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單 鄒家(肆)
“你不害怕么?”楊錦瑟有些好奇,這男人的長相併不出彩,但這穩重卻讓自己注意到他兩次,“你可是第一個看到九歌沒有抖成篩子的人。”
任何一個男人被女人這樣開玩笑,怕是都會傷了他們的自尊。
郭止楠穩了穩心神,“當然會怕,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我自然是認了栽。”
楊錦瑟倒是笑的更加開心了,“你這麼有野心的人,就這麼死了,你會甘心嗎?”
郭止楠通聽懂了楊錦瑟的話外之意,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是鄒老說的么?”
“他與我說這個幹嗎?”楊錦瑟笑意更濃,“你倒是像我一個朋友,這次,就放過你了。”
楊錦瑟推開了年華的門,“您請便吧,郭止楠先生。”
九歌早已消失了蹤跡,彷彿從未出現在這裏一般,。
郭止楠自然聽懂懂了楊錦瑟是要讓他走出年華,便只能聽話的向門外走去。
“郭止楠先生對嗎?”兩人擦肩而過的一剎,楊錦瑟開了口,“還是提醒您一句吧,不忠之事,不可為。”
郭止楠回到了鄒家的宅子,在車上他回想着楊錦瑟對自己說的話。
他一向不是個聽話的人,再遇到鄒老之前,不管是父母,老師,上司還是小頭頭,他們只要說東,郭止楠就偏偏往西。
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變了呢?
郭止楠記不起來了,只是在遇到鄒老以後他忽然發現自己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郭止楠將車停在了懸崖邊上,懸崖底下的浪花正在一層又一層地拍打着料峭的岩石。
楊錦瑟的話,究竟是聽還是不聽呢。郭止楠最後拿定了主意。
“鄒老,我有事想跟您談談。”郭止楠站在鄒承天的面前,一如既往的恭敬。
鄒承天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我想離開鄒家。”郭止楠將自己心裏所想說了出來。
鄒承天一愣,他沒想到郭止楠能說出自己的想法,隨即又笑了起來,“好小子,你是去找過錦瑟姑娘的麻煩,讓她教訓了吧。”
鄒承天揮了揮手,“唉,罷了罷了,你沒有以下犯上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鄒承天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前,拿出了一些合同。
“來,止楠啊,你看看你要些什麼?”鄒承天將那些紙攤了開來,“房子,土地,車子你隨便挑,這十幾年也是辛苦你了。”
郭止楠從未想過,鄒承天會給予自己這些,他本以為鄒承天會氣得把自己攆出去。
“郭老,將來我若與鄒家在任意一處起了爭端,我定讓利三分。”
鄒承天哈哈一笑說好。
鄒承天也早就看出來了,他自己的寶貝孫子並不是個好鬥的人,萬一自己不在了,鄒赫怕是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還不如,把這自己的天下給一個自己能夠放下心的人。
倒是自己的寶貝孫子,就隨他去吧。
自己愛江山甚於美人,可自己的孫子,倒是不愛江山愛美人。
“小子,你比你爺爺有出息啊。”鄒承天從窗外看着準備出去的鄒赫,感慨道。
人這一輩子,怎麼過不是過?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時光荏苒,又是兩年的光景一閃即逝。
郭止楠這幾年發展的很快,一個原因是鄒老老了,越來越多的人看出了他的力不從心。而另一方面,郭止楠這邊待人寬厚,在鄒家是元老的,他依然尊敬。那些不願意來的,他也不逼迫。
一來二去,鄒家的半壁江山竟全全落在了他的手裏。
儘管如此,鄒承天也不惱怒,倒是時常叫着郭止楠來家裏喝茶。
郭止楠最近得了一份上好的煙,他便想着自己送過去給鄒老試試。
別墅依舊是自己熟悉的光景,只是郭止楠在鄒承天的門前敲了許久的門也沒有人應聲。
鄒承天喊來了傭人,將門打了開來。
鄒承天躺在了地上,渾身涼透了,也早已沒有了呼吸。
郭止楠手中的那條上好的煙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
郭止楠將鄒老抱在了他生前最喜愛的那間海黃梨木的躺椅上,傭人早已慌忙的去找鄒赫了。
而郭止楠獃獃地看着,這個教會自己太多的老人,不出一語。
良久,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郭止楠轉身離開了鄒家。
以後,再也沒有來這裏的理由了——郭止楠紅着眼圈想着。
這是最後一次,回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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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赫一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日子,所以他才選擇在一家公司里做正經的生意。
直到鄒承天死了,他才明白,自己一直用來張揚的資本,是他祖輩用命換來的。
本就搖搖欲墜的鄒家,這下徹底倒了。
鄒赫一下子落魄了許多,他不知道該去哪裏。
在年華的門前,鄒赫猶猶豫豫了半晌,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推開這扇自己早已熟悉不已的大門。
“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芷纖雲剛剛從外面忙完事情回來,看見杵在年華門口的鄒赫一臉猶豫不決的表情讓她有些好奇。
芷纖云為鄒赫推開了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吧枱前看書的楊錦瑟。
楊錦瑟聽到了風鈴叮咚作響的聲音,便放下了書,一抬眼,看到的便是鄒赫。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視着。
良久,鄒赫才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沒有了家裏,我什麼都不是。”
楊錦瑟卻答非所問,只是表情一如既往地恬淡。她笑着說道,“比起你,我更喜歡你爺爺鄒承天。”
“他比你更有骨氣。”
鄒赫聽到了這樣的話也沒有惱怒,他知道這話就是事實,他無法去反駁。
“鄒赫,你要不要與我締約?”楊錦瑟看着鄒赫,幽幽地說道,“我拿你十年壽命來換取你今生風光顯赫。”
“我不換,”鄒赫笑着搖了搖頭,“如果可以,我拿我三十年的壽命還你對我的繾綣之情。”
這大大出乎了楊錦瑟的意料,就連芷纖雲也饒有興趣的看向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