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破裂(1)
下午,漁夫帽過來找楊琰的時候,楊琰正在會議室和高層開會。
謝箏倒了,周瑋那邊斷了一條臂膀,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他趁着暢銘上下忙着戰略整合的時候,在網絡上做了一次促銷,從旁襲擊了暢銘,讓銷售那邊壓力很大。
幾個高層正在會議室商討着暢銘的應對策略,秘書進來通報,楊琰聽了臉色一沉,放下了手裏的事情,回到了總裁辦公室。
漁夫帽看見他進來,起身和他打了個招呼。
楊琰遣走秘書,等門關好才說:“不是不讓你來公司的嗎?”
漁夫帽的帽檐遮到了眼睛,看不出神色。他低頭道:“認識我的人不多,楊總大可放心。”他頓了一下,又說,“況且這事……電話里說不明白。”
楊琰垂眼,坐到了沙發上,漁夫帽將自己收集到的材料攤放在了楊琰面前的茶几上。幾張銀行的刷卡單據,還有醫院開的處方單。
處方單上的藥品名稱是“左炔諾孕酮炔雌醚”,金額和時間都和刷卡單據吻合。楊琰又看了一眼最近一筆消費記錄的時間,就在一個月前!
漁夫帽站在一邊說:“楊總,雖然有長效避孕藥的購買記錄,但是太太是不是吃了,這個我真的沒辦法查。”
楊琰捏着處方單,手指微微用力,單據上的字樣便有些扭曲變形。
“她今天的行程是什麼?”楊琰陰沉着嗓音問。
漁夫帽如實彙報:“上午太太在工作室,下午……下午又去了醫院。”醫院兩個字讓楊琰惱火,他手指繼續用力,幾乎把單據揉碎。然而,漁夫帽還沒有說完,“上午的時候,蔣牧淮又去了工作室。”漁夫帽說著把上午蹲點拍到的照片放到楊琰面前。
照片是徐微瀾工作室的二樓,透過玻璃窗,楊琰看到兩人正在交談,徐微瀾依舊是對着蔣牧淮微笑。
“他去幹什麼?”
漁夫帽低頭道:“我還在查,查到了告訴您。”
在外人面前楊琰強壓住怒氣,“嗯”了一聲,抬手揮了一下。
漁夫帽識趣,先行告退。
從總裁辦出來,漁夫帽等電梯下樓,正巧碰上周越過來找楊琰。周越經過漁夫帽身邊,突然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他回過頭,電梯已經到了,只看到漁夫帽走進電梯的一個側影。
周越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但又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有些狐疑,去秘書室問了一圈,秘書一無所知,只知道這人自稱是楊琰的朋友。
聽說是朋友,周越更加起疑。楊琰在這世界上還有朋友?這個借口未免有些荒唐。
他站在秘書室門口嘀咕的時候,楊琰從屋裏出來了。他陰沉着一張臉,表情比剛剛得知德靈惱人的小動作還要僵硬,簡直無藥可救了。
周越問他:“哥,你沒事吧?”
楊琰看了他一眼,眸光如同千年冰封,嚇得周越背脊一寒,急忙說正事:“剛剛我們擬出了個方案,你過去看一下。”
楊琰沒說話,只“嗯”了一聲,徑直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周越跟在他身後,覺得他背影變得陰森森的,說不出地恐怖。
會議開的時間很短,楊琰從始至終未發一言,等到高管們說完了自己的看法,他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動作,手抵在唇間,眼睛盯着一處,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高官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琰有何發落,最後還是周越在他耳邊叫了他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
“哥,你看這個方案行嗎?”周越問他。
楊琰看了一眼投影,又看了一眼桌邊的幾個高管,伸手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寫份書面版交給我。”他說完起身,沉了口氣說,“先這樣。”
這樣是哪樣?高官們你看我我看你,第一次沒弄清楊琰的指使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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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琰下到地庫,在車裏坐了很久,不知不覺間又翻出了那個文件袋。
一個女人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瞞着丈夫長期服用避孕藥?甚至在他提議生個孩子之後,她還未曾悔改,瞞得滴水不漏。
楊琰想着氣得止不住發抖。他這是第一次對一個人傾盡所有,他給了徐微瀾最溫柔、最體貼的愛護,甚至在發現蔣牧淮和她的親密舉止后努力不遷怒於她,她還想怎麼樣?
他已經做了那麼大的努力,徐微瀾對他卻還是不夠坦誠!還是有所隱瞞!
楊琰忍不住捏緊拳頭,骨骼隨之發出清脆的彈響聲,他重重一拳垂在了方向盤上,車子又隨之發出了“嘀嘀”聲。
與此同時,楊琰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摸出手機,打開了一張圖片。圖片是一份文件的掃描版,內容是法語的,所幸漁夫帽想得周到,發來了譯文。
楊琰匆匆看了一眼譯文,放下手機,猛踩油門,一路飆回了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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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楊宅,楊琰來不及將車停好便怒氣沖沖地進了門,他不顧吳叔的阻攔,直衝進房間,二話不說將徐微瀾從床上提了起來。
徐微瀾剛剛睡着,被樓下的動靜驚醒了。她還沒有完全適應眼前的光線,手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連帶着她整個人都被楊琰從床上拉起來了。
“楊琰……”徐微瀾皺眉看他,“你怎麼……”
她話還沒說完,楊琰把手裏的處方單甩在了她面前:“徐微瀾,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處方單和刷卡單如雪片一樣散落在了徐微瀾面前,徐微瀾定睛一看,神思清醒了幾分。她努力想着各種可能性,最後還是無法排除最可能的那一種。
她抬頭看他,不可思議地說:“你……你找人調查我?”
楊琰皺眉,但嘴角卻是往上勾起的。他笑得很無奈:“如果不是找人調查你,我真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背着我吃避孕藥?你想幹什麼?你把我當什麼!”
他幾乎是握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吼了出來,徐微瀾從沒見過這樣的楊琰。她被他的樣子嚇到了,肩膀微微顫抖了起來,忍不住低頭捂住了耳朵。楊琰不喜歡她逃避的樣子,他上前拉開她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命令她:“徐微瀾,說話!”
被他捏着下巴,徐微瀾不得不看着他。楊琰的表情凌厲,額角上的青筋凸起,他已經不是她這些日子熟悉的那個人了,或者,那種陌生卻又熟悉的冷酷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比原先更加濃重。
“因為蔣牧淮?”楊琰見她不說話,手上又用了點力氣,幾乎將徐微瀾的下巴捏紅了。
徐微瀾覺得疼,身上疼,心裏更疼。她的眼淚順着眼眶流了出來,滴在了楊琰的手背上。“你到底是多不信任我,才會派人去調查我?”
她哭得凄楚,冰冷的淚水滴在楊琰手上,讓他心裏一緊,手指也隨之鬆了一下。他的徐微瀾,一直那麼乖,一直那麼溫柔,他怎麼能懷疑她?
他看着她,眉心淺淺皺了一下,眸光中的戾氣消散了一些,耳邊卻驀然想起了手機聲。
手機的聲音是從床頭傳來的,兩人看了過去,同時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蔣牧淮。
徐微瀾扭頭看楊琰,他眼中剛剛消散的暴戾卻因這個名字而重聚了回來。徐微瀾下意識伸手去拿手機,卻被楊琰搶先一步接了起來。
他接通了手機卻沒有說話,蔣牧淮那邊兀自開口:“微瀾,法國那邊我剛剛幫你聯繫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去。”
徐微瀾也聽見了蔣牧淮的話,這樣的話對於現在的楊琰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她伸手去搶楊琰手裏的手機,卻被楊琰一把推開。
楊琰衝著蔣牧淮發飆:“蔣牧淮,徐微瀾是我的妻子,你給我離她遠一點,否則,我也可以像收拾謝箏一樣收拾你!”
他話還沒說完,徐微瀾從床上爬了起來,奪走了手機,捂着話筒對蔣牧淮是:“Charles,不好意思,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完,不等楊琰再來奪搶,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徐微瀾的態度讓楊琰的怒火再度燒了起來,他無法容忍,更加無法想像徐微瀾和蔣牧淮共赴法國這樣的現實,並且是背着他!
她的徐微瀾要和別的男人一起去法國!
楊琰想着,氣得渾身顫抖了起來,他雙手握住徐微瀾的手腕,將她按倒在床上,任她如何哭鬧都不放手。楊琰居高臨下地看着徐微瀾,問她:“法國?和蔣牧淮一起?徐微瀾,你想離開我?”
楊琰說著話,雙腿挎在了徐微瀾腰間,緊緊牽制住她。
她沒有力氣反抗,一直在他身下流淚,從下午就醞釀好的令人興奮的心情已經被楊琰一瓢冷水澆得透涼,甚至不願提起。
她不說話,楊琰更加生氣。他一手控制着徐微瀾的兩隻手,另一手騰了出來,直接撕破了她嚴實的睡裙。
他腦海中已經失去了理智,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佔有她,先從身體開始,佔有她、吞噬她,讓她不能離他而去。
楊琰剝光了徐微瀾的衣服,她不由震驚,開始拚命反抗。她想說話,楊琰卻死死堵住她的嘴,狠狠地吮吸她的舌頭,令她麻木、痛苦。
他鬆開了她的雙手,任她拚命捶打着他,都無法阻止他的入侵。楊琰只解開了皮帶,扶住自己,用最粗暴的方式進入了她。
徐微瀾疼得再也忍受不了了,揮手打了楊琰一個耳光,使他的動作驀然而止。
他停住了,看着她,眼睛發紅,怒火也燃燒到了頂點。徐微瀾哭出了聲音,流着淚告訴他:“楊琰,我懷孕了……”
一句話,對楊琰來說彷彿當頭棒喝,讓剛剛燃至頂點的怒火轟然冷卻。
楊琰的表情漸漸凝滯,他呆在那裏,看着徐微瀾,腦中一片空白。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問她:“你說什麼?”
“我懷孕了,今天下午去醫院檢查了……”徐微瀾止不住眼淚,聲音顫抖着,“我想等你回來告訴你……你卻……”後邊的話,她已哽咽得說不出來了。
徐微瀾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讓楊琰無法淡定。她懷揣着這樣的好消息想要和他當面分享,而他,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對徐微瀾做了這樣的事情。
楊琰自覺遇事一向冷靜自持,然而面對這件事卻如此偏執!他深深後悔,恨自己的衝動、恨自己被妒火沖昏了頭腦。他眼裏的怒火已然熄滅,被悔恨佔據,他沉沉喘息着,顫抖着抬手去為徐微瀾擦乾眼淚。
徐微瀾怕他,側臉躲開了,忍着眼淚說:“你先放開我。”
楊琰反應過來,急忙從她身體裏退了出來,放開了徐微瀾。她不再受他的束縛,以最快的速度拉過被子,裹住了自己,逃離他,蜷縮在了床頭。
她的樣子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刺蝟,縮成了一團,只佔據了大床的一個角落。
楊琰看着她,心也揪了起來。他走到床頭,伸手想要撫摸徐微瀾的頭髮,安慰她受驚的心情,卻沒料到正是他的撫摸,讓徐微瀾不住顫抖起來。楊琰這才發現,她一直在流淚,淚水不斷,順着被他捏紅的下巴滴了下來,浸濕了裹着自己的被子。
“微瀾,對不起,是我錯了。”楊琰看着她,試圖伸手幫她擦掉眼淚。他的聲音也隨之顫抖起來,像是在由衷地懺悔,“你原諒我……”
徐微瀾撇開頭,躲開了楊琰的手。她的身子往後躲了一下,哭着說:“你別碰我。”
“微瀾……”楊琰想要拉住她,想要將她抱在懷裏,她卻被他的動作嚇到了,抱着身子不住地往後退。
她是真的不想被他觸碰,也是真的對他失望了。
楊琰垂下了手,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