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個巴掌

肆虐的笑聲回蕩在肖寧的耳旁。叫吧，叫吧。等我爽夠了，再收拾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再叫，能改變些什麼呢？

怒吼聲激蕩，震耳欲聾，就連一心壞水的掌事也停了下來。這嘯聲如龍吟虎嘯，竟然能懾人心魄。這跡象竟如同龍脈覺醒。

不，不可能，這麼一個小娃娃，怎麼可能有如此造化？世間擁有龍脈之人那是鳳毛麟角，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娃娃怎麼可能擁有。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叢林之中，此時突然變得暗如黑夜。如同有一塊巨大的黑幕遮蔽了太陽。與此同時，有一道凌厲的怪叫聲回蕩在上空。似乎與肖寧的叫聲遙相呼應。

掌事收起了那顆X心，站立起身，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以他的修為自然能覺察出異樣。有一股凌厲的氣息由遠而近，急速襲來。那速度簡直比飛馳的駿馬要快上數百倍。

叢林之中無端地颳起了一陣猛烈的颶風，吹得落葉紛飛，粗壯的樹木如同柔弱的女子般，東倒西歪。黎府帶來的那些手下，功力較弱的，竟然險些站立不住。

有人驚慌地道：“那是什麼怪物？”

一隻碩大的鳥，從天空中俯衝下來。那張開的翅膀足足有數百丈之長。

那勢頭明顯是衝著掌事來的。強大的衝力讓功力深厚的掌事也不敢小覷。

他急速後退，散發功力，在身周形成了一個亮麗的光圈，護住了自己。

然而那大鳥卻無意攻擊，只是用巨大的翅膀逼退掌事後，就抓起二娘和肖寧飛上了天空。

大鳥載着肖寧和二娘來到了一個瀑布邊。瀑布邊一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女孩在練劍，另外一位白髯須白的老者正和顏悅色地教導着女孩。

二娘已經奄奄一息，彌留之際，牽着肖寧的手，擦拭着肖寧眼前的淚水：“孩子，不要難過。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沒有二娘的陪伴，你更要好好地活下去。將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替老爺和夫人昭雪沉冤。”

肖寧的小手緊緊地撰住，他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眼淚，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洶湧而出。

二娘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如今，二娘也離他而去了。他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如同一片凋零的落葉一般，在無情的秋風中隨風飄零。

“哥哥，你別難過了。師父說，人死之後，會回歸元海，就像在天上看着一般，她看到你這麼難過，一定會不好受的。”一陣略帶着稚嫩的童音在肖寧的耳畔響起，那聲音是那麼悅耳那麼空靈，如同一隻溫柔的小手在安撫肖寧受傷的心。

肖寧抬起頭來，正是那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女孩，女孩停止了練劍，朝這邊走來，並寬慰起肖寧來。

肖寧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彬彬有禮地向女孩和老者鞠了個躬：“多謝方才的救命之恩。”

女孩搖了搖頭：“方才我還奇怪，龐迢一直聽話，剛才為何突然騰空而起，不辭而別，原來是聽見了你的嘯聲，趕去救援。所以應該要謝龐迢才是。”

“龐迢？”肖寧看着大鳥道。

“是啊。這是大雕的名字。大雕是雕中之王，跟我是好朋友。”女孩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如同煦暖的陽光溫暖着肖寧的。

小女孩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氣質高貴。在肖寧的過往經歷里，但凡這樣的人，跟自己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總是喜歡俯視自己。而眼前的小女孩卻是那麼平易近人，那麼可愛，讓人一見就有種想和她做朋友的衝動。

“師傅，我看這位哥哥可憐，能否收下這位哥哥，以後就讓他陪我練劍。”小女孩天真無邪地道，那語氣中透露着懇求，但又有幾分堅定的要求。

那位白髯須白、道骨仙風的老者猶豫着沒有作答。他當初答應教授小女孩不僅僅因為女孩身份尊貴，更是因為他與女孩父親的交情，盛情難卻。如今，女孩卻要自己無緣無故收一個不相識的人為徒，要不是小女孩開口，他是決計不會考慮的。

多少修鍊之士都奢望着能夠拜入老者的門下，可是又有幾人能夠如願以償。老者雖然隱居在這裏，但是他的威名仍在。清虛真人這四個字，不知能讓多少英雄爭先恐後膜拜。

從聖境，那是多少英雄遙不可及的境界。但凡修鍊之人多數只知道修行的境界由低到高分為修身境、醒脈境、聚元境，很少人提到從聖境。因為那個境界對他們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境界。能修鍊到從聖境之人，鳳毛麟角。而這位清虛真人在數十年前，已經跨入了從聖境。這樣身份的人要隨隨便便收一名徒弟，確實叫他為難。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大雕，見老者沒有說話，不由得嗚嗚地鳴叫了幾聲，彷彿在替肖寧鳴不平。

老者奇怪地看了看大雕。這隻雕乃是雕中之王，性情乖戾孤傲，自從被自己收復之後，一直跟隨自己。它很少與人主動親近。今天不但自作主張去救人，而且竟然還要求自己收下那少年。

“師傅，你就收下他吧。這樣以後就有人陪蓉兒修鍊了。”女孩邊嬌氣十足地求道。

肖寧的心裏一陣暖意，如今在這世間，他已經如浮萍一般，不知道該飄向何處。如果有人收下自己，也算有了個好去處。這女孩不僅美麗動人，而且心地善良，真是個好女孩。

老者還在猶豫。肖寧在心裏嘆了口氣，既然老者為難，那就算了。天地之大，難道真無自己容身之處。如果老天真要如此，自己這條賤命給它也就是了。

不遠處，突然塵煙滾滾，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鐵蹄聲，如疾風驟雨般地傳來。

肖寧的心裏一緊，來的好快啊。這些冤魂不散的傢伙，取了二娘的性命不算，還鐵了心要自己的命。

這些人當然是要斬草除根的，因為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軒陽黎府，在這些人的眼裏，肖寧的命比一條喪家之犬還賤，更何況，他們的少爺還死在了肖寧的手裏。不管事實如何，反正他們已經認定了肖寧害死了他們的少爺，所以肖寧必死無疑。

“你這隻笨鳥，竟然敢在老子的手裏搶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有你們兩個，是同謀吧。你們也不瞧瞧你們自個的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和一個豆大的孩子，也敢充英雄，跟我們黎府的人作對。”黎府的掌事騎在馬上趾高氣昂地叫囂道。

老者並未動怒，只是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屑和厭惡“軒陽黎府，很有名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黎府的掌事直接被激怒了，這簡直比扇了他一巴掌還難受，這是**裸的鄙視。他必須給老者一個嚇馬威。他揮出手上的鞭子，朝老者抽去。這是老者輕蔑的代價。

然而，鞭子還未甩出去，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改變了鞭子的去向，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劇痛深入骨髓。

黎府掌事的臉龐有點抽搐，作為黎府的掌事，他囂張跋扈，但絕不是笨蛋。對方沒有任何動作，卻能輕易化解醒脈上境高手凝聚全力的一鞭，那境界實力比自己不知要高多少。

這一鞭不僅抽在他身上，更是抽在他心上。以這種情況，就算自己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值得一拼。看先前的情況，軒陽黎府的名頭也壓不住他，畢竟已經出了軒陽府境。看來得用上最後一張王牌了。

神將不僅是一個榮耀的稱謂，也是一把無形的利器。掌事的底氣足了不少，他指着老者道：“我勸老先生不要多管閑事，我們家三少爺可是威震四海的銀槍神將—黎山河。若是先生硬要和我們作對，黎神將一定會不會善罷甘休的。”

軒陽黎府之所以在軒陽一家獨大，不僅因為他們財大氣粗，更是因為他們有一位了不起的三少爺。這位三少爺在十餘年前就突破到了聚元上境。後來，因為戰功，又有了一個亮麗的光環—銀槍神將。

老者若有所思地道：“神將，我倒認識那麼一兩位，只是這什麼銀槍小將，我確實不認得。”

這無異於又打了掌事一巴掌。在這天武帝國，修鍊者一聽到神將這兩字，無不膽寒，不僅因為他們的官職，更是因為他們都是修道天才。聚元境本身就是一座難以企及的高山。更何況是聚元境上階，那是叢山之中的珠穆朗瑪峰，又有幾人能企及。

這老者不僅可惡地說不認識，而且還將神將說成小將。

掌事強行壓下的怒火，騰地狂熱燃燒起來。其實，他不知道老者說的也是實話而已。天武帝國共封過三十二位神將。前十位神將那是數百年前，與太祖皇帝一起征戰打天下之時受封的。後來的這些神將均是按功勞陸陸續續受封的。當年的神將或許他還認識那麼一兩位，這些年，他一直過着閑雲野鶴的日子，他壓根兒就不知曉後來的人。

更何況這些神將對於別人來說，那是一種無形的利器。可是無論如何強大，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掌事揮手示意，群起而攻之。就算今天打不贏，也要打。輸贏已不是重點，重點是面子。而且，被老者打得越慘，將來神將出手的時候就越有理由。

“師傅，這些傢伙既然這麼急着討打，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他們吧，免得他們髒了師傅的手。”說話的竟然是那位小女孩。

老者欣然同意，他撫摸着花白的鬍子笑道：“這倒是個實戰歷練的好機會，只是你下手不要太重，免得打死太多人。”

又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甩在了掌事的臉上。踩在腳底的蔑視。掌事雖然沒有他們三少爺那般天才，但好歹也是醒脈上境的高手，在這片大陸之上，也算是高手。一個豆大的小女孩竟然想要迎戰，還不讓下手太重。

掌事氣得血脈噴張，既然想死就成全你。一把閃着寒光的劍，憑空握在了他的手中，一股無形的寒氣將周圍的沙石，瞬間席捲到了半空之中。凌厲的劍氣如一股滔天巨浪向著小女孩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