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舉行大婚
燕王戰死,燕王妃殉情,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遍了京中各個角落。
“燕王殿下……戰死了?”得知消息的朝中眾臣,紛紛震驚不已。有人眼中閃過憂慮,有人面上露出思索,還有人目光閃爍,心思活躍起來。
所有人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燕王死了,又沒有留下子嗣,他的三萬精銳隊伍,如何安置?
好在不久后,隆安帝便下了令,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子嗣,繼承燕王府的香火。原隸屬於燕王府的三萬精銳,仍由燕王府掌管。
暗涌的激流,終於暫時被壓下。但是很快,種種猜測的聲音響起來,隆安帝究竟會選擇哪個宗室子弟?
宗室之中,凡家中有年幼子弟的,開始有意無意帶着孩子進宮,給皇上和皇后請安。
不過,隆安帝並沒有表態,彷彿並不着急的樣子,宗室裏頭的年幼子弟都看了個遍,也沒有挑選出一個來,倒讓眾人猜不透了。
與此同時,隆安帝指了晉王暫行掌管之職。
數萬精銳隊伍,總不能群龍無首,一定要有個人管着,哪怕只是暫時的。但燕王才死,這個時候誰接管都討不了好,也不肯輕易出頭。隆安帝索性指了晉王,何時燕王府的小主人挑選出來,再交移出去。
將士們沒有太大意見。一同戰南疆時,晉王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裏,比別人自然是服氣的。
但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事——晉王瘋了。
自從南疆回來后,晉王便整日喝得醉醺醺的,見着誰都喊“絮兒”。甚至,有一次跑到大街上,隨手抓了一個姑娘,口裏叫着“絮兒”,便死命往晉王府里拖。
如此荒唐頹廢,又如何理得了事?不多久,便成為街頭巷尾的一大談資。但百姓們在看笑話、嘲諷他的同時,又不由得想起那時雙王爭妃的事,一時又有些可憐,口裏只道:“真是個痴情的種子。”
然而,雖然他瘋瘋癲癲的,數萬精銳隊伍到底暫時歸在他手下。他不能理事,便叫宋書代管,一時之間,大局便這樣定了下來。叫那些想要吞掉這塊肥肉的人,恨得幾乎咬碎了牙。
朝中失去了燕王這位戰神,人人都哀慟不已。但失去了燕王妃,卻只有晉王、傅家和鄭家的幾人難過罷了。
一眨眼,就過去了三個月。
死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百姓們漸漸淡忘了心中的悲慟,日復一日,討着生活。
傅明瑾和楊豐寧成親了,小日子過得很是和睦。鄭穎容也懷了身孕,被全家當成了寶貝,滿臉洋溢着幸福。
絮兒如今掌着香粉鋪子,一日比一日忙得厲害。
自從裴君昊回來后,香粉鋪子便改了名字,改叫做了“陶記香粉”。本來是易媽媽出銀子出鋪面一手張羅起來的,但裴君昊發了話,她笑了笑也就交出去了。反正肉爛在鍋里,改成什麼不一樣?
絮兒的嗅覺靈敏,更有幾分天賦在,一款又一款精緻優雅的香粉被製作出來,又有傅明瑾和鄭穎容的宣傳,以及陶老爺子的指點,陶記香粉,很快便紅火得一發不可收拾。
半個月前,阿生也回來了。交到陶老爺子手裏的東西,一分不少。
陶老爺子很是高興,他沒有看錯人,阿生是個值得託付的。便問了陶氏的意思,肯不肯再嫁?陶氏在這兩個多月里,也漸漸想明白了,見陶老爺子問,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此時家裏正籌備着婚事,一個月後便為兩人成親。
阿生和陶氏的年紀都不小了,何況陶氏又是再嫁,本來簡單籌備一下,也說得過去。但陶老爺子心疼女兒,又不肯怠慢了救命恩人,何況阿生還是頭一回娶媳婦,因此倒不肯將就,一樣一樣都用心準備起來。
陶家的親戚雖然不多,但是老朋友倒不少,如今有了晉王府做靠山,哪還怕魑魅魍魎,因此一早發了帖子出去,在大婚這日倒也有不少朋友前來道賀。便沒有來的,也都派人送了禮上門。
阿生自己無父無母,但叔嬸尚在,族裏也還有些親戚。他託人捎了書信和盤纏回去,大婚這日,叔嬸和族親都來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之後,陶氏被送進了喜房,阿生則留在外面敬酒。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燦爛。
“陶老哥,你還是這麼疼閨女啊!”一杯酒敬到了陶老爺子的跟前,正是他的一位舊友。亦是一頭華髮,滿臉老褶,但臉上卻洋溢着笑容,打心底為老朋友還活着而高興。
陶老爺子清了清嗓子,揚起下巴說道:“我閨女,我不疼她,誰疼她?”
一桌人都紛紛舉起杯子來:“苦盡甘來,老哥的好日子在後頭!”
晉王府派來了好些個手腳麻利的下人,在此幫襯着,一整日下來,賓主盡興。
天色將暮。送走客人後,醉意醺醺的阿生往喜房裏走去。走到半截,又退了出來,先到井邊打了水,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才整整精神,往裏走去。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尤其陶氏本就是美人,挑開蓋頭后,阿生直是看呆了。
“娘子……”阿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陶氏一笑,推了推他,叫他把嫁妝箱子打開。
“這是?”打開嫁妝箱子后,看着底下那隻眼熟的匣子,阿生不禁目瞪口呆,“不是給絮兒的嗎?”
陶氏“撲哧”一笑,說道:“不這麼說,怎能考驗你的心性?”
阿生愣了一下,明白過來,撓着後腦勺,憨憨直笑。
“你別生氣。”陶氏輕聲說道,“我爹他,實在是怕了,怕我再被居心不良的人哄去。”
阿生忙擺手道:“不氣,不氣。”說到這裏,他憨厚的臉上閃過一抹狡黠,“我早猜到這是老爺子考驗我。”
“什麼?”陶氏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阿生的臉上,一片憨厚,但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老爺子特地說了裏面東西不少,又點明了是給絮兒的,卻偏偏叫我一個人去。不是考驗我,又是什麼?”
爺們之間,有些默契是不必言明的。當時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東西完好無損地帶回來。只要他做到了,陶老爺子多半就肯把女兒許給他了。
“爹怎麼把東西都給了咱們?”這一點是阿生沒料到的,他撓了撓後腦勺,“不是給絮兒的嗎?”
陶氏“撲哧”一笑,眼中晶瑩閃爍:“因為,我才是他的女兒啊。”
東廂房裏。
絮兒累得癱在床上,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給親娘張羅婚事的閨女,大概也沒有幾個了。她心裏想着,忍不住勾起唇角。
阿生是個可靠的人,陶老爺子是算準了,這下陶氏以後的日子,可不必擔心了。
“誰?!”忽然,耳邊捕捉到一聲咔嚓聲,絮兒立即轉頭看過去。
只見窗子的栓子被撥開,一個人影跳了進來,眉頭抽了抽,十分無奈。
“絮兒,想我沒有?”某人邁着兩條大長腿,精準地撲到床前,翻身壓了上去。
“滾。”絮兒被壓得有氣無力地道。
他三天兩頭就要爬一回窗子,她趕也趕不走,叫人又羞得叫,直是拿他沒轍。
“我想絮兒了。”黑暗中,他的聲音又輕又軟,帶着一點撒嬌的意味,叫人想討厭也討厭不起來。
“我累了。”絮兒挪了挪腦袋,避開他濕乎乎的嘴唇。
裴君昊低頭在她鼻尖上親了一口,說道:“我知道絮兒累了,我是來給絮兒捏捏的。”說著,他跪坐起來,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薄被,便就着她的兩條腿,開始捶打敲捏起來。
他的力道正好,絮兒幾乎瞬間便舒服得呻吟出聲。但這呻吟聲又像極了那種時刻發出來的,一時羞得不行,忙閉上口。
好在裴君昊知情識趣,沒有逗弄她,老老實實跪坐在床裏邊,給她捏完兩條腿,又給她揉胳膊。
“絮兒,你翻過去,我給你敲敲背。”黑暗中,響起他輕柔又討好的聲音。
絮兒被他伺候得舒服,幾乎眼睛都睜不開了,藉著他的力道翻過身去。只覺背上傳來一股力道,推拿揉捏,力度剛好,幾乎把她每一處酸痛的地方都照顧到了,不禁有些感動。
但是,漸漸的,她開始發覺空氣中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阿昊,你怎麼了?”她輕聲問道,想要轉過身來,被他一下子按住肩膀,不得不趴在床上,心裏咯噔一下,輕聲問道:“你,你是不是想起你父王和母妃了?”
裴君昊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停下推拿揉捏的動作,慢慢俯下身來,趴在她的背上。
側着臉,埋在她的兩隻肩胛骨中間,呼出的熱氣,一點點透過褻衣,噴在她的背上,燙得她肌膚一陣顫慄。
見他不答,絮兒沒有再問。咬着唇,心中嘆了口氣。
從南疆離開之前,他找遍了沼澤邊緣,搜遍了毒瘴林,就是不見老晉王夫婦的身影。好似憑空蒸發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忍不住想起月夜下,老晉王夫婦獨戰雌蛇的場景。
裴鳳隕、裴君昊並着數百將士,才堪堪圍住雄蛇。但老晉王夫婦卻獨自大戰雌蛇,並且一劍刺破雌蛇的頭顱,從內而外,驚險斬殺。
有如此英勇的父母,本是叫人驕傲又得意的事情。但老晉王夫婦的情形詭異,甚至認不出裴君昊來,一家三口直到分別也沒有相見。這番神勇的作為,自然也沒辦法公之於世。
他也有父母,而且比誰都厲害,但卻說不出口。這叫他心裏怎麼不難過?
“以後,我娘便是你娘。”絮兒一點點尋到他的手,慢慢握住了。
話音落下,只覺身下一涼。
“呀!”絮兒忍不住驚呼一聲,想要掙扎,卻被他把雙手架到頭頂上去。
“絮兒,我們快點成親吧。”許久,平息下來,他抱着她,在她耳垂上輕輕咬着。
那件事過去很久了,人們已經漸漸淡忘了,不必再等下去了。而他也實在忍不住了,他想跟她成親,從此住在一起。每天早上醒來,能看見她。每天晚上睡覺,能抱着她。他有一個自己的家。
絮兒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此刻實在累極了,很快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總覺得不安穩,上上下下顛簸着,彷彿乘坐在馬車上,行駛在極為崎嶇的小道上。
第二日醒來,渾身都酸痛得厲害,再看身上一塊塊的指印,直是掐着被子,咬着牙,眸中噴出火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而,沒法過的日子還在後頭。
這一日,裴君昊出現在香粉鋪子裏,渾身酒氣,衣衫凌亂的模樣。唯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見到她,猛地撲了過來,摟住就親。
“啊!晉王又發瘋了!”
“快救人啊!”
一窩人撲過來,把裴君昊拉了開來。
“殿下,別胡來啊!”一窩人按住裴君昊,把他送到了隨後趕來的晉王府的下人手裏。
“對不住,不小心叫王爺跑了出來,沒嚇到這位姑娘吧?”晉王府的下人一臉歉意地道。
自從上回裴君昊發過瘋,在街上拉住一個姑娘,口裏喊着“絮兒”,就把人往府里拖,自此就被下了禁足令,關在晉王府里不給出來。
今天不知怎麼沒看住,叫他跑了出來,又荒唐起來。
絮兒眸中噴着火,死死瞪了裝瘋賣傻的裴君昊一眼,低下頭道:“我沒事。”
晉王府的下人幾次三番道歉,然後把裴君昊拉走了。
絮兒咬着牙,把東西收拾了,沒心思再在店裏待,扭頭回了家。
第二日,家裏來了小太監,宣旨:“陶家有女,品德極佳,特指作晉王妃,三個月後成婚。”
絮兒咬了咬牙,上前接旨。
京中一下子又傳起流言,有說晉王發了瘋,當街把一個女子給辦了,致使皇上不得不下旨,把這個女子賜給晉王為妃。也有人說,這個女子酷似已故的燕王妃,晉王尋死覓活非要娶她,皇上攔不住,不得不賜婚。
陶記香粉鋪子愈發紅火起來,大半是看熱鬧的,少數是被香粉吸引,打開荷包購買的。不論如何,未來晉王妃是一名貌美之極的女子,卻是公認的。
當裴君昊得意洋洋地推窗爬床,向絮兒邀功時,絮兒冷冷一笑,狠狠掐住了他:“滾下去!”
不跟她商量,就玩這一出,害她成日被人當猴子瞧,他別想再爬上她的床!
說到做到,一直到大婚之前,整整三個月,裴君昊再沒吃到一口肉。
一轉眼,又是三個月過去。
絮兒又一次出嫁。這次是從自己家,光明正大地出嫁,而且是嫁給心中喜歡的人。坐在花轎上,滿心都是喜悅和羞澀。
裴君昊一改往日的弔兒郎當,故意裝出來的瘋瘋癲癲也拋開了,在這一日,臉上始終掛滿了鄭重與虔誠。
直到夜深人靜,他走進喜房,挑開新娘的蓋頭,看清大紅鳳冠霞帔之下,端坐着的心上人,眼中驟然迸出驚艷。
“絮兒……”他咽了下口水,看向她的目光灼熱無比。
帳幔落下,喜服一件又一件拋出,堆在床腳下。
兒臂粗的喜燭靜靜燃燒,映出搖動的帳幔上,交疊晃動的虛影。
吱吱嘎嘎的床動,低低喘息的嬌吟。
“不行了,我困極了。”
“吃了這個,就不困了。”
“你怎麼還有這個?!”
“冷子寒走之前,為夫讓他配了一匣子。”
“我不吃——唔唔唔!”
“來吧!”
他生生憋了三個月,可不會這麼容易就滿足。
地動床搖,一室春色。
------題外話------
主線到這裏就差不多完啦,後面還有一點婚後的甜甜蜜蜜、雞飛狗跳和幾個小包子的故事。
從明天開始,主更燕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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