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危機(3)-(4)
51.危機(3)
醫院的病房裏充斥着一股肅殺的詭異寧靜感,謝箏剛剛鬧過了一陣子,被注射了鎮定劑,現在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剛才徐微瀾進了病房,謝箏並沒有認出她,反倒是拉着陪她進來的護士哭鬧個不停,一會兒笑着說:“徐微瀾,你有本事……你讓我恨不了你……”一會兒又哭着喊,“徐微瀾,你以為這樣就贏了?你比不上我……比不上我……”
徐微瀾還沒說話,護士反倒嚇了一跳,直接給謝箏打了鎮定劑,很快她就靜了下來,只躺在床上喃喃嘀咕着剛剛的話。
蔣牧淮把徐微瀾拉出病房,兩人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着裏邊的人。謝箏的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紗布,頭髮披散在臉上,顯得頹廢、蒼白。她的眼睛已經失去了靈動的神采,正直勾勾地透過玻璃看着門外的徐微瀾。
看了良久,謝箏突然對着徐微瀾翹了一下嘴角,徐微瀾仔細分辨,覺得那應該是個笑容。一笑過後,謝箏恢復了平靜,繼而眼淚從眼角劃過,滴在了雪白的床單上,滲出一滴淚漬。
旁邊,醫生在不住搖頭:“謝小姐病情惡化得很快,剛剛醒來的時候還在叫您的名字,可現在已經不太認人了。楊太太,實在抱歉,恐怕讓您白跑了一趟。”
徐微瀾搖搖頭,說:“沒關係。”說完,她又將視線落在了謝箏身上。
蔣牧淮將醫生送了出去,回來時,看見徐微瀾正對着謝箏發獃。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觸之後並未離開,而是將手放在了她的肩頭。
“微瀾……”他叫她的名字。
徐微瀾沒有看他,目光依舊落在謝箏身上。“她看到設計就知道如何表現,包括張晉安都說,她的悟性確實很高。”徐微瀾說著,嘆了口氣,“如果她的執念沒有這麼深就好了。”
“微瀾,凡事相輔相成。如果謝箏執念不深,她恐怕也很難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那樣的位置,也不會從那樣的位置上一落千丈。”
徐微瀾笑笑。謝箏從一無所有的小模特到星光閃耀的名模花費了十多年的光陰,而從名模到現在,不過是十天的時間。為了被捧上位,她付出了太多的代價,然而被拉下馬,可能只是一念之差。說到底,她這樣無權無勢的女人,在那個境遇里,註定只能成為男人鬥爭的犧牲品。
楊琰拉謝箏下馬,為的是替自己出氣,但又何嘗不是給周瑋顏色看呢?斷了周瑋在暢銘的眼線,他便很難再掀起什麼風浪了,而楊琰也更容易施展抱負。
謝箏這樣聰明的人都難以自保,那她自己呢?
徐微瀾哂笑,也難怪楊琰總是不願意她攪進來,總是說讓她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一定深諳此中道理,明白局內局外最理想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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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精神病科出來,兩人穿過醫院大堂,暴露在炎炎夏日之中。
平江的夏日很烈,直射着地表,蒸騰起水汽,令人口乾舌燥。
徐微瀾走到屋外,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跟着一黑。
蔣牧淮走在她邊上,見她腳下不穩,急忙伸手扶她。徐微瀾腿上沒力氣,一下子倒在了他的懷裏。
她扶着蔣牧淮的胳膊勉強站直了身子,尷尬笑了一下:“Charles,不好意思。”
蔣牧淮放開了手,但手臂依然環住徐微瀾的後背,以防她再度眩暈。
他扶着她往台階下邊走,顯得小心翼翼、呵護備至。他一邊走,一邊問徐微瀾:“你哪裏不舒服?看着臉色不太好?”他說著停了下來,“回醫院看一下吧?”
徐微瀾擺擺手,“天太熱了,可能有些中暑,不用這樣大驚小怪的。”
蔣牧淮還想堅持,徐微瀾笑着拍了他一下:“我自己有沒有事自己知道的。”
她這樣說,蔣牧淮便不再強求,只是說什麼也不讓徐微瀾親自開車,而是送她回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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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上午目睹了謝箏的結局,又或許是屋外酷熱難耐,徐微瀾中午沒什麼胃口,以至於一下午都昏昏沉沉的,到了下班的時候,胃也開始疼了起來。
但是晚上在帝景有合作晚宴,徐微瀾不得不參加。好在楊琰派了車來接她,不至於要親自開車過去。
在車上,徐微瀾睡了一覺,最後是被空調的涼風吹醒的。她關掉了空調,攏了一下披肩,下車的時候,冷熱空氣對撞,讓她不由打了個噴嚏。
楊琰在外邊等她,幫她緊了一下披肩:“怎麼感冒了?”
徐微瀾嗅了一下鼻子:“剛才睡了一下,可能着涼了。”
楊琰環着她,進了屋吩咐秘書:“去泡杯熱薑茶。”
秘書沒見過如此體貼的楊琰,偷偷笑了一下,這才去廚房準備薑茶。
薑茶端來,楊琰沒有直接遞給徐微瀾,而是先幫她嘗了一下溫度,“溫度剛好,快喝了。”他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喝了一口。
薑茶的味道有些刺激,徐微瀾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有點嫌棄地皺了一下眉。楊琰看着她,正色道:“都喝掉。”他說著,蹦出了一個令秘書驚掉下巴的字,“乖。”
果然,徐微瀾很乖,低頭看着茶杯抿了一下嘴,閉着眼喝掉了一整杯薑茶。
喝完茶發了些汗,她覺得舒服了不少,胃也不那麼疼了。
秘書安排徐微瀾更衣、化妝,準備開始晚宴。
晚宴的禮服依舊是楊琰準備的,別緻的抹胸長裙,上邊裝飾繁複,顯得高貴典雅,極其符合她暢銘總裁夫人的身份。化好妝,楊琰特意為她披上披肩,叮囑她:“小心着涼。”
等她挽着他走到大廳的時候,楊琰又特地換走了侍者提供的紅酒,換給徐微瀾一杯純凈水。“今晚別喝酒了。”
他的體貼無處不在,徐微瀾笑着接過了酒杯,手裏將他挽得更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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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儀式舉行的很順利,楊琰代表暢銘致辭,徐微瀾代表LAN向媒體說明合作意願。
楊琰站在台下看她,發現如今的徐微瀾舉手投足間已是自信滿滿,全然不是他初見時那個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台上的徐微瀾,說話時仍會微微笑着,語速不緊不慢,時而衝著台下眨一下眼,在溫柔中透着一絲靈動。她其實很美,靜謐溫婉,大方得體,芊芊細腰更是激起了男人的保護**。
楊琰覺得自己有些大意,長久以來,他竟然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的,別人同樣也會喜歡。
他的徐微瀾,或許有人正在覬覦。
徐微瀾說完話,下了台,衝著楊琰吐了一下舌頭,問他:“我剛剛表現還好吧?”
楊琰看着她,眸光很深,充滿情愫。他俯身,用吻回答徐微瀾的問題。他抬起一手,撫着徐微瀾的臉頰,另一手勾着她的腰,而徐微瀾,一手輕放在楊琰胸口,另一手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
合作晚宴的兩個主角,此刻在相擁而吻,姿勢優美、寓意深刻。記者們都按耐不住了,紛紛拍下這個畫面,準備明早搶佔商業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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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非常高端,楊琰帶着徐微瀾周旋在賓客之間。時間長了,徐微瀾有些體力不支,隱隱地又開始不舒服了。
楊琰還在和投資商寒暄,徐微瀾抱歉笑了一下,手捂着胃出了大廳。
楊琰看見了,匆忙結束了談話,正準備追過去,張晉安突然過來和他打了個招呼,舉杯道:“楊總,恭喜。”
和張晉安碰了一下杯,楊琰仰頭喝酒的時候,餘光瞥見了蔣牧淮,他跟隨着徐微瀾的身影出了大廳。
楊琰剛想說失陪,張晉安卻先開口了:“我也是前些天才得知的,楊總的母親是楊羽心?”
楊羽心,這個名字讓楊琰覺得有些陌生和恍惚。他眼神片刻放空,哂然點頭:“國內還記得她的人已經不多了。”
張晉安神色惋惜:“我和羽心曾經合作過,也算是有舊交的,她設計的首飾在國外時尚界也是得到首肯的。只是沒想到……可惜了……”他話沒說完,戛然而止,看着楊琰說,“難怪楊總不願跟回周姓……”
楊琰淡淡點頭。
“既然我和你母親也算舊交,楊總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看在羽心的面子上,我一定儘力而為。”
楊琰笑了一下,說了句:“多謝張先生。“
張晉安的出現讓楊羽心這個名字再度浮現在楊琰腦海里,也勾起了他幼時的回憶。他覺得氣短,伸手拉了一下領帶,放下酒杯出了大廳。
大廳外是碧綠的花園。屋外沒有涼風,耳畔蟬鳴聲刺耳,楊琰沉沉嘆氣,腦中閃現了一幕幕舊日場景。那些場景紛繁交錯,最後在他腦海中匯成了最悲慘、血腥的一幕。
她手裏滿是鮮血,舉着槍指着他,勒令他:“走!不許再回來!”
他腳下像是灌了鉛,一動也動不了。她說不動他,最後乾脆拿槍對準了自己。
“砰——”
楊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時,煙花鳴放,照亮了夜空,讓黑暗變得絢麗多彩。
她就是這樣,很絢麗,但只有短暫瞬間,更多時候,她不得不活在黑暗裏,不得不忍辱負重地生活。
楊琰嘆了口氣,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今天私家偵探的日報發來了。
他打開手機,手指劃過屏幕,看着白天徐微瀾和蔣牧淮親熱的肢體動作,眉心緊緊皺在了一起。
他收起了手機,抬頭看天空中的煙花。
那個叫楊羽心的女人,他曾經對她有深深的誤解,但當他明白了一切,他才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挽留她,並且不得不失去她。她用自己的屈辱保護了他,給了他活的理由。
而這個叫徐微瀾的女人,她是他要用畢生去保護、呵護的人。三十多年的人生路,楊琰已經失去了很多,不能再失去什麼了。
楊琰深深呼氣,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轉身去找徐微瀾。
52.危機(4)
帝景的二樓是貴賓的休息室,休息室外連接了幾個露台。
徐微瀾捂着胃回到休息室,倒了一杯熱水喝下。
屋裏閉塞,徐微瀾推門走到露台上,深呼一口氣才覺得胸悶緩解了一些。
她沒什麼力氣,一手扶着露台的欄杆支撐着自己,另一手捂着胃部緩緩呼氣。
她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胃裏卻在攪動個不停,甚至一陣陣地作嘔。
夏夜很熱,她身上卻一陣陣發冷,冷熱在體內衝突,讓她頭上不住冒着虛汗。
“砰——”
樓下鳴放了煙花,慶祝品牌合作關係的確立。
徐微瀾抬頭看着煙花,眼前一花,險些沒有站穩,還是有人扶住了自己,這才不至於摔倒。
徐微瀾看了眼身邊的人,虛弱地開口:“Charles……”
蔣牧淮皺着眉:“微瀾,你這個樣子應該休息。”
她的臉色很難看,剛剛在台上的神采奕奕似乎耗光了她的精神。蔣牧淮知道她早上就不舒服,為了這個活動,她一直強撐着。
“你不舒服,不該來的。”蔣牧淮說。
徐微瀾笑笑:“很快就結束了……而且我也沒有很難受,只是不太有精神。”
她的臉色慘淡,笑得也有些蒼白。蔣牧淮看了心裏難受,衝動之下,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指冰涼。
“微瀾……”他心裏一緊,眉心也跟着蹙緊,身體不自知地靠着她近了一些,好像要緊緊護住她一樣。
徐微瀾還沒有察覺,突然耳邊一陣拳風,蔣牧淮一擊倒地。
徐微瀾嚇了一跳,捂住嘴,轉頭看見楊琰站在自己身後。他臉色很不好,暗夜裏雙眸發著亮光,如鷹隼一般,顯得肅殺可怖。
他微微揚頭,挑釁一般看着蔣牧淮:“起來。”
“楊琰……”
徐微瀾話沒說完,蔣牧淮已經站起身。他伸手摸了一下嘴角,看到了手指上的血跡。他垂下手,用眼神回擊楊琰,猝不及防的揮拳相搏。
場面已經不受控了,兩個人近身相搏,楊琰的拳頭很硬,蔣牧淮也不是吃素的,兩人你來我往,誰都不輸給誰。
徐微瀾站在一邊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天這樣的日子,兩個人在這裏扭打,她一旦找人幫忙拉開他們,明日勢必要轟動平江商界。
她在一邊着急,無謂地勸說著。她實在沒辦法了,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楊琰,卻被他肘臂擋了開來,一下子沒站穩,腳一崴,摔倒在了地上。
徐微瀾悶悶哼了一聲,楊琰還沒反應過來,蔣牧淮倒是先一步衝上前去扶起徐微瀾。
他在楊琰面前已經放棄了避嫌,直接去檢查徐微瀾的腳踝。
蔣牧淮的手碰上徐微瀾受傷的左腳,她急忙向後縮了一下,將腳藏在了裙子裏,忙說:“我沒事。”她說完看他,用眼神求他不要再激怒楊琰了。
看到徐微瀾的眼神,蔣牧淮動作一滯,被楊琰一把推開。
楊琰隔在兩人中間,蹲到徐微瀾面前,低頭看她的腳踝,前些日子扭傷的地方又複發了。他脫掉了她的高跟鞋,輕輕按了一下,抬頭看她,觀察她的神色。
徐微瀾只是微微搖頭:“楊琰,我沒事,別再動手了。”
她看着他,發現他的神色仍舊暗沉,只是不見了剛剛的怒氣。
楊琰沒說話,直接將徐微瀾打橫抱起,抱出了貴賓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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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琰抱着徐微瀾到了三樓的總統套房,將她放在了床上。
徐微瀾叫他,他卻依舊沉默,只是輾轉在洗手間和卧室之間,忙着拿毛巾幫她熱敷。穩定住扭傷后,楊琰又給前台打了電話,吩咐送一些藥膏過來。
前台的動作很快,楊琰坐在床尾,將徐微瀾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幫她抹着葯,抹完后,又用掌心的溫度幫她按摩,將藥效滲入皮膚。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然而從始至終都不言不語,只有沉沉的喘息聲,像是在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怒火。
徐微瀾坐直身體,伸手拉了一下楊琰的衣服:“楊琰,你別這樣……我剛剛不舒服,蔣牧淮只是扶了我一下。”
楊琰側頭看她,只是扶了一下?他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對徐微瀾的覬覦、對他的敵意,否則也不會在挨了一拳之後不由分說就和他拳腳相向。
“你和他保持距離。”楊琰說。
“你不要多想,我們只是……”
“不管是什麼,”楊琰打斷她,冷冷地說,“我不喜歡你和他走得太近。”
他在氣頭上,徐微瀾不好和他爭辯,便順着他的話說:“我知道了,我會注意分寸的。”
楊琰聽了,這才消了一些氣。他用繃帶纏住她的腳踝,處理好她的傷勢,這才說:“微瀾,剛剛對不起。”
徐微瀾搖搖頭,伸手摸了一下楊琰嘴角的傷口,那裏現在還在往外滲着血。她微微皺眉,楊琰卻無動於衷,似乎並不覺得疼,只是繼而說道,“別怪我多心,我真的很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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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事後,徐微瀾沒有再主動找蔣牧淮,隔了兩天,蔣牧淮來了她的工作室。
他臉上也有傷,傷的比楊琰稍微嚴重一些,嘴角、臉頰都有擦傷。工作室的助理們看了,不由偷偷議論起來。
蔣牧淮並不介意,直接上了二樓去找徐微瀾。
徐微瀾看見他,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沒開口說話,蔣牧淮倒是先笑了一下。他摸了一下嘴角的傷,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那天一時衝動,讓你看笑話了,不好意思。”
蔣牧淮這樣說,倒是把徐微瀾的話堵了回去,讓她覺得有些抱歉,“楊琰平時不會那樣……可能是誤會了。”
蔣牧淮理解,大度點頭說:“我會盡量和你保持距離。”
蔣牧淮的通情達理讓徐微瀾更覺得過意不去了,她想說什麼,蔣牧淮卻笑着打斷了她。他遞給她一份文件:“這是法國方面的邀請函,還有……”他說著從文件里抽出一張紙,“這是他們訂的機票,時間已經定下來了,你要儘快去辦簽證。”
徐微瀾接過邀請函,上邊用燙金的字體寫了她的名字,看着端莊優雅。現在這個時間節點,收到邀請函讓她有些為難。之前她多次想和楊琰提起這事,但都因種種原因沒有說出口。現下,楊琰如此看不慣蔣牧淮,如果她再和他說要和蔣牧淮一起去法國,豈不是火上澆油。
蔣牧淮看出了她的遲疑,便說:“這事不用急,你要是覺得現在不方便就隨時告訴我,我去幫你和法國那邊協調時間。”
他幾乎能看到她所有的為難,並能夠站在她的立場上幫她解決問題。徐微瀾由衷感激,沖他微笑。她不知道,除了笑着感謝蔣牧淮,她還能怎麼表達心意。
送走蔣牧淮差不多到了午休時間,助理從外邊買了炒粉在廚房享用。
最近天氣熱,徐微瀾一直沒什麼胃口。她走到廚房泡茶,聞見了炒粉的油膩味道,不由胃裏一陣翻騰,她實在忍不住了,趴到水槽邊嘔了起來。然而,嘔了半天,嘔出的也只是一些胃液。
助理在旁邊被嚇到了,看着徐微瀾問她:“微瀾姐,你沒事吧?”
徐微瀾擺手:“最近天太熱,胃不舒服。”
助理“哦”了一聲,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懷寶寶了。”
她這一句話把徐微瀾說得一愣,她放下茶杯,站在水槽邊上發獃,心裏算着自己月經的時間。
因為之前吃過避孕藥,徐微瀾的月經周期不是很准,推遲個十天半個月也不稀奇,沒注意到也算正常。更何況前幾次和楊琰做|愛都沒有採取措施,雖然那幾次都不在排卵期,但中招的幾率也不是沒有。
手邊的水已經開了,助理提醒她:“微瀾姐,水燒好了。”
徐微瀾回過神,關掉了水,忘記倒茶,直接走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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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徐微瀾沒再工作,自己開車跑去了醫院。
尿檢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顯示是弱陽性。醫生看了檢查結果,叮囑她:“還在早孕階段,要好好休息,補充體力,準備孕育新的生命了。”末了,徐微瀾離開的時候,她還要她不時過來做個檢查。
徐微瀾走出醫院,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摸了摸依舊平坦的小腹,似乎不相信這裏邊已經萌生了生命。她上了車,拿出手機想給楊琰打電話,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消息應噹噹面告訴他。
徐微瀾轉而撥通了蔣牧淮的電話,“Charles,我最近可能都去不了法國了,你可以幫我和法國那邊溝通一下嗎?”
蔣牧淮微一遲疑,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楊琰還沒有知道,她自然不會告訴蔣牧淮。她笑了一下:“不是什麼大事,麻煩你了。”
蔣牧淮只得說好,掛電話前又說:“聯繫好了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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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徐微瀾將醫生開的藥品一字排開放在了卧室的小桌上。她對着說明書一個個研究吃法,將藥盒裏原先的口服避孕藥都倒了出來,仔細地按照每日的藥量將孕婦保健葯放了進去。
晚飯時,楊琰還沒回來,吳叔說他公司事忙,請徐微瀾先用晚餐。
徐微瀾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而是逼着自己多少吃一些東西,即使吃了吐掉也比什麼都不吃要好。
吳叔這些天看着徐微瀾不吃不喝十分焦急,自覺沒有照料好太太的起居,要被楊琰怪罪。現下,徐微瀾胃口大增,吳叔看着也很高興,一直問她:“要不要加兩個菜?”
徐微瀾已經吃飽,便要吳叔再加兩個菜等楊琰回家。然而等到了晚上八點多的樣子,楊琰還沒有回來。徐微瀾近日嗜睡,多半也是早孕癥狀。她有些撐不住了,便讓吳叔留門,自己先上樓休息了。
躺下不知睡了多久,樓下終於有了動靜,吳叔開門,楊琰進門問他:“徐微瀾呢!”
他神色不善,吳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指了一下二樓:“太太已經休息了。”
楊琰“嗯”了一聲,徑直往樓上走。吳叔跟在他身後,問他:“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楊琰走到卧房門口,回頭警告吳叔:“我不叫你,不許進來!”說完,他推門進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