不是你能污衊的!”沐風唇間落下這句話,聲音恍若冬日寒霜,字字都清晰可聞。
等沐風走後,牡丹早已是出了一頭的冷汗,整個人彷彿從鬼門關里走了一趟。
街道上,琪王的馬車行駛在街道上。行人紛紛讓開了道,忽然,從人群里竄出來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張開雙臂視死如歸般的擋在了馬車前。
“吁……”侍衛眼疾手快的拉緊了馬韁繩,奈何婦人出現的太突然,一時受不住,馬蹄高高揚起,連帶着馬車都跟着晃動,琪王撐着轎壁,穩住身子。
來往的路人紛紛仰頭看着馬蹄,為這近在咫尺的婦人捏了把汗,婦人身子都在抖卻是死死地閉着眼,不閃不避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逃命的意思。
馬蹄落下,堪堪停在婦人跟前,差一點這婦人就沒命了。
侍衛穩住馬車,怒道:“你是何人,連琪王的馬車也敢攔,不要命了?”
婦人驚喘着,睜開眼,正對上近在咫尺的馬頭,嚇得腿一軟,癱軟在地上。
“還不快讓開……”侍衛催促道。
婦人卻是醒過神來,忙跪下,“冤枉啊,民婦冤枉啊,請琪王替民婦伸冤……”
“姑娘,你趕緊走,有冤去衙門……”
“不,琪王殿下,我要見琪王殿下……”婦人被侍衛驅趕,忙起身,任由侍衛再怎麼勸說,都不肯離去,口口聲聲喊着要見琪王。
“怎麼回事?”冷冷的詢問自轎子裏傳出來,琪王掀開帘子,正見一婦人在跟侍衛糾纏,眉宇間浮現出一絲不悅。
“回王爺,有人攔轎喊冤。”
琪王出了轎子,下了馬車。揮袖讓侍衛退下,冷俊的眸子看向婦人,之見婦人凌亂的長發下,卻是一張年輕的臉,從髮髻來看,倒像是新婚不久的少婦。
婦人掙脫侍衛,忙給琪王跪下,“民婦拜見琪王。”
“……”琪王隱約也聽了個大概,淡淡的看了婦人一眼,找了招了個侍衛過來。“帶她去衙門。”
“是!”
侍衛還未碰上婦人的衣袖,婦人就抬起頭,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來,匆忙的張開,沖琪王急道:“請王爺替民婦伸冤!”
那紙張一打開,眾人還未看清上面寫了什麼,紛紛發出驚詫的呼聲,只因為這是一份血書,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用血寫出來的。
琪王注意到婦人的幾個手指頭上均粗糙的包紮過,只怕寫下這血書的人正是她本人,琪王一眼就看到上血書上‘淮南’兩個字,他接過血書,臉色越來越沉。
“你是何人?”
婦人抬起頭來,憔悴的面容上異常堅定,“啟稟王爺,民婦張氏,乃是淮南縣令顏忠林之妻,一個月前,我相公查出官銀一事與淮南府尹有關,連夜寫了奏章,命人送往皇城,卻不曾想,當天夜裏,送信之人被淮南府尹殺人滅口,以貪贓枉法之罪逼死我相公,民婦扮作乞丐,一路逃到皇城,只求琪王替我相公伸冤!”
婦人聲淚俱下,一席話說完,已是淚流滿面,字字句句都透着悲戚和憤然。
一言既出,百姓瞬間議論紛紛。
皇宮內,昨日膽敢闖進陶然居的歹人此刻全部跪在大殿之上,大理寺卿李大人拱手道:“啟稟皇上,這些人乃是來自淮南一代,原本是老實的庄稼人,只因天災人禍,顆粒無收,這才不得已當了土匪。”
“淮南?”
皇帝面色不善,只因這淮南府尹原本是國舅爺的門生。太子和國舅爺亡故之後,淮南府尹剛上奏,淮南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還上貢了不少淮南的特產,這會兒就突然冒出來些流竄的土匪來。
“琪王到!”
“兒臣拜見父皇。”琪王帶着婦人進入殿內,掀起衣袍跪下。
“起來吧!”
“謝父皇。”
琪王起身,身後的婦人還戰戰兢兢的跪着。
皇帝注意到婦人,“景琪,這是何人?”
“回父皇。此乃淮南縣令顏忠林之妻張氏,兒臣來的途中遇到張氏喊冤,狀告淮南府尹殺人害命,遂帶張氏前來面見父皇。”
琪王在路上已經聽張氏將個中細節一一講明,無非是淮南府尹這些人仗着太子與國舅爺這兩座靠山在患難呼風喚雨,一手遮天,如今太子與國舅爺沒了,又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賄賂朝中大臣,幫其隱瞞淮南官官相護,百姓有冤無門的真相。
說到底,張氏縱身有冤情,卻沒有狀告朝廷命官的資格,一旦進了宮,見了皇上,即便皇帝徹查此事,張氏也難逃一死。
“民婦拜見皇上!”張氏深吸了口氣,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活着回去。
“……你們幾個,”皇帝從龍椅上站起。命跪着的幾名土匪抬起頭來,“可認識這個婦人?”
土匪們紛紛看向張氏,紛紛點頭,領頭的土匪道:“回皇上,這的確是縣令大人的婦人,淮南失水的時候,縣令夫人還曾建立粥蓬,救濟難民,小人不會認錯的。”
皇帝坐下,龍顏微沉。看不出息怒,“張氏,且不說你說的是真是假,一介婦人,竟敢狀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婦人身子一抖,忙道:“啟稟皇上,只要能還民婦相公一個公道,民婦願意以死謝罪!”
“好,既然如此,朕就聽聽看,淮南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主子,主子……”聽聞琪王進宮,阿禮得知消息,趕忙回來通知蕭景霖。
阿禮推門而入,正見主子靠在床邊守着小南,被他一吵,蕭景霖瞬間睜開了眼睛,不悅的瞥他一眼。
“哥哥……”身邊的小南也隨之醒來,睡眼惺忪的眨眨眼。迷濛的抬眼看着蕭景霖。
“小南再睡會,哥哥有事要出去一趟。”蕭景霖柔聲道,給小南蓋好了被子,這才帶着阿禮出了門。
“出什麼事了?”蕭景霖看向阿禮,阿禮辦事向來沉穩,今日這般,必定是出了大事。
“主子,淮南縣令之妻狀告淮安府尹與官銀一事有關,為掩蓋罪行,將縣令殺人滅口。這會兒琪王和幾位大臣都在大殿裏,只怕要不了多久,皇上就會下令徹查此事。到時候,勢必會查到縣令頭上……”
蕭景霖打斷他,“說重點!”
“主子,阿禮也是才從柳堂主那裏得知消息,那縣令乃是閣中之人,淮南一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然經過他之手,若是被查出來,難免將無痕閣牽連進去。貿然出手又怕被琪王抓到把柄,所以,柳堂主傳話,讓主子早做打算。”
“無痕閣手下眾多,不少一個小小的縣令,更何況縣令已死,即便被查出來他是無痕閣的人也是死無對證,不至於為了他大動干戈。”
“主子,要是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阿禮語氣凝重,蕭景霖眼中一暗,一掌呼了上去,“你小子,還不說重點?”
阿禮捂着被打的地方退了兩步,屢直了舌頭,道:“縣令手中握有無痕閣在淮南的人員名單,縣令死後,這份名單也不知所蹤,柳堂主已經命人去查了,只可惜到現在還沒有線索。這份名單牽扯甚廣,一旦泄露,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
“父皇,兒臣願前往淮南調查此事!”
淮南原本是太子的勢力範圍,太子倒台淮南府尹卻安然無恙,足以見其在淮南的勢力有多深,最重要的是,淮南本就是他們要前往尋葯之地,如此一舉兩得的機會,自是難得。
皇帝一心想培養琪王繼承皇位,如此沒了太子,霖王又嶄露頭角,萬一在淮南期間出什麼亂子可不好,皇帝思想向後,還是決定留住琪王。
“景琪,這件事讓大理寺去查就行了,你就不必插手了。”
“父皇有所不知,淮南匪患眾多,兒臣此次前去,一來查案,二來也藉此出兵剿滅匪患,為患難百姓謀得一片安靜,請父皇成全。”
丞相大人雖摸不透琪王的心思,但這會兒見琪王如此堅決,必定自有打算,於是隨聲附和,“琪王所言極是,請皇上恩准。”
霖王匆匆趕來,見此,隨聲附和道:“父皇,兒臣以為,三哥所言極是,淮南與皇城相鄰,乃是天子腳下,若是官匪為患,百姓便是要遭殃了。”
霖王此話一出,殿內的幾人均是變了臉色,誰人不知琪王與太子的恩怨,到了淮南,勢必會清除太子餘孽,以絕後患,而那淮南府尹又不傻,想必琪王此去,必定會受到多番阻撓,霖王這才剛封了王就插手此事,難免引人懷疑其居心叵測。
“景霖,你的意思是,贊同琪王前往淮南?”皇帝涼涼的道,殿內瞬間籠罩在一片威嚴之中。
眾人皆猜不透蕭景霖的目的,若是為了皇位,此時大出風頭,豈不是自找死路?
“是,父皇,”霖王此言一出,皇帝的臉色剎那間沉入了谷底,眾人也跟着倒吸一口涼氣,不禁為霖王捏了把冷汗,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不卑不亢的補充道:“琪王出征西北,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倘若琪王前去。勢必有敲山震虎之用,只是,若是逼得緊了,難保不會狗急跳牆,危及到百姓可就不好了。”
反話正話倒是都被霖王一人說了,就在眾人因他前後矛盾的話一頭霧水的時候,蕭景霖趁機跪下,向皇帝請命,“啟稟父皇,兒臣願替三哥前去,查明真相,平定淮南匪患,望父皇恩准!”
霖王所言,無疑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藉此,也能試探一下霖王的虛實。
不等皇帝開口,琪王道:“霖王從未與匪患交過手,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留在皇城比較好。”琪王站在他身側,微眯起了眸子,目中多了一抹探究。繼而看向皇帝,“父皇,張氏所言若是屬實,淮南便如同龍潭虎穴,霖王才剛剛封王,經驗不足,還是由兒臣領兵,前往淮南為宜。”
“父皇……”
琪王和霖王一人一句,針鋒相對,似乎這查案兼平亂倒成了一件美差。皇帝拗不過琪王,又有意探清霖王的虛實,便先准奏了琪王所請,隨後又命令霖王一同前去,輔助琪王。
二人的目的都是前往淮南,至於對方意欲何為倒是不放在心上,遂都欣然領命。
得知承兒和母親要過來,襲玥早早的就等着了,等馬車一到門口就立馬迎了上去。
襲承親自駕了馬車,這會見了襲玥。縱身一躍而下,舉手投足都乾脆利落,透着一股子大將之風。
“姐!”襲承喜道,掀開帘子,扶着襲母下來,襲玥上前,跟襲承一左一右扶着襲母進了王府,若不是卿兒去了學堂,一家四口就湊齊了。
一路上,襲母一直拉着襲玥的手不放,未見到琪王,還覺得奇怪,“琪王不在府內?”
“一大早就被招進宮了,特意囑咐我您和承兒要過來,讓我好好招待您和承兒呢。”說起這個,襲玥不禁覺得奇怪,“若不是景琪囑咐,我還不知道您和承兒要來呢?”
襲承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問:“姐,你和琪王之間是不是感情出問題了?”
“哪有的事。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無風不起浪,承兒個性耿直,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說這話。
“其實,我和母親很早就想來看姐姐了,只是被王爺攔着……”
“承兒,瞎說什麼!”襲母打斷兒子,索性琪王不在,拉着襲玥進了屋裏,讓襲承守在院子裏。
襲玥隱隱感覺到母親有心事,只是在王府,有些話說不出口,等房門合上,她問,“娘,承兒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景琪為何要攔着母親和承兒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