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借兵
按照兵團長的指揮,城頭上的寧南兵向抱着木桶、飛奔過來的數十名風兵展開了集中射擊。
在一連串分不清個數的爆響聲中,風軍兵卒一個接着一個的撲倒在地,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人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繼續義無反顧的向前飛奔,直至他們又被射殺在地為止。
在成百上千寧南軍的集中射擊下,數十名風軍兵卒別說沖不到城門近前,連護城河近前都到不了,最後,四十名風軍兵卒無一倖免,全部倒在天京城前。
後方一座巨型的彈坑內,貞郡軍第二軍團第一兵團的兵團長向燮看得清楚,他握緊拳頭,狠狠砸了下坑壁,側頭喝道:“再派弟兄,繼續頂上去,無論如何,也要把弔橋炸下來,把城門給我炸穿!”
“是!將軍!”有將官答應一聲,再次組織人手,選出四十名身強體壯的兵卒,抱着火藥桶,又一次向前發起衝鋒。
向燮急聲說道:“我軍臼炮,全部對準城頭,有多少炮彈就給我打出去多少!”
“是!”
在風軍臼炮的狂轟亂炸之下,城頭上的寧南軍也是成群成片的倒地,但仍有大批的兵卒,趴在城牆上,不斷的向下開火射擊。
四十名風軍的精銳之士,又一次連護城河都沒跑到,便相繼被射殺在地。
向燮的牙關咬的咯咯作響,回頭說道:“繼續派人!”
這時,有一群風軍從後方奔跑過來,頂着城頭上傾斜下來的槍林彈雨,撲進向燮等人所在的彈坑裏。
向燮定睛一瞧,來人都是憲兵隊,為首的一位,正是憲兵隊的總頭領,該當。他面露驚訝之色,疑道:“該將軍,你怎麼跑到前線來了?”
該當咧着嘴,露出兩排小白牙,笑道:“衝鋒陷陣,又哪次少得了我們憲兵隊?”
說起來,憲兵隊根本不是用來打仗的,而是用於維護軍規軍紀的,只不過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憲兵隊也常常被當成一支精兵來用。
該當趴在向燮的身旁,探出頭腦,向前方觀望,同時問道:“向將軍,你這邊的戰況怎麼樣?”
向燮喘了口粗氣,說道:“熊哥交代的任務,要我部兵團必須得在天黑之前打穿城門,可是,敵軍火力兇狠,弟兄們根本頂不上去,現在已經折損兩隊弟兄了!”
說著話,他看向自己的副將,沉聲說道:“老羅,你還在等什麼?繼續組織人手!”
“將軍,我軍的火藥桶數量已經不足了!”
“不夠就去撿前面的!總之,天黑之前,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打穿城門,這是死命令!”
天京城防的堅固程度,是風軍沒有預料到的,經過一晝夜不間斷轟炸,己方几乎把隨軍攜帶的炮彈都打出去了,連天京南城的城牆都被炸矮了一米左右,但整面城牆竟然無一處倒塌,當真是堅固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天京城牆,頂部普遍有十米之寬,底部的地基達到十五米左右,而且它不是空心城牆,是實打實的實心城牆,這種程度的城牆,就以目前火器的威力而言,是難以將其炸塌的,風軍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突破相對脆弱的城門。
只不過城門前還有弔橋擋着,風軍射過來的炮彈,都是打在弔橋上,反彈掉進護城河裏,完全炸不到城門絲毫。
風軍迫不得已,只能派出兵卒,抱着火藥桶直接往前硬沖,企圖渡過護城河,再爬上弔橋,把火藥桶塞入弔橋和城門之間的縫隙當中,然後再將其引爆。
該當舉目向前觀望,眉頭緊鎖,天京城前,一馬平川,沒有掩體,找不到掩護,爆破城門的弟兄們直接往前衝鋒,那簡直就是迎着敵軍的齊射在往前跑,能沖得過去才怪呢。
他搖了搖頭,拉住還要派人往上強沖的向燮,正色說道:“向將軍,派兄弟們強沖,我看這不是個辦法,這等於是推着兄弟們去送死!”
向燮又何嘗不知,他無奈地嘆息道:“可是,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該當眼珠轉了轉,說道:“展將軍的命令是炸毀城門,但並未明確說要炸毀哪座城門吧?”
向燮茫然不解地看着該當,要炸毀的城門當然是己方目前主攻的南城城門,不然還能是哪座城門?
該當掰着手指頭說道:“南城,是我軍主攻的方向,防守必然最為嚴密;西城,有二十二軍團在天京以西駐守,天京方面不會不防,西城的防守也不會太弱;東城,天京的東面,是兩國國戰的北方戰場,也是目前最大的主戰場,我軍將士隨時可能滲透過寧南軍防線,出其不意的偷襲天京,所以,東城也會是天京的重防之地,那麼……”
“那麼就只剩下北城了!”向燮下意識地接話道。
“沒錯!北城!”該當說道:“天京的北方,是沃羅城邦,那裏有寧南軍的主力,天京的北城,一定是防禦最差,防守最為鬆懈的地方!”
向燮暗嘆口氣,即便天京的北城防守最差,那和他也沒關係,他的任務是主攻南城,不可能私自撤離戰場,率領麾下的將士們偷偷繞行到北城那邊,去發動偷襲。
作戰不是兒戲,軍令傳達下來,就必須得按照軍令嚴格執行,不能存有絲毫的含糊。
該當眼珠轉了轉,說道:“向將軍,分我五個營的弟兄,我帶他們前去北城偷襲,倘若真能攻破北城城防,你我功勞,各佔一半!”
向燮難以置信地問道:“該將軍只帶五個營的兄弟,就能打穿北城城防?”
該當正色說道:“我部憲兵,還有兩萬兄弟!我部兩萬,加上你部的五千,突然偷襲北城,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這……”對該當這個人,向燮還是比較了解的,該當談不上有多足智多謀,只不過為人豪爽又公正,頗得部下的愛戴。
但他身邊的子隱,卻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鬼才,善出奇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該當對子隱,也向來言聽計從。
想來偷襲北城這麼大膽的計劃,恐怕也不是該當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出自於子隱的謀划。
既然子隱能做出這樣的謀划,說明此計是可行的,倘若真能成功,這個功勞可太大了,足以被載入史冊,永垂青史。
要說不動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只是一下子要分走一半的人手,成功了固然還好說,若是未能成功,他又如何去向軍團長大人解釋?
該當看了看向燮,明白他心裏是怎麼想的,他擺手說道:“如果向將軍感到為難,也沒關係,我再去找其他的兵團問問,我想,願意立此奇功者,還是會大有人在的!”
說著話,他向後面的幾名憲兵隨從揮下手,準備爬出彈坑,再去別的兵團。
還沒等他們爬出去,向燮搶先一步把該當的衣服緊緊抓住,苦笑道:“該將軍這是作甚,我又沒說不同意。”
該當樂了,笑問道:“這麼說來,向將軍願意分給我五個營的弟兄?”
向燮思前想後,最後狠了狠心,又咬了咬牙,說道:“五個營就五個營!”說著話,他對副將道:“老羅,把第一營到第五營,全部交由該將軍指揮!”
“是!將軍!”副將答應一聲,而後小聲說道:“將軍,末將也隨該將軍去吧,末將擔心,將軍不在,末將也不在,五個營的兄弟未必會服從該將軍的調遣。”
向燮想了想,點頭應道:“也好!你率領五個營的兄弟,隨該將軍一起去北城!”
該當笑道:“有羅副將助我一臂之力,此戰,事半功倍!”
他選人,也不是盲目找的,第一兵團在第二軍團里,是戰力最強的兵團,將士們個個都身經百戰,屬最正統的貞郡軍出身,別看只要五個營,才五千人而已,上到戰場,恐怕一兩萬人都比不過這五千人的戰力來得強悍。
另外,向燮的副將名叫羅飛,素有飛將軍之稱,是第二軍團里出了名的悍將。
該當成功從向燮的手裏借走了五個營的將士,而後帶着一干人等,撤退到後方。
在這裏,還有子隱以及兩萬的憲兵隊在等他,看到該當帶着好大一批將士趕回來,子隱面露笑意,關鍵時刻,還得是該當出馬啊,真把兵給借來了!
該當快步來到子隱近前,笑道:“阿隱,你看看我把誰給請來了?”說著話,他側了側身形,抬手指向走在後面的羅飛。
羅飛快步上前,插手施禮,說道:“末將羅飛,參見子隱大人!”
“哈哈!原來是羅將軍,甚好、甚好!”子隱大笑,向眾人招了招手,示意人們都圍站在地圖的四周。
他蹲下身形,手指在地圖上划動,說道:“我們所處在天京的南城,要去北城,要麼從東城繞行,要麼從西城繞行。
“西城城外,一馬平川,且設置有騎兵的流動崗哨,我軍若有所行動,必會被寧南人第一時間察覺,所以,繞行西城,為下策。
“那麼,我軍只能選擇繞行東城。東城城外,地形複雜,又多莊稼農田,從東郊繞行,便於我軍的隱藏行蹤,不過,此路必經東城外的竹雲村,據我判斷,村內必有寧南人的眼線,我軍路過此村,村中眼線也必會將我軍之動向稟報天京城內,於我軍行動十分不利,所以,我的建議是,要麼屠光此村,要麼留下一個營的兵力,看管此村。”
眾人聽后,面色凝重,面面相覷。羅飛接話道:“我方只有二十五個營,兵力本已不多,如果再留下一個營,白白浪費在竹雲村這裏,實在……實在是有損我軍之戰力啊!”
他們此次前去偷襲北城,不是洞穿了北城就萬事大吉了,最最關鍵的是,他們得能守得住,如果光能洞穿,最後卻頂不住城內敵軍的反撲,那他們從頭到尾都在做無用功。
該當看向羅飛,說道:“羅將軍的意思是,我軍當屠村,永絕後患。”說著話,他看向子隱,問道:“阿隱,你覺得呢?”
子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屠村絕患,是上佳之策,我看,可以按照羅將軍的意思辦!”
該當和子隱,一唱一和,把屠村的主意都扣到羅飛的頭上了。其實,他二人的心裏早就有這樣的打算,只不過誰都無法把這話說出口,只能由羅飛代替他倆來說。
並非他二人沒有擔當,也不是他倆要故意陷害羅飛,而是因為身份的關係,有些話他倆不能直接說出口。
風國目前的國策是要在寧南實施仁政,收服人心,身為憲兵隊,必須得堅定不移的貫徹執行朝廷的治政方針。
憲兵隊提出屠村,那還了得?傳到朝廷那裏,朝廷都得炸鍋,早已看憲兵隊不順眼的大臣們,得集體站出來彈劾,到時恐怕連上官秀都保不住他們。
而這事由中央軍去做,那就沒問題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為了戰爭需求,屠殺一村,實屬正常,誰都說不出來什麼。
羅飛看着滿臉樂呵呵的該當和子隱,總覺得自己好像跳進他二人設計好的套里,但那裏有問題,他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
身為貞郡軍的老人,在羅飛眼中,屠村那根本就不是個事,別說屠村了,即便是屠城,他們以前都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