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歇、歇一會兒……”
江菱喃喃地重複着他的話,有些迷糊了。
康熙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想什麼呢。剛才在外面鬧了一上午,朕有些倦了,在這裏歇息片刻。等到午後,再處理餘下的事情不遲。”見到江菱的表情,不由又笑出聲來。
江菱被他鬧得有些窘,稍稍側過頭去,小聲道:“皇上。”
一個輕柔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頰上,康熙在她的耳旁糾正道:“是玄燁。”
江菱攥着他的手,閉上眼睛,輕輕喚了一聲玄燁。果不其然,又招致了一個溫柔綿軟的吻。細碎的陽光自窗前灑落,疏疏地照在身上,不似盛夏那樣酷熱,反倒有些融融的暖意。
康熙側身躺倒在榻上,如往常一樣,將她圈在自己懷裏,闔眼睡去。
江菱同樣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顫了顫,在陽光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她沒有睡意,但此時的情景安寧且美好,讓她忍不住想多停駐一會兒。身側的帝王已漸漸睡去,胸口一起一伏,呼吸聲綿長,彷彿已經入了夢境。
江菱微抬起指尖,散出一縷淺淡的香氣,忽然又在一霎間消散。
還是讓他安靜地睡一會兒罷。江菱暗想,枕在康熙的臂彎里,重新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點點地慢慢過去,身側的男子早已經熟睡了。
江菱的眼睛閉上又睜開,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不知不覺,掩飾了所有的情緒。
太陽一點點地挪動位置,從樹梢的一頭挪到另外一頭,連陽光都開始變得刺眼起來。她再一次抬起指尖,輕輕一彈,一縷涼風飄散在室內,驅散了周圍的炎熱。江菱接連彈了好幾回,一縷又一縷的涼風飄散出來,不似冬日那樣嚴寒,卻很好地驅散了午後的熱浪。
她自康熙懷裏抬起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慢地伸出手,替他擋住眼前的陽光。
陽光自窗前灑落下來,照在江菱的手背上,投出了一片陰影。她的手掌不大,影子剛好可以蓋住他的眼睛,再往下,便蓋不住了。前些時候,江菱在康熙的眼睛下方,發現過一些淡淡的青黑色,但現在卻消失了。她琢磨着,應該是這段時間,他休息得很好的緣故。
可、可是。
為什麼接連三日三夜的大婚,他還能休息得很好?
這不公平,T_T
江菱暗自懊惱了一會兒,便又想到,自己好像沒什麼理由苦惱的。這三四年間,除了懷孕時有些嗜睡,其餘的時間裏,她的精力其實比康熙還要旺盛。即使是累到極點,稍微睡上一會兒,便能緩過來了。
太陽一點點地往西邊挪動,陽光越發地強烈了。
江菱又換了一隻手,伏在康熙的胸前想到,其實就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她想了一會兒,又重新躺在他的臂彎里,聽着耳旁一起一伏的心跳聲,不覺又漸漸闔上了眼睛。
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自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菱總共換了三四次手,才覺得陽光似乎不那麼猛烈了。忽然間,有人輕輕攥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啄了一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心,有點痒痒的。
她自康熙懷裏抬起頭來,望着他,笑問道:“皇上是歇息夠了么?”
“是玄燁。”康熙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他攥着她的手,一根根地親吻着她的手指頭,含糊地道:“是歇息夠了,但一醒來,卻瞧見朕的皇后未曾歇息,應該是累了。”說著側身坐起來,將她輕輕按在榻上,指尖輕拂過她的面頰:“歇一會兒罷,朕到前面去瞧瞧。”
江菱被他按在一床薄被裏,輕輕地掙扎幾下,便不動了。
康熙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才起身到外面去批閱奏章。江菱闔上眼睛,忽又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便起身理了理髮髻和衣襟。康熙雖然讓她歇息,卻沒讓她躺在這兒歇息,她還是坐會兒罷。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梁大總管的聲音,似是有人要面聖。
康熙微微沉吟了一會兒,便道:“讓他們進來罷。”
外面的梁大總管唉了一聲,躬身退出去,將人叫了進來。江菱起身走到屏風后,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兩年前被送往西洋的幾個官員,前日剛剛抵達京城,預備在明天的大朝會上奏事。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先見見皇帝,將明日要奏的事情,先跟皇帝說一聲。
那幾個官員提到了一點在英國的事情,還提到了幾個鄰國。不過因為他們在歐洲的時日尚短,又有點語言不通,所知不詳。不過在他們奏事的時候,康熙對西洋諸國的了解,尤其是所謂大不列顛國的了解,卻讓使臣們咋舌不已,再不敢糊弄康熙。
江菱在屏風後面笑了笑。
這幾年,她一直在見縫插針地,給康熙灌輸西洋的知識。到今天,總算是見到了成果。
與朝臣們商議了一會兒之後,便有一位官員提議,在福建等地,開一所學堂,專門修習航海之術。那位官員言之鑿鑿地說道,雖然這次到西洋諸國,見到的好東西不少,但是最讓他們震驚的,卻是歐洲諸國的大航海時代。欣羨之餘,便想要學着他們造船航海,免得日後在西洋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江菱琢磨了一會兒,這位官員應該聽開明的,但願康熙……
片刻之後,江菱便在屏風後面,聽見了康熙傳召領侍衛內大臣的聲音。此外還有理藩院,以及各個道府在京城派駐的官員。江菱猜想,到這裏,自己實在是不應該再聽下去了,但不知道康熙什麼時候會停下來。
果然,不一會兒,外面的談話聲停止了。
康熙取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寥寥地寫了幾筆。
那張紙被官員們傳閱了一圈,又回到了康熙的手裏。康熙淡淡地說道:“去罷,照着那上面的意思做。”然後將那張紙團成一團,丟到了一旁的火盆里。火盆里的炭火本已經快要熄滅了,接觸到這一張紙,便竄起了一股小火苗,將它燒了個乾淨。
那上面寫着:准。江南、福建兩道,擇二開之。
官員們應下,又躬身退了出去。
康熙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目光有些微沉,又在剛剛的空白紙頁上寫道:着令兵部,給雲貴總督增兵,再密令雲貴、廣州總督詳查東印度公司,切不可嬉笑玩鬧,等閑以視之。
寫完之後,便又將這一頁紙鎖在匣子裏,等明日再行定奪。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江菱自然是聽不到的。她回到剛剛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便又朝外面望了一眼。太陽已經歪斜到樹梢的另一邊,應該是午後未時二三刻左右。
外面重新響起了康熙的聲音:“你下去罷,待會兒朕喚你,再進來。”
梁大總管應了聲,亦退了出去,屏風外面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一時間江菱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留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妥;可如果走出到屏風外面,康熙似乎不想旁人打擾……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出到屏風外,在距離康熙十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康熙察覺到江菱的動靜,便抬起頭來,莞爾一笑,道:“可歇息夠了?”
江菱輕輕嗯了一聲,道:“是、是歇息夠了。”
“到朕這裏來。”康熙指了指案前的一個大箱子,道,“他們將沉積兩年的摺子,都給朕押在這兒了。裏頭有許多話,朕亦不甚明晰。你既然通曉西洋諸事,不妨給朕解釋解釋罷。”
江菱輕輕唔了一聲,又慢慢地挪到康熙身邊,仍舊保持了三步左右的距離。往常在這個距離,是看不到奏章上的小字的。不管怎樣,她還是應該謹慎一些。
那些所謂沉積了兩年的奏章,是官員們前往西洋諸國的時候,每旬便會寫一封奏章,但因為自己遠在西洋,不能及時送抵京城,便耽擱了下來。至於奏章里的那些事,不外乎是官員們在海外的一些見聞,以及給康熙提的一些建議。
後面的那些,江菱自然是不該看的。
前面的那些,倒是讓她好好地解釋了。
康熙每取過一封奏章,便會在前後略掃一眼,跳出自己不明白的,問江菱或者自個兒琢磨。大多數的時候,江菱都能用“曾經見到過”給搪塞過去。再到後來,康熙索性將那些奏章全都掠過一遍,但凡有陳述西洋諸事,而自己又不甚清楚的,便挑揀出來問了問江菱。
江菱曾問道,這樣的舉動,當真合適么?
康熙笑道,自然是合適的。他不會單單聽江菱一個人的話,過後還得再去問問那些官員們。但江菱的話,通常可以作為測謊之用,尤其是在大不列顛國及其鄰國的事情上。
於是江菱便不再多慮,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跟康熙略提了提。有些超出時代所限制的東西,江菱也含糊地以“曾經聽過、雖然荒誕、但應該可信、請皇上明查”以代之。
兩個人在裏面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將跟前的大箱子大略篩選了一遍。
等到晚間,康熙便起身道:“隨朕去給皇瑪嬤請安罷。這裏頭有些事情,得告訴皇瑪嬤一聲。”
江菱稱是。
當下兩人便一同前往太皇太后的寢宮,將剛剛的那些事兒,跟太皇太后略提了提。太皇太后對於西洋諸事,倒是沒有什麼研究,只讓康熙自個兒決斷即可。
事情便到此為止了。
而當天夜裏,江菱理所當然地,又被他狠狠地折騰了一回,整個身子骨兒都快要散架了。
第二天是大朝會,江菱徹底地躺倒在床上起不來了。康熙一早便離開了,她直到卯時二刻左右,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照往日的常例梳洗用膳,又處理了一些瑣碎的宮事。
上午的時候,嬤嬤們進來給她稟報,說林姑娘那邊來了消息,再過兩日便要生產了。
江菱又給她寫了一封信,上面唯有寥寥的三個字:盼安好。
古代女子生產都是鬼門關,林黛玉的身子雖然被她調理過,但臨到生產的時候,仍舊會有風險。這些風險,江菱亦是實實在在經歷過的。給林黛玉寫這封信,亦是江菱的一個期盼。
等到午間,嬤嬤們回來稟報,說信已經送出去了。剛剛康熙身邊的小太監到翊坤宮來,說,皇上今日政事繁多,夜裏會回得晚些,讓江菱不用等他了。江菱想到昨天的那一箱子奏摺,在心裏暗暗地替他祈禱了三秒鐘。
嬤嬤又道:“聽說是打北邊兒回來了幾個重臣,皇上正忙着見他們呢。”
江菱一琢磨,似乎有點不對,便問道:“不是打東邊兒回來的么?”前往西洋諸國的官員,應該是從東面或者南面坐船離開的,自然也是從東面或者南面回來的,這北面二字,可有些不對勁啊。
嬤嬤道:“這奴婢就不曉得了,不過是偶然聽到了兩句。”
於是江菱便不再追究了。她照慣例處理完宮裏的事兒,又讓人將小阿哥抱到跟前,哄了一會兒。小阿哥奶聲奶氣地喊了聲額娘,又習慣性地往她懷裏一撲,撲騰撲騰,乖乖地窩着不動了。
江菱低下頭看他,小阿哥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小手指戳着江菱的袖口。
似乎是察覺到了母親的注視,小阿哥又抬起頭,軟軟地喚了一聲額娘。
江菱拿他沒轍,便抱着他站在自己的膝蓋上,與他的眼睛平視。
小阿哥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眨巴眨巴兩下,又撲騰到江菱懷裏,揪着她的袖子玩兒。玩了片刻,便在她懷裏倦倦地打了個哈欠,睡著了。奶娘將小阿哥抱到了偏殿裏,才又回來跟江菱稟報道:“小阿哥這兩日有些嗜睡。奴婢已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沒事兒。”
江菱微微點頭,道:“勞你費心。”
江菱趁着這個空隙,又回到末世里看了看。
不過這一回,江菱的運氣不太好,進出末世好幾次,都沒有降落到有圖書館、或者是藏書室的地方。她知道這事兒不能着急,得看運氣,也不能教外面的宮女們看出端倪來。試了幾次無果之後,江菱便讓人準備了熱水,沐浴更衣,早早地躺在床上,歇息。
江菱的睡眠有些淺,又不大需要多少睡眠,只睡了片刻就醒過來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屋裏屋外都沒有點燈,唯有一片淡淡的月色,將室內照得一片朦朧。
康熙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菱掀開帳子,剛要起身,康熙便已經聽到了動靜回頭,見到她醒來,便道:“可是朕吵醒你了么?”但一想到剛才自己悄無聲息地,在這裏站了小半個時辰,又問道,“可是要起夜?”
江菱搖了搖頭,僅着中衣起身,走到康熙身邊,亦輕聲問道:“皇上怎麼還沒有歇息?”
康熙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道:“睡不着。”見江菱走到自己跟前,便將她帶到懷裏,手臂環抱着她的腰,與她一同在窗前看着月色。江菱靠在他的肩膀上,將他的手合攏在手心裏,安靜地站着。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康熙才低聲道:“他們從尼布楚回來了。”
江菱一驚。
她知道在尼布楚條約簽訂之前,康熙會派兩三撥人前往考察,還會跟沙俄那邊的使臣反覆扯皮,直到最終敲定下來為止。但是在兩年前,她曾經隱晦地提醒過康熙,不當以尼布楚那邊的山川河流為界,怎麼現在……他們還在扯皮?
康熙低下頭來看着她,露出一抹不知是無奈還是苦惱的笑。
“朕曾經與俄國的元老院議定,扶持他們的索菲亞公主,元老院一家獨大,限制沙皇,最好讓他們永遠都是兩位沙皇並立,又或是派人刺殺其中一位,免得捅出什麼漏子來。”他嘆息道,“現在事兒成了一般,兩位沙皇都是病怏怏的,索菲亞公主攝政,幾位大公都在密謀□□,那地兒亂得一團糟。在愛輝、尼布楚一帶,更是無暇顧及。”
江菱靠在他懷裏,靜靜地聽着。
“朕派人過去勘探了幾次,又連續不斷地派了好幾波兒人,但每一回的結果都不同。有人說,應當以璦琿、黑河為界,又有人說,應當以石勒喀河一帶為界,還有人說,應當再往北,以尼布楚全境以北二百里為界。幾次僵持不下。朕問過索額圖,他說,當極力平止干戈。”
江菱自他懷裏抬起頭來,有些不明所以。
康熙亦低下頭來望着她,苦笑道:“三個月前,他們在議定條約時,準噶爾部再次進犯。”
江菱想起昨天下午,康熙御案前的那份兒地圖,心裏漸漸明了了。她輕聲問道:“為何不再議定一次?”如果沙俄那邊已經被康熙打通,即便中間隔着一個準噶爾部,也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康熙沉沉地嘆息一聲,道:“朕正是在苦惱這件事兒。如果時機把握得當,確實可以再往北,以尼布楚全境以北二百里為界。不過前提是要撤換他們的使臣。朕已經派遣侍衛,前往沙俄元老院,從中作梗,但現在他們仍未歸來。朕亦不知,是應該繼續談,還是繼續打。”
派遣侍衛到沙俄的事情是秘密的,別說是那些大臣,即便是與康熙朝夕相處,時不時還能進出禁宮的江菱,都不知道這件事兒。
“因此現在,只能等。”康熙道,“他們今天剛剛回京,朕便給了他們半個月的假,讓他們在京里等。什麼時候沙俄那邊換了使臣,他們再從璦琿北上,過黑龍江、石勒喀河,將這事兒處理乾淨。不過,還得多虧了你上回的提醒。”康熙低下頭看着江菱,笑道:“否則朕還沒有把握,讓他們裁換戈洛文。”
戈洛文,應該是對方和談的使臣。
但是江菱卻記得,這一份條約,並非是在今年簽訂的。康熙至少提前了整整兩年。
難道說,當初她給康熙皇帝提的醒,讓康熙將這事兒的進程給加快了么?……也好,省得到時候那位沙皇長大成.人,變得更加難對付。
兩個人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月色,直等到康熙掩不住困意,才又回去歇息了。江菱替他創造了一個安寧的夢境,讓他在夢裏沉沉地睡着,不再為這些事情煩惱。
但這些事兒,即便是康熙不煩惱,它也是存在着的。
大約十天之後,康熙派到沙俄的侍衛們終於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極好的消息:由於戈洛文和他的屬臣們觸犯了禁忌,被索菲亞公主和元老院撤回國,又派了一個新的貴族前往和談。但這位貴族,他出生在上一代沙皇的末期,經歷過不少困境,生平唯獨喜愛金幣。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康熙再次派遣索額圖、佟國綱兩人前往尼布楚,鋪天蓋地的金錢攻勢下,讓那位貴族還有他的屬官們,歡歡喜喜地簽訂了一份新的合約,將界碑再往北三百里,同時在他國境內的一切囚.犯,均歸他國處置。至於他們沙俄的軍隊么,暫時,打不到遠東。
緊接着康熙即刻下令,璦琿和盛京再增兵兩萬駐紮,以備不時之需。
與此同時,遠赴西洋的第一批官員們,將他們重金賄賂回來的一批火器圖給整理出來了。全都是最新的,童叟無欺,與南邊兒搜.查出來的那些火.器,已經不相上下。
同樣的火.器迅速被配備到各營,西、南、北面一應俱全。
而南邊的兩個學堂,亦在一同籌備着。
這些事情整整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初見到了成效。
條約一簽訂完,索額圖與佟國綱兩個便立刻回京,向康熙復旨。
康熙的又一道旨意是,竭盡全力將東北面安撫下來,然後再抽調一支騎兵,前往漠西蒙古的喀爾喀諸部,準備跟那邊的準噶爾部好好地“談一談”。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林黛玉誕下了北靜王長子,坐完了月子,回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