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阮流君說完之後彈幕里刷出一片——
李四是誰啊?
馬甲1號是誰啊?
馬甲1號不是隨機發的馬甲嗎?
主播有啥要緊事啊?可以找我啊!
主播到底還直不直播吃飯了啊?
阮流君看着馬甲1號沒有說話,又道:“李四,你再不出來我就扔了直播器再也不直播了。”
彈幕里立刻炸了,有留主播的,有勸主播的,有叫李四齣來的,還有罵主播愛直播不直播的。
阮流君就等着,果然沒過一會兒有了一條私信,阮流君語音打開是馬甲1號。
馬甲1號:達成主播契約后你隨便丟棄直播器,不直播是會被處罰的。
阮流君試着用語音交流:“你以為我怕你那些處罰?”
語音變成信息發送了過去,幾秒之後馬甲1號又回復:哎,你幹啥非要揭穿我的馬甲啊,你這個人一點套路都不講。
阮流君道:“我找你有緊要的事,辦完之後我絕對不再揭穿你了。”
馬甲1號回復:什麼緊要的事啊?
阮流君:“我要兌換東西。”
馬甲1號:這麼快就要兌換道具?兌換啥?你直接點就好了。
阮流君道:“上面顯示的沒有我要兌換的,我想私底下跟你兌換,很要緊的,如果兌換不了我就不直播了。”
馬甲1號:你是在威脅我?
阮流君:“是。你可以隨便處罰我,甚至人道毀滅,但不給我兌換,我就不會再直播,我說到做到。”
那邊半天沒有迴音,好半天馬甲1號才發私信過來:你先說說你想兌換什麼,我考量一下。
阮流君一喜道:“是幅畫,那幅畫原本是我的,上面落款是顧風,在我原本的書房中,國公府被抄之後我想是落入了謝紹宗的手裏。”是謝紹宗親自查抄的國公府,她猜許多不起眼的東西都會被謝紹宗中飽私囊了。
馬甲1號立刻回過來:謝紹宗如今是當朝相國!!你讓我怎麼從他手裏弄出你的畫來!
阮流君道:“那是你的事,你神通廣大,區區一幅畫肯定弄的來,但你要抓緊,我最晚明天早上就要拿到畫。”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也想裴迎真早日翻身黑化給你們現代觀眾看是不是?這畫能幫他儘早翻身。”
馬甲1號過了半天回復她:行吧,我想想辦法,但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你每天直播不能少於十個小時,吃飯時要直播,現在的觀眾就愛看這些。
阮流君毫不猶豫應下,關了和馬甲1號的私信就看到熱火朝天的彈幕,大家都在問發生了什麼事,她解釋沒什麼事,又道了個歉,然後正兒八經的開始給觀眾老爺們直播吃晚膳。
等直播完已是深夜,阮流君關了直播又等了一會兒想是李四不會這麼快搞到手,便洗漱睡了。
第二天一醒,李媽媽就進來低低對她稟報,有兩個婆子夜裏鬼鬼祟祟的圍着院子裏的嫁妝轉悠。
她問拿了什麼沒有。
李媽媽說還不能確定,要清點一下嫁妝才好確定。
阮流君沒讓她清點只囑咐道:“這兩天先不要驚動她們,看到拿了東西再來告訴我,過了這兩日再和她們算賬。”
李媽媽應是退下,香鈴服侍她梳洗,不解的問:“小姐幹嘛不現在就抓住她們嚴刑拷打?還要等兩日。”
阮流君只道她自有打算。
再過兩日顧老爺子就要來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大動殺伐的鬧,惹的宋元香不高興,裴大老爺厭煩,她自是不介意這些人怎麼看她,但裴迎真要順順噹噹的去見顧老爺子,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添麻煩。
她去向裴老夫人請安,今日倒是裴迎真也進了屋子,和裴子瞻裴惠景正在聽裴老太太講話,說讓他們見了顧老爺子好好表現,也莫要失了禮。
她就在一旁坐着,確定了裴迎真可以一同去見顧老爺子她就放心了。
等從裴老太太那裏出來,阮流君想跟裴迎真說幾句話,便等在院門口,見他從裏面出來,剛想叫住他,卻見他連看都不看她越過她就走。
阮流君一愣,他這是……又怎麼了?
她看着他走遠沒有追上去。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見有個婆子在門口等她道:“姑娘,許少爺帶了位少爺來,正在正廳里等着您呢。”
“少爺?”阮流君扶着香鈴進去,一眼看到坐在正廳里喝茶的許榮慶和謝紹宗她就兩眼一黑。
這個混不吝怎麼還是把謝紹宗帶來了??
許榮慶看她進來忙起身喜道:“嬌嬌你可回來了,我和你謝大哥等你半天了。”
阮流君瞪他一眼,感情她從前說的那些話他都當是屁話啊?還謝大哥!
阮流君冷着臉進去。
謝紹宗放下茶抬頭對她笑道:“義妹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不好,可是生病了?裴家住的不習慣嗎?”
是因為見到你。
阮流君點頭算是行禮,道:“謝相國快別如此叫我,認乾親一事是我大哥酒醉時的玩話,謝相國別當真,我們這樣的門戶不敢高攀謝相國。”
一句話將兩人的關係撇的乾乾淨淨。
謝紹宗笑容一頓,許榮慶覺得尷尬忙道:“瞧我這妹妹怕被人說攀龍附鳳給謝大哥添麻煩,謝大哥先坐一會兒,我讓我妹妹親自去給你換杯好茶。”拉着阮流君就出了正廳,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麼啊!”
阮流君氣的甩開他的手質問道:“我還想問你在做什麼!我不是說了讓你跟他說清楚嗎?你非但沒說清還把人帶來了!”
許榮慶一愣,撓頭道:“什麼啊不是你昨晚讓香鈴來跟我說讓我去找謝相國借他一幅落款是顧風的畫嗎?我這好不容易把畫借來了,人家還巴巴來看你,你竟然翻臉不認人了。”
阮流君眉頭一蹙,頓時就想到了李四,香鈴一直在她身邊怎麼可能去找許榮慶說這樣的話?李四既然能給她變臉成許嬌,就一定可以易容成別的人……那還能有誰干出這樣的事!
她盯着光幕里的彈幕,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詢問她,只有馬甲1號沒有冒頭。
好啊,好個李四居然這樣把畫搞來!
“怎麼回事啊?”許榮慶看她臉色陰晴不定的嘟囔問。
阮流君深吸一口氣問他,“沒事,是我的問題。”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又問許榮慶,“那你怎麼跟他借的畫?說是我借的?”
“沒啊,香鈴說你讓我已我的名義借。”許榮慶道。
她說了句沒事,讓許榮慶先回正廳,又讓香鈴去換好茶,自己站在牆后打開馬甲1號的私信道:“李四,這件事不解決之前,我不開直播,你將我人道毀滅吧。”她跟彈幕里的觀眾老爺說了一聲今日有事先不開直播,道了個歉就將彈幕關了。
然後和香鈴一起進了正廳,香鈴將熱茶倒好,阮流君坐在了對面的椅子裏,淡聲道:“方才是我失禮了,謝相國別介意。”
“無妨。”謝紹宗不介懷的笑道:“義妹和別的人不一樣,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阮流君忍下那個稱呼沒說什麼。
謝紹宗從身側的畫匣子裏取出一幅畫軸交給許榮慶,“這應該就是許賢弟要的那幅畫,這畫不是我的所以不好送給許賢弟,就暫時借許賢弟觀摩兩日,許賢弟別介意。”又問道:“只是我竟不知許賢弟對畫有所研究?”
許榮慶剛要開口,阮流君就先一步道:“我大哥不懂畫。”在謝紹宗這種人面前不能說太多謊話,會被看穿,“只是過幾日裴府要請顧風顧老爺子來做客,裴家讓我大哥也跟着見見世面,我怕我大哥不學無術鬧笑話,想找顧老爺子的畫來給他看看,讓他有所了解也能搭上兩句話,萬一有幸得顧老爺子賞識也是好的。”
“是的是的。”許榮慶忙應和,接過畫展開了給阮流君看一眼。
那畫上畫著斜陽枯樹一匹瘦骨伶仃的孤馬,落款是顧風,還有他的印章。展在阮流君眼前時讓她難以避免的呆了呆神。
這畫是當初她的父親帶她去拜訪顧風顧老太傅時,她厚着臉皮硬是討來的,顧老爺子酷愛瘦馬圖,也畫的一手好瘦馬,她那時看中這幅顧老爺子親筆畫的瘦馬圖,纏着父親在顧家住了三日,才磨的顧老爺子哭笑不得將畫送於了她。
顧老爺子囑咐她好好保存,好好跟着父親學畫,大山大水胸襟開闊,不要學他這個孤老頭子畫一些凄涼的畫。
可惜,她的父親再也教不了她學畫了,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義妹?”謝紹宗望着她,又叫了她一聲,她回過神來眼睛看向謝紹宗的那一瞬讓謝紹宗產生錯覺,她的眼睛又淺又冷淡,看向他卻是仇深似海……像極了一個人。
“義妹怎麼知道顧老爺子擅畫瘦馬?”謝紹宗問她,“顧老爺子這個愛好在京都之中都鮮為人知,義妹從何處聽來的?”
阮流君眉心跳了跳,淡聲道:“我原也不知,只是聽裴家人提起就有心記下了。”
“哦。”謝紹宗笑了笑,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這個許嬌和她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可為何會有這麼相似的感覺,“那這幅畫在我手上,也是裴家人提起的?”
李四真的是要害死她才罷休!
阮流君抬起眼看謝紹宗也笑道:“是啊,裴家人也有心借來觀摩,提起來在謝相國那裏不好開口,讓我得了個便宜。怎麼?這幅畫的蹤跡不能提起嗎?”
那眼睛看的謝紹宗一愣,他望着那眼睛笑笑道:“不是,只是這幅畫是我未過門妻子的,她很喜歡這幅畫,掛在書房中我次次過去她都會向我提起這畫來的多麼不易……後來她遭不測,我替她保管着,希望有一日她能回到我身邊再一同看這幅畫。”
“是嗎?”阮流君冷冷淡淡的笑了,“謝相國倒是痴情的很。”
是誰害的她家破人亡?是誰親自監斬了她的父親,查抄了國公府?又是誰利用她,背棄她,害她落到今日這種地步?他如今這一往情深要裝給誰看。
阮流君不舒服的厲害,一句話也不想多說,讓許榮慶陪他,她要去休息。
謝紹宗也不再逗留,起身要告辭,說了幾句讓她多注意身子,有事可以差人找他,要走時忽然又隨口問道:“裴家能邀請來顧老爺子也是難得,讓府中的少爺們都一塊見見老太傅,若是哪個少爺有資質被老太傅看上,那日後必成大器,只是不知裴家那位生重病的少爺可好些了?可能一塊見客了?”
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裴迎真?
阮流君心頭一跳,李四那本書上可寫了他和裴迎真是未來的勁敵,他堂堂相國怎麼會知道一個不受寵的小少爺?
“我聽許賢弟說起那是義妹訂了親的夫君,希望他早日康復,有機會見一見。”他隨口解釋道。
阮流君留了個心道:“他身子不好,想是不方便見客的。”
謝紹宗沒再說什麼,和許榮慶一塊離開了。
窗外天忽然陰了下來。
阮流君拿着那幅畫靠在軟塌上獃獃看了半天,直到香鈴喚她用午膳才收起了畫,“先不用,你陪我去找一趟裴大少爺。”
她將畫收好,扶着香鈴去了裴迎真那裏,越走天越陰,像是要黑了一般,眼看就要下雨了。
香鈴擔心的問她要不要回去拿把傘,頭頂一個悶雷響起,嚇的她與香鈴一縮脖子。
看着離裴迎真的院子不遠了,她讓香鈴回去拿傘,自己去找裴迎真。
香鈴囑咐她小心,便匆匆忙忙跑了回去。
她慢慢走到裴迎真院門前,拍了拍緊閉的院門,好一會兒阿守才出來開門,開了一條縫探頭看她,“許小姐啊……”
“你們少爺呢?我找他有事。”她推門要進去。
阿守忙抓着門為難道:“許小姐還是請回吧……我們少爺說……他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