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弘晚番外Ⅲ
兩人像是調了個,他對她關照備至,她對他冷淡漠然。
她像是鐵了心,支使着三春收拾衣物,準備搬去偏屋住,靜心養胎。
他比她還犟,搬?那就一道搬去,二爺想睡哪兒就睡哪兒,整個院子都是爺的。
墨晗沒辦法,捧了一小包衣褂就睡到三春床上去了。
弘晚站在屋外愣了半晌,直接把人抱回正屋,摟在床上,眼對眼,鼻對鼻。
她哪兒受過這個,臉紅得厲害,沒嗅着半點酒氣,倒像給熏醉了。
他暗暗嘆氣,一張嘴,眉眼先帶了兩分笑,晃得她眼暈。
“都說了,你有孕的事已跟阿瑪說了,怎麼會不想要呢?不跟額娘說是念着額娘身子不好,自然要晚些時日,我的意思,也是阿瑪的意思,想來你這麼體恤自然不會有異議,就沒跟你知會。到底是委屈了你,我給你賠個不是,福晉還請多擔待。趕明兒個我自大張旗鼓地讓這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家福晉有喜了,成不?”
他一瞬不瞬,她眨巴着眼,淚,順着臉頰濕進枕頭。
“怎的還哭了?”他故作驚訝,指腹一抹,又近半分,“太醫說了要安心養胎,可別哭了,哭花了臉不打緊,萬一孩子生下來也是張花臉可麻煩,白搭了你這麼好看。你又那麼喜歡孩子,看到兩張小花臉,怕是更要傷心。”
薄軟雙唇一張一合,呼吸吹拂,總有幾下觸到她唇上。手撐在腦後,躲避不開,臉上越發的燙。
“你……”支吾半晌,道出一句:“爺放開妾吧。”
“不。”
她瞠大眼,不敢置信他孩子似的無賴,還有無辜。小心地抿着嘴,盡量不讓自己觸碰到他的溫熱,“妾……喘不過氣。”
他吹了口氣在她嘴裏,抵唇問:“好了么?”
她嚇得咬緊下唇,搖着頭往後挪。他如影隨形,柔柔軟軟的密實吻住。
墨晗慌得閉上眼,強忍的淚滴在他臉上,皺起的眉頭直顫。
外面三九嚴寒,屋裏暖得直冒汗。掙不脫,小心護住尚平坦的小腹,被他連帶着手包在掌下。
好不容易緩平了氣息,他撥着小巧耳垂嗓音低沉帶着笑,害她抖着身子更縮在懷裏。
“原就是氣話,你還當了真,我怎麼會不想要呢。說你傻吧你還不樂意,你就半點看不出來?二姐就比你明白。我像喜歡男人的?像么?不止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我喜歡你。”
她聽進心裏,緩不過神,只能聽着他繼續玩笑似地說:“喜歡又嬌又小又軟的你,整日笑着傻乎乎的你,小心翼翼像只小兔子似的你,哪怕給我送個女人委委屈屈還要強裝不在意的你,肚子裏有了我的骨肉還不知道我喜歡你的你,懂了么?”
她聽得怔愣,被他盯着搖了搖頭,閃着淚光的大眼睛突然就笑彎了,嗚嗚咽咽地哭。
弘晚揉着她的腦袋嘆:“還真是傻,要是生下兩個像你一樣的傻丫頭可怎麼好。”
“不會的,都說女孩像姑姑,二姐聰明得緊,又漂亮。”說完她就後悔了,望着與紅挽極為相似的男性面孔,羞得無處躲藏。
弘晚笑得抵在她額頭上,小小聲地問:“漂亮?”
墨晗哪裏被他逗過,極認真又羞惱的樣子惹得他更開懷,流連於唇上親了又親。
她推不開,也不敢用力去推,被壓得越來越緊才又掙了掙。呼吸覆在耳際,笑聲猶在,“我是男人,抱着自己喜歡的女人自會這般,到底沒有旁的人伺候,福晉還得多擔待一二。”
難得她聽懂了,又沒躲閃着顧左右而言它,說的話卻令他原本大好的心情霎時冷下來,“我去回了額娘為你選位合適的,前一回入宮,瑪嬤還曾提過。”
他不應,連個神情都沒有,她忙又說:“現下先不去,待額娘身子大好了再……我不做你的主,你若喜歡哪家姑娘,自有主意。”
她的心裏不舒服,但他是爺是皇孫,沒聽過只娶一房嫡妻的,斷沒這種規矩。他雖不好男色,卻也不十分喜好女色,不像她曾見過的家裏那些男人每日離不了女人,但身份在那兒,又那麼出色,怎能身畔只她一人。做了福晉就得有容人之量,哪怕心裏萬般不願也得忍着,為他考量。
他看着她神情變幻,毀掉的心情一點點撿拾回來,沉着聲道:“福晉的提議確實不錯,趕明兒個爺去回了阿瑪,擇個合適的便是,至少平日悶了也能有個去處。”
她啞啞地應了一聲,再無響動。
太醫的囑咐他記在心裏,不能與她較勁,她傻,他認了,總不能一塊傻去。偏生心裏憋得厲害,反應到四肢百骸叫囂着宣洩。
試探着再靠近,越發不可控制,全然不似往日收放自如。
弘晚苦笑,還真讓他說對了,福晉擔待着吧。偏偏,受罪的是他,哪兒敢恣意。窗戶紙一旦捅破了便該是連撕帶扯圖個痛快,哪裏像他此時,擔驚受怕欲罷不能。饒是如此,仍覺痛快,真是傻到家了。
墨晗原也是個機靈的,同床共枕的夫妻怎會不知道他的喜好習慣,見他此時還處處顧着她比平日更甚,心裏到底滿足,便放着膽子儘力讓他更舒坦些。
少年罷了,又是皇家子孫,自身經驗遠不及兄弟們豐富,哪裏受得住她的主動迎合甚至取悅,越小心翼翼努力壓抑,越不可自拔想要更多。最是冷時鬧了個大汗淋漓,也算是他人生中頭回放縱。
緊纏的兩個人累得倦極,自晌午睡到半夜,餓醒了對着彼此樂,相互偎着邊吃邊樂。
誰也沒過過這種日子,原來能這麼好,不用裝給誰看,不用心事重重,光明正大的簡單快樂。
直到一對兒子降生,也沒見哪個女人入過院門,他不提,她不問,如有默契。
多少年後,再想起當初,她仍慶幸,他與旁人男子不同,與這世間男子皆不同,一身皇家作派,富貴不能言,偏生能與她過這市井夫妻般的日子。只除了……將來。
將來,是她不能去想的,做王爺抑或君臨天下,不由她定,亦不由他。她的男人有能力執掌天下,私心裏卻盼着如他大哥那般逍遙自在,能么?
她能想到最好的結局,是他也做個鐵帽子王,就像十三叔那樣,百年之後她隨他去,生死相隨,子女一切概不糾纏,只隨他去。
一紙遺詔將她打醒。
他的皇父早有屬意,他有他的責任,一脈相承。
弘晚攬着她只問了一句:“福晉意下如何?”
還能如何?
雖是空詔,只需填個名字上去,但能拿在他的手上,自是要交給他的,她能攔么?他為皇,她自為後,心甘情願,哪怕建上三宮六院,只要他願,她便無悔。
相握的手輕輕使力,她笑得如同初嫁時分,淡淡回道:“好。”
他用力攬她入懷,耳邊低語:“還是這麼傻,可怎麼好?若是帶你出了宮,怕是路途艱難,到時可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你怕是不怕?”
她抬頭,直望到他帶笑眼中,唇角勾出一絲笑來,“不怕,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只跟着你。我不需人侍候,我侍候你。”
看,傻人是會有傻福的。
為了她,連皇帝都不肯做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夫妻倆,總是要傻到一起才能過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