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塊唯一的貝殼
第12章那塊唯一的貝殼
會不會有個瞬間,突然開始質疑十多年的感情。
商言在剛剛佳綺暗示他和她可以突破最親密那層關係之時,不僅沒有激動反而一下子冷靜下來;像是當頭一棒,提醒他一個自己並不想承認事實。
商言和林佳綺從小青梅竹馬,這種關係源於他媽媽和林阿姨是好姐妹。雖然媽媽一直告訴他很小的時候就去醫院見過佳綺,商言對佳綺最明確的印象還是在初中之後——他媽媽要他幫佳綺補習功課。幫佳綺補習功課是林阿姨拜託他媽媽的事,他自然答應了。
之後一個星期里,他基本見佳綺兩面。當時佳綺爸爸方叔叔還替他父親做事,司機接他和佳綺一塊放學,再來到他父親的公司。父親會議室里,他先完成自己作業,然後指導佳綺學習。等父親結束工作,他媽媽和林阿姨會一塊過來接他和佳綺,然後雙方各回各家。
那段時間,商言覺得日子就像作業本的數學題,簡單的規律里充滿趣味。後來想想其實更令他追憶的,是每天傍晚都可以跟爸媽一起回家。
商言承認那時候,佳綺的出現滿足了他一定的虛榮心。那是一種他現在回想起來很幼稚的男孩虛榮。佳綺是校花,喜歡她的男孩很多,這樣一個女孩每天親密地叫他哥哥,喜歡着他,他也開始疼愛和照顧着佳綺。
然後是佳綺高考結束,佳綺向他表白了。佳綺說她可能要出國讀書,像是養成的習慣突然被終止他感到一絲不舍,那晚他答應了佳綺的交往請求。他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佳綺的,多年的感情不會輕易抹去和取代。他媽媽和林媽媽又是多年好友,他和佳綺也適合在一起。
本以為佳綺會出國,結果佳綺上了瀾大。佳綺怎麼考上瀾大商言不清楚,只是真不清楚還是有些明白。佳綺的成績他很清楚,佳綺能上瀾大應該是用了關係。只是這種事他問了怕傷佳綺面子,保持了沉默。
所以愛情到底是什麼?商言不記得今晚電影講的是什麼故事,唯獨記住裏面一句話:“喜歡就像在海邊撿貝殼,大家都會揀喜歡的貝殼。如果只允許一塊貝殼帶回家,你會選擇那一塊?一定會選擇最喜歡的貝殼。”
只是漂亮的貝殼那麼多,怎麼知道那塊是最喜歡的?電影後面還有一句話,商言聽完之後有些面熱,它是這樣說:“如果喜歡是撿貝殼,那麼愛情就是——如果你已經撿到了你喜歡的貝殼,那就好好珍藏它,將它視為你唯一的貝殼。從此記住,不要再去海邊撿貝殼,並相信你已經找到了最美最好的那一顆貝殼。”
夜風陣陣,老市區影院出來的街道梧桐樹吹落了枯葉,整條商業街一下子冷落起來。佳綺將頭埋在他懷裏,身上的香氣隨着冷風若有若無地伴入他鼻息間。
腎上腺素維持着正常水平,商言對佳綺說:“我們回學校吧。”
佳綺一臉的不可思議,睜着大眼睛。
商言承認自己心虛,對佳綺說:“我們還小,我怕你後悔……”
商言挑明了意思,林佳綺瞬間面紅面綠,掐了一把商言說:“笨商言,我不後悔。”
商言沒話了,感覺像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兩人走了兩條街,沒辦法再往前走下去,因為前面就是瀾市的橘子酒店。商言牽着佳綺的手走了進去。他和佳綺這個年齡,深夜入住酒店身份已經合法。酒店前台小姐將他和佳綺身份證還給他的時候,禮貌微笑,像是祝他和佳綺夜晚愉快。
壓力無邊無際地涌了上來。他是一個男孩,對女孩自然有過一定的幻想,只是在他接受的家庭教育里,過了今晚,佳綺就是那塊他必須要帶回家的貝殼了。
只是,他真的找到了自己那塊最好最合適的貝殼了么?商言突然很慌亂,這種慌亂來自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明確。衛生間裏佳綺在洗澡了,嘩嘩啦啦的洗澡水似乎也淋在他身上,人雖狼狽卻有一種意外的清醒降臨。
商言猛地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如果不傷佳綺面子,只能求救小舅舅。
夜裏11點,謝蘊寧已經躺在床上休息,看着手機里商言發來的消息,不想理會,頓了下,還是回了一個電話。“怎麼了……”
“小舅舅,你找我?”商言的聲音跳了起來,抖擻地傳入他耳里,“……你找我什麼事!”
他找商言?謝蘊寧翻了一頁書,不緊不慢地問起來:“你在哪兒啊?”
“外面……”商言回答。
水聲嘩嘩里,傳來一道嬌甜的女聲:“商言,你可以過來幫我下嗎?”
謝蘊寧抬眸,看了眼牆對面掛着的室溫記錄表,簡約白屏幕里顯示室內溫度、濕度、光度以及時間,已經完全知道商言為什麼求他打電話,和商言人在哪裏。
心裏有些煩,也有些好笑。現在孩子還能不能靠譜一點。
謝蘊寧繼續翻了一頁書,像是故意折磨電話那邊的商言,差不多了,配合外甥的求救信息說:“你昨天到我地下儲藏室鎖自行車,是不是將我鑰匙帶走了?我的割草機放在裏面,你現在把鑰匙給我送過來,我明天一早要……要割草。”
謝蘊寧的地下儲藏室真放着一台新型割草機,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東西,割草機前兩天剛從德國運過來,他正打算過兩天帶回家送給謝繁華,給謝繁華找點事情做。
這個扯淡的理由,可以嗎?急人之危,就算小舅舅明天要用挖土機挖土,對商言來說都是令人感動的好理由。他摸了摸外套,發現地下儲存室鑰匙真的在他這裏,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小舅舅,我現在就給你送過來。”浴室里,林佳綺走過來,包裹着浴巾,杵在他前面。商言說了一句:“對不起,佳綺。”
“小舅舅找我要儲存室鑰匙……”商言說著整理里的借口,硬着頭皮扯淡。
林佳綺臉頰通紅:“商言!”
商言走了,越過了林佳綺,酒店房門帶上,靠着門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深夜。商言換上小舅舅的背心長褲,洗了澡,一臉尷尬地走了過來。躺在舅舅空出來一半床邊,商言剛要說話,謝蘊寧拿起遙控,直接關燈睡覺。
太糾結了!商言睡不着覺,望着天花板,對謝蘊寧吐露心言:“小舅舅,我可能真的喜歡上黎珞了。”
一句話,睡不着的商言讓謝蘊寧也睡不着了。謝蘊寧睜開眼睛,喜慍不形於色。
“你再確認確認吧。”謝蘊寧提醒一句,不留情面地說,“別搞錯了,到時候都尷尬。”
尷尬?商言同意說:“是啊,如果沒弄清楚,我和黎珞就沒辦法做朋友了。”
謝蘊寧沒有說話,他說的尷尬可不是指這個,是他和商言兩人的尷尬。
“別多想,睡覺吧。”謝蘊寧閉上眼睛。
商言在還糾結,想到佳綺還在酒店,對小舅舅說:“我睡不着。”
謝蘊寧:“那就給我滾。”
商言真滾了,抱着毯子在小舅舅的客廳里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黎珞在生化所學習室回復了謝靜怡微信。她知道謝靜怡擔憂什麼,所以明確地告訴了謝靜怡,她不會把那天和商總的事情告訴商言,雖然她知道商言已經知道。
她理解謝靜怡作為一個媽媽的心情。
黎珞發完消息,抬起頭,對外面進來的商言一笑:“早啊。”手裏,清除了聊天記錄。
“早。”商言回黎珞,揉着眉頭坐了下來。
“昨晚沒睡好?”黎珞問。
商言點頭,開玩笑抱怨說:“昨晚我睡在小舅舅那裏,他將我趕下床……”
壞話還沒有說完,謝蘊寧出現在了後面,視線直接越過商言看向黎珞說:“黎珞,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教授?”黎珞問。
謝蘊寧面色如常,走在前面:“你上星期的實驗報告有幾處地方,需要修改下。”
黎珞不可思議,這種實驗報告以前謝蘊寧只會替她划個橫向,連批註都不會給她寫一句,全靠她自己領悟和揣摩意思。今天謝蘊寧居然要親自給她指導實驗報告?樂悠悠,黎珞跟着謝蘊寧走了。不得不說最近她在生化所的待遇簡直光速得好起來……都快趕超商言了!不,是已經趕超了。謝蘊寧輔導完黎珞,覺得自己不能偏心太明顯,對黎珞說:“你下去的時候,把商言叫上來。”
下午,黎珞收到了兩份邀請函。
AC集團和威爾思確立了合作,負責人近日會從美國過來參加簽約協議,她作為項目基礎研發人,自然要受邀參加。
另一份邀請,是瀾市傑出青年慈善活動,變相的高級場合相親會,就在這個星期六。
兩張邀請函,黎珞隨意地放在了學習室桌,周五任務一結束,提前走了。謝蘊寧這方面很好說話,早退晚到十幾分鐘都沒什麼問題。
驅車來到商場,她停好車乘坐電梯上來。湊巧不如碰巧,遠遠的,她看到前方謝靜怡和林希音走進了一家高級品牌店,旁邊跟着林佳綺。
下午她撞上商言打電話,不知道什麼事商言拒絕着什麼,原來拒絕一塊出來逛街啊。看來上次她對林希音說的話很有效果,這不立馬帶着寶貝女兒過來和准婆婆聯絡感情了?黎珞將車鑰匙放進口袋裏,朝前面那家店走去。這是一家品牌旗艦專櫃,店面很大,謝靜怡林希音和林佳綺都在裏面挑選。她剛一進去,立馬有專櫃小姐同她問好,黎珞沒有理會,一個人慢慢悠悠地選了選,然後謝靜怡先叫了她。黎珞漾着笑臉轉過頭,“謝姐姐,好巧啊。”
最裏面,佳綺正在試衣間試穿衣服,林希音同樣對着鏡子欣賞自己這套新衣,太陶醉了,一時沒注意旁人。黎珞走上前,對着鏡子裏的林希音打招呼道,“林阿姨這身衣服真不錯。”
林希音猛地回過頭,立馬收了收神色:“黎小姐。”
黎珞又是一笑,指着林希音穿着的黑色裙子,問專櫃小姐:“還有嗎?S號。”
“有的,小姐。”專櫃小姐答應下來,雖然心裏認為這位小姐穿這套女裝不太合適。
專櫃小姐不敢說出來的話,謝靜怡說了出來:“黎小姐,這套裙子更適合我們這個年紀。”謝靜怡實話實說的一句話,林希音撇了下頭。
黎珞卻是撇嘴:“噢,是么?”
“當然啊。”謝靜怡笑了下。
“我眼光不行呢。”黎珞說,“要不謝姐姐幫我選幾件?”
“好啊。”謝靜怡爽快答應,她正缺向黎珞道歉的機會;另外作為蘊寧的姐姐,她是不是要和這位黎小姐建立好關係,免得將來她弟弟為難?
謝靜怡替黎珞挑選起來;林佳綺試穿衣服出來,看到她的謝阿姨正給黎珞選裙子,立馬不悅。林希音給了女兒一個眼神,林佳綺收斂住沒有發作。
黎珞一件件試穿着謝靜怡給她的裙子,然後,謝靜怡還替她刷卡買了單。
“太太最近和黎小姐見了兩面……”AC總裁辦公室,吳秘書將得到的消息告訴老闆。
商禹靠着大班椅,落地窗外是聳立的高樓大廈,清晰明凈的瀾市像是畫卷一樣展現他的視野里。收回視線,商禹撫了下額頭,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提醒他時光已經過去二十五年了。
周六的青年慈善宴會現場,燈光焱焱。這是一個瀾市本地青年慈善活動,因為請了很多瀾市名人,吸引了不少媒體記者追拍報道。黎珞獨自驅車過來,身上是謝靜怡替她選的裸色裙子,柔亮的短髮里是鑽石發卡,明明艷艷又不失貴氣。
富也是一種氣質,今天她要將它發揮得淋漓盡致。打開了遮光板,她最後對着鏡子塗了下口紅,愉快地推開了車門。
今晚這樣的場合,瀾市的名媛小姐基本都是結伴而來,唯有黎珞是獨自一人。一張新面孔,加上一張張揚明亮的臉,簡直神采飛揚得亮眼。隨意找了一處風水寶地,黎珞拿了一杯果酒,打量着整個現場,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眯眯的,懶洋洋又自信地等待人過來搭訕。
如果今天找到合適的,下周參加AC和威爾思合作慶祝晚宴,她就有男伴嘍。
一二三四五……黎珞心裏數着數,以前她最高記錄是九秒?今不比夕了,黎珞暗示自己心態放端正,結果還沒有數到九秒,一道涼涼的聲線從後面傳來。黎珞猛地回過頭:“教授……你怎麼在這?”
一身淺色西裝的謝蘊寧沒有回答她。
黎珞只好猜測:“您也是過來做慈善的?”
謝蘊寧依舊擺着臉,黎珞有些尷尬了,捋一下光亮又俏麗的短髮,抿了一個笑。
“你呢,過來做什麼?”謝蘊寧說話了,不答反問。
黎珞笑嘻嘻把胸前的入場牌給謝蘊寧看說:“跟您一樣為青年慈善事業貢獻力量呀。”
謝蘊寧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好吧,她如實交代。黎珞陳述了謝蘊寧一個事實:“教授,我今年二十二了,跟您一樣到了適婚年齡。”
所以呢?謝蘊寧對上黎珞眼睛。
黎珞眨了下眼睛,盡量得笑了笑:“我已經不打算回美國了,我喜歡瀾市,想在瀾市紮根,結婚生子。”
“可以。”謝蘊寧點頭,同意她這個決定。
那就行啦,黎珞望着謝蘊寧說:“據說今晚瀾市最好的適婚男青年都在這裏,我是過來挑選的……”
謝蘊寧立在黎珞面前,目光環視了全場一圈,總結道:“所以,又是過來找男朋友的?”
黎珞不想承認,瞅了謝蘊寧一眼:找男朋友不可以么?
謝蘊寧笑了笑,陰陽怪氣道,“你確定今晚瀾市最好的適婚男青年都在這裏嗎?”
“確定啊。”黎珞語氣篤定,眉眼一動,看向謝蘊寧說,“教授您不是也在這裏嗎?差不了。”
哼。謝蘊寧偏了下頭。
黎珞同樣偏了下頭,有些憂傷。謝蘊寧突然出現,她都不好發揮了。
“教授,你怎麼來了?”黎珞再次問了問。
謝蘊寧:“當然也是跟你一樣,收到了邀請。”
黎珞:“哦。”
的確,今晚這種青年慈善活動,作為瀾市出名的傑出適婚男青年,謝蘊寧自然會到了邀約。不過這種藉著慈善名義的高級相親宴會,謝蘊寧興趣不大,沒想到有人興趣盎然,他也過來瞧一瞧。心底多少有些失望,不是一直對他愛慕有加么,那麼快就向前看了?黎珞摸了下鼻子,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啊!前方不遠處,名媛小姐迎上前同謝蘊寧說話,謝蘊寧回以彬彬有禮的交談;一身得體的淺色西裝,看起來挺拔又清。黎珞撇了撇唇,旁邊也傳來一道輕浮又老土的招呼聲:“嗨,小姐。請問貴姓?”
黎珞受驚地轉過身,看向面前的男士,直接走了。雖然她是剛需,也是有要求的!一圈下來,黎珞收到了不少名片。謝蘊寧再次朝她走來,她拿着名片,將手放在了後面。
“找到合適的么?”謝蘊寧立在她面前。
情緒莫名有些不好。黎珞不客氣地回:“教授找了那麼多年都還沒找到,我一個晚上怎麼找得到?”
呵!謝蘊寧再次看了看眼前人,只當她是孩子不懂事,換了口氣說:“行了,今晚到場還沒有吃東西吧,跟我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找,是不是?”
黎珞笑了,她不可能聽不出謝蘊寧話里的示好。她也不是彆扭的人,揚起一個輕鬆又燦爛的笑臉:“謝謝教授。”
謝蘊寧帶黎珞吃東西,兩人像是結了對,俊男美女惹眼關注。黎珞端着一份黑森林蛋糕,將自己急着找男友的部分原因說了出來:“我想找個男伴陪我參加AC和威爾思酒會……”
真幼稚。謝蘊寧搖搖頭:“那你不需要找了。”
“呃,為什麼?”黎珞仰着頭,聰明地反應過來,“難道教授要當我男伴嗎?”
黎珞的直言不諱,謝蘊寧沒有任何不適,直接說:“AC和威爾思的慶祝酒會我也參加,正巧,我也缺個女伴。”
“太好了!”黎珞開心,騰出一隻手。
謝蘊寧回握黎珞騰出來的右手,一起慶祝合作愉快。
黎珞心情瞬間好起來,好到今晚拍賣的重頭戲。現場拍賣是她今晚特意過來的主要目的。如果林清嘉的身份早晚都要曝出來,她不介意先露個臉。只是單單一個學生怎麼會令人忌憚,如何讓自己身份顯得撲朔迷離又充滿實力?
錢是好東西。
黎珞回國的時候算過一筆賬,今晚她拍賣叫價的錢,都在這筆賬里;早晚找人要回來。
拍賣會即將開始,黎珞和謝蘊寧坐在了最後一排。謝蘊寧選的位子,低調不顯眼。只是慈善拍賣還沒有開始,媒體人的長焦短焦鏡頭對着現場每一個人。
黎珞坐在謝蘊寧旁邊,心裏繼續算賬,等會她需要叫價多少能得到明天的頭版。幸好今晚慈善拍賣品都不是特別貴重品,唯一最好是顧靈的油畫作品,市場估計價格50萬左右。
拍賣會開始了,開場都是一些女性喜歡的小玩意,吸引着今晚的才俊為名媛小姐競價,價格基本不超過10萬。黎珞看了看今天喜歡叫價的幾位人,琢磨他們會不會和自己成為競爭對手。
“有喜歡的嗎?”謝蘊寧問了問旁邊人。
“有啊。”黎珞轉頭回謝蘊寧。她看中了今晚的重籌——《月色》。顧靈是現代一位新銳女畫家,近年來名聲大噪,作品韻味深遠;傳言離婚之後才成為了名家。好巧不巧,這位顧靈便是她的小學同學,兩人學生時代交情還不錯。
終於,顧靈的畫開始拍賣了,起拍價20萬,每次叫價2萬。作為今晚最佳拍賣品,全場興緻高漲,不比之前那些討好女性的小玩意,顧靈的畫有升值空間。
所以接下來的拍賣,是一場投資競價。
前頭的人一次次叫價,有男人也有女人。黎珞按兵不動地等着,手裏握着拍賣牌,直到差不多了,她側頭對謝蘊寧說:“教授,我看中的就是它。”
說完,黎珞舉起了拍賣牌,聲音響亮地加了兩萬。
謝蘊寧看向旁邊人,黎珞像是小孩過家家,參與這場競價遊戲。結果,還玩上了癮,跟着眾多賣家將價格推到了50萬整。謝蘊寧再次回過頭,黎珞再次舉起牌,直接加了十萬。
這得心應手的架勢,完全不是過家家行為了。
有人追加了十萬,黎珞又舉了一次牌,同樣追加十萬。
謝蘊寧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再多就不值得了。”不輕不重,倒也沒有特別阻止的意思。
“教授,我有錢。”黎珞從從容容地回謝蘊寧,心裏估計着,現在已經叫到了70萬,應該沒有人同她加價了。倒霉的,賣槌第三次即將落下之際,又一個男士舉起了競價牌,追加了10萬。
現場呼吸聲都加重了,黎珞的呼吸同樣沉重起來,不過是被氣的。她再次舉起牌,手被謝蘊寧握住了。謝蘊寧攔住了她:“別意氣用事。”
黎珞望着謝蘊寧,輕鬆道:“教授,千金難買心頭好,何況我們不是在做慈善么?”
然後連續地舉了兩次競價牌——20萬!作為今晚的大賣家,黎珞成為了今晚最大的主角,閃光燈齊齊向她聚集過來。黎珞站在台前,真誠地回報每個鏡頭最漂亮的樣子。
記者訪問說:“您花100萬拍下顧靈的畫,如何評價自己這次行為?”
黎珞笑着回答:“我喜歡顧靈的畫,顧靈的畫在我心目中更不止這個價。再說今晚是慈善活動,我覺得很值得……還有我今晚——”想給我老師一個驚喜。下個月就是他的生日,我拍下這幅畫是打算提前送他一份生日禮物……
後面的話,黎珞沒有說出來。五分鐘之前她本打算借謝蘊寧的身份上個明天頭條,如果她說出剛剛的話,明天立馬就有“回國女學生一擲千金為老師拍下生日禮物”的新聞;加上對象還是謝蘊寧,這樣的新聞不管明天怎麼寫都惹人眼球。只是話到嘴邊她放棄了。她不應該拉着謝蘊寧炒作,影響謝蘊寧的生活。
“不好意思,我今晚腦子真的有些熱,激動的。請不要見怪”黎珞眨了下眼睛,笑容宴宴,說出最後一句話:“慈善是好事,所以頭腦發熱也不是壞事哦。”
記者們都面露笑意。
台下,謝蘊寧抬起頭,他很好奇,剛剛黎珞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夜晚溫柔,謝蘊寧駕着黎珞的白色跑車,送她回去。跑車裏,黎珞將手伸出自己的車窗外,感受着風從指間流動而過,是難以言喻的神清氣爽。她轉過頭,心血來潮,提前對謝蘊寧說了生日快樂:“教授,生日快樂。”
今年最早收到的生日祝福,謝蘊寧有些意外,點頭說:“謝謝……”
“不用客氣。”黎珞一臉愉快。她沒有告訴謝蘊寧,她把生日禮物也提前送給了他;后拍賣結束填寫寄畫地址的時候,她直接寫了謝蘊寧的住宅地址。
黎珞笑嘻嘻,看向車窗。
謝蘊寧想起地問:“剛剛你在台上,本要說什麼?”
呃?剛剛她那麼短促的糾結都被謝蘊寧看出來了么?黎珞肯定不會告訴謝蘊寧她本想拉他炒作。“沒有啊,我只是太緊張了。”黎珞告訴謝蘊寧說,“就有些不知所云。”
緊張?謝蘊寧不相信:“看不出來。”
黎珞來勁了,歪着頭問謝蘊寧:“教授,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謝蘊寧:“自己理解。”
黎珞才不在乎:“那我就當你誇我嘍。”
謝蘊寧笑,夜風呼呼灌入,有些涼意,他合上了車窗,心思隨着跑車一下子提速了起來。什麼時候,兩人把話說明白?柔軟的情緒里,又是一陣心煩。
為什麼,他會有一種要拐騙小孩的無力感?
第二天清早,商禹晨跑回來,桌上擱着阿姨放好的報紙。昨晚黎珞高價拍下一幅畫,今早已經見報。商禹背靠餐椅看報,神色平靜;妻子靜怡走了過來,抬起了頭。
今天他和靜怡一塊跑步,明顯感到靜怡的身體素質逐年下滑,跑一會就累得不行。
“對了。”謝靜怡說起一件事,“希音這兩天和我提了下商言和佳綺兩孩子的訂婚,今年是好年頭,要不我們訂在年底?”
“可以,只要商言同意。”商禹有些意外,不把話說明確,“抽空也問問商言外公外婆的意見。”
去公司的車裏,商禹想起一件事,吩咐前方開車的老馮說:“有時間將島市那套別墅轉到章子玥名下,然後從我個人賬戶支一筆錢過去。”
前方開車的老馮明顯一愣,不過很快穩重地回答:“好的,商總。”
“辦得好一點。”商禹再次交代。
老馮猶豫一下,開口說:“……恐怕您還是需要見一面章小姐,您也知道她性格。”
商禹一時沒話。為什麼那麼快撇清他和子玥的關係,家庭是一方面,作為父親和丈夫,他有太多不合格。另外他相信,黎珞就算不是清嘉,她跟清嘉存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假設黎珞真是清嘉,他更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時間飛逝,他已經在歲月里變了樣子;只是面對故人,又不希望改變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