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山雨欲來

一）

陸子旭說，這個世界，除了我媽，就是你對我最好了。沒多久，陸子旭開始忙碌醫師評級的事。

有時候歐陽萌說了半天話，不見他有反應，“你倒是說話啊！”

陸子旭說，“我本來就不愛說話。在醫院是工作需要說話，在家還不能安靜一下么？”

“我們總要交流啊！你總得照顧一點我的情緒吧。”

陸子旭放下書，看她一眼，“求你了，讓我安靜會。你可以自己說話，但別逼我說話。”

歐陽萌火冒三丈，“我們都很忙，本來見面時間就少。你以前也很忙，也不像這樣啊？”

陸子旭甩出一句：“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

歐陽萌愣愣地瞪着他：“那是孔子歧視女人，你讀書是為了挑這些話說的？”

“**總有消退的時候，不可能永遠那麼激烈，總歸要回到平淡。”

歐陽萌更氣了，“你消退得也太快了吧！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陸子旭臉一板，“別老重複一個問題好不好？”

歐陽萌氣得眼淚掉下來。陸子旭頭一扭，“你現在怎麼像個怨婦了？”

怨婦？歐陽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個詞搭上關係。她驕傲、自尊、自強，對別人看都不看一眼。怎麼就栽他這兒了呢？她氣呼呼地說，“沒話說，就乾脆分手吧。”

陸子旭愣了一下，“我不分手！”

歐陽萌氣惱，“你不同意分手，就對我好一點行不行？別佔着茅坑不拉屎！”

陸子旭又一愣，“誰是茅坑？你？”

歐陽萌自覺比喻不恰當，破涕一笑，“都被你氣暈了！”

陸子旭趁勢把她拉到懷裏，“又哭又笑，小狗拉尿！萌萌，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生活習慣也不好，我努力還不行嗎？”

努力？明日復明日。為此，兩人爭吵了幾次，都感覺有點疲了。

（二）

最近秦牧往歐陽萌那兒跑得勤。三天兩頭去問，機器用的怎麼樣了？

歐陽萌有點煩，拜託了秦總，別老來了，浪費了寶貴時間。機器不好，我會主動找你的。

秦牧也不惱，照樣笑嘻嘻地來，每次來，都捎帶水果和零食。這可把楊青青樂壞了，萌萌，跟着你有口福啊！

歐陽萌一瞪眼，關我什麼事？他是送大家吃的。

那機器還真不爭氣，黑屏了。秦牧派了工程師來，搗鼓兩下又好了，說是顯示器的問題。為此，秦牧說給科室添了麻煩，怎麼也要宴請劉主任、護士長和歐陽萌。歐陽萌奈何不了，只有去了。

吃完飯，秦牧堅持要送三位回家。歐陽萌說自己打的就行。劉洪濤說，歐陽護士，秦總的好意就不要推辭了吧。歐陽萌只好鑽進了秦牧的桑塔納。秦牧先送了主任和護士長，最後車裏只剩他和歐陽萌。

“歐陽，你有意中人了么？”秦牧問。歐陽萌不搭理。

“如果沒有，真的可以考慮我。我屬狗，大你6歲，日子順呢！”秦牧笑呵呵的。歐陽萌依舊不搭理。

“你好像和陸子旭關係很好。”

這回歐陽萌應了聲：“你關心的事可真不少。”

秦牧一腳帶上剎車，車彎在路邊停下了。

“幹什麼？”歐陽萌一驚。

“歐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兩年我努力工作、賺錢，身邊沒有一個女人。就是因為，我的心裏只有你。”秦牧的嚴肅讓歐陽萌很不自在。“如果你有幸福的人選，我祝福你。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我相信，我可以給你幸福。”

秦牧打開車窗，點着一根煙。

“歐陽，我對你的關心是真誠的，毫無雜念的。你可以不理，但別輕視。說句不該說的話，我覺得你和陸子旭不合適。”

歐陽萌心情複雜。

秦牧是北京人，隻身在江城闖蕩，財力雄厚，年過三十依舊單身。論外表，雖不算英俊，也絕對男人。性格爽朗隨和，善解人意。這樣的男人，說鑽石級也不為過。

和秦牧在一起，她像個驕傲的公主；和陸子旭在一起，她像個老媽子。

“秦牧，我心裏很亂，改天再談這個問題好嗎？”歐陽萌突然有點難受。

“好，我尊重你。但希望你能快樂。”秦牧遞給歐陽萌一盒巧克力，“送給你的。”

歐陽萌默默接過巧克力，不再說話，看着車窗外的樹跑起來，由慢到快，最後模糊。

那天晚上，歐陽萌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在一條小河邊過獨木橋，橋太窄，她不敢走。對面走來一個男人，遠遠地像陸子旭，她很開心，準備讓他牽自己過橋。那男人走近后把手伸給歐陽萌，歐陽萌把手遞過去，卻發現那人是秦牧。

（三）

羅曉雅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陸子旭父母家的地址。她居然一個人拎着一兜禮物去了。陸子旭的父親陸恆是機關幹部，尚未退休，閑時喜歡在家養花弄草。母親蘇紅芳是中學教師，還在教育一線。羅曉雅的來訪讓老兩口措手不及，兒子曾在閑談間，有意無意說過正在交往一個女孩，但還從未帶女孩回家。

羅曉雅拜訪的理由很簡單，陸子旭醫術高超，救了她爸爸的命，追根索源，陸子旭的優秀是父母教育的結果。而且她很大方地表示了對陸子旭的好感，並提到要幫陸子旭爭取到去德國學習的機會。

拜訪時間不長，但羅曉雅給陸子旭的父母留下很好的印象，包括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