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當事人
“肅靜！”
洪亮的聲音經過閃電力量的傳導，轟轟隆隆得宛如一記悶雷，將旁聽席上的貴族們盡皆震的雙耳發聵！
“如再有大聲喧嘩，藐視公審大會者，即刻驅逐出庭！”
“衛兵，將男爵帶回到他應該待的位置上！”
主審官戴林一連說了兩句威嚴如獄，不留絲毫情面的話。
剎那間，坐在一層層階梯旁聽席位上的貴族們，當即禁了聲。而瑞文戴爾男爵雖然先發制人，獲得了一些輿論效果，但他也不敢再在戴林面前得寸進尺了。
“我宣佈，公審大會正式開庭。”
作為戰力最強的國王，同時也是公審大會中戰力最強的人之一，戴林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奧斯身上，他全身肌肉緊繃，做好了隨時應對突髮狀況的準備：“衛兵，帶第一位當事人上場。”
很快，一個男性青年穿着樸素的、全新裁剪的禮服，戰戰兢兢地跟着一名衛兵走進了議事大廳。他不是貴族，只是一名小軍官。
“當事人，陳述你的身份，宣讀誓詞。”
這名小軍官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有些戰慄不安，他緊張地看了一眼七王國的諸位陛下，咽了口唾沫，聲線不穩地開口說道：“我叫巴利恩托斯·克羅烏斯，激流堡人，是達納斯·托爾貝恩大人的屬官，任聯盟軍士長銜。我以對國王陛下的忠誠和對光明的崇高信仰，在此向王國法典宣誓，我將做到誠實，勇敢，不懼邪惡和死亡，坦露我所知道的一切。”
總算是能順暢的說完整，沒有給激流堡丟人。
“事發當天你在哪裏？”戴林沒有啰嗦，直接開始了問話。
“我在激流堡。”
“在激流堡做什麼？”
“執行達納斯大人下達的命令，保證戰俘接收及食人魔歸化儀式期間激流堡的安全。”
“命令的詳細內容是什麼？”
“其實我的小隊沒有進入儀式所在的廣場，而是在廣場入口外向北一百多米處，主要是負責維持民眾們的秩序。”
“戰俘暴動時你見到洛薩爵士了嗎？”
巴利恩托斯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見到大元帥。”
“你在哪裏？”
“當時的情況非常混亂，我和我的人幾乎是剛一聽到獸人發起進攻的戰吼聲，就被倉皇奔逃出來的人群衝散了。”
“你最後一次見到洛薩爵士是在什麼時候？”
從巴利恩托斯的臉上，諸位陛下可以看出明顯的羞愧之色：“是在戰鬥結束后。”
“當時洛薩爵士的情況怎麼樣？”
“我不知道，我只看見大元帥的身上都是血，而且達納斯大人很緊張，還召喚了牧師去為大元帥治療。”
“之後你都做了些什麼？”
“達納斯大人下達了新的命令，我因為小隊失散的緣故，所以被派去協助收斂獸人的屍體，以及獸人在暴動時使用的武器和裝備。”
“有什麼發現？”
巴利恩托斯艱難地抬起頭望了望泰瑞納斯陛下，雖然他還想回頭看一眼站在側後方的瑞文戴爾男爵，但他沒敢這麼做。
“有什麼發現！”戴林的語氣立刻加重了。
“是洛丹倫王國！洛丹倫王國瑞文戴爾家族武器工坊的出產品，我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達納斯大人！”
戴林點了點頭，朗聲說道：“衛兵，帶這位當事人離場，帶第二位當事人上場。”
一切都安排的很緊湊，第二位軍官走進了議事大廳。
“當事人，陳述你的身份，宣讀誓詞。”
這位軍官的品級和膽氣顯然要比第一位當事人高多了，他坦然地站立於議事大廳的中央，將這次公審大會當做了可以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我叫貝拉斯克斯·艾斯梅爾，激流堡人，達納斯·托爾貝恩大人的將官，任聯盟少校銜。我以對國王陛下的忠誠和對光明的崇高信仰，在此向王國法典宣誓，我將做到誠實，勇敢，不懼邪惡和死亡，坦露我所知道的一切。”
“事發當天你在哪裏？”
“激流堡，我在激流堡，陛下，當時我就……”
貝拉斯克斯激動得有些過頭兒了，馬上召來了戴林的訓斥：“注意言辭，當事人！我是主審官戴林，我問，你答！”
“呃……是，是……對不起，主審官大人。”一滴冷汗滴落到了魔法花崗岩的地面上，清晰可聞。
“你在激流堡做什麼？”
“在執行命令，主審官大人，我和我的部下們全副武裝，負責警戒和護衛工作，確保儀式的順利完成。”
“戰俘暴動時你在哪裏？”
“就在大元帥的不遠處。”貝拉斯克斯想了想，出於某種心理，又添了一句，“和大元帥最多不超過十二碼的距離。”
戴林生出了一絲反感，不過他肯定不會表現出來：“請將戰俘暴動后的詳細經過講述一遍。”
“是。”
不得不說，貝拉斯克斯的描述非常絮叨，且別有用心，與事先調查取證時的說辭不盡相同。
他不僅講了獸人手上的麻繩是如何變成武器的，講了整個過程的發展、變化、和結果，更是着重強調了他和他的人一直拱衛在洛薩爵士的身旁，不懼犧牲地保護了洛薩爵士的安全。
事實上，貝拉斯克斯的目的達到了，藉著這次公審大會，他在七王國的貴族們面前出名了。
“之後你又做了些什麼？”
“我向大元帥進行了勸諫！”貝拉斯克斯語不驚人死不休！
原來，當天在戰鬥結束后直接質疑矮人，卻被洛薩爵士和達納斯先後呵斥的軍官，正是貝拉斯克斯·艾斯梅爾本人！
旁聽席中，有很多貴族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徹底記住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請詳細陳述。”面對貝拉斯克斯的自作主張，戴林不可能就此中斷問話，只得繼續下去。
“戰鬥結束后，達納斯大人召來了牧師為大元帥治療傷勢，大元帥的身上一共有五處傷口，分別是左肩胛骨旁內側、左肩臂、右側脅肋、后腰外側、以及後背！我當時就在旁邊，並在大元帥接受治療的時候，向大元帥進行了勸諫——我認為這次暴動和蠻錘矮人脫不了干係，想要建議大元帥拘捕以奧克斯·蠻錘為首的，所有負責押送龍喉氏族獸人俘虜的蠻錘矮人！”
“嘩！”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一個小軍官，竟然在洛薩爵士遇刺前做過這樣的事情，竟然就敢提議拘捕蠻錘矮人！
不可避免的，旁聽席上再一次一片嘩然！
“肅靜！”
戴林高喝一聲，雖然他說過會驅逐大聲喧嘩者，但這次委實是情有可原。
“貝拉斯克斯·艾斯梅爾，你明白自己所說過的每一句話的意義嗎？你願意為自己所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嗎？”
“是的，主審官大人。”貝拉斯克斯看出了戴林有些措手不及，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那天先後被洛薩爵士和達納斯訓斥，現在卻成為了公審大會的唯一焦點，心裏蕩漾出了一股異樣的滿足感。
只聽他繼續說道：“龍喉氏族一直處於蠻錘部族的監管之下，並且是由蠻錘矮人親自押送至激流堡，過程中從未假手他人！因此，除了作為當事人出庭以外，我願意作為原告再次出庭，控訴矮人之王指使蠻錘矮人策劃了此次刺殺行動！”
戴林聽罷，他沒有給旁聽席上的貴族們議論的機會，直接以閃電之力大聲高喝：“所有人保持安靜，嚴禁私下妄議！”
而距離戴林最近的，只有區區八碼的貝拉斯克斯，受到這股聲浪地正面衝擊，洋洋得意的心態頓時像是遭受到了錘擊！他哆嗦了一下，這才癔症過來自己面前的人，到底都有誰！
貝拉斯克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他極為慌亂地看到他的國王陛下，老邁的托拉斯，竟是將頭扭向了另一邊！
接着，他又發現泰瑞納斯陛下正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艾登陛下的臉上乾脆就是一副見了鬼似得模樣；阿基巴德陛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淺笑；小瓦里安陛下還是一直盯着那個人；四位達拉然的議長閣下則是在低聲交談，彷彿置身事外。
“洛薩爵士最後去了哪裏？”
戴林的問話聲將貝拉斯克斯顫慄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沒有聽清楚。
等戴林重複了一遍后，貝拉斯克斯回答道：“大元帥去了王庭，去安撫受傷的貴族們。”
“當時你又做了什麼？”
“跟隨達納斯大人，安撫全城民眾，可還沒有忙完這件……”
“衛兵！”戴林沒有讓貝拉斯克斯啰嗦下去，“帶這位當事人出場，帶下一位當事人上場。”
第三位當事人終於是個大人物了，人族七王國的貴族和領主們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請陳述自己的身份，宣讀誓詞。”
這位當事人先是略顯失望地看了一眼始終盯着奧斯的瓦里安，然後簡簡單單地說道：“我是愛維爾·楊登，爵士的部署，鐵馬兄弟會的副會長之一。”
沒有誓詞，但不重要。
“事發當天你在哪裏？”
愛維爾收回視線，狀似平穩的語氣中夾雜着深切的悲傷：“在激流堡，鐵馬兄弟會負責監管嘲顱氏族，暴動發生時，未免事態進一步擴大，變得不可收拾，我和我的人一直在監視着食人魔。等到暴動結束，獸人盡數伏誅后，我便派人將保持中立的食人魔們送出了激流堡。”
“洛薩爵士去王庭時你在哪裏？”
“跟在爵士身邊。”
“那麼，能否詳細地講述一遍在洛薩爵士遇刺前後，你都看到了些什麼？”
“因為在暴動中，有多達四十一名貴族及其家眷走失，所以當爵士趕到王庭后，受到驚嚇的貴族們便將爵士團團圍住了。他們有的人在要求爵士查明真相，有的人在哀求爵士幫忙找到家人，有的人在高喊着復仇。就在那時，一個人將塗滿劇毒的匕首刺入了爵士的腰椎。”
“那個人是誰？”
“是一名來自洛丹倫王國，東達隆米爾林地黑木鎮的勛爵，加夫里諾·普林西普。”
“他還做過什麼？”
“襲擊爵士后，他挑釁了在場的所有人，並高喊了一句話——‘加里瑟斯大人必將征服世界’！”
“他人去了哪裏？”
“消失了，一道突然出現的黑光吞噬了他，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