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洞房
錢小寶生性喜潔,墨雪對這個主子也是用了心思的,心中知曉酒席上這一番應酬下來,她必定受不了一身酒味要洗澡,這邊剛剛將人從宴席上攙扶下來,那頭也早早交代人在內室準備好了熱水。
水溫不冷不暖恰到好處,錢小寶舒舒服服窩在裏面泡了好一會兒,這才招呼墨雪進來幫她擦乾身體,又松垮垮披了件中衣,一身清爽的走了出來。
歐陽兮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盯着屋頂數數玩,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正慢慢走過來的錢小寶一頭絲緞般的長發還未擦乾,就那麼隨意的散在身後,不少水滴正沿着髮絲滾落下來,一點點浸濕了單薄的中衣,勾勒出上半身已經解除胸前束縛的玲瓏身姿。許是覺得中衣夠長,她下半身竟然未着寸縷,微敞的衣服下擺,在走動中掀開了更大的縫隙,不時露出內里雪白修長的美腿。
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歐陽兮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眼睛發愣,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錢小寶卻已經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走到了床前,並隨手抓起一縷濕發在手指間把玩着。因着這個動作,不少水珠便又順着發端的指尖落了下來,有的停在肩頭,有的駐足鎖骨,有的更是一瞬間鑽進衣領,滑到了胸前。
歐陽兮盯着她胸前半濕的衣服和若隱若現的山巒形狀,下意識地又咽了下口水。
錢小寶一臉疑惑的看着眼前呆若木雞的人,出聲問道:“你不接着睡覺,好端端的怎麼倒發起呆來了?”
歐陽兮被她的聲音一下召回了心神,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撞了個正着,頓時臉頰浮現一抹可疑的緋紅。嘴上卻佯裝無事般說道:“剛才睡得好好的被你給吵醒,現在怎麼可能還睡得着?”
怕是你今天睡得太多了現在才睡不着了吧?跟少爺我有什麼關係?錢小寶一陣無語,鬱悶的坐在床沿晾着未乾的長發。
沒有手機,沒有ipad,甚至連電視機都沒有,尚不能適應古代生活的歐陽兮無聊的都快要開始數自己的頭髮了。看着眼前唯一能夠消遣的“東西”,她也只得硬着頭皮沒話找話說:“哎,問你個事兒唄。”
“嗯?”錢小寶上半身斜斜靠在床沿,聞言抬頭瞟了她一眼,說道:“什麼?”
“你說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呢?”歐陽兮說著話,目光不自覺又將錢小寶上下打量了一番。水珠越落越多,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完全浸透,山丘之上那兩朵鮮艷的蓓蕾隔着這薄薄的布料,呼之欲出。她連忙將視線移開才繼續說道:“如果你以這原本的模樣去招親,那繡球估計都能被人搶爛了。”
錢小寶床聞言,將纏在指尖的髮絲輕輕往身後一拋,彎腰上床在歐陽兮面前盤腿一坐,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當年我出生之時,恰逢奶奶病重。老太太這輩子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抱上孫子,延續我錢家香火。只可惜,我爹娘命里無子,雖然成親之後他二老一直也沒閑着,甚至做到了三年抱倆,可惜個個都是女兒,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有了七個姐姐。”
“七個?”歐陽兮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要是在嚴格實施計劃生育的現代社會,縱使你再有錢,也得被罰得傾家蕩產。
錢小寶卻不以為然:“是啊,明天你就能見到了。放心,我七個姐姐都很好相處的,不會為難你。”
七個姐姐?MyGod!這妯娌關係該怎麼處啊?哦,不對,應該是姑嫂關係……
歐陽兮正在心裏默默為著自己以後的人際關係擔憂,錢小寶卻已經順着剛才的話頭說了下去:“所以嘍,為了讓我奶奶走的安心,我爹娘萬般無奈之下,就騙她說生了個兒子。”
“就是善意的謊言嘍?”歐陽兮自言自語道。
錢小寶一時不解,問道:“什麼?”
歐陽兮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你接著說。”
錢小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本來想着也就說來騙騙老太太讓她走的安心點,誰知道她聽說了這個消息后,心中高興,竟然奇迹般的病情好轉,而且這些年身子骨越來越硬朗。”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一直瞞着?”
“不然能怎麼辦,”錢小寶用眼角斜了她一眼,說道:“再怎麼說她老人家也都這麼大歲數了,雖然看起來很硬朗,但難保不會因為知道實情一時受到刺激而出什麼意外對吧?我爹娘是肯定不會冒這個險的。”
“倒也是。”歐陽兮出聲附和道,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忙開口問道:“你女扮男裝確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有情可原。但你也不能明知自己是女兒身還搞什麼繡球招親吧?這不是禍害人家姑娘么!”
錢小寶聞言,無奈回道:“你以為我想啊?老太太一天到晚念叨着要抱重孫子,還說什麼要是抱不上,死都不能瞑目。我們也是被念叨的煩了,不得已才想出了這麼個對策。”
歐陽兮“噗嗤”樂了:“那你們老太太註定失望了,給你娶多少媳婦兒也抱不上重孫子啊,你壓根兒沒那功能——”
錢小寶狠狠剜了她一眼:“這個我自然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歐陽兮聽到這裏,凝神一想,突然傾身向前望着她說道:“以你的相貌、家世,找個媳婦兒應該相當容易。你為了不禍害別家姑娘,故意把自己的名聲搞臭,好讓所有人對你望而卻步。這樣一來不會傷害無辜,二來對你奶奶也有個交代,對不對?”
錢小寶淺笑着看了她一眼:“看來你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這麼笨嘛,這都能想得到?”
歐陽兮兩眼一翻,心中不滿的抱怨着:我的樣子怎麼了?明明看起來就是一臉冰雪聰明相!
錢小寶卻已經略顯得意的炫耀起來:“怎麼樣?我這法子還不錯吧?如果不是繡球誤打誤撞進了你那破筐,這事就完美了。”
我那怎麼就成破筐了?歐陽兮一臉不情願的開口說道:“你完全可以當那是個意外,把我放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說完還在心裏偷偷加了一句:反正本小姐一開始壓根兒也沒想嫁給你!
錢小寶卻搖頭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縱使我能放了你,我家老太太可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再說……”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手指上前輕輕挑起歐陽兮的俏顏左右端詳一番,說道:“你長的也還不錯,挺和我心意的。”
歐陽兮“啪”的打落她那隻不老實的手,怪聲怪調地說道:“真難得小女子還入得了錢‘少爺’您的眼,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
錢小寶聽着她怪異的說辭,已經有些見怪不怪,只輕笑着說道:“你自然應該高興。”
呸,真是臭不要臉!歐陽兮在心裏輕啐道。
錢小寶撫了撫已然半乾的頭髮,又道:“我的事情你都知曉了,你呢,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你不是都已經把我的身家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了么,還說什麼?”歐陽兮說完,一捂嘴打了個哈欠:“困了,該睡覺了。”
她倒是想說,這樣在心裏憋着也實在難受。可即使她肯說,有人肯信嗎?
錢小寶見她轉移了話題,倒也不繼續糾纏,起身越過她,往床榻內側一躺,隨口說道:“是該睡了,今天一天真有夠折騰的。想來明日也必定不會好過,還要趁早養精蓄銳才行。”
歐陽兮卻一動未動,只看着她側躺的背影,說道:“你要睡這兒?”
“是啊,我睡覺不老實,極易滾下床,是以一向都是靠牆睡,床邊再擋上個枕頭。如今有了娘子,就只好委屈娘子睡在外側了。”錢小寶一臉無辜的轉過身看着她說道。
合著我就一枕頭么?歐陽兮繼續爭辯道:“你家那麼多房間,你睡哪兒不行啊,幹什麼非要跟我擠?”
“新婚之夜便分房而睡,傳了出去大為不妥。你我都是女子,同睡一床有何不可。”說著,拿起歐陽兮丟在床頭的“婚前協議”,指了指最後一條:“再說,我付了你這麼些工錢,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歐陽兮呆若木雞:這年頭掙個錢也真是不容易啊,就連獨自睡一張床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能被滿足!她一臉憤恨的將自己的“賣身契”奪了過來,掀起枕頭壓住,這才不情不願的躺在了錢小寶身邊。
說什麼你我都是女子,同睡一床有何不可,你堂堂一個直的當然體會不到我們彎的的苦。歐陽兮輕輕挪動身體向床邊靠了靠,又靠了靠。直到確定身體沒有貼着身邊那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勾人的妖精,才輕輕合上了眼帘。
這夜,似乎不像預想中那麼好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