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轉戰
兩萬五千人的風軍將士,在該當、子隱、羅飛三人的率領下,悄然無息地離開南城戰場,退到後方,向天京東郊方向繞行。
一下子走了兩萬五千人,坐鎮中軍帳的上官秀、孟秋晨等人又哪能不知道?
該當、子隱、羅飛等人前腳剛走,暗旗的探報就傳進了陣前的臨時中軍帳。
收到手下探子傳回的口信,趙晨快步來到上官秀近前,低聲說道:“秀哥,該當將軍和子隱將軍現正率領憲兵隊,向天京東郊進發。”
上官秀、孟秋晨等人都圍站在沙盤旁,聽聞趙晨的話,上官秀的目光依舊落在沙盤上,隨口應道:“嗯,我知道了。”
稍頓,他挑起目光,問道:“天京東郊?那裏有什麼戰略要地嗎?”
在這次的攻城戰中,上官秀沒有給憲兵隊佈置具體的進攻任務,讓他們自由行動,看到哪裏有需要,就頂到哪裏去。
趙晨想了想,搖搖頭,說道:“天京東郊,只有一個竹雲村,並無戰略要地!”
孟秋晨一笑,對上官秀道:“殿下,該當和子隱兩位將軍,都是精明透頂之人,不會做無用功,兩位將軍率軍去東郊,一定有他們自己的打算。”
上官秀點下頭,是啊,有立功表現的機會,該當和子隱是絕對不會錯過的,只是不知道這次兩人都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趙晨清了清喉嚨,小聲說道:“不過,該當和子隱帶走的不僅是憲兵隊,還有,二軍團第一兵團的五個營,以及副兵團長羅飛。”
“什麼?”沒等旁人說話,展熊的眉毛已先豎立起來,向燮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竟然敢把麾下一半的將士借給憲兵隊?
“胡鬧!向燮究竟在搞什麼鬼?是誰准許他把一半的兵力派給憲兵隊的?”
孟秋晨眼珠轉了轉,瞭然一笑,說道:“定然是該當和子隱向向將軍借的兵。既然他們去了東郊,估計是打算偷襲東城吧!”
展熊差點被氣樂了,憲兵隊兩萬將士,加上第一兵團的五個營,滿打滿算也才兩萬五千人,又怎麼可能攻得下天京東城?
“好大喜功,自以為是,不服軍令,無法無天!”展熊向上官秀拱手說道:“殿下放心,等此戰結束,末將一定嚴懲向燮!”
上官秀擺了擺手,若有所思地說道:“攻城的兄弟,並不差第一兵團的五個營,把這五個營借給憲兵隊,或許真能起到奇效。”
一個時辰之後,暗旗探子又有消息傳回。
憲兵隊抵達天京東郊的竹雲村,由於天京正在發生交戰,全村的百姓都未外出,皆躲藏於家中。憲兵隊到竹雲村后,未留任何活口,現已將全村百姓屠殺殆盡。
聽聞這個消息,在場眾人都是大吃一驚。憲兵隊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不在南城這邊作戰,竟然跑到東郊去屠村了?是閑着沒事幹了嗎?
孟秋晨先是看眼面色不善的上官秀,而後眉頭緊鎖地問趙晨道:“憲兵隊當真屠了全村的百姓?”
“是的,也……也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憲兵隊並沒有動手,動手的將士都是羅將軍所率的那五個營。”趙晨解釋道。
聽聞這話,上官秀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展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該當和子隱跑到我部借兵,不會就是為了干屠村這事吧?”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大材小用了。
趙晨說道:“該當和子隱認為竹雲村內藏有天京的探子,但短時間內,又調查不出探子的底細,為了確保行跡絕對不會暴露,所以才殺光全村的人,封鎖消息。”
“隱藏行蹤,封鎖消息?”展熊眼帘低垂下來,看向沙盤,喃喃說道:“難道憲兵隊的目標不是東城,只是路過東郊而已?那麼,他們的目標是……北城?!”
上官秀眨眨眼睛,會心一笑,說道:“憲兵隊的想法沒錯,北城的確是天京防禦體系的薄弱之處。此前,我和軍師也都有考慮過分兵偷襲北城,不過,我軍的兵力實在太少,以少打多,再分兵作戰,風險太大,而且我軍若做出分兵,也很難不被寧南人看出端倪,所以我和軍師才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麼現在憲兵隊……”
“憲兵隊不屬中央軍,也沒有被統計在中央軍之內,憲兵隊在與不在,外人也看不出我軍會有什麼差別,憲兵隊前去偷襲北城,倒是的確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只是……”
說話之間,上官秀走到營帳的門前,舉目望着遠方正在發生激戰的天京城,說道:“天京的城防,比我們想像中要堅固得多,天京的守軍,也沒有像我們想像中那樣的不堪一擊,憲兵隊只兩萬將士,去偷襲北城,只怕,難以取勝。”
趙晨問道:“秀哥,要不要立即派人把憲兵隊召回來?”
上官秀沉吟片刻,擺手說道:“不必,隨他們去吧,就算攻打不下北城,能嚇唬一下城內的守軍也是好的。”
如果憲兵隊足夠英勇,作戰又足夠兇狠,讓北城守軍難以應對,需從南城分兵增援的話,那就更好了,如此一來,己方攻陷天京南城會變得容易許多。
且說該當、子隱、羅飛一部,他們脫離南城戰場,繞行至東郊的竹雲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光了裏面全部的村民,而後,又一路北上,向天京的北郊繞行。
等他們抵達北郊的時候,已然天近傍晚,天邊紅彤彤的一片,漫天的火燒雲煞是壯美。
以該當和子隱為首的憲兵隊和以羅飛為首的五千貞郡軍,躲藏在北郊的一片小樹林裏。
這裏距離天京的護城河只有兩里地,可謂是近在咫尺。
馬上就到一月,天氣已經很冷,林中的樹葉都已掉光,樹木光禿禿的,兩萬多人的風軍躲藏在這麼一片小樹林裏,而且還距離天京如此之近,他們根本藏不住行跡。
但正如子隱所料,天京北城的防守太過鬆懈,城牆上方的兵卒寥寥無幾,瞭望塔里倒是有人,但哨兵們觀望的方向根本不是北城城外,而是南城方向。
該當和子隱各藏在一顆大樹的後面,探頭望着天京城的城頭,過了一會,兩人對視一眼,雙雙走回到樹林深處。
把軍中營長級別以上的軍官統統召集到自己的近前,子隱低聲說道:“北城守軍,少得可憐,只要我軍弟兄衝到城下,定能一舉攻上城頭!”
眾將官齊齊點頭,表示明白,異口同聲道:“大人,下進攻的命令吧!”
“再等等!等到天色大黑,我們再開始行動。”子隱問道:“兄弟們帶的雲梯,可有損耗?”
“大人,剛才急行軍的時候,總共破損了三架雲梯。”
雲梯太長,攜帶不便,很容易發生破損,行軍的時候,雲梯都是裝載在馬車上,有專人照看。
這次他們繞行北城,為了隱藏行蹤,未帶馬車,完全是靠人力抬着雲梯奔行,走了這麼遠的路,總共才損壞了三架雲梯,子隱覺得已經很不容易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天色已然大黑,樹林中的氣溫也開始驟降,風軍將士都有穿着棉衣,即便是這樣,人們在樹林中也被凍得直哆嗦。
該當和子隱都不是修靈者,二人所受的寒冷,和下面普通兵卒一樣。該當身強體壯,還能堅持,但子隱可漸漸受不了了,臉色白得都像要透明了似的,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子隱依靠着樹榦,坐在地上,對一旁的該當顫聲說道:“不要讓我睡着,看到我閉了眼,就狠狠掐我一下!”
他的身體如何,該當再清楚不過,子隱是能受得起熱,卻經不住冷,平時只要天氣一轉冷,他就算天天待在屋子裏都要鬧點病出來,現在這麼冷的天,又直接在寒風凜冽的樹林中凍着,他哪能受得了?
“阿隱,開始行動吧!”該當一邊打着哆嗦,一邊低聲勸道。再不行動,再在這裏乾等着,他都擔心子隱要被活活凍死了。
子隱緩緩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行!還要再等!”
“可是你已經等不了了!”
“再多等一刻,到交戰之時,就有可能救下成百上千兄弟的性命!”子隱的身子縮成一團,把披在身上的毛毯又用力裹了裹。
子隱的話,該當聽不明白,天色明明已經大黑,為何還要再等?他只知道,再等下去,子隱怕是要挺不住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抽下來,披在子隱身上,而後他自己在樹林中慢跑熱身。
南城那邊的戰鬥還在繼續,槍炮之聲在北城郊外這裏都隱約可聞,可見戰鬥之激烈。
等到天近子夜,子隱終於不再等了,在該當的攙扶下,他站起身形,吐了兩口哈氣,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我方可以進攻了!”
該當精神一震,向周圍的眾將斬釘截鐵道:“讓兄弟們都做好戰鬥準備,即刻攻城!”
兩萬的憲兵隊和五千人的貞郡軍將士,早已擦拳磨掌,磨刀霍霍,軍令傳達下去,原本坐在樹林裏的人們紛紛站起身形,同時把肩頭背着的火槍、火銃摘了下來,向裏面裝彈。
萬事俱備,該當抽出佩刀,向前一揮。藏於樹林中的將士們一同向外衝出,直奔天京北城而去。
沒有火炮掩護,也沒有人開槍,更無人喊殺,兩萬五千將士,悄然無息又速度飛快的向前奔行。
只兩里的距離,還沒有火力阻擊的情況下,當真是眨眼即到。當風軍距離北城護城河已不足三十米的時候,城頭上的守軍這才猛然發現敵情。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在城頭上大吼一聲:“風軍!有風軍攻上來了——”
這一嗓子,讓城上城下一併炸了鍋,沒過多久,城頭上火光四起,一根根的火把被點燃,緊接着,火把從城頭上拋了下來,全部落到風軍的人群里,這時候從城牆上再往下看,藉著無數火把的火光,看到的景象是城外全是人。
人山人海,數不清個數,看不到邊際,有些風軍已經衝到護城河近前,正把雲梯搭在護城河上,做出簡易的橋樑,緊接着,大批的風軍踏着雲梯,直穿護城河。
嘭嘭嘭——
城頭上率先響起射擊聲。一名沖在最前面的兵卒大腿中彈,身子一側歪,從雲梯上摔了下去。
這名兵卒發出啊的一聲尖叫,即是痛叫,也是瀕死前的慘叫,他根本不會水,掉進護城河裏,他就算不被淹死,也得被凍死。
但他的慘叫剛喊出口就戛然而止,伴隨的是嘭的一聲悶響,他坐在地上,驚訝的睜大眼睛,雙手摸向屁股下面,冷冷的,涼涼的,護城河裏哪裏有水,全是冰。
子隱為何要一等再等,原因就在這裏。
深夜,氣溫冰寒透骨,原本在白天沒凍結實的護城河,這個時候已然結起了厚厚的冰層,穿過護城河時,己方的將士若不慎掉落,完全不用擔心,充其量就是被摔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