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次較量
第11章初次較量
大清早，黎珞繞着瀾滄江公園跑了兩圈，路過前方聳立的六幢高樓，提前去找謝蘊寧了。反正今天她和他約了一塊打網球。只是，一大清早拜訪別人家會不會有些不好？
黎珞買了兩份早餐，路過花店，再買了一株君子蘭。君子蘭，顧名思義，送給高貴、有君子之風的男士。
清晨七點半，黎珞來到謝蘊寧所住樓層的大堂。一梯一戶的高級住宅，電梯需要刷卡才能上去。大堂24小時服務的管家替她刷了卡。黎珞回了謝謝，直接按了26樓，謝蘊寧住的樓層。
電梯出來，正對着黑色大門，黎珞抱着君子蘭和早餐站在門外。敲門之前，她給謝蘊寧發了消息詢問：“教授，我可以來你家拜訪嗎？”
裏面卧室，嘀嗒一聲，手機亮了。謝蘊寧基本七點準時起床，生物鐘非常嚴格，不過偶爾也會賴床半個小時。躺在床上，謝蘊寧面色寡淡地看着黎珞發來的消息，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什麼時候過來？”謝蘊寧簡單回復。
下一秒，門外的門鈴響了。緊接着，聊天框裏黎珞回復他說：“我已經站在你門外了。嘻嘻，是不是很快？”
很快，的確很快！她是飛過來么？謝蘊寧不可思議地掀開了被子，裏面是背心短褲。他拉開了衣櫃，換衣之前，回復了黎珞消息——“你等會。”
然後，黎珞足足等了三分鐘，終於等到謝蘊寧給她開門。謝蘊寧長褲襯衫地立在她視線里，黎珞心裏略有好奇，抱着君子蘭和早餐問：“教授，你這是要出門嗎？”
出門？大清早誰還能比她積極？謝蘊寧一言不發，單手放在門框，瞥了眼黎珞懷中東西。
黎珞趕緊舉起君子蘭和早餐，笑臉迎人：“第一次拜訪，我帶了禮物給你。還有兩份早餐，我過來跟你一起吃。”
哎，沒完沒了是么！謝蘊寧看了看黎珞手裏的花和早餐，聲音柔了兩分：“進來吧。”同時，接過了花和早餐。
君子蘭已經開了花，熱情絢麗的橘色。好幾次，他看到黎珞穿橘色衣服，橘色是她最愛的顏色嗎？倒很符合她性格，直率熱情充滿能量，還堅持不懈。
黎珞笑盈盈地跟着謝蘊寧進來，轉了轉視線，誇讚說：“教授，你家真寬敞好看。”
“謝謝。”謝蘊寧放下了花和早餐。
黎珞繼續打量偌大的空間，好奇地問謝蘊寧：“這裏有多大啊？”
“200平方左右。”謝蘊寧回黎珞。
“噢。”黎珞點點頭，又問，“你一個人住嗎？”
“是啊。”謝蘊寧筆挺地立在黎珞面前，“不然呢？”
話題太敏感。黎珞笑笑，不再問了。
謝蘊寧到廚房取了兩套餐具，黎珞在餐桌坐了下來。謝蘊寧將兩份豐富的早餐分好，詢問重點：“怎麼那麼早過來？”
“我來瀾滄江跑步，順便就過來了。”黎珞說，然後低下頭。
謝蘊寧沒任何質疑，轉過了身。
黎珞抬起頭：“教授，你去哪兒。”
“洗臉，刷牙。”謝蘊寧回。
哦。原來剛起床啊。黎珞對着早餐托腮，不知道等會怎麼與謝蘊寧說比較好？等到謝蘊寧洗了臉出來，黎珞抬起頭，慢慢地思忖地問：“教授……你認識謝靜怡嗎？”
“認識，還很熟。”謝蘊寧坐下來，不知道黎珞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謝蘊寧不是可愛的商言，黎珞不敢在他這裏兜圈子，直接說：“昨天我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她說她叫謝靜怡，約我今天見面談談……”
“什麼？”謝蘊寧難以置信，“她為什麼要約你？”
黎珞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啊！一臉奇怪，她對謝蘊寧說：“我知道謝靜怡是你姐姐，所以先問問你。你說我是不是遇上騙子，故意打着謝姐姐的名頭騙我啊。”
“你把手機給我。”謝蘊寧說。
黎珞知道謝蘊寧要看通話記錄，連忙遞上自己的兔子手機。謝蘊寧輸入密碼解了鎖，看了看昨晚通話記錄，上面的號碼的確是他姐姐的；隨便瀏覽了她最近所有的通話記錄，意外發現最多的通話記錄是他和她的，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浸潤，情緒都變得沉甸甸的。
她都沒其他聯絡人嗎？哪沒有其他聯絡人，那些黑客拍客的聯繫記錄，她基本是秒刪。黎珞眨眨眼睛，等謝蘊寧說話。
“約了幾點見面。”謝蘊寧問。
“下午兩點。”黎珞回，主動交代一切信息，“約在天瀾中心Espresso咖啡廳。”
謝靜怡約了黎珞見面，就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衝動。只是人都約了，她肯定要見見那位希音查出來的黎小姐。
兩張照片對比相似，其實又有些模稜兩可。兩張照片女孩身形氣質相似，之前她收到的照片，女人面貌不是很清楚，沒辦法仔細對比。林希音告訴她，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巧的事……
謝靜怡換了一套嶄新的秋裝下樓。周六的好天氣里，丈夫商禹已經外出晨跑回來，正坐在餐廳吃早飯。謝靜怡在商禹對面坐下來說：“明天你跑步叫我，我跟你一起。”
商禹抬起頭，有些奇怪，看了眼妻子今天的穿着，不答反問：“要出門？”
“嗯。”謝靜怡吸了一口氣，“我約了希音一塊做美容。”
商禹繼續邊吃早餐邊翻閱送來的報紙，過了會，有所回味地說：“你和林希音倒是一直很好。”
謝靜怡：“你知道，我沒什麼朋友。”
“我知道。”商禹說，回了一句，沒其他話了。
什麼時候，夫妻兩個人已經沒什麼語言了。謝靜怡心底漫起難以言說的悲傷，然後一道朝氣的道早聲從身後傳來，謝靜怡溫柔地回過頭，看著兒子商言：“起來了啊，快坐下來吃早飯。”
商言坐下來，望了眼對面的父親：“爸，早。”
“早。”商禹也看兒子，頓了下，“周六做什麼？有時間陪我去趟公司。”
“等會就回學校了。”商言回，找了理由說，“還有很多作業和任務。”
“難得這個周末回家。”謝靜怡有些無奈，“不在家裏休息兩天嗎？”
商言扯唇。
商禹想起地說：“有時間選輛車，然後多回來陪你媽。開車總比騎你那車要方便。”
“不用。”商言拒絕了父親商禹給他購車的話，“我有小蘭就夠了。”
小蘭是商言那輛深藍色的spyker自行車，兩萬塊自行車，也是父親給他買的，騎了好幾年了。想了下，商言笑着說：“媽媽不是有爸你陪着么？”
商禹眸光微閃。
商言準備回校了，快速地吃完了早餐，離開之前對媽媽說：“媽媽，你今天很漂亮。”
兒子那麼懂事，謝靜怡都快哭了，心軟無比。事情不管如何，她也要照顧商言的感受是不是。她還要怎麼鬧？商言和佳綺都要訂婚了，為了孩子她今天也要和平地處理事情。
商言心情也有些複雜，目光帶過商禹，又說了一遍：“媽媽，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漂亮的，不管你現在幾歲。”
“好了好了，快去學校吧，路上注意安全。”謝靜怡欣慰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兒子帥氣好看的臉，想起一件事，“幫我帶兩盒滷肉給你舅舅，阿姨昨晚剛做的。你舅舅喜歡吃這個。”
“好。”商言答應下來。
商言帶着兩盒滷肉過來，謝蘊寧已經帶着黎珞出門打網球了。下午見面謝靜怡，網球提前到上午。清懷網球訓練中心，不少職業網球運動員在這裏訓練，謝蘊寧在這裏打了多年球，自然認識他們，對於他第一次帶了女孩過來打球，大家眼神帶笑又八卦。
這種情況，謝蘊寧是不會解釋的，因為越解釋越糟糕。大清早帶女學生過來打球？隨便想想也是相當不清白。面對眾人八卦的眼神，他沉默地帶着黎珞往前走去。
結果他不解釋，他旁邊的黎珞先自我介紹起來：“你們好，我是黎珞，是謝教授的學生。”
然後面對的，自然是更多的起鬨。
黎珞亦步亦趨地跟着謝蘊寧來到室內的網球館，剛剛那幫年輕運動員起鬨得太厲害，她面頰也微紅起來，走在謝蘊寧旁邊說：“教授，他們好像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謝蘊寧沒說話。
黎珞悻悻地，理解了下謝蘊寧沉默的意思說：“我知道了，清者自清，無需理會對吧？”
不，謝蘊寧望了望中間密密麻麻的球網，他不說話的意思是——做賊心虛就不要說太多。
黎珞依舊笑呵呵，想到剛剛大家都誇她漂亮，怡然自樂地開始做熱身活動了。回來的時候她同謝蘊寧討價還價，原本的五盤三勝制，改成只要她贏一盤，就算她贏。所以她還是勝券在握，躍躍欲試地揮了揮球拍，準備積極應戰。
“叫獸，不要客氣！”她對謝蘊寧喊道。
謝蘊寧輕輕握住網球，望了望對面的黎珞，搖了搖頭。接下來，謝蘊寧真真讓黎珞領教了什麼是“不會客氣”。除了在賽制讓了黎珞，後面的對打謝蘊寧沒有放水，每個球都是國際網賽水準，導致黎珞連輸了四盤，輸得慘不忍睹。
只剩最後一盤了，但是黎珞已經沒有鬥志了，沮喪着一張臉。然後最後一個發球，很不幸運，直接發球失誤……
輸了。黎珞累得坐在了網球場地，不想起來；沒想到輸得那麼難看。
對面，謝蘊寧朝她走了過來，看着賴在地上的黎珞，心情莫名愉快。其實黎珞打得不錯，比不上商言，力道和技巧就有一些。不過他的確高估了黎珞水平，昨天贏了商禹如果不是商禹真的放水了，真可能是商禹手腕受傷沒辦法打。
地上黎珞丟臉地別過頭，她太自信了。
“好了。”謝蘊寧瞧着人說，“輸給我，又不丟人。”
難道還光榮？黎珞抬起頭。
嘖，怎麼真像個小孩一樣。謝蘊寧蹲下身子說：“你又不是專業網球選手……水平在普通人里，應該還不錯。”
“真的？”黎珞問。
“你在質疑一個曾經專業網球選手評價嗎？”謝蘊寧開玩笑，伸出了手，將她拉起來。
黎珞握住謝蘊寧的手，一跳而起。謝蘊寧收了收手心的力度，頓了下，鬆開手說：“走吧，下午不是要一起去天瀾中心嗎？”
中午，黎珞和謝蘊寧在天瀾中心的情侶餐廳共進午餐。午飯結束，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了。為什麼選情侶餐廳，原因是這家情侶餐廳非常方便觀望情況。
服務生收拾清理好了粉色餐桌，黎珞趴在桌面和謝蘊寧扯淡起來：“教授，你說你姐姐找我幹什麼？難道她也是聽到什麼不好的話，像佳綺那樣認為商言喜歡我，然後以婆婆的身份出面拿一筆錢讓我離開商言么？”
“呵。”謝蘊寧評論道，“想得挺美。”
黎珞樂了，繼續說，“如果這樣，我就收下錢，然後我們分贓。”
真是什麼事都能想到他。謝蘊寧不跟黎珞瞎扯，正了正色問，“昨晚你沒問為什麼嗎？”
“沒。”黎珞搖頭，“我不是以為騙子么？我今天才跟你確認的。”
真奇怪啊。謝蘊寧望了望窗外，便看到前方不遠處，他姐姐和另一個女人攜手走進了Espresso咖啡廳。“來了。”謝蘊寧對黎珞說，“黑色衣服就是我姐，另一個女人是……林佳綺的母親。”
這個陣勢，還真有幾分像黎珞剛剛的胡編亂造。謝蘊寧提醒了一句，“注意分寸。”
“哦。”黎珞點點頭，有些心虛，因為騙了謝蘊寧。謝靜怡和林希音已經一塊進去了，她站起來，臨走前又看了眼謝蘊寧，確認地問了問：“教授，如果出事了，你會過來救我嗎？”
放心，他姐不可能會拿她怎麼樣。只是黎珞一直望着他，似乎他的答案很重要。“行了，去吧。”謝蘊寧答應說，“她們就坐在靠窗的地方，我這邊能看到。有情況你發我消息或打電話，我會過來。”
“謝謝教授。”黎珞抿了一個笑意，跑到前台結賬買單了。今天她特意帶謝蘊寧過來，總不好中午還白吃他的飯。
情侶餐廳距離咖啡屋只有五十來米，中間隔着一排人物石雕。黎珞背着一個包，推開了Espresso咖啡屋；視線轉了轉，前方正對面，林希音抬起頭，神色十分輕蔑。
怎麼，對她看不上眼嗎？
黎珞無視了林希音，直接走上前，微微歪着頭，朝謝靜怡打了一個招呼說：“您好，您就是商言母親謝女士吧，我是黎珞。”
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好。”謝靜怡本能地回以禮貌，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對方比照片更年輕，然後這個女孩哪像什麼小三。事實也沒錯，希音不是說她是瀾大在讀研究生嗎？謝靜怡心情一陣陣起伏。今天她為了見丈夫小三，特意做了頭髮換了新衣，只是這一切準備對比面前這張漂亮又朝氣的臉，立馬顯得俗不可耐。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黎珞先問了，笑得愉快又親切，坐了下來。
“黎小姐……”謝靜怡動了動嘴巴，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場。她不想將事情鬧大，尤其是考慮商言。但希音一直勸她不要忍氣吞聲，商禹還能為了這種女孩同她離婚不成？
“黎小姐，不要裝了。”林希音冷邦邦地替謝靜怡質問起來，“謝大小姐為什麼約你過來，難道你不是很清楚嗎？”
“噢，我裝什麼了？林阿姨。”黎珞回林希音一個不明白的笑容，“您要明說呀。”
“你！”林希音一下子動氣了，又不想顯得自己為這種小女生動氣，直接扔出了兩張照片。證據擺在眼前，還有什麼話說。
證據來了。黎珞默了會，拿起兩張照片，慢慢悠悠看起來。原來昨天這個鏡頭被拍了，當時商言已經進了車裏，她站在外面，老馮正替她開車門。另一張照片，她更熟悉，因為是她寄給謝靜怡。為了激起謝靜怡自己去查更多事情，她故意挑選了章子玥模糊的照片，沒想到來了這一出。
所以林希音將她當成了章子玥了？誤會嘛，解釋清楚就好，黎珞舉起左邊的照片，對謝靜怡說：“謝姐姐，這張照片里的人的確是我。昨天我和商總談事，我和商言一塊去的，商言同樣在車裏，如果不信您可以問他。至於這張照片——”黎珞舉起右邊的照片，“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上面的女人是誰，我大概明白您為什麼找我了，但是我必須告訴，您搞錯了。”
“啊？”謝靜怡愣了下。
林希音握住謝靜怡的手，她不是謝靜怡，自然不會三言兩語相信黎珞的話：“黎小姐，真好笑，你和商總會有什麼事情好談。”
黎珞擠了下唇，拿起手機說：“要不，我打個電話給商總，讓他跟你解釋解釋？”
桌底下，謝靜怡握住林希音的手，林希音回握謝靜怡。她同謝靜怡一樣，不希望商禹知道這件事。“黎小姐，我們不希望把事情鬧得很難看，你現在還在瀾大讀書，你應該知道名譽對一個女孩很重要，如果你的所作所為被人知道，你應該知道後果。”
“什麼後果？什麼所作所為？”黎珞坦坦蕩蕩笑了笑，揪出一句話反問林希音，“原來林阿姨也知道名譽對女孩很重要，你這樣無緣無故冤枉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林希音想不到黎珞這樣能言善辯，這樣恬不知恥。
“好，既然黎小姐想清楚自己所做作為。”林希音指出了一條說，“黎小姐，我聽人說你在學校非常風光，整天開着跑車到處跑，只是開着別人丈夫送的跑車，你不覺得心虛嗎？”這個跑車，林希音過來的時候和謝靜怡提過好幾遍，想想丈夫替年輕女孩買跑車，多難接受。所以現在，林希音也用它質問黎珞。
本以為當著謝靜怡的面，這個神似林清嘉的女孩會有一點心虛。
“跑車？”黎珞失笑起來，搖頭說，“前陣子有個網絡名字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人，同樣很關心我的跑車，莫非那個人是林阿姨你？”
林希音無法置信：“黎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黎珞同樣表示：“林阿姨，我也不知道你關心我跑車是什麼意思。我跑車當然是我買的，我有錢就買啊，有問題么？”
林希音不再說了，端起咖啡優雅地抿了一口，表示自己不想同她打嘴仗。對比這個女孩，她覺得自己多說一句話都幼稚。
黎珞同樣不想與林希音打嘴仗。她再次拿起兩張照片，換了語氣對謝靜怡說：“謝姐姐你再看看，這張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嗎？”
一個是林阿姨，一個是謝姐姐，黎珞承認自己區別對待。面對謝靜怡有所懷疑的神色，她一點點地指出照片里有問題的地方，比如她和這個女人的髮型；女人手腕上的刺青，她沒有。最重要的，如果這些都可以作假更改，黎珞指向照片里章子玥佩戴的耳環，是穿孔耳環。黎珞將自己耳朵拉給謝靜怡看：“你看，我沒有耳洞。”
沒有耳洞，林清嘉也沒有耳洞。林希音心裏一震，看向黎珞拉着的耳朵，一樣的白皙可愛，輪廓分明，她記得林清嘉的胎記就在左耳里圈。林希音想多看一眼，黎珞立馬捂住自己耳朵，態度分明地說：“謝姐姐，我覺得你這個朋友對我充滿惡意，可以讓她坐遠一點么？”
什麼？林希音氣結。
基本確認了是一場誤會，謝靜怡只覺得抱歉，哪有心情考慮旁邊的林希音，甚至心裏有些怪希音，如果不是希音她也不會鬧這一出笑話。
“姐。”一道偏冷的男聲突然從空氣上方飄了過來。謝靜怡抬頭，看到了弟弟謝蘊寧出現這裏，更是尷尬無比，訥訥問：“蘊寧，你怎麼會在這裏？”
謝蘊寧真沒想到自己姐姐居然誤認為黎珞是那個女人。五分鐘之前他手機里進來一條黎珞發來的求救消息。他沒有回復，直接過來了。
“姐，你跟我來一下。”謝蘊寧對謝靜怡說。
謝靜怡點頭，面紅地將兩張照片塞進了包包里，對黎珞說了句抱歉，跟弟弟出去了。謝蘊寧走了兩步，又折回了身說：“等會我來接你。”
黎珞點了下頭，笑笑表示沒事。既然謝蘊寧還要回來，她就再坐一會吧。林希音仍然坐在她對面，一臉的難以接受。黎珞冷瞧了一眼，怎麼，還跟她擺姿態么？
黎珞招了下手，對服務生說：“來一杯摩卡，這位女士買單。”
林希音抬起眼。
黎珞扯唇：“林阿姨這樣興師動眾找我過來，不至於一杯咖啡都不請我吧？”
“當然，一杯咖啡而已。”林希音笑了下，捋了捋保養得宜的烏黑秀髮，道歉說，“我們可能是誤會了你，對不起啊。”
心底更多是震驚眼前這個女孩，連性情都同林清嘉相似！沒錯，黎珞從來沒有想改變過自己的性格脾性。見面之前，她設想過自己的出現會不會令林希音有所心虛，結果，她還是低估了林希音的心理素質。
“林阿姨。”黎珞雙手抱胸地靠向沙發座，直接問出來，“那張照片是你找人拍的吧？”
林希音沒有回答，像是怕失了身份似地不再搭理她，站起來準備要走。
黎珞繼續抬頭看向林希音說：“林阿姨，其實我真的很搞笑。你怎麼會認為我和商總？實話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商言，我的目標也是商言，噢，就是你女兒的男朋友。”
“你！”林希音回過身，杏眼圓睜，面色沒有繃住。
黎珞攤攤手，無所謂地又是一笑。
“黎小姐。”林希音瞋目切齒，“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然你會付出代價的！”
什麼，她還怕這話？姐姐都不怕不是么？黎珞眨眨眼，十分好笑。
林希音走了，高昂又憤怒的胸膛差點撞上服務生剛端來的咖啡。無辜的服務生被瞪了一眼。黎珞接過服務生的咖啡，再次朝着林希音的背後開口：“林阿姨，謝謝你的咖啡。”頓了下，“別忘了付錢啊。”
林希音從鱷魚手包里拿出兩張錢，丟到了前台。
安靜的茶室包間裏，謝靜怡難堪地捂着嘴，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蘊寧……”
謝蘊寧抽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他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再次強調說：“姐夫那個女人，真的不是黎珞。”
謝靜怡低着頭：“我好傻……”
謝蘊寧直接問：“你和姐夫，打算怎麼樣？”
“蘊寧，你姐夫只是一時犯了錯……”謝靜怡開口，還試圖在弟弟面前給丈夫說話。
所以，後面的話也沒必要說下去了。他了解自己姐姐了，這也是之前他知道姐夫不忠的事卻沒有點破的原因。他心疼自己姐姐，又怒其不爭；或許是每個人對婚姻有不一樣理解。
“蘊寧，你確定那個女孩，真的不是嗎？”謝靜怡確定地問了問。
“我確定。”謝蘊寧肯定地作答，然後告訴自己姐姐另一件事，“還有您最好不要對她有什麼偏見，不然我怕以後我可能會為難。”
什麼意思？謝靜怡不是很明白，看着自己弟弟。
謝蘊寧有所為難，睫毛微微眨動了一下，不過語氣已經明確地說了出來：“因為我喜歡她。”
“因為我喜歡她。”
從小到大，這是蘊寧第一次和家人袒露男女感情。前陣子父親還抱怨蘊寧對感情問題頑固不化死不開竅，結果那麼快事情就有轉機了？謝靜怡瞬間轉悲為喜：“真的？”
謝蘊寧沒有作答，他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么？事實他自己也非常難接受，他居然真的對黎珞動了心。不過動心這件事不需要經驗，也不需要反覆琢磨，感覺是就是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謝靜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希音說這位黎小姐是瀾大研究生，跟商言一樣在清懷生化所實習，所以黎小姐就是蘊寧親自帶的學生？好難相信啊！
謝蘊寧轉移話題：“姐，你和姐夫的事……”如果不是為了明確黎珞和商禹那個女人無關，他真不會那麼早說出來。
“蘊寧……”謝靜怡猶豫開口，她想請求弟弟幫自己保密。
謝蘊寧看着謝靜怡，基本明白了自己姐姐的想法和決定，沉默片刻，他把話先說了：“姐，我知道你愛姐夫，你也有你的處理方式，我尊重你。作為弟弟，你一旦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個事爸媽那邊我不會多提，你放心；然後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以後出現什麼情況，我、爸，還有媽都會支持你做出的任何決定。”
謝靜怡沒有話，握住謝蘊寧的手，心底滿滿都是動容。
謝蘊寧眸光蘊藉，頓了頓，也提出一個要求說：“作為交換，你也必須幫我保密。”
只是被坑了么？謝靜怡溫柔地笑着，點點頭。想到咖啡屋裏的黎小姐，謝靜怡趕緊提醒弟弟道：“蘊寧，你快過去找黎小姐吧。順便幫我向她再道個歉……”
這個誤會，真是令她難以啟齒。
“我知道。”謝蘊寧點頭，“我會替你轉達的。”
謝蘊寧回到Espresso咖啡廳，黎珞坐在原來的位子等着，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一臉的無聊。謝蘊寧推門進來，像是有感應似的，黎珞抬起頭看他，滿眼都是驚喜；然後拿起背包，直接朝他快走過來。腳步飛快，彷彿下一秒就要投入他懷裏。謝蘊寧站得筆直而磊落，不經意拿出放在褲袋的手。
黎珞愉快地停步在謝蘊寧面前，穩穩地保持住兩寸距離說：“教授，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謝蘊寧將手放回，從從容容地回話：“不是說了會回來么？”
嘿嘿。黎珞笑悠悠，望着謝蘊寧又問：“謝姐姐相信我了嗎？”
“相信了。”謝蘊寧說，“她還讓我替你道歉，她很抱歉。”
“沒關係。”黎珞不介意地搖頭，“我知道，她只是被林希音欺騙了。”
“你知道？”謝蘊寧問。
黎珞略微停頓片刻，發覺自己好像嘴快了，想了想，隨意轉了轉語氣：“難道不是么，那位林希音看着就像惡人。”
關於她如此狹隘的定斷，謝蘊寧沒有理會。不肯定也不否定，似乎林希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確，他同林希音沒有任何關係；不像她，專門為林希音回國。
黎珞坐謝蘊寧的副駕駛回去，她從謝蘊寧這裏要來了謝靜怡的微信號，打算建立聯繫先。一個人的朋友圈基本可以窺探幾分本人性格，謝靜怡的朋友圈無疑應了她的性格，她養的那些花花草草同樣體現了她對生活的追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謝蘊寧評價了他姐姐說：我姐愛養花，人也像是她自己養在溫室里的那些花一樣。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但是世界很小。
黎珞不得不感慨，作為親弟弟，謝蘊寧對謝靜怡的評價客觀又入木三分。
“教授，那你覺得我像什麼？”車裏黎珞看向謝蘊寧，也希望給她點評兩句。
謝蘊寧有些好笑：“你先說說自己的評價是什麼。”
黎珞想了想，認真又玩笑地說：“我的夢想是變成女魔頭，佛來斬佛，魔來斬魔。”
“心還挺大。”謝蘊寧穿過了馬路，開口說，“是有幾分女魔頭的潛力。”
黎珞一下子雀躍了：“真的么？”
還沒來得及高興，謝蘊寧先告誡起來：“女魔頭很好么？你現在已經需要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不然真進化成小惡魔，禍害社會。”
黎珞：“……”像是被說中一樣，默了會，看向車窗外。
這是生氣了？謝蘊寧有些無奈。一個聰明膽大的漂亮女孩，如果再無法無天起來，不是女魔頭是什麼？很快，謝蘊寧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哪裏傷害到黎珞了。“對不起。”謝蘊寧道歉，他一時沒想到黎珞是一個孤兒，他本意只是想建議她需要找個成熟的伴侶。
真是要命！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嘿。”黎珞轉過頭，一臉的粲然，“教授，我逗你玩的。”
謝蘊寧：“哦。”
黎珞直視前方，藉著謝蘊寧的話說：“還好，現在您不是管着我嗎？”
謝蘊寧同樣藉著話問：“……那你想要我管你嗎？”
這個問題，黎珞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點點頭。
謝蘊寧又說：“那你以後都要聽我的話。”
這是為人師表上癮了么？黎珞繼續點頭，心底有些異樣的感覺。該聽的話她一定會聽。只是她要進化一隻女魔頭，一旦心中魔鬼的封印一開啟，洪荒之力發作起來，到時候恐怕十個謝蘊寧都控制不住她吧。
哎！黎珞望向車窗外，突然發現謝蘊寧沒有送她回公寓，而是直接回到了他的高級住宅。黎珞轉頭，傷心地問一句：“謝教授，你今天不送我回去了嗎？”
這是什麼話……
“商言等會來送滷肉，一起吃吧。”謝蘊寧說。車子停進了地下停車場，熄火下車之前，又來一句：“既然要開始管你，也不差這一頓飯了。”
黎珞樂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下子特別甜。她也不要白吃謝蘊寧的晚飯，想了想說：“那我再做幾個菜，在你和商言面前露一手。”
謝蘊寧立馬同意：“可以啊。”
倒霉的商言今天是第二次來小舅舅這裏，只為了送兩盒滷肉。第一次過來沒人，他本要放在管家這裏，但小舅舅電話里吩咐他說：“你傍晚再來吧，到時候一起吃個飯。”
商言鬱悶地答應了，心裏忍不住吐槽，長輩指使小輩跑腿是不是都特別順手啊！
然後，商言還是騎上小蘭，再次從宿舍來到謝蘊寧的高級住宅。小舅舅給他開了門，等他一進門便聞到了菜香，是從廚房飄了出來。“誰在裏面做飯？”商言問，“李阿姨嗎？”
“不是。”小舅舅否定了，就在這時，一個腦袋從廚房裏冒出來，笑咧咧地對他們說：“商言你來了啊，再給我五分鐘！”
“黎珞！”商言睜大眼睛，眉毛都動了下。
黎珞也對商言挑了下眉，解釋說：“今天教授教我打網球，我回報他一頓飯。”
“哦……”商言點着頭，原來今天小舅舅和黎珞打球啊。
黎珞笑，繼續回廚房展露廚藝了。
黎珞廚藝很不錯，甚至可以用驚喜來形容。謝蘊寧本以為黎珞會做幾份西式小餐敷衍一下，沒想到都是地道的中國菜式，甚至還偏江洲風格。
的確，黎珞做中餐風格偏江洲那帶。她媽媽原本是江洲人，會做一桌拿手的江洲佳肴。兩年前她醒來有段時間不僅沒辦法入睡，還厭食，只能靠最基礎的營養液維持生命。大概是太想念媽媽的味了，她就自己動手做菜，不僅學會了做菜，還治好了厭食症。
想想自己是林清嘉的時候，哪會做菜，不摔盤子就不錯了。
一個小時，黎珞做了五菜一湯，其中切了一盤三文魚湊數。商言也驚訝了，想起剛開始認識黎珞，林佳綺還懷疑黎珞曬的早餐照片是網上盜來的圖。商言開口說：“怎麼辦，突然很嫉妒以後娶黎珞的男人，不是天天可以吃到這樣的美食了。”
“那不一定啊，娶我的男人我可要求他也會做飯，做得比我更好吃。”黎珞解下黑色圍裙坐下來，回商言的玩笑話。雖然她的“以後”看不到樣子，不影響自己也拿來說笑兩句。
兩個小屁孩的一來一往，謝蘊寧輕輕扯唇笑着。
晚飯結束，黎珞要收拾碗碟，謝蘊寧廚房有全自動洗碗機，收拾起來很方便。謝蘊寧攔住了黎珞，指使商言處理了。蹭吃的人自然要付出勞動。
商言只好認命。
然後碗也洗了，水果也吃了，甚至還一起看完了一場球賽，黎珞和商言自然要回去了。謝蘊寧站起來送人，商言先開口說：“小舅舅，不用送，我和黎珞一塊走沒問題。”
黎珞也朝謝蘊寧揮揮手：“教授，再見。”
謝蘊寧：“……再見。”
樓下，黎珞和商言走出了小區，旁邊商言推着自行車說：“黎珞，上車吧，我搭你。”
“呃……”黎珞瞅着商言這輛單車，有些犯難。
商言低了低頭：“你是怕佳綺看到嗎？”
“不只是佳綺啊。”黎珞笑了笑，將話說明白，“瀾大北門都是同學，學校有一半人認識你，有一半人在關注我。人言可畏，我坐公車好了。”
的確，是他沒有考慮到。商言道歉：“對不起，黎珞。”
“沒事。”黎珞打算走了。
“等下。”商言再次開口，“我去存下自行車，跟你一塊坐公車回去。”
黎珞立在原地：“商言，不用的……”
“說好送你的。”
26樓，謝蘊寧立在落地窗，看着黎珞等在原地，懶懶地斜靠在玻璃窗面，嘆氣一聲。上個月，他還覺得黎珞和商言兩小屁孩挺般配，現在已經不是滋味了。想想，善變的不只是女人，他的心思不也是瞬息萬變么？另一邊，林希音到家就回卧室休息了，面無神色地靠着法式大床。卧室窗帘全拉着，不知道外面已經黑了，腦子還迴響着那個相似林清嘉女孩的囂張話：“……林阿姨，實話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商言。我的目標也是商言，噢，就是你女兒的男朋友。”
頭疼欲裂，林希音翻了翻抽屜，像是找着什麼。
主卧們被推開，穿着純白公主裙睡衣的林佳綺站在門前，一臉煩悶：“媽媽，爸爸還沒有回來嗎？”
林希音應了一聲，仍然無精打采。
林佳綺想起商言，整個人多了一份委屈：“媽媽，我想跟你說說話嗎？”
“好啊。”林希音回了回神，展開雙手對門口的女兒說，“過來吧，寶貝。”
林佳綺爬上媽媽的大床，抱住自己貌美的媽媽，煩悶地說起了心裏話：“媽媽，商言真的沒有像以前那樣對我了。”
林希音更頭痛了，望了望懷裏的女兒，她的佳綺是這樣的嬌俏可愛，五官幾乎遺傳了她所有的優點，這樣的女孩不應該得到所有男人的喜歡嗎？只因為……林希音突然問懷裏的女兒道：“佳綺，我問你，你和商言上床了沒？”
林佳綺想不到媽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即使她和商言還沒有那方面的接觸，臉還是紅了起來：“媽，你幹嘛這樣問我，你不相信我……”
林希音不知道什麼說好，女兒的性格她很了解，驕傲，單純。像是一種對兒時的彌補，她有心將佳綺養成了嬌氣的公主。只是比起黎珞那種心機的女孩，佳綺太吃虧了。林希音憂心忡忡，又不好勸說女兒該主動還是要主動。
“佳綺，其實媽媽很開明。”林希音開口說，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你做和商言做好措施，媽媽不會反對的。”
“啊……”林佳綺眨了眨眼睛，隨後不好意思地問了問母親：“媽，你真不反對嗎？”
“你和商言早晚要結婚，說不準年底就訂婚了，媽媽幹嘛反對你們。”林希音颳了下女兒的鼻子，“傻孩子。”
林佳綺臉紅極了。
第二天夜裏，林佳綺和商言看完一場電影，腦里不由想起媽媽的話。她和商言已經接過吻，但是那方面商言像是沒有心思一樣，沒有一點表示。
前陣子宿舍那群色女人告訴她，只要給男人一點暗示就可以了。準備回瀾市的路上，林佳綺停下來，拉住商言的手，開口說：“商言，我今天不要回宿舍了。”
商言問：“那你要回家嗎？”
笨商言！林佳綺眨着大眼睛，抱住了商言的腰說：“我今晚跟你呆在一塊，不要分開……”
然後，商言一下子就石化了。作為男朋友，他不可能不明白佳綺在暗示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