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腦男
好吧,這是防盜,如果看到這個,沒錢來給我投個雷也是好的~~
她的身上被怨氣纏繞,無論躲到哪裏,伽椰子都會找到她的,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和伽椰子抗衡,唯有不停逃跑,只要捱過兩天時間,她便成功了。
折騰了一天,又在垃圾堆里滾了一遭,秦月身上的味道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然而她壓根兒顧不得去打理自己,命都快沒有了,哪裏還有閑心去在意外貌?
此時已經將近正午十分,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身上那種刺骨的陰冷似乎都減弱許多。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因為秦月這明顯拾荒者的造型,周遭的人離她極遠,生怕沾染上她身上這可怕的味道。
被那些鄙視厭惡的目光盯着,秦月沒有任何的感覺,低着頭,腳步匆匆地朝前走去。
秦月身上沒有任何錢物,只能靠着一雙腳朝神恩寺走,好在神恩寺建在東京郊區,距離垃圾場不算太遠,在秦月的腳快要走廢掉的時候,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神恩寺雄偉壯觀的山門時,秦月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下一些。
神恩寺佔地面積極大,周圍栽種的樹木生長的極好,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白色的建築物隱在樹木之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還未進入寺廟,秦月便感覺到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將她周身的怨氣驅散了一些,因為怨氣壓制而顯得沉重不堪的身軀陡然輕鬆了許多。
這寺廟果然不負盛名!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大步朝着寺廟內走去。
到神恩寺燒香的都是些虔誠信徒,他們衣着整齊,帶着大包小包的香燭供品,滿面虔誠之色,更有甚者,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腦門磕在青石鋪就的台階上,砰砰作響,很快便青了一片。
與這些人相比,衣衫襤褸,渾身惡臭的秦月簡直就是異數。
人們對秦月怒目而視,冷聲叱責,說她這樣子是對佛主褻瀆,會遭到懲罰。
秦月充耳不聞,她現在被惡鬼追殺,已然沒有任何退路,哪裏顧得着和這些人掰扯?
三步並作兩步,越過人群,朝着寺廟內跑去,周圍人想要攔她,可是她身上的臭味實在**,又哪裏有人敢真正觸碰到她,因而秦月竟然暢通無阻地跑進了寺廟之中。
神恩寺一處禪房之中,身披白色□□的和尚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眼珠,有妖異的紅光閃過,快得像是幻覺一般。
年輕的僧人捂住了額頭,低低呻/吟了一聲,他略微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空氣中傳來極淡的腐臭味,僧人目光一凜,起身朝禪房外走去。
進入寺廟之後,周身被祥和之氣包裹着,身上的怨氣如同陽光下的白雪一般快速消融。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秦月看了一眼不遠處莊嚴肅穆的大殿,邁步朝那裏走去。
她可以感覺到,那裏是整個寺廟的中心所在,這些可以對付怨氣的祥和之氣,便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不知從何處閃出兩個灰袍僧人,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施主請留步。”
明明是修佛之人,這兩個僧人身上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秦月停下腳步,戒備地看着這兩個人。
灰袍僧人朝着秦月施了一禮,念了聲阿彌陀佛后,說道:“施主請回,佛門那清凈之地,污穢之物不可進入。”
秦月的臉刷得一下變了,這兩個僧人話中有話,怕是不單說她身體上的污穢,更有可能是因為她所沾染的怨氣。
“我不能離開這裏。”
秦月硬邦邦地開口:“離開我會死的。”
僧人不為所動,仍舊堅定地擋在她的面前,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看着她眼神像是看着一個死物一般。
“施主請回,你所招惹的污穢,神恩寺容不得。”
不知何時,烏雲將日光所遮擋,風吹過樹梢,枝葉嘩嘩作響,不遠處傳來梵音聲,明明該是是滌盪心靈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煩躁不安。
秦月只覺得渾身發冷,原本已經消散的怨氣又有重新聚攏的跡象,她死死地盯着這兩個擋路的僧人,血絲漸漸爬滿了雙眼。
“我只求個安身之所,求大師通融,我不想死。”
秦月低下頭,咬了咬牙,想起美奈子那溫婉的笑容,她生生壓下心底翻騰而出的暴戾之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祈求着。
僧人垂眸看着卑微地跪伏在地的男人,心底冷硬一片,這樣的人他們已經見得太多太多,生不起任何同情之意。
“生死有命,施主請回吧。”
心一寸寸冷了下去,美奈子的笑容在腦海里反覆出現,周身已經消失的怨氣重新聚集,甚至比之剛剛更加濃郁,幾乎已經形成了實質,趴跪在的男人身形僵硬,喉嚨里發出似人非人的赫赫聲。
似乎有黑氣在寺廟之中彌散,大殿之中的梵音聲越來越響,卻像是無法壓抑這黑氣,原本寧靜祥和的寺廟多了幾分凶戾之氣。
周圍原本圍觀的人們似乎察覺到了不妥,片刻之間便散得一乾二淨,寬闊的廣場上只剩下他們三人。
察覺到秦月的變化,兩個僧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咒怨......
如此濃郁的怨氣,這人竟然撐到現在未死,簡直就是奇迹。
被喪屍抓住,秦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並且死狀不會太好看,秦月考慮着自己是不是先自盡了,以免之後受罪。
誰知道,事實難料,許多事情的發展並不能以常理來論斷。
這個抓了她的喪屍並沒有啃了她的意思,除了不讓她離開它的身邊之外,這個喪屍並不限制她做什麼。
此時,秦月與這個喪屍身處於一個破舊的房屋之內。
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地上鋪滿一層厚厚的灰塵,屋子裏面的傢具東倒西歪,所有的抽屜全都大開着,裏面的衣服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秦月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床上面,目不轉睛地看着在她不遠處轉來轉去的喪屍。
這個喪屍與她往常見到的並不相同,跟那些喪屍相比,這個喪屍的長得更接近於人。
往日見到的那些喪屍的全是灰撲撲的,身體的水分流失很快,渾身的肌肉全部乾癟萎縮,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皮包裹着骨頭。
而眼前的這個喪屍的肌肉卻十分飽滿,沒有其它喪屍那種灰敗的感覺。
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可是一眼看去,卻絕不會讓人誤認。
秦月的目光落在這個喪屍的臉上,它臉上的皮膚幾乎消失不見了,露出猩紅的肌肉,它的臉似乎被什麼利刃傷過,傷疤縱橫交錯,讓人看不出它本來的面貌。
狹窄的空間裏充斥着這個喪屍身上濃濃的腐臭氣息,秦月聞得久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只不過,除了這腐臭氣,她聞到另一種有些熟悉的氣味。
“愛麗絲...”
秦月輕聲呢喃,這聲音驚動了那個喪屍,它霍地轉過頭來,猩紅的雙眼兇狠地盯着秦月,好像在下一秒便會撲過來將她撕扯成碎片。
一人一喪屍的氣氛霎時變得緊張起來。
秦月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喪屍,沒有做任何逃跑或攻擊的動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基本為零,根本不是這個喪屍的對手,無論她做什麼,都只是徒勞而已。
既然如此,何必費力。
那個喪屍看着她,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秦月看到它嘴裏分泌出的口水順着它的嘴角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它這樣子,就像是她只有在新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的那隻雞腿時的模樣。
秦月心底剛剛升起的那絲緊張感霎時間便退去了,她不再看那喪屍,低下頭,擺弄着手裏的魔方。
喪屍似乎被秦月這漠視的態度惹怒了,猛地朝前一撲——
“你要玩兒嗎?”
秦月突兀地抬頭,將手中的魔方舉了起來,喪屍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近在眼前,似乎在下一秒,便會撞到了她的身上。
喪屍的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片段,不知怎麼的,它突然不想吃這個人類了,它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巨大的衝擊力將脆弱的牆壁撞出了一個破洞,磚石瓦塊將它埋了個嚴嚴實實。
巨大的灰塵籠罩着整個房間,秦月咳嗽了兩聲,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尋找那隻喪屍的蹤跡。
它就這麼死了么?
答案是不可能的。
喪屍的生命力極其強悍,除非腦子被打爆,否則它們便會一直活着,某種意義上來說,喪屍其實已經算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了。
秦月不知道這個喪屍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非要將她帶在身邊,明明她和那些其他的人類沒有任何分別,這個喪屍兇殘的殺死它看到的人類,卻對她保護有加。
是的,保護。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面,秦月通過觀察發現,這個喪屍,似乎有意識。
它的大部分行為都與其它的喪屍無異,可是有些行為,卻是人類才會有的。
它會囤積食物,在獵殺人類的時候,它並不會一下子吃完,往往只吃一半,將另一半收起來,拎着繼續前進。
在進入商店的時候,它有意識地去尋找魔方,並且它只要秦月手上的這個牌子,其餘的它並不要,拿到魔方之後,它便會交給秦月,在看到秦月拼魔方的時候,它會變得非常得平靜,甚至於,在那時候,它身上的腐臭味也會消散掉一些。
好在這種有意識的喪屍除了她認識的這個,在沒有別的了,否則秦月真不知道,人類還有沒有活路了。
秦月想到自己的任務,獲得喪屍的愛,她有種感覺,自己的任務,可能會經由這個喪屍來完成。
喪屍會有愛么?
秦月不知道,她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喪屍愛上她。
跟着喪屍一起去獵殺人類?秦月覺得自己做不到。
且不說她的戰鬥力簡直就是渣渣,就算她的戰鬥力逆天,恐怕也不會去幫着喪屍殺人。
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撕咬一條血淋淋大腿的喪屍,秦月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直到那個喪屍感覺到她的動作,回過頭衝著她怒吼了一聲。
秦月站在那裏不動了,她抬頭,看向霧蒙蒙的天空,厚重的烏雲將天空遮得密密實實,看不到一絲陽光。
“要下雨了呢......”
傍晚時分,果然下起雨來,天像是破了個大洞一般,雨水嘩嘩得往下落。
秦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喪屍的身後往前走。
天黑得厲害,秦月甚至看不清就在她前面的喪屍,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前面走着。
秦月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浸透了,她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得往前走,整個人像是走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沒有着落。
意識有些模糊,秦月想,不知道她暈過去,這個喪屍會不會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終於撐不下去昏了過去,意思消散前,她看到那喪屍的身影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果然啊,喪屍就是喪屍......
秦月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張青灰色的面孔在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愣了一下,腦海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她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麼。
從日出到日落,她一直就在窗口站着,直到困意襲來,秦月方才回到床上睡覺。
閉眼,睜眼,眼前的世界卻變了,與此同時,那些消失的記憶也回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慘烈的畫面明明是她親身經歷的,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秦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上面,秦月有些恍惚,她被秦日殺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的任務,沒有完成?
沒有人替她回答,這個世界空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在沒有別人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曾經聽過的聲音又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任務完成,獲得喪屍的愛。”
這句話說完之後,便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接着,她的信息出現在虛空之中。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5(100滿分)
武力:10(100滿分)
魅力:1(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秦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除了智力沒增長之外,其它的幾項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長,其中以體力值增長的最多。
秦月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便也不在費力去想,接着看這次發佈的任務。
獲得黑山老妖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秦月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迅速地朝下跌落,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整個人都覺得十分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種失重感終於消失,秦月感覺自己進入了什麼東西裏面。
耳邊傳來女子的低吟聲,似乎在說著些什麼,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秦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幾近光裸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秦月唬了一跳,獃獃地看着那女人。
小蝶見自己說了許久,姥姥仍舊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直到自己說出小倩兩個字的時候,方才睜開眼睛,嫉妒啃噬着她的五臟六腑,小蝶的臉微微有些扭曲,她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妒意,細聲細氣地說著話。
“姥姥,小倩這些日子也不知在做些什麼,給您送來的男子也越來越少了,我聽說,她最近和個人類男子走得挺近。”
面前女子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秦月被她吵得頭疼,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女子瞬間噤聲,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朝她磕頭。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女子嚇得花容失色,不住地朝她磕着頭,眼見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有血珠滲出,她卻似乎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仍舊不住地磕着頭。
秦月被她這模樣驚住了,不過是瞪了她一眼罷了,怎麼就擺出了這副樣子?
眼見在磕下去,女子就毀容了,秦月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女子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連滾帶爬地朝外面跑去。
房間裏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閉上眼睛,揉了揉被女子吵得發脹的額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剛剛女子亂七八糟說了一堆,秦月只得到寥寥無幾的有用信息,拼拼湊湊,加上剛剛那女子被自己瞪了一眼就跪地求饒的模樣,秦月大抵只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應該不低,至於其它的,她一概不清楚。
眼下的情況有些棘手,秦月想了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剛剛立定,便覺得有些不對,她低下頭,看到自己原本該是腿的地方卻是數不清的樹根糾結在一起,她悚然一驚,身子一軟,整個人又跌回了座位上。
發...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科學!
喪屍的存在可以用科學解釋,然而她現在這樣子...伸出手摸了摸那糾結在一起的根狀物,手中的觸感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就是樹根。
還有什麼比自己的腿變成樹根更驚悚的事情?
秦月的腦子有些發懵,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腿怎麼就變成樹根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秦月精神一振,身子好像突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她看到那些樹根飛快地生長着,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鑽入泥土中不見了。
秦月感覺到那些樹根在泥土中穿行,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無法用語言所描述,樹榦所感受到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那些伸出去的根似乎觸及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根系貪婪地纏繞上去,汲取着營養,有什麼東西順着那些樹根傳遞到她的身體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給。
那種感覺太過美好,幾乎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直到根系收回,秦月聞到根繫上面那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秦月不敢去想根繫上的那些血液代表着什麼,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哆嗦着,臉色蒼白的嚇人。
數不清的疑問充斥在腦海之中,秦月只覺頭疼欲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究竟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可是,她仍舊害怕。
第一次任務死亡的時候,那一次她被傘公司改造,意識崩潰,根本沒有任何感覺,這一次,她是在神智清楚的情況下感受到死亡的。
想到心臟被人生生捏爆的痛楚,秦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拚命將那些不堪地記憶甩出腦海,秦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的任務,顯然是失敗了,不過一個照面,她就被黑山老妖給幹掉了,秦月怎麼也想不到,黑山老妖居然愛着樹妖姥姥。
果然妖怪的思想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即使長得再像人,它們也終歸不是人類。
那個冰冷無機制的聲音響了起來。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任務。”
秦月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嗡的一聲響,眼前的世界瞬間進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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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近郊有一間陰森的鬼屋,傳說所有到訪者均會離奇斃命貨神秘失蹤,據說當年大屋的主人狂性大發,斬殺妻子后自殺,六歲兒子也不知所蹤,隨着死去人數的增多,籠罩着這間大屋的怨氣也越來越濃郁。
秦月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兒。
她變成了一個男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她身上有這麼濃郁的怨氣?!!!!
秦月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草地上,呆愣了片刻,秦月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貼在她的後背一般。
正午的陽光極其強烈,可是她所處的這片地方就好像在另一個時空裏一般,詭異的寒氣無處不在,她整個像是身處在冷庫之中一般,連身體的中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結了。
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秦月努力地想要擺脫那種被束縛的感覺,此刻的她哪裏去管自己的姿態好不好看,連滾帶爬地朝着遠處跑去。
明明四周什麼都沒有,身體卻像是陷在粘稠的液體之中,挪動起來費力無比,秦月看不到那是什麼,她也不敢回頭去看,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着。
逃,趕快逃!!!
秦月覺得這短短的幾分鐘比她在青木療養院過的那八年的時間都要漫長,她渾身的衣衫已經浸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明明已經用盡渾身力氣,她卻只跑出去短短十幾米的距離。
撐不下了,好辛苦,牙齒緊緊咬着下嘴唇,腥甜的液體湧入口腔之中,秦月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喵~~”
腳邊傳來一聲凄厲地貓叫聲,秦月有些混沌的思維瞬間清晰了起來,吃力地低下頭,看到腳邊突然出現的黑色小貓,秦月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
腦中危險警報瘋了一般的響着,秦月也不知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猛地往旁邊一撲,那種粘稠的的束縛感瞬間消失,秦月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遠處的大樹滾去。
不知為何,被草地上那些隱藏的尖銳石頭劃破皮膚時,明明該是疼痛的,秦月卻覺得很舒服,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一般,帶着腥味的泥土將她整個人完全包裹住了,不過眨眼間,她便消失在了草地上。
渾身蒼白的小男孩靜靜地看着這一幕,轉身,朝着身後的屋子走去。
秦月生病的這段時間,秦日一直待在屋裏陪着她,秦月有時候燒得昏昏沉沉,意識迷迷糊糊,她可以感覺到秦日的焦急煩躁,想要安慰它,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雖然並不缺食物,不過因為秦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當中,只有她清醒的時候,勉強吃一點,保證自己不會餓死,更多的,她也做不到了,所以在秦月身體大好之後,原本就不胖的身子,又生生地瘦了一大圈。
“謝謝你。”
秦月對秦日說,雖然它不能說話,臉上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錶情,可奇異的,秦月就是能感覺到,秦日的心情不錯。
在小鎮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之前那個可以操控喪屍的男人沒有在出現,秦月依舊覺得不放心,心底總有一股濃濃的不安感縈繞,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
秦月決定,還是離開這裏的為好。
去哪裏,去什麼地方,秦月根本沒有計劃,愛麗絲說過,全世界都T病毒感染,到處都是喪屍,好像到哪裏,都沒有區別。
在鎮子裏找了一輛能開的汽車,秦月對汽車的牌子沒有任何研究,只是覺得這車子看起來夠大夠結實,便選了這輛。
將食物堆在後備箱,又準備了幾桶汽油,秦月帶着喪屍上路了。
開車的自然是秦月,她沒有學過駕駛,不過看克萊爾她們開過,她也學了個差不多,在這樣的世界裏,不必遵守交通規則,也不怕撞到人,秦月開着車橫衝直撞,很快便熟練了。
秦日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煩躁不安,它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秦月,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耐。
它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這麼個東西裏面,明明它的速度比這東西要快得多,它也表示過自己可以扛着她走,可是她不願意。
秦日突然想嘆氣,低下頭,安靜地撥弄着手中的魔方。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安靜地擺弄着魔方的秦日,輕聲說道:“小心一點,這已經是最後一個魔方了。”
它的力氣實在太大,稍稍用力一些,魔方便四分五裂,碎成渣渣,她們一路收集的魔方,已經被它毀了個七七八八,它現在手裏的這一個,是當初那個孩子送給她的那一個。
秦日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不敢在擺弄手裏的魔方,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秦日,從地圖上看,前面有個大城市,你說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你不想去?可是我們的補給不多了,小鎮裏搜羅不到太多東西。”
“就這麼決定了,有你在,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秦月絮絮叨叨地和秦日說著話,秦日除了嗬嗬幾聲,就沒有別的回答。
秦月曾經試圖教秦日講話,可是她費勁力氣,秦日連她的名字都不會喊,到最後,秦月也放棄了,不會喊就不會喊吧,它能認得她就好。
在災難面前,人性的醜惡面被無限的放大,秦月親眼看到一個男人為了逃生,將自己年邁母親推入了喪屍群中。
母親的死亡為孩子爭取了逃亡的時間,然而他並沒有逃出去多遠,便被喪屍撲追上。
男人的慘叫很快便被喪屍的吼叫聲所淹沒,秦月看到身邊的這個喪屍隱隱發紅的雙眼,加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日不滿地朝她咆哮幾聲,卻沒有做出其它過分的動作,現在的秦日越來越像人類了,它原本灰白的皮膚漸漸恢復正常的顏色,原本血紅的雙眼也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淺藍色的眼睛,像是天空一樣的顏色,澄澈透亮,沒有一絲雜質。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若是只從外表來看,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這個是人還是喪屍。
秦日的外表雖然已經極為像人,可是它骨子裏仍舊是兇殘的喪屍,哪怕因它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已經很少會去獵殺人類,那種隱藏在體內的殘暴基因卻仍舊沒有絲毫減弱。
對於現在的這種狀態,秦月十分滿足了,至少秦日不會像從前那樣濫殺了,不是么?
就連自己國家的城市,秦月都認不齊全,更何況是美帝的城市。
入城的馬路上七橫八豎地堵滿了車子,秦月下了車,站在車頂朝前望去,入城的道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
只能在這裏下車了,秦月想着,招呼着早已跳出車子的秦日:“秦日,果然,我們要走進去了。”
秦日背上背着一個巨大的雙肩包,朝着秦月走了果然,伸出手,將身材矮小的秦月抱在了懷裏。
秦月摸了摸秦日光潔的面孔,笑着說道:“我們走吧。”
有秦日這樣的外掛存在,進城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如果秦月知道之後發事一定不會進入這個城市。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頭頂響起,秦月聞到空氣中熟悉的腐臭味道,還沒等到她想清楚那腐臭味從何而來,數不清的子彈朝着他們兩人傾射而出。
秦月被秦日牢牢地護在懷裏,躲避着那些無數不在的子彈。
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敵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無論秦日朝哪個方向,都會被子彈逼退回來。
秦日的身體很強悍,可是在強悍的身體,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軀,秦月聞到了秦日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她的身上很快便被濃稠的鮮血浸透。
秦日的身體終有擋不住子彈的那一刻,秦月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鮮血洶湧而出,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秦月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刺激着秦日,原本湛藍的眼睛染上一片血紅之色,原本英俊的面容扭曲變形成猙獰可怖的模樣。
它抱緊了懷中的人,朝着一個方向沖了過去,子彈擊打在身上,帶出一片血花,秦日的身體很快便被鮮血染偷,它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裏。
秦日沒有看見,自己傷口深處的血液,從她腹部的傷口進入到她的體內,進化過的T病毒破壞着秦月身體的生機,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秦月已經開始喪屍化。
坐在直升機中的威克斯注視着這一幕,下令:“活捉他們。”
秦日最終抵擋不住裝備精良的雇傭軍,身中無數麻醉劑的它倒了下去,即使意識已經不清晰,它仍舊緊緊地護着懷中的女孩。
兩個人被威克斯帶回了蜂巢,分別送入了兩個研究室。
看到女孩灰白的皮膚,威克斯說道:“給她注射血清,加大劑量。”
交待完這句話后,威克斯便匆匆離開了這間研究室,這個女孩不是重點,那個喪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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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撕裂又重組,無法言語的疼痛讓她想要大聲吼叫,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疼痛無時無刻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經,以為已經是痛到極致,最終卻發現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巨大的疼痛折磨着她,秦月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接近潰散的邊緣,她忘記了很多事情,許許多多本應該熟悉的記憶從腦海里消失,那些悲傷的,痛苦的,難忘的,快樂的,全都消散,最終,留下的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鐫刻在記憶深處,無法遺忘。
空曠的房間裏面,關着一隻體型龐大的怪物,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猩紅的肌肉暴露在空氣當中,怪物的前肢極長,後肢卻很短,姿態怪異地趴伏在那裏,腦袋被身體前肢遮擋,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