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風滿樓

一）

歐陽萌忽然想起護士長說過，女人談戀愛的時候是不一樣的。難道青青......

譚建軍撞見歐陽萌，不自然地笑，把粥放在桌上對楊青青輕聲說，“粥買來了，不舒服也要吃點，不能餓着，那就更沒力氣了。”說罷，逃似地低頭走出辦公室。

歐陽萌明白了。轉頭對楊青青說，“好啊，小丫頭，談戀愛了都不說一聲。”

“你和陸醫生談戀愛不也沒說嗎？”楊青青含羞地笑了，“譚建軍追你沒希望了，只好來追我咯！”

歐陽萌嗔道“胡說八道！你乖巧又伶俐，哪個男人追上你，有福氣了。”

“其實譚建軍對人很體貼，比他舅舅強。”楊青青一臉幸福。

“他的確是個老實人，好好珍惜！粥涼了，吃點吧。”歐陽萌溫和地說，心有三分羨慕，陸子旭要是能這麼體貼就好了。

（二）

盛夏前後，長江流域沿岸雨量驟增，部分區域發生了洪澇災害。市裡組織各醫院派遣醫療隊去抗洪前線做支援。中心醫院也派出一支由十幾人組成的醫療隊，支援期為一個月。陸子旭名列其中。

歐陽萌一再叮嚀，注意別中暑，別吃壞肚子，別太勞累，注意安全！陸子旭一一應着，也囑咐歐陽萌，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一走十天，歐陽萌天天關注新聞，唯恐有什麼意外。陸子旭發過幾次手機短訊回來，大多都是簡單概括輾轉區域，日常任務，總之是又忙又累。短訊末了有時會有一句：請多發信。

歐陽萌很牽挂，料想他一人在外，不善言辭，不善周旋，一定很孤單，便天天給他發條短訊，有時一天兩條。

轉眼又是十天，陸子旭短訊減少了。歐陽萌問他：你想我了嗎？陸子旭回信：很想你，沒有你在身邊，夏天都是憂鬱的。歐陽萌更惦記他了。

這次外援讓陸子旭真正體驗了一把人生。吃在帳篷，睡在帳篷，潮濕，蚊蠅成群，他白皙的皮膚已經曬褪了一層皮。對於抗洪一線的勇士，他是欽佩的，他親眼看見軍人們爭先扛着麻袋往浪尖上跑，完全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夜裏，躺在地鋪上，他想，是什麼能讓他們有如此的人生境界？但反過來，他感覺自己吃不消這樣的工作環境，迫切地想回家，回到溫暖舒適里。這裏和德國醫學院相比，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他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思想的矛盾性。

（三）

但兩人都未曾想到，這期間，羅曉雅正緊鑼密鼓地忙着陸子旭的事。她首先說服了爸爸羅茂田。結果羅茂田在家親自宴請了錢院長。錢院長拍着胸說，你羅局長看中的乘龍快婿，我哪有不幫的道理！何況，陸子旭的確是個人才。

羅茂田不到五十，正年富力強，雖在衛生局任副職，但專管醫院行政和人事。這一屆的局長即將離任，早有傳聞，下一屆局長的位置就是他羅茂田的。

羅曉雅是羅茂田的掌上明珠，除了天上的星星不能摘給女兒，其餘的都盡量滿足。對女兒看中的人，他豈能坐視不理？對陸子旭，他是很滿意的，有志氣有才氣的一個年輕人。

羅茂田問女兒，他有女朋友嗎？羅曉雅說，他有沒有女友，都是我的。

錢院長拍了胸，羅曉雅趁熱打鐵，撮合自己的父母和陸子旭的父母見面。對此，歐陽萌和陸子旭一無所知。

陸子旭快結束支援任務的時候，接到爸爸的電話，“回來后立刻回家，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