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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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君不好單獨過去看裴迎真,就算定了親也總是沒過門,正好許榮慶過來了,就讓許榮慶帶了一些補品一同去看裴迎真。

許榮慶一臉倦容,阮流君一看就知道他又昨夜又喝酒了,有些無奈道:“我們還在孝期,你也剋制一些。”

許榮慶打哈欠道:“我很克制啊,我沒喝酒,我只是思念父母昨夜沒睡好。”

阮流君瞪他一眼,他忙笑道:“喝了一點點,實在是你義兄太熱情了,我推不過。”

義兄?阮流君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謝紹宗認了她做義妹的事,立刻警惕道:“謝紹宗?你又找他了?我不是說過讓你離他遠點嗎!”

許榮慶被她吼的委屈,“又不是我找他的,是他來找的我,說是擔心我們在京都人生地不熟遇到麻煩來看看,還說過幾日來看你。”

阮流君頓時又惱又發寒,“你最好沒有答應,若你答應了讓他來看我,我一定收拾你!”

許榮慶立刻虛道:“那也不是我讓他來的……而且謝兄如今高升為當朝相國了!你有一個當相國的義兄且不是耀武揚威,沒人敢欺負你了嗎?”

阮流君腳步一頓,他已經高升相國了?因為除掉老國公這股勢力立了功嗎?她的父親剛剛被斬首,他就當上了相國,她很難不猜測,他這相國是不是用剷除國公換來的。

她心裏發寒,冷冷冰冰道:“我就是被裴家人欺負死也不稀罕謝紹宗這個相國義兄。許榮慶。”她猛地回頭看許榮慶,“今日之內你必須去跟他說清楚,我高攀不起,也不想見他。”

她眼神冷冷冰冰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嚇的他往後一退,忙應:“好好好,你不想就不要嘛,何必生氣……”他往後指,“我馬上就去,現在就去。”他扭頭要走。

阮流君叫住了他,被他氣的哭笑不得,“你現在去什麼?陪我去看裴迎真啊。”

許榮慶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對對對,要先去看看我的准妹夫。”

“不要胡說。”阮流君心事重重的往前走,她實在弄不清楚謝紹宗為什麼這麼上趕着認許嬌做義妹,難道……他認出來她的身份了?那怎麼可能……

許榮慶也不敢再多說話,跟着她去了裴迎真那裏。

裴迎真的院子果然很寒酸,比她住的院子都不如,只小小的一進院,有四五間屋子,但院子裏收拾的不錯,迴廊下種着幾株臘梅,院子裏有棵大棗樹,居然還栓着一個鞦韆。

角落裏辟出了一塊空地種着一些青青的植物,她不認識,香鈴說是蔥。

彈幕里立刻吐槽開了——

魚魚:一代奸臣裴迎真居然喜歡種蔥……

最愛病嬌變態:這反差萌!

奸臣愛好者:說不定是裴家人不給他吃蔥所以他就自己種。

馬甲1號:主播我看他家的棗兒好像紅了,你打些棗兒給老爺們看看甜不甜啊!

阮流君抬頭看棗樹,已過了八月十五,如今棗兒差不多都紅了,一堆堆的擠在葉子裏很是喜人。

“噹啷”一聲,馬甲1號打賞了兩錠金子要看吃棗兒。

如今她直播的人數已經403了,大多數都是來看裴迎真黑化的,但也有一少部分發彈幕說是來看主播斗裴家人的。

她倒是越來越喜歡看這些現代人吐槽,讓她覺得好像不是孤軍奮戰一般,所以觀眾老爺們想看什麼,她還是會盡量滿足的,但是……

“嬌嬌想吃棗兒?”許榮慶討好的問道:“大哥上去給你摘!”擼了袖子就要去爬樹。

阮流君忙拉住他,忙道:“這是別人家的!你怎麼也該問問……”又低聲對光幕里說了一句,“等會。”

許榮慶有些失望,“我是他大舅子,摘他幾個棗兒怎麼了……”看阮流君的臉色也敢造次,“行,進去問問。”

他也沒讓人稟報,扶着許嬌就進了屋子。

一進去阮流君就聞到一股子中藥味,裴迎真正虛弱的靠在榻上,宋媽媽端了葯給他,瞧見他們進來有些不自在的笑道:“許家少爺和小姐怎麼來了?”她親眼看到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柳媽媽被抬出府,對這許嬌是有些怕的。

屋裏也沒個伺候的丫鬟,只有個小廝阿守。

許榮慶扶阮流君在桌邊坐下,自己也隨意坐下道:“我聽嬌嬌說准妹……裴大少爺病了,特意過來瞧瞧,順便帶了些補品。”敲了敲桌子讓香鈴把補品放下,關心的問裴迎真,“裴少爺這是什麼病?要不要緊啊?”他可不想讓妹妹嫁過來就守活寡。

裴迎真看了阮流君一眼,淡淡道:“打小落下的老毛病了,一時死不了,也不要什麼緊。”

許榮慶也沒察覺出他的冷淡,依舊關心道:“有些病一時死不了但日後可就麻煩了,打小落下的毛病現在都沒看好?是不是你們裴家的大夫不行啊,我聽人說京中許多騙死人的庸醫,總給人開些滋補的葯,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就這麼掙錢。”

宋媽媽臉色有些不好了,“許少爺我們大夫人給少爺請的是京中有名的杜大夫,許多達官貴人都求着他治病的,怎會是騙人的庸醫。”

“那可說不準,有些庸醫專騙你們夫人這些達官貴人。”許榮慶毫無遮攔道:“錢多人……”傻。

“大哥。”阮流君打斷他,對裴迎真道:“裴大少爺先喝葯吧,別耽擱了葯涼了。”

“是啊,少爺快喝葯吧。”宋媽媽端着遞給他。

裴迎真表情沒有絲毫異樣的接過那葯,吹了吹,就聽阮流君道:“大少爺這裏也沒個伺候的丫鬟,要勞煩宋媽媽親自來,改明兒我讓大哥多買幾個丫頭給大少爺送來用,以後宋媽媽也不必這樣跑來跑去了。”

宋媽媽忙道:“多謝許小姐體諒,這是老奴該做的,況且我們夫人也不放心讓那些粗手笨腳的下人照顧大少爺用藥,就不勞許小姐費心了。”

阮流君也沒再說什麼,只笑笑道:“大夫人待大少爺當真是盡心儘力,之前伺候大少爺用藥的是三小姐的乳娘柳媽媽吧?”她記得當日柳媽媽在熬藥,讓香鈴打聽了是熬給裴迎真的,“如今換成宋媽媽,都是她信得過的老人兒,確實穩靠些。”

宋媽媽不知為何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可又聽不出什麼毛病。

裴迎真將葯喝光了遞給宋媽媽。

宋媽媽匆匆告辭,阿守和香鈴在門外伺候。

屋子裏只剩下裴迎真,阮流君和許榮慶。

彈幕里有人刷出一句——電燈泡之許榮慶。希望誰能提醒一下他,他應該安靜的退場了。

許榮慶渾然不覺靠在桌子上抖腿道:“迎真啊,我看你院兒里的棗兒都紅了。”

裴迎真道:“是紅了。”

許榮慶又道:“甜不?”

裴迎真道:“不知道,我沒嘗。”

許榮慶頓時道:“你怎麼沒嘗啊?過些日子一場雨就都落了,得趁着紅趕緊打下來,我看你院兒里也沒個能打棗兒的,我今日也閑,替你打下來吧。”說完就起身,吆喝了香鈴去跟他打棗兒。

阿守再外面忙進來問:“少爺他們要摘咱們的棗兒!”

裴迎真看了阮流君一眼道:“你幫他們摘一些。”

阿守便悻悻的退了下去。

阮流君等阿守退下,問道:“怎麼?那些棗兒你不打算摘下來?”

裴迎真沒答她,而是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他一臉不舒服的樣子。阮流君起身欣賞他的屋子道:“我來看看裴大少爺得的是什麼病,晚上生龍活虎,白日裏又病的食不下咽。”

這屋子裏寒酸至極,連個筆墨紙硯都沒有。

“你當真不識字?”阮流君問他。

他靠在榻上臉色又白又憔悴,語氣不好的道:“這些與你有關係嗎?許小姐若是沒事就請離開,我累了要休息。”

這會兒想讓她離開了?昨夜她讓他走的時候他可沒那麼痛快。

阮流君看他那副難受的樣子笑道:“自然與我有關係,你是我定了親的夫君,我不希望我的夫君是個目不識丁的廢物。”

裴迎真睜開了眼,看她站在幾步之外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冷笑道:“一個商賈之女竟也配要求別人?我倒是好奇你識得幾個字?怕是連自己的姓名都寫不全吧。”

阮流君挑眉一笑,慢慢低頭俯視着他輕聲道:“裴迎真,你可真是目中無人,心懷偏見的很啊。我父親說過,通常你這種人就是因為自身太卑賤,所以自卑。”

裴迎真眉頭一皺,伸手一把扣住阮流君的脖子。

阮流君嚇了一跳,身子不穩的被他拽倒在榻上,他手一抬就迫她抬頭,陰陰冷冷的道:“你以為我真不會殺了你嗎?”

阮流君看着他那雙黑幽幽的眼睛,冷笑道:“殺了我誰幫你擺平宋元香,脫離如今的困境呢?”

他眉頭又緊了緊,手指卻是沒有用力,說實話這個假許嬌讓他欣喜,她太明白他的用意了,包括剛才她對宋媽媽那番話,她是已經猜出了那葯有問題了?

“你不用如此緊張。”阮流君也不掙扎,笑吟吟的望着他道:“我雖然不能告訴你我究竟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來幫你的,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

“為什麼?”裴迎真問她,“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阮流君道:“你是裴迎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裴迎真看不懂她。

阮流君已撥開他根本沒用力的手指,坐直了身子捋了捋髮髻道:“明日我會讓我大哥請個好大夫來,你的病總是要好好瞧瞧的,等養好了身子你就可以進學,找位好師父,多用些心總是可以趕上裴家子弟的。”

裴迎真坐在榻上看着她笑了,“我為何要聽你的?”

阮流君側頭看他,“因為你要翻身。”要成為一代權臣,替她殺了謝紹宗。

裴迎真的笑就頓了頓。

窗外是許榮慶她們打棗兒的嬉鬧聲,裴迎真低聲道:“你就算請了大夫來也看不好我的病。”

“為什麼?”阮流君皺眉。

“因為有些人不喜歡我康復。”裴迎真手掌壓在自己的胸口上,忽然一用力,側身吐了起來。

阮流君一驚,忙起身,看他將那些喝下去的葯汁又重新吐出來驚訝的目瞪口呆。

他俯在榻上,啞聲道:“你以為我不明白我的病症在哪裏?”

這葯……果然有問題。

他只是小時候感染的咳疾,卻越吃藥越重,這麼多年沒有好過,幾乎被當成了肺癆,他怎麼會不明白問題出在葯里?

“你……確定過葯里有問題?”阮流君低聲問道。

他當然確定,他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讓阿守偷了藥渣來,那葯中有一味含有輕微毒素的慢性葯,不致死,可那毒素積累在身體裏會一點一點讓人病入膏肓。

他越嘔越厲害,幾乎要將肺嘔出來,阮流君於心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背,他渾身一顫。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喝?”阮流君不明白,“為什麼不找到證據揭穿了她們的歹毒用心?”

他咳的渾身發顫啞聲問:“你可知道這葯是誰送來的?”

“宋元香。”阮流君也不是沒見過大戶人家這種陰私之事,只是她沒想到宋元香用心如此歹毒,就算裴迎真不是她親生的,那也不至於毒死吧?

她道:“就算是當家大夫人做的也不是能夠一手遮天的,你有祖母有父親,你是裴家的嫡長子,他們總不會要你死,總會為你做主。”

裴迎真蒼白的手指緊攥在榻上,一顫一顫的笑了,“誰會替我做主?”他笑的打顫,側過頭來看阮流君,那雙眼睛紅了一圈,“你以為這裴家有人會替我這個卑賤的私生子做主?”

那眼神映在光幕里,彈幕里頓時炸了——

宅斗萌:裴迎真是私生子???怪不得那麼不受寵……

來看主播:私生子也不能毒死吧!

奸臣愛好者:我似乎可以理解裴迎真黑化了。

霸道總裁:我認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大夫人再膽大再想除掉嫡長子也不會這麼多年都下毒還不露餡吧?

宅斗一時爽:說不定是裴老太太授意,就算沒授意可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獃瓜:裴家人也太可怕了吧……就算是私生子也不至於這樣吧……

最愛病嬌變態:啊啊啊啊我們真真好可伶!主播快給他安慰!

來看裴迎真:主播他已經向你露出了脆弱的一面,說明已經信任你了,你可以攻略他了!

路過:這種人愛起人來會很可怕,偏執霸道沒有安全感,主播你要想好了。

馬甲1號:說好的吃棗兒呢?

阮流君暗暗心驚,一個人是有多孤立無援才會明知是毒+葯也喝了這麼多年,不敢吭聲?

“你父親呢?”阮流君問:“他總不會要看着自己親生的兒子被毒死吧?”

他凄慘一笑,“我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他了,你以為他會信我這個兒子說的話去懷疑他純良賢惠的妻子和他宅心仁厚的母親干出下毒這等事?他大概連我長什麼樣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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