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落在她手裏
我正和金大頭在辦公室對峙,進來一個女人,我聞聲看去,愣了,這個女人居然是白小柔。
白小柔也愣了,我們對這樣的相遇似乎都沒有準備。
“白老師,手續都辦完了?”金大頭笑吟吟地說。
“是。”白小柔回過神來。
“這張辦公桌上是你的。”金大頭指指他對面的一張桌子,“你看還缺什麼?”
白小柔走到桌前,看看,“謝謝金老師。”
“不用謝,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不用那麼多客氣。”金大頭豪爽地一擺手。
“他怎麼了?”白小柔指指我。
“我正想和你說這事,他是機電班的,叫張帆,學校出了名的痞子學生,上午和同學打架,拿板磚把對方腦袋都打破了,還曠課,我剛才和他講道理,還和我耍蠻橫。白老師,你要代理機電班的班主任,這種痞子學生可絕對不能饒,這次事我要嚴肅處理。”金大頭指着我,臉上又全是怒容。
“白小柔是我們班的代理班主任?”我心裏一驚,“世界真小,我昨天救得居然是我的班主任。”
“金老師,張帆是痞子學生?”白小柔看着問。
“對,這小子就是個痞子。”金大頭過來踢了我一腳。
我拳頭一握。
“怎麼,還想和我動手,我抽死你個小兔崽子。”金大頭伸手又去拿棍子。
“金老師。”白小柔忙攔住金大頭,“老師不能體罰學生,這事我來處理吧。”
“白老師,這種痞子不嚴肅處理根本不行,你剛來對班級情況不了解,還是我處理吧。”金大頭棍子還在手裏。
“金老師,我在以前的學校處理過類似的事,我有經驗。我差點忘了,張校長讓你過去。”白小柔把金大頭的棍子奪下來。
“張校長找我?”
“對。”
“那我先過去一趟。你小子給我老實點,要是再敢玩蠻橫,我就讓你從機電班滾蛋。”金大頭對我狠狠甩下一句話,出去了。
屋裏只剩下了我和白小柔。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白小柔上下看看我,一笑,“行啊,膽子挺大呀,還敢拿板磚打人。”
“是對方先打我的,我屬於正當防衛。”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白小柔坐到座位上。
“一定要說嗎?”
“當然,現在我是你的班主任,這是在辦公室,你如果真的有什麼委屈,我會保護我的學生,但前提是他說得都是實話。”白小柔一字一句地說。
眼前的白小柔和昨天落水的樣子像是兩個人。
我想想,把上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白小柔靜靜聽完,點點頭,“好了,事情我還要再了解一下,你先回去上課吧。”
“白老師,別的處分我都認,只要不通知家長,讓我繼續上學就行。”我走到門口,小心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白小柔點點頭,從包里取出五十塊錢,遞到我手裏,“這是我昨天借你的,還你。”
“白老師,這錢我不要了。”我往回推。
“拿着,昨天的事謝謝你。”
我出了辦公室,看看手裏的錢,似乎還在夢中,掐掐手指,確定一切都是真的。
見我這麼快就回到教室,而且毫髮無損,班裏人都有點驚訝,馬跳偷偷扔過個紙條:怎麼樣?
我回了他一句,不明朗。
馬跳做了個鬼臉。
快下課的時候,張校長帶着金大頭和白小柔走了進來。
一看到白小柔走進來,馬跳的眼睛立刻睜大了,回頭看我,我故作鎮定地避開他的視線。
張校長笑盈盈地告訴我們,我們班來了一個新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白小柔白老師,白小柔是從秦州江華技校調來的很有教學經驗的老師,希望大家以後配合白老師把機電班共同搞好。金大頭不再兼任我們班的班主任,升任學校教務主任。
張校長話一說完,班長丁娜帶頭鼓掌,我瞟了一眼馬跳,馬跳臉紅的如同猴屁股,他一定想起昨天晚上洗澡間那一幕。
白小柔後來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清,我還處在夢幻中。直到白小柔開始逐個點名,點到我,四眼碰了我一下,我才脫離夢境,倉促應了一聲。
馬跳更囧,點到他時,他連頭都沒敢抬,聲音像蚊子哼哼一樣輕。
一下課,丁娜就被白小柔叫到辦公室。
馬跳把我拉到走廊,“張帆,真是冤家路窄,你昨天救得居然是班主任。”
我嗯了一聲,“我也沒想到。”
“關鍵咱兩還看了她換衣服,她不會因為這事以後給咱兩穿小鞋吧?”
“那是誤會,又不是真偷看,不會的。”
“早知道她是新來的班主任,昨天晚上我就當面向她道歉了。”馬跳撇撇嘴,“你的事怎樣了,金大頭是不要罰你?這小子他媽還升職了,肯定會藉機對你處罰的更重”
“那事交給白小柔了,不歸金大頭管了。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和白小柔說了。”
“真的?”
我點點頭。
“那敢情好,你救過白小柔一命,現在你有坎了,她的幫你。張帆,這次你有救了。”
我搖搖頭,“誰知道呢?馬跳,咱兩一起曠課,金大頭怎麼沒處罰你,光叫我?”
馬跳呵呵一樂,“估計金大頭知道我二姐是馬麗,他被我二姐打怕了,不想因為曠課這點小事再招惹我二姐。咱上邊有人。”
“金大頭這貨,就是欺軟怕硬。”我恨恨說。
“張帆,馬跳,你兩在這呀。”丁娜走過來。
“怎麼了丁班長,有事?”馬跳問。
“白老師讓你現在去她辦公室。”
“就我一人?”馬跳一愣。
“對。”
馬跳瞅瞅我,我一樂,馬跳用力撓撓頭,走了。
“他怎麼了?”丁娜問。
“聽到新班主任有請,有點受寵若驚,害怕了。”
“他還會害怕。”丁娜撇撇嘴,“張帆,剛才白老師問我平時你在班級的表現。”
“你怎麼說的?”我忙問。
“不怎樣,弔兒郎當,還曠課。”
“丁娜,你這不是毀我嗎,中午我剛請你吃了雪糕。”
“中午你還騙我呢,你怎麼不說。”
“這。”我一時啞口無言。
“好了,我是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我說你平時表現挺好的,除了嘴有點滑以外。”丁娜撲哧一樂。
我鬆口氣,白小柔這是在外圍滲透,要對我層層推進。
上課了,馬跳才回來,偷偷給我扔個紙條:白小柔問我打仗的事,我如實說了。
我回應他,可以。
一下午,白小柔沒有再找我,馬跳找數控班的同學偷偷打問,高樂海下午也沒來上課。
我暗想,這件事真的會風平浪靜嗎?
放學鈴一響,馬跳就衝到我面前,“張帆,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回家準備。”
“準備什麼?”
“晚上七點半,電影院。”
我想起馬跳約韓梅的事,看了一眼韓梅的課桌,韓梅已經離開教室。
“我的事還沒解決,你倆的事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心裏確實不踏實。
“都說好了,必須去,你的事不會有問題的,大不了把我二姐叫來,幫你解決。”馬跳不由分說,把我的書包收拾好,拽着我就往外走。
剛到辦公室門口,迎面碰上了白小柔,“回家?”
“是,白老師,還有事?”
白小柔點點頭,“馬跳,你可以走了,張帆留一下。”
馬跳朝我吐吐舌頭,比劃一個七點的手勢,跑了。
“白老師,什麼事?”我小心問。
“你和我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幹什麼?”
“高樂海住院了,你如果還想上學就和我去給他道歉、”
“高樂海住院了?”我心裏一個咯噔,“難道我真把他打殘了。”
“走吧,別愣着了。”
白小柔轉身往外走,我茫然跟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