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收穫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那半截腿就癒合了。新長出的皮肉白白嫩嫩的，用趙七妹的話來說，這白肉新鮮，用蛇血蘸了吃最好。經歷過兩次傷痛后，我和體內的屍蠹算是渡過了磨合期。這樣一來，一般的傷勢都能在短時間內癒合。

等到血液流通了之後，我立即從坑裏爬了出來。一口氣跑到趙七妹的面前，只見她半蹲在地上，滿嘴沾滿了鮮血。很顯然，那兩傢伙已經成了她肚中的食物。看來，我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兩頭白肉怎麼會是七妹奶奶的對手呢？

“剩下的肉我包起來，你餓了可以烤着吃。”我一邊說著，一邊彎腰去收拾殘體。不知道是不是趙七妹受傷后，嘴巴變刁了。這難得的兩頭白肉，她卻只吃了胸脯的那一塊。要知道在這種荒郊野外白肉來之不易啊，這麼個吃法實在是太浪費了。

“不用了，這兩人是土夫子，肉上有屍氣，我不愛吃。”趙七妹說完，用手招呼了一下，意思是可以繼續上路了。

我重新估計了一下路程，最起碼還要一天的腳力才能到鎮上。所以，白肉還是得備上的，儘管不好吃，但至少能夠讓她不餓肚子。於是，我精心挑了四根肋骨，並用衣服包上。

緊接着，我們繼續上路。大概走出了一里地，趙七妹忽然問我，既然能遇到土夫子，那麼這裏肯定有古墓。

我只知道這孤山中確實有幾處墓地，但至於是不是古墓就不得而知了。現在的盜墓賊為了生計，什麼墓都盜。趙七妹聽了微微一笑，然後又告訴我說，她不會看錯剛剛那矮胖子手裏拿着的物件是宋代的東西。因此，她可以斷定這孤山中一定有一處宋代的古墓。

趙七妹活了八百多年，眼光自然比普通人要來得銳利。既然她認準那是宋朝的物件，那麼肯定不會錯。可惜，我這個走屍公只對女屍有興趣，即便下了古墓也不會對那些文物動心。正所謂，干一行就有那一行的規矩。想我老畢家三代都是走屍公，在業界也排得上名號。因此，絕對不能在我手裏壞了規矩。

我把想法告訴了趙七妹，趙七妹聽完起手就給了我一記栗子。她說誰叫你去盜文物了，我是想讓你去看看墓里有沒有腐屍。你先在雖然已經和體內的屍蠹過了磨合期，但還不能完全激發揮它全部的潛力。所以，必須進補大量的腐屍。最好是那種腐爛了有些年月的屍體。

原來如此！聽了趙七妹的話，我恍然大悟：她說得沒錯，我也要靠屍肉過活。不趁着現在扒點乾糧過來，等到身上帶的吃完了，那就陷入窘境了。

於是，我便着手尋找那一處古墓。身為走屍公的我，也是知曉陰陽五行的。所以，要找那麼一處古墓對於我而言並不是難事。再加上有趙七妹在一旁指點，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便尋到了那一處古墓。

古墓周圍的泥土剛被人翻新過，這種拙劣的手法不像是專業盜墓賊做出來的。想來那對兄弟的業務水平很有限，毫不誇張的說甚至還不如我來得高明。

為了在趙七妹跟前露一手，我花了點時間打了個盜洞，然後鑽了下去。這處不是很深，底下的空間也不是很大。根據我的經驗來判斷，墓的主人身前應該只是一個中產階級，算不上很有錢。

我的目標是腐屍，所以我第一時間打開了棺材。棺材開啟后，我用屍蠟照了個通亮，卻發現棺內的屍體早已變成了塵埃。至於文物也所剩無幾，除了幾張還沒有腐爛的皮紙之外，便見不到其他物件了。

可能被那對兄弟拿光了，也有可能這處墓的主人生前不富裕，死後沒有什麼陪葬品。本來，我是不打算把那幾張皮紙帶走的。但是，後來想到可以用來當廁紙。因此，也就隨手撈了一把。想想這幾天都是用樹葉解決的為生，簡直慘不忍睹！

等我鑽上地面，趙七妹顯得很興奮，上來就問：“怎麼樣？有沒有發現？”

沒有找到腐屍對於我而言還是略微有些失落，我拉着臉，把手裏的皮紙遞給了她。趙七妹拿過皮紙，反覆琢磨了一番，然後告訴我說：“還不錯，能找到幾張人皮札記。”

什麼是人皮札記？我不解的問道。

趙七妹把這些東西都攤開在地上，然後對我解釋道，所謂的人皮札記是古人用來記錄重要事情的物件。由於重要的資料要長期保存下來，傳承給後人，所以古時候的人會把人皮烘乾了，然後塗上某些藥水作為札記來使用。

可我仔細看了這幾張人皮紙后，並未發現任何字跡，就開始懷疑是不是趙七妹搞錯了。畢竟，她也有幾百年沒出趙村了。

趙七妹又說，這種札記往往是要用鮮血塗抹后才能看到內容的。於是，她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心，然後挨個觸摸這幾張人皮。

事情果然如她說的那樣，人皮碰觸到鮮血后，逐漸顯現出了字跡。我隨意拿起一張來看，卻發現這上面寫的不是漢字。

趙七妹瞟了一眼，笑着告訴我說，這是金文。我很難想像，她竟然能看得懂金文，只能感嘆畢竟是活了八百多歲的女人。

隨後，她又把這幾張人皮上記載的文字全部看了一遍。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會高興得跳起來。

“上面到底寫了什麼？看把你高興的！”我急忙問道。能讓一個活了八百多年的人高興得忘乎所以，那麼這件東西必然是非常稀有的。

“雞肋篇！是雞肋篇！”趙七妹興奮的連叫了兩聲，緊接着告訴我，這《雞肋篇》是唐代時期的著作，書中描寫吃人的事迹並沒有看頭，最值得一看的是那些煮白肉的手藝。據老一輩的人說，這書上記載的手藝神乎其神，就連神仙也不會。

“所以，你得藏好了。然後把書上的手藝全部學會，以後慢慢煮給我吃。”趙七妹最後吩咐了一聲，命令我把這幾張人皮收藏起來。

其實，每一個走屍公都很喜歡下廚。或許是常年奔波在外，下廚能讓我們找到家的感覺吧。於是，我很樂意去學習這書上的手藝。只不過，還得要趙七妹把金文翻譯成漢字才行。

得到所謂的寶貝后，我們接着趕路。而這一路上趙七妹的心情就好了許多，她不時不時的還會給你哼幾個小曲。像什麼《虞美人》、《長恨歌》之類，雖然格調有些清高，但還是很悅耳的。

期間，她把人皮紙上的文字念給我聽。我邊聽邊記，等到下山的時候，已經學會了兩三個菜譜。其中就有關於怎麼做肋骨的。

這一晚是我們進小鎮前的最後一晚，我決定把四根肋骨都給做了。根據《雞肋篇》上的記載，肋骨有兩種做法。第一種是火烤，第二種鍋燉。我問了趙七妹要吃哪種，她想了想后，最終選擇了前者。

也就是火烤。火烤除了講究火候之外，還要把原材料處理妥當。《雞肋篇》上說，肋骨在火烤前需要淋一管子童子尿，這樣烤出來才會香脆可口。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照做了，反正童子尿我有的是。

淋完童子尿后，還要用土龍做佐料。所謂土龍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蚯蚓。挖幾條蚯蚓也容易，我不到一會兒功夫就辦妥了。

而最讓我拙計的是那最後一道工序，肋骨在上火烤之前，需要澆上蛇膽汁。這山間自然有很多蛇，但我並不是專業的捕蛇人。要知道蛇膽取之不易，需要在蛇活着的時候取，不然等到蛇死了，膽也就沒了。

我琢磨了很久，最後還是趙七妹給出了個主意。她說，把屍菌拿出來，然後往上面滴點人血。引誘蛇來捕食，只要它吃上一口，就會眩暈過去。到時候，你取蛇膽就容易了。

我照着她的法子做了一遍，結果毒暈了兩條黑蝮蛇。取出蛇膽后，全部澆灌在了四根肋骨上。接下去，生好火足足烤了三個小時。這時，肋骨上所散發出的香味可別提有多誘人了。趙七妹只聞了聞，就已迫不及待的啃食了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大喊：好吃！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白肉。

就這樣不到片刻功夫，她便把四根肋骨全部吃完了。然而，大餐過後，她仍然覺得意猶未盡。只喊着想再多吃幾根。

我說，到了鎮上，一定給你多弄些白肉過來。她聽了之後更加興奮，急忙催促着我趕路。我們進到小鎮已經是大半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館住下。可她卻打死也不讓我睡覺，非要逼着人家多學幾道手藝。說是明天全部用上，好讓她美餐幾頓。

學手藝不麻煩，麻煩的是我明天該怎麼給他弄白肉去。總不能見人就殺吧？這個問題一直困惑到天亮，也沒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天亮后，趙七妹說要合一會眼，叫我可以出門準備食材了。她睡醒后，就要吃三鮮童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