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嘔吐

第24章 嘔吐

里長強制地將桑母和桑桃兒一家子招到家裏的時候,桑母都是懵的,待聽到葚兒親口跟里長說要斷絕母女關係時,她頓時炸了。

騰地站起身,指着葚兒顫顫巍巍地,厲聲地愣是“你”了半天,氣的渾身發抖,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一旁的桑桃兒卻是神色平靜,似是早就料到一般,坐正了身體,跟里長嚴肅道:“里長大人,民女沒別的要求,既然民女的妹妹要斷絕關係,就順道把民女和自個相公的婚約取消吧,我們要和離!”

“你說什麼!”桑母和一旁別叫來當證人的二姐夫同時出聲。

不同的是,桑母一臉的吃驚,嘴巴張大,顯是還沒消化葚兒跟她斷絕母女關係的事情中回過神來,然後桑桃兒便開始作妖了。

而桑桃兒的相公,則是神色痛苦地盯着她,不可置信。

他本名原本叫李狗兒,只因娘親難產時死在了野狗堆里,他是由一群野狗輪流餵奶養大的,長到一兩歲時被一戶農家收養了去,因着從小營養跟不上,就沒長個頭兒,但是做起活來倒是手腳麻利,可那戶人家多災多難,在他十幾歲時便相繼去世,李狗兒又成了孤兒。

直到一路輾轉流浪,來到了靈橋鎮定居,碰到了桑桃兒。

兩個人一開始是對上眼兒的,如膠似漆的日子誰也離不開誰,就連出門上茅房都是手拉着手。

後來也不知怎地,桑桃兒越來越看不慣李狗兒,甚至到了厭煩噁心的地步,對他只要看不順眼,便是拳打腳踢,最後還給他改了名兒,嫌他原來的名兒難聽,改名叫李河。

李河對於她的打罵從來都是不還手,他總是默默承受,也不說話,等桑桃兒氣消了,就給她去燒飯,端來洗腳水,或者燒了熱水伺候她洗澡。

總之,家裏一應活計,全是他再做,也是甘願的,沒有任何怨言。

但今日乍一聽到桑桃兒要跟他和離的話,他登時心頭震動,便是感覺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了,眼底有些受傷,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桑桃兒漠然地看了一眼桑母,“我跟你沒話說,既然你過河拆橋,就別怪我不義。”

說完,抬起頭看了一直沒出聲的樓釗熠一眼,他面無表情,見看不出什麼神色,她心裏冷笑一聲。

掏出一份和離協議遞給李河,“這份東西我早就找人寫好了,只等着你畫押,現在正好是時候,簽了吧。”

李河的神色滿是受傷,看着她半響,低頭苦笑一聲,伸出大拇指在紙上按上自己的手印,道:“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給你便是。”

畫完押,人就轉身走了,一旁的桑母紅着眼睛衝過去也攔不住他。

她見李河頭也不回地走了,衝過來扇了桑桃兒一巴掌,怒氣沖沖地道:“你想幹什麼,非要散了這個家才甘心嗎?!”

葚兒瞧着,心裏也不是滋味,她雖然要跟自個親娘和二姐斷絕關係,但沒想到二姐能絕情到這個地步。

但她也不想勸,只緊緊抱着樓釗熠的胳膊,挨在他身邊木木然地望着她們嚷來嚷去。

桑桃兒被打了一巴掌,猩紅了眼,恨得咬牙切齒,從昨個到今日,這是她頻繁地被打兩回了,這口惡氣實在難忍!

騰地站起來,怒目而視着葚兒,冷笑:“不是要讓里長做見證人,脫離關係嗎,過來畫押啊!”

說完,她當先在上面按了手印,繼而跟桑母道:“你若是死了就是被貪死的!”

然後她轉頭又看了一眼樓釗熠,見他還是面無表情,甚至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葚兒在看,她看了一眼葚兒,眼中劃過一抹寒光,轉身走了。

桑母眼睜睜看着那個鮮紅的手印落在紙上,這才開始覺得是真的,她失去了一個女兒,登時拍着腿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跑過來緊緊抓着葚兒的胳膊,苦苦哀求:“葚兒,娘的好葚兒!你可不能丟下娘不管啊!”

葚兒也是紅着眼眶,靠在樓釗熠身上,她整個身體都是輕微顫抖的,若不是樓釗熠從身後托住她,她便是要倒下去了。

望着自個娘親,她怔怔流下淚來。

娘親整個人看上去彷彿老了很多歲,自來滿是褶子的臉色看起來永遠精明潑辣,可是現在,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虛弱,不堪重負的老人,站在那裏搖搖欲墜,看着葚兒滿眼的希翼和小心翼翼,臉上滿是淚水地低聲哭着。

望着這樣的娘親,她的心疼得狠狠一顫,那一瞬間,她幾乎要立刻搖頭跟娘親說:好,不會的,我一定管你。

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質問:“桑桃兒說來里長家裏送禮要我們和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不用問,她心裏很明白答案,但親眼看到桑母臉色霎時間蒼白失了血色后,還是整個人痛的顫抖起來,望着她便是連眼神都冷淡了下去。

直接推開樓釗熠,走到里長跟前,福了福身,要過剛才桑桃兒畫過押的那份證明,毫不猶豫地按下去。

“葚兒,你真的不管娘了嗎!”

桑母見她畫了押,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般沒了力氣,扶着桌子跌坐下來,眼含痛苦,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她。

一連兩個女兒都離開了她,都不管她的死活了,剩下一個痴傻的兒子,叫她後半生如何活命。

葚兒內心顫抖着往門口,她沒轉頭,而是走到門口時停下來,跟她低聲道:“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將來缺衣少食我還會給你送過去。”

說完,她低垂着頭拉起樓釗熠的手,跟他低低說了聲‘走吧’,兩個人便出了門走遠。

走在路上,葚兒一直沒說話,垂着腦袋。

樓釗熠也沒說話,只靜靜走在她身邊,他的大手一直緊緊攥着她的小手,放自己掌心裏握着,源源不斷地給她傳遞自己的力量。

沉默了很久,她忽然哽咽着說,“釗熠,我真的是一個人了,要是連你也不要我,我該怎麼辦……”

她猛然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身影,視線是模糊的。

猛地衝進他懷裏,死命抱住他,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冷氣息,哽咽着低低道:“以前不管我娘和二姐對我做了什麼,我都忍着,想着一家人不管鬧大多矛盾,總歸是一家人,有什麼矛盾是親情化解不開的呢,可是真到這一天,我忽然發現,心裏好難受,好難過,我從小盼着的家就這樣散了……”

她哽咽地搖頭道:“我發過誓要給她養老,孝敬她,可是我卻沒做到,是我不要我娘親了,她心裏該是多難過啊……”

樓釗熠回抱住她,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淡淡嘆了口氣,柔聲道:“你不必自責……其實我挺羨慕你,還有個經常給你找事的娘活在世上。”

他忽然笑了,將她橫抱起來往家裏走,輕聲道:“你身邊一直有我,我會走到哪帶你到哪,不會丟下你。”

“嗯!”葚兒摟緊他的脖子,滿是淚水的臉蛋稍稍平靜,因着他,便是連心裏那種難受的感覺都沖淡了不少,感到甚是安穩和寧和。

到了家,葚兒很累,躺倒在炕上沒多大一會就睡著了,可現下天都沒黑,還沒到晚上,樓釗熠便沒讓她睡多久,讓她起來在院子裏走走。

現在睡得多了,晚上該睡不着了。

葚兒在院子裏走着,心情還是很低落,腦海里老是想着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有挨過打的場景,有跪在地下被罰捧着一碗水不能吃飯的場景,還有過年時娘親會給他們姐弟三人一人一個紅包的熱鬧場景。

這些記憶紛紛擾擾,此刻想起來,全部就像回放一般清晰無比地印刻在腦海里。

她走着走着,猛然感覺身體不舒服,一股噁心的感覺直衝腦門,她捂着嘴趕忙衝到一邊扶着牆開始吐,可是吐了半天卻一直在乾嘔,什麼也吐不出來。

反倒是心口那股噁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那種渾身難受的勁兒也狠命撕扯着她。

她又吐了半天,甚至將手指伸進嘴巴里去扣,只是扣出了一些酸水,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這種感覺,折磨的她渾身乏力,頭暈目眩,便是連疾步走過來的樓釗熠都看不清楚。

樓釗熠皺着眉一把將她抱起來,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帶你去看大夫。”

“不過……”走了幾步,他眉頭舒展開,望着她溫溫一笑,露出了潔白牙齒,整個人瞧起來猶如皓月寒星,舒朗明媚,頗為愉悅道:“你這反應,我已經猜到是什麼了。”

他說著,還是抱着葚兒出了門往醫館的方向疾步走去。

他的話她全部聽在耳里,卻沒有精力回答,感到渾身都是酸軟無力的,頭暈的厲害,尤其是胸口那股噁心的感覺甚是強烈,她忍着嘔勁兒,直皺眉頭。

到了醫館,大夫給她看了脈,便是縷着鬍子跟樓釗熠笑道:“恭喜二位,你家娘子這是有喜了。”

樓釗熠一直都是笑盈盈地,來的路上便是想到了,親耳聽到大夫確診,便是抱着葚兒郎朗笑起來。

這消息卻將葚兒炸懵了,愣愣地任由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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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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