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不配

第23章 你不配

“你說什麼……”

待聽到這句話后,葚兒的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嘴唇微動,喃喃地道了句,便是沒了聲音。

桑桃兒見她這模樣,心頭冷笑,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那種規矩,她兩手併攏,置於胸前,頗有模有樣地做了個貴族禮儀,倨傲地睨了葚兒一眼。

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我說,我要你和樓釗熠和離,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哪怕是他把你休了也行,反正你必須和他分開!”

“你再說一次……”

葚兒站在那裏雙腿有些軟,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一股冷意,席捲着全身,她的身體輕微顫抖,兩隻手死死扣着桌子沿兒,力道大的手背上的血管都顯現的一清二楚。

她蒼白着臉,又加重了語氣再次問:“桑桃兒,這種話,你再說一次!”

桑桃兒不耐煩了,沒發現她的反常,皺着眉重複:“沒聽到嗎,我說,你和樓釗熠……”

“啪!”地一聲,她捂着半邊臉頓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議地死死盯着葚兒。

全然沒想到,平日裏對她從來沒發過火的葚兒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她登時怒不可遏,擰着眉就往前跨出一步,揪住了葚兒的胳膊,長長的指甲死死掐住葚兒胳膊上的嫩肉,咬牙切齒地道:“你敢打我!桑葚兒,你膽子倒是漸長啊……”

“打你都是輕的,讓你這張嘴胡說!”

桑葚兒掃了一眼被她揪住的胳膊,見她的五根手指深深掐入肉里,那塊地方已經開始發紅了,她也沒往心裏去。

而是盯着桑桃兒,心頭說不出的憤怒,顫聲道:“我和我相公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和離,你瘋了!虧你還是我姐,不盼着我好,卻盼着我家破人亡!”

一聽這話,桑桃兒反倒沒那麼生氣了,鬆了抓着她胳膊的手,舉起來放到自己眼前前後看了看,挑眉哼了一聲。

不屑道:“葚兒啊,不是二姐說你,你這性子真是夠簡單的。”

她挑着眉瞥了她一眼,笑的詭異,“知道我和娘前段日子天天去里長家裏做什麼嗎?我們啊……”她冷笑着點了葚兒的額頭一下,道:“我們商量好的,求着里長收下禮物,然後讓你和樓釗熠和離。”

說著,她又站直了身體,悠閑地望着這個屋子一圈,臉上神色頗為滿意,嘆息道:“哎呀……只可惜呀,里長大人也不知怎地,那麼懼怕樓釗熠,我們送了一大堆禮物過去,他都不鬆口……”

桑桃兒後面說了些什麼,葚兒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記得桑桃兒和娘親合起伙來算計她的事情。

她臉上的血色盡失,身體都搖晃了幾下,站不穩般往後退了幾步,胸口急劇起伏,一雙眼睛卻是慢慢地通紅了。

“原來……你們一直都在背後算計我……”她抬起頭,睜着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桑桃兒,神色滿是失望悲戚,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早該想到的,依着娘親那個愛財的性子,生養兩個女兒,沒別的想法,就是指望着隨便哪一個在將來能嫁入好人家,好給她養老,帶來財路。

之前看她和樓釗熠吵架了,便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準備讓桑桃兒頂上,可是桑桃兒又出於什麼心理,她居然跟着娘親胡鬧,竟然真的也有想嫁給樓釗熠的心思。

她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將她置於何地,可曾想過她?

心窩真的就好似被捅了一刀般破了個大洞,那裏面在滴血,疼痛到麻木了。

她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覆蓋住黑漆漆的瞳孔,不想再看桑桃兒一眼,但是眼淚卻像決堤了的洪水一般洶湧留下,滴滴落在桌面上。

她不想聽,桑桃兒卻還要繼續說,仿似看到她這模樣,她心裏便是痛快,微笑道:“還有啊,葚兒,你以為樓釗熠真的心裏有你,你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

“知道為什麼我要勸你們和離嗎,是因為我覺得你們實在太不般配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猙獰着表情,兇惡鄙夷地盯着她,“就憑你!想事情簡單的蠢貨,也配站在他身邊?!”

葚兒已經沒有精力在聽她的辱罵,一直低垂着腦袋,一雙小手狠命地扣着自個衣角,她用了很大力氣才穩住身形。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她的聲音低低地呢喃着。

她說完,便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沒管桑桃兒,腳步踉蹌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走向哪裏,她只知道趕快走遠些,在走遠些,恨不得馬上離開靈橋鎮,馬上離開桑母和桑桃兒她們。

她們是魔鬼,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整天想着自個要怎麼活好,活到人前頭。想着怎麼讓自己的閨女利用美色,身體,嫁入一個富貴人家,好讓自己飛上枝頭,在人前趾高氣昂。

在娘親眼裏,她只是一個容貌姣好的斂財工具,在二姐眼裏,她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

這樣的娘親和姐姐太可怕,她沒有精力再去應付她們,她留着淚一路搖晃着走遠。

當走到天色徹底黑下來時,她才淚眼朦朧地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鎮子外的靈橋河邊。

她站在河邊茫然四顧,腳下是湍急的河水,現下已經逐漸入秋了,河水冰涼,漫過腳背,一陣冰涼的感覺從腳下傳上來,她獃獃地望着河面,不動彈。

記得以前薛秀玉跟她說過,靈橋河上游新修葺了一座木頭橋,她轉身踩着冰涼的河水朝着那個地方走去。

走的近了,發現只不過是一座堪堪高過河水幾米的小木橋,只要一漲水,就會被淹沒。

她盤腿坐在了橋上,就着黑漆漆的夜晚,面對着湍急的河水,嗚嗚咽咽地放聲大哭了出來。

哭聲凄涼,悲慟。

被親人背叛的滋味是那麼難受,像寒風一般冷的刺骨。

過了很長時間,她哭夠了,漸漸止住哭聲抽噎着,雙眼像兩顆桃子般腫的酸澀,揉着眼睛站起來,轉身就往回走。

剛轉身,就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那人將她摟緊,有力的臂膀緊緊擁着她,像要融入自個骨血里。

他的聲音低沉,“一個人一輩子都在不停的往前走,要經歷很多人或事。葚兒,知道嗎,一時的口袋裝滿,倒出來就不在是原來那個口袋,想要換一個口袋不打緊,但一換,那些記憶也換了,哪怕是不好的記憶。”

懷裏的葚兒沉默着,將自己腦袋靠在他懷裏,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站了很長時間,她的聲音木然着傳出來,帶着濃濃的鼻音,“樓釗熠,我能相信你嗎?”

黑暗中,他輕輕搖頭,撫摸着她的後背,低聲道:“不必信我,我從來不信自己。”

原來之前承諾說要相信他,這種話都是哄她的。

她癟了癟嘴,已經不在意之前的事情,又問:“你會休了我嗎?”

“不會……”他說:“你永遠是我妻子。”

葚兒聽了,久久沒動。

寂靜了很長時間,她慢慢抬起胳膊,回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自己整個埋進他胸膛里,肩膀輕微聳動,顫着聲音,低低地哀求,“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別休了我,休了我,世上只怕是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他沒說話,墨黑的眼睛只是望着河水,從來都是深譚無波的眸子,此刻溢滿了殘虐之色。

到家裏已是深夜,葚兒哭累了便是睡了過去,便是到了睡夢中,她也是極度不安穩的,抱着被子滾來滾去,做着噩夢,嘴裏無意識地呢喃着什麼話,聽不清楚。

樓釗熠合衣坐着,一直沒有閉眼,沉沉的雙眼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葚兒那張皺起來的小臉,面無表情。

一直睡到天色蒙蒙亮,她便是被噩夢驚醒,再也睡不着了。

睜眼一瞧,就看到樓釗熠一直坐在她身旁,眼底有淡淡的血絲,顯然是一晚上沒合眼,專門照看她來着。

她的眼睛也是紅通通地,昨晚哭的太多,到現在看起來都是浮腫的,加上夜裏睡不安穩,她醒來后便是感覺眼睛疼痛,眼底的紅血絲竟是比樓釗熠的還多。

她沉默了一瞬,坐起來跟他道:“我要去里長那裏。”

“跟你娘和二姐斷絕關係嗎?”樓釗熠面無表情地淡淡問道。

葚兒沉默了,低着頭沒說話。

“葚兒,既然決定,就不要心軟。”樓釗熠說完這句話,就起身出去了。

到底還是血濃於水,這一步不是那麼容易跨出去的。

斷絕關係,意味着,她在這個世上,就成了沒爹娘的孤兒,將來有什麼委屈,生活中缺衣少食不好跟自個相公張口討要時,也沒有後盾照顧自己了。

腦海里反反覆復回想着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她蜷起雙腿,將自己抱住,悶悶地苦笑。

回想了這麼多,竟大多數都是不堪回首的記憶,那些溫暖的場景卻是少之又少。

她垂下眼帘,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跟娘親和二姐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走到了要脫離關係的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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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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