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Bear 09
銀色跑車在夜裏飛馳,車內極其安靜,池宇手握方向盤,一言不發。
芽優也不敢吭聲,默默看着前方,可是……前方擺着一個女人屁股飾物,屁股旁又是大紅比基尼的女人擺飾,挑釁又火辣。
原來謙謙君子般的池宇,品味如此特別。芽優好半天才用‘特別’來形容這兩件擺設,並努力消化女人‘臀部’在她視線里,晃來晃去。
池宇車開得很平穩,擺飾‘屁股’卻一刻也沒停,芽優最終消化失敗,閉眼不看,忽然聽到他開車后說的第一句話。“我要抽根煙,你介意嗎?”
池宇指間夾了根白煙。此時恰好紅燈,他憋着煙癮有一會兒。芽優並不介意他抽煙,但吸煙有害健康。她說,“池哥哥還是少抽一點吧。”
“嗯……?”池宇垂頭,正準備點燃打火機,芽優輕輕的扯了下他的衣袖,池宇眼睛睇向她,“過來我這說。”
兩個座位間還隔着距離,要麼他靠過來,要麼芽優湊過去。可是嬌小的芽優,無論怎麼伸長脖子往他那湊,嘴巴也還是夠不到他耳邊。
她向上的唇努力往他那送,表情可愛得像只小狗,連池宇這樣面無表情的高冷男,也禁不住轉過頭,拒絕對視。
他擱下打火機,手掌往她座椅上一撐,結實的上身便壓向她跟前,這股成熟男人的氣息撲過來,芽優心裏咚的一跳,視線都被他的寬肩給霸佔了。
池宇身上還穿着黑西裝,領帶隨着他這個動作一晃,擱在了少女的校服上,他臉低側着,耳邊是她噴出的熱氣,濕濕的癢……“那個……抽煙對身體不太好,還是少抽一點吧。”
他唔了一聲,側臉被黑髮擋住,芽優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等池宇縮回上身,恰好她又看到前方那個‘屁股’,這下芽優的臉更紅了。
池宇順着她臉紅的方向斜視,臉上頓時陰晴不定。對於好基友的品味,池宇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的嫌棄。
“這不是我的車。”他低沉沉的說到,下意識的側目,撞見芽優那對清澈的眼,她真是好讀懂,聽到他這麼說,她眼裏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
十七歲的少女乾淨的像一張白紙,所有表情都寫在了臉上。池宇忽然鬆了領帶,伸手將手掌放在她頭頂,芽優全身一顫,和別人摸她的頭感覺很不一樣,池宇的撫摸令她心跳紊亂,撲通撲通的,她揪起校服褲子,脖子都紅了。
池宇一手輕撫着她的頭髮,另一手則平穩開車,車裏安靜極了,芽優能清晰的聽到呼吸聲,心跳聲,還有她不敢想像的炙熱,從他手掌心一點一點的蔓延,她緊張得心跳不止,卻一點也不討厭他的碰觸。
“以後我會少抽。”他忽然開口。指腹從她發梢離去,頭頂上溫暖消失,芽優心裏小有失落,怎麼不摸了?
她眨巴眼睛,羞澀又期待的望着池宇,好像那隻白色比熊,搖尾巴發出某種訊息……‘摸我啊,繼續摸啊’。
池宇胸口一擊重重的響聲,他迅速撇過臉,盯住前方的路況,不再看她。
恢復他慣有的冷漠與疏離感,讓芽優抽緊了心臟,也許剛才是他一時興起,可她又在期待些什麼?胸口一種澀澀的發酸,芽優第一次體會這種心情。
車開到翡翠別墅的大門外,她靠在車椅上已經睡著了。池宇啪一聲打開打火機,抽出的煙又放了回去,想抽煙不過是為了消氣,卻沒想到一時沒有控制住,摸了她的頭髮……
池宇俯身把少女抱在懷裏,長腿一邁,下車就瞧見李明涵那張欠揍的臉,池宇冷冷的把車鑰匙扔給他,瞳仁里有兩團火在竄。
李明涵等候多時,看到他的愛車完好,感謝蒼天悲憫啊,沒讓池宇拿他的車泄憤。
“別碰她,這是警告。”池宇丟下這話,越過李明涵快步走進屋,李明涵在後面吆喝,“池總不會想來真的吧?”
池宇冷眸眯起,“明涵,今天你最好別惹我。”他手指向門外,示意李明涵趕緊滾,明天再狠狠修理他!
李明涵一臉‘自帶蠟燭’的表情離去……
池宇把芽優抱進屋內,先將她安頓在沙發上,他脫下西裝,單穿一件白襯衫,雙手叉腰站在客廳里。“小優,小優……?”試着叫她醒來去洗漱,又不忍吵醒。
沈姨說,就讓她這個管家來負責小芽優的洗漱,池先生先去休息。
這時沙發后竄出來一隻毛茸茸的比熊,小白汪汪的叫。沙發上的女孩揉了揉眼睛,偏頭去尋小白的身影。
池宇叫三聲,她沒醒,狗叫一聲,她就醒了。
沈姨看向這幢別墅的主人,高大英俊的池先生,臉色秒黑。然後又看了眼芽優,她正抱着小白又親又摸,完全沒顧得上,那個扭頭上樓的主人。
*
第二天是周末,鍾文照池宇的吩咐,帶芽優去美術生培訓班報道。以後每周末,芽優都將接受正規的美術生考前訓練。
而別墅內,池宇趁着周末時間來裝修畫室,手握一捲圖紙,從容淡定的指揮‘刷牆工人’——李副總。
李明涵累癱在地板上,池宇居高臨下的用腳踢了踢這位‘中老年’,“牆刷完了就去搬盆栽,想讓我吸甲醛?嗯?”
資本家真是沒有一點同情之心啊……李明涵一臉無奈,可憐他放着大好春光不顧,被池宇要求過來裝修畫室,他累得老腰都直不起來,求池宇放過他吧,他保證以後再也不碰那位美少女。
池宇冷哼,調戲高中女生叫青春?讓他好好感受下什麼叫青春!
李明涵舉雙手投降,他哪知道池宇會吃醋,他好歹也是首席男寵,不能讓男寵感受勞動人民的疾苦。再搬個三十盆綠植進來,他這一星期也別想床上運動。
池宇沒理他,正照着說明書組裝畫架,手中木頭塊無意掉在地上,“啊——”李明涵那聲慘叫就說明了有多痛,他揉了揉被砸痛的腳趾頭,捶捶老腰準備去搬花盆。
池宇叫他不用搬了,把那塊長木頭條拿過來。“錯了,不是那根,不對,是那根。”
被嫌棄的李明涵灰頭土臉的過來瞅瞅,忙啥呢?結果又是他無法理解的‘池氏思維’……世界上的富豪都很可怕的,池宇的爺爺曾獨步旅行撒哈拉,差點被虐成部落人。池宇的爸爸曾在喜馬拉雅冥想,被虐成山頂洞人。而池家的……池宇公子,投資了世界頂級家居公司‘皇朝家私’,仍然要自己組裝書桌、畫架……
可怕,太可怕了。李明涵向堅苦卓絕的池家人致敬,明明有裝修工人不用,偏要自己動手,看一看池宇親自設計的這間畫室,從書桌、畫架、花架子都充滿了少女氣息,李明涵突然笑出聲,“池宇啊……你這搞得給閨女裝修屋子似的,哈哈哈。”
池宇眼睛盯過來,“這麼高興?腰好了?”
李明涵連忙斂去笑意,一本正經道,“我就問一句,你對那丫頭是真上心,還是假上心?”
池宇沒睬他,一臉‘關你何事,關我何事’的漠不關心,李明涵說他不過是好奇嘛,好奇將來哪位姑娘能被池宇這尊完美男神愛上,他們兄弟幾個等着看‘戀愛中的池宇’很久了。
“不勞費心,我會在八十歲時娶個二十歲的姑娘,如果你們那會還能活着見證。”池宇低頭專註的旋緊螺絲,語氣淡淡的說道。李明涵笑了又笑,看他那種認真的神情,想起多年前銀盛剛開始還只有幾十人,租在CBD一間小開間裏,早晨看到池宇累得趴在堆滿文件的桌子上補覺,陽光灑在他的白襯衫上,那會還很稚嫩的肩膀,如今挑起了上千人生計的公司重任。
因為,池宇做每一件事都很專註。
如果池宇愛一個人,恐怕今生也只會愛一次,他的愛只給一次。李明涵想,一旦池宇陷入戀愛,誰也不知道他陷進去時,會是怎樣一種痴情。
“汪汪!!”白色比熊蹭蹭的跑進來,池宇放下手中的活,累了一天的他,躺倒在地上,白襯衫挽起在手肘部分,他輕輕的抱起這隻比熊。李明涵望着眼前溫馨的一幕,小狗在池宇懷裏蹭來蹭去,他冷峻的臉上掛着彌足珍貴的淺笑。
看來池宇很愛當一個鏟屎官吶……李明涵問,這狗叫什麼?
“小白。”
李明涵手裏的煙差點掉地上,他的高冷總裁形象呢?“怎麼取個這麼二的名字?”
“哦?誰二?”池宇扭過臉,李明涵拍了下腦門,“瞧我這腦子,最近都銹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池宇接起電話,是女孩子的聲音,“今晚上路嘉哥哥請我去吃日料,他讓我跟你說一聲……”
池宇起身就走了出去,忽然又折回來,想起手裏的鎚子還沒放下。李明涵嚇壞的心才落下來,看他沉臉拎着一把鐵鎚出去,還以為要去殺人呢……
*
白花青底的布幔掀開,路嘉一頭銀髮被裏面透出的橘光,染上淺淺的光圈,芽優跟在他身後,走進這家藏匿在衚衕里的日料店:小春日和。
拉麵骨湯的味道很容易讓人肚子發出咕咕叫聲,鍾文低頭翻閱菜單,聽着旁邊兩串此起彼伏的叫聲,不停的推眼鏡。芽優上了一天畫畫培訓課,早就餓了,而路嘉閉關三天畫完服裝設計稿,餓得像只鬼似的要出來覓食……
壽司盤疊在路嘉的腦袋周圍,圍了一堵高高的‘牆‘,他和鍾文說話,需要探出頭來問,‘剛才說到哪了?’路嘉今晚來找鍾文聊天,恰好遇到他接送芽優回去,於是再次產生了他倆高個中有個矮子的吃飯畫風。
芽優埋頭吃她的烏冬面,看上去粗粗的面,第一次吃意外的好吃。路嘉吃得八分飽后,終於有點力氣來發微博告訴粉絲們:幾日不見,本寶寶出來巡山自拍了……他手握iPhone6plus,在臉頰旁擺出一個剪刀手,張嘴對芽優喊,“baby,過來遮塊背景,把臉塞進來好嗎?”
芽優聽到路嘉大魔王的召喚,懵懵懂懂的望向手機鏡頭,路嘉對天翻了個白眼,“少女,十七歲不賣萌幹什麼呢?請擺出你的剪刀手,不然顯得我一個人很作好嗎……”
芽優連忙伸出兩根手指頭,忽然布幔吹起,有潮濕的氣息瀰漫,她看到外面已經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滴落屋檐。
“眼睛看哪呢?”路嘉伸手把她腦袋掰過來對準手機鏡頭,而此刻門外站着一位英俊挺拔的男人,全身散發寒冽的氣息。
冷颼颼的風吹進來,鍾文偏頭一看,只見池宇打着一把瘦長手柄的黑傘站在門口。鍾文立即從椅子上下來,恭敬道聲‘池總’,而池宇已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兩人身後,恰好相機鏡頭捕捉到一張冰山臉,路嘉和芽優同時詫異的回頭。
池宇手臂從兩人中間橫過去,迅速抽走路嘉手裏的手機,凝視照片上兩人的笑臉,他緊抿的薄唇輕啟,“路嘉,你臉拍歪了。”
“啊?沒拍好?”路嘉正要湊過去瞧,池宇募地抬眸,沉靜的眼裏無波無瀾,“我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