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逃亡

在屋外吹了一陣晚風，我冷靜了下來，不知怎麼的竟然對趙七妹懷有一絲愧疚感。她吃掉表叔也是被逼無奈，是為了自救。按她的話來說，那是遵循了食人部落的傳統。體內沒有屍蠹的人，都是白肉。只要是白肉，那麼就可以食用。

想到這裏，我又轉身回到了屋內。只見趙七妹臉色蒼白，身子依靠在床沿，雖然吃了表叔的半個身子，但還是顯得虛弱不堪。看來，小妹的那一口確實令她傷得很重。

我見了心疼，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於是，只好拿起表叔的半截身子。她既然要喝湯，那麼我給她熬就是了。

可是，這一次趙七妹卻阻止了我。她讓我把表叔埋了，然後立塊字碑。起初，我當她是氣話，便沒有理會。回頭就去燒水，燒完水后將表叔的半截身子給清洗了一遍。緊接着，就開始生火，等到清湯煮沸要往鍋里下肉的時候，卻被趙七妹死死給攥住了。

她雖然受了重傷，但手上的力氣還是能夠將我制服。我吃驚的看着她，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趙七妹瞪了我一眼，冷冷說道：“你別忙了，就算熬好了我也不吃。”

她說完嘟着嘴巴，就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我原本以為只有那些年輕的女人才會傲嬌，可現在總算明白了，傲嬌是女人的天性，與年齡無關。然而，當我又想到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活了八百多歲，便不由得又感到一陣噁心。

趙七妹見我表情厭惡，也不想說什麼了，轉身就走。如果，她真是我老婆。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追上去。可是，我和她之間不但年齡有很大的差距，而且也沒有夫妻之實。所以，我猶豫了。

不管她，隨便她去！最終，這個聲音佔據了主導。我決定和趙七妹就此分手，反正我們兩也不屬於同一部族。從此，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接下來，我在床上躺了許久。可是，怎麼也睡不着。心想是不是餓了，起來吃了點屍肉。可是吃飽肚子后，仍然靜不下心來。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於是，我又起床去熬湯。

等到自己累了，總應該會睡着的吧？

在趙村的那些日子裏，我學會了白肉的簡單做法。比如說這道湯，由於鮮活的白肉會很臊，所以料酒得倒多點，最好是能放點蛇血下去。還有經常勞作的白肉會帶上酸味，因此紅糖不能少。最後，還可以加點大料，添點香味上去。

我用文火一直燉到天亮，整個屋子充滿了白肉的香味。只可惜，我不能品嘗這道美味。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我最終決定要將這鍋湯全都給倒了。

然而，就當我剛起身的時候，有一人突然闖進了屋子。我睜大眼睛一看，竟然是趙七妹。

她怎麼回來了？我很好奇，難不成氣消了就回來喝我剛熬好的白肉湯？

“你來的正好，這湯剛剛熬好，趁熱喝了吧。”再次見到趙七妹，我的內心還有一絲喜悅的。

“喝你個大頭！”趙七妹上來就噴了我一臉的鹽汽水，緊接着拉起我往外跑去。從她慌張的表情來看，一定是遇到十分危急的事情了。

有屍狗？我第一反應是趙小妹追來了。可是趙七妹卻搖了搖頭，她說這人比小妹更可怕，是我們屍蠹族的天敵。

這人是誰？我更加好奇，即便是在沖忙跑路，也要問個清楚。要知道自己現在也是廣大屍蠹部族中的一員。如果連存在的天敵都不知道，那麼遲早有一天會死得很慘。

陰店商人！趙七妹說著已經帶我跑出了村子，接下來的路她不熟，畢竟好幾百年沒離開過趙村了。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就想一條迷宮，根本分不清方位。

找路還得看我，做了這些年的走屍公，早已經把方圓數百里的地方都給摸透了。我停下來問，要去熱鬧的城鎮，還是去比較孤僻的鄉村。她告訴我，哪裏白肉多就去哪裏。我聽完默默嘆了一聲，要說人口自然是城鎮了。

最近的城鎮距離本地大概有200多里，我們需要一直往東走，期間會翻過一座孤山。當地屬於西北地界，山路崎嶇難行，最要命的是我還得背着趙七妹上路。好在自從吃了那些屍肉后，身體素質越來越好了。

大約連續走了2個多小時，趙七妹也趴累了，就叫我放她下來休息一下。我喘平了氣息，跟着就問陰店商人的來歷。趙七妹也不嫌我煩，理了理思緒，就對我說了起來。所謂陰店其實就是販賣死屍的地方。陰店商人大多數都是從茅山道士轉行而來的，他們會點道術，也會像湘西趕屍匠那樣驅趕屍體。更令人畏懼的是，他們還能將尋常死屍訓練成極具有殺傷力的殭屍。

而這些殭屍正是用來對付我們屍蠹族的。因為，不管是活蠹部族還是喪蠹部族，都會使這個世上的死屍減少。死屍少了，陰店商人們的生意也就好了。

聽到這裏，我背脊骨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原本以為做了屍蠹族，就能為所欲為。可哪裏知道除了一個立誓殺光屍蠹族人的神秘組織外，還有陰店商人也視我們為眼中釘。負背受敵的感覺，真叫人感到不安。

“既然，我們面臨著這麼多敵人。那麼，兩大部族就該精誠團結才對。相互之間沒來由的爭鬥，只會導致屍蠹部族走向滅亡。”

我看着趙七妹，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趙七妹聽了，卻只是冷冷一笑，說了一聲：幼稚！

然後，就叫我去找些白肉來。她體內的屍蠹受了傷，需要用白肉好好調養。這可就難為我了，你說荒郊野外的我去哪裏給她弄白肉。偶爾遇到一個行腳的，也不能亂殺啊！出了趙村，就得處處守規矩。

聽了我的抱怨，趙七妹也不為難我。她知道現在的世道不比幾百年前了，在外邊殺一隻兩腳羊會牽扯到很多關係。

就這樣，我吃了點乾糧接着背她上路。我們一直從白天走到天黑，終於翻過了山頭，來到孤山的另一側。這時的趙七妹已經餓得昏昏沉沉，她開始有些胡言亂語，說什麼老畢這個人一點良心都沒有，自己冒着生命危險來給他通風報信，卻沒有一句感謝的話。還有也不會心痛老婆，既然老婆餓了，作為男人就該想法設法去弄吃的，而不是一句有困難就敷衍了事了。

她的這番話直把我說得面紅耳赤，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我在心裏暗暗叫苦：我的七妹奶奶，您都活了八百多歲了，能不能別那麼有少女心？

“老畢！我餓壞了！”又在這時，趙七妹雙手狠狠地捶在了我的肩上。這是她僅剩的一點力氣了，意在提醒我，再不給她弄點白肉，她就要死了。

其實，我也急，我也捨不得讓她死。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在這荒郊野外弄到白肉。此刻，我的內心已經在暗暗祈求，只要來個人，殺了他之後哪怕要我抵命，我也會不顧一切的去做。

或許是老天在垂憐我們，就在山窮水盡的時候，讓我看到了2個盜墓賊。一個枯瘦的男人手裏拿着傢伙，另一個矮胖的男人則是背着今晚的戰利品。他們兩人見了我們，頓時有些慌張。枯瘦男人大喊了一聲：大哥！快跑！

而那個矮胖的那人顯然膽子比較肥大，他罵了一聲，跑個球！這荒郊野外的，誰管得着。把那男的殺了，女的就留下好好享受一下。

枯瘦男人起初還不敢，但看到趙七妹動人的美貌之後，也就提起了膽子。他把手上的傢伙分給那矮胖子，然後兩人一起朝我動手。

一個打兩個對我來說，本身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他們手裏還有洛陽鏟，砰砰幾下就把我敲倒在地。在我倒下后，那矮胖子似乎還不放心，他吩咐瘦子挖個坑，然後在坑裏放個土地炮將我給炸了。這樣就等同於毀屍滅跡了。

瘦子的心早就放在趙七妹身上，但他畢竟是小弟，這第一口怎麼的也要是大哥先吃。矮胖子告訴他，把事情辦好了，人會給她留着的。

瘦子沒有辦法，只好去料理我的後事。他在不遠處挖了一個半米深的坑，埋好地炮后將我扔了下去。這地炮是用來炸野豬的，只要承受到一定的重量就會炸裂。所以，我人剛壓倒上面，就聽到了轟的一聲悶響。

可憐的我身體剛剛癒合，卻又被炸掉了半條腿。好在這地炮威力不是很大，估計沒個兩三個連野豬都炸不死。眼下，我只是疼了點，但稍微用點時間就能癒合了。

可不知道趙七妹那頭怎麼樣了，會不會真的被這兩人給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