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關於金嫂子母女,徒晏仔細又查了一遍,仍是毫無所獲。
金嫂子一直本分,其女香草陪嫁到姜家,被姜聰摸上手,為此惹了賀月芙厭棄,平時沒少打罵。姜聰又不是個長情的,轉頭就將香草忘到腦後,香草卻不甘心,與其他丫頭爭寵,致使一個通房小產,這個把柄被賀月芙捏在手心兒里,以此為要挾,要香草與金嫂子甘心為她做事。毒、葯是香草弄來的,卻並非如香草所言是藥鋪里買來的,偏生香草已死,線索中斷。
徒晏又審問過賀月芙,得知用藥的計策是香草提出的,越發可疑。
徒晏查實了這些,先報給皇帝。
皇帝沒想到承平伯府竟鬧出這等醜事,又驚又怒,而其府上的老伯爺得知消息,一口氣沒喘上來便過世了。皇帝念在死去生母的份上,到底對賀家網開一面。皇帝下旨:賀家奪爵罷官,永不錄用,長房老爺賀韋流放北疆遇赦不赦,唐氏及出嫁三女賀月芙賜白綾自縊,賀家一干人出百日熱孝即刻離京遷回原籍。姜家抄沒家產,一家三口流放嶺南,永世不得返京。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而暗地裏,皇帝與徒晏仍在繼續查。
林青筠對這個結果自然不滿意,賀月芙只是嫉妒,被有心人挑唆當刀使,真正幕後主謀仍舊藏身於重重迷霧之後,隨時都能再製造一個“賀月芙”,她如何安心。他們一家會遭人眼紅嫉妒乃是情理之中,只是不明白為何有人總對她下手?難道信了皇帝的那番所謂她是有福之人的話?
不,不會這麼簡單。
試想,若是她死了……
若她沒了,初陽睿哥兒沒了母親,王府沒了女主人,徒晏沒了王妃,按照常例是一定要續娶的。幕後者與賀月芙那等淺薄的心思不同,即便打着王妃之位的主意,也斷不是主要目的,她本能的感覺對方真正的目標是徒晏,是初陽和睿哥兒。若王府真續娶了王妃,一個後母能待原配的子女有多好?能不能健康長大都難說。內宅若不寧,外人想趁機做點兒什麼就容易得多了。
一直以為她都認為需要保護的是徒晏和孩子,哪怕經歷過秋獮刺殺,仍沒覺得自身有多危險,現在卻是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對孩子最大的保護。
“唯卿?”徒晏見她坐在窗邊發獃,而初陽坐在一邊教睿哥兒念書。不得不說金蓮子十分神奇,不僅祛除了毒素,且身體根基毫無損傷,反倒更加強健了些。幸而徒晏早有準備,後來一直請樊術診脈,對外稱初陽傷了元氣需要靜養,所以這些日子初陽一直沒去上書房。
林青筠見他身後跟着樊術,便知道是要診脈,先前日子太淺,太醫們拿不準。對方不是太醫,她也沒拿帳幔遮掩避諱什麼的,徒晏偶爾也不是太忌諱這些,這會兒只是拿帕子搭在她腕上。
樊術也沒行大禮,直接往凳子上坐了,診脈。
忽而見樊術眉頭一動,原本要收回的手又放了回去,仔細又診了一回,笑着恭喜:“恭喜王爺王妃,的確是喜脈,尚不足兩個月,最多一個半月,且依着脈象來看,是雙胎。”
“雙胎?”徒晏大驚,繼而大喜。
林青筠也着實吃驚,摸着小腹,很難想像裏頭竟有兩個小生命,又想到險些就失去了他們,不免陣陣后怕,也越發的憤怒。
睿哥兒還小,不懂得什麼是“雙胎”,但之前聽徒晏說過母親要給添個小妹妹,這兩天嘴裏一直念叨着。初陽大些,又正式讀了書,明白樊術話里的意思,盯着林青筠小腹的眼神兒分外好奇。
徒晏想到她最近的反應,有些放心不下:“王妃最近吃什麼吐什麼,食慾不好,可有什麼不妥?”
“雙胎不同於單胎,孕期要辛苦很多。王妃在懷孕之初就受了刺激,對身體自然有影響,而食欲不振在前三個月也常見。鑒於王妃身體一向康健,又順利生產過兩回,只要熬過頭三個月便無礙。”
徒晏頓時放心不少。
鑒於林青筠的身體情況,徒晏不肯讓她再為初陽中毒的事兒費心,只說自己會查。原本林青筠是不甘心的,但考慮到實際情況,未免再動了胎氣,只能暫時不管那些,度過頭三個月再說。
近來時常有人登門,皆是因着初陽之事,林青筠沒透露懷孕的事兒,只以身體不適為推脫一概未見。宮中只帝后二人知道此事,自是高興,皇后打發了紋心姑姑過來,送了好些上等補品,又仔細詢問她日常飲食安歇等事。
皇帝招來徒晏,道:“如今你府上王妃有孕,還是雙胎,得仔細照料,初陽中毒的事兒你就不必管了。”
徒晏一聽便知有內情:“父皇,可是查到了什麼?”
皇帝說道:“朕是一國之君,遠的不敢說,若要在這京城裏查件事,基本沒有查不到的。若你家王妃出了事,誰能得利?朕手頭已有眉目,你只管聽信兒。另則,皇太孫的冊封儀式定在八月,這事兒交給了你忠順皇叔,等冊封完,朕打算將初陽挪至宮中。”
徒晏微微皺眉,心裏不舍,想到林青筠定然也是不願意,便很遲疑:“啟稟父皇,初陽今年才五歲,太小了些,怕是王妃捨不得。”
皇帝嗤笑道:“說的好似你捨得。”接着又正色道:“如今初陽身份不同,居於宮中昭示着身份地位,也便於平日裏教導。你現在知道捨不得,怎麼自己就那般任性?你與王妃也不必過於擔憂,初陽雖小,卻十分懂事,況有皇后悉心照料。往後每隔十日可使其歸家一日,你王府離皇宮才多遠?真想他,只管進宮,朕也沒攔着你。”
皇帝雖是選了初陽作為繼承者,但對於徒晏不肯接任,到底還是有些怨氣。
徒晏心知肚明,便不說話了。
回到府里和林青筠一說,林青筠頓時滿心不樂意,可也知道無法更改。本朝沒有太子,皇太孫便是第一順位皇儲,所要學習的不僅是上書房師傅們教授的功課,另有更為重要的東西,卻是只有皇帝能教授,所謂言傳身教,自小開始熏陶最有利。初陽從出生起便註定要走這條路,現今再去心疼後悔都無濟於事,即便是徒晏坐太子又如何?初陽身為嫡長子,仍會成為皇太孫。
一想到兩個月後初陽就要離了自己,自己又懷有身孕不好入宮,唯有每十天才能見一面,不免越發不舍。
雖說宮裏服侍的人會有皇后重新篩選佈置,但貼身兒跟着的卻要安排,有了先前之事的教訓,林青筠挑起人來越發嚴格。除了兩個奶娘是當初重重篩選出來的不必憂心,其他大小丫鬟、小太監等人全都嚴查了一遍,但凡有點兒不妥都剔了出來。又將初陽用慣的東西一一收拾裝箱,生恐他去了宮裏頭住的不自在,不知不覺收拾了好幾口大箱子。
徒晏看的好笑,又見她走來動去,擔心她一會兒不舒服,便將她勸着坐下。
“母后那麼疼初陽,初陽愛吃什麼,喜歡什麼,母后哪一樣不清楚?用慣的幾個貼身人帶着就是了,其他的倒不必,省得母后見了不高興,她可都給初陽準備好了。父皇下令將重華宮收拾了出來,裏頭都是母后親自領人佈置的,服侍的太監宮女也是層層篩選,必不會讓舊事重演的。”
“我知道,只是想到初陽這麼小就要離開我,我捨不得。”林青筠自然清楚帝后對初陽的喜愛與重視,但卻無法阻止她心裏頭的憂惶。古人雖父母在不分家,但他們王府到底不同,兄弟們大了各有分封,到時候總會離開父母,她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初陽這麼小就會離開她身邊。
她將初陽叫到身邊,絮絮叨叨講着入宮之後的各樣忌諱和規矩,又讓他遠着後宮那些人。
初陽乖乖聽着,突然說道:“母親別怕。”
林青筠一愣,心裏嘆息。哪怕她嘴上沒說,可小孩子十分敏感,初陽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原來她心裏一直在害怕。她當然怕,怎麼能不怕?只差一點兒她就失去初陽了。
初陽又說:“我會好好兒做皇太孫,保護母親和弟弟,還有小妹妹。”因着徒晏常念叨,初陽睿哥兒都以為她肚子裏懷的是個妹妹。
“我也會!”睿哥兒正玩着大木船,聽到初陽的話不甘示弱的喊了一句,並從毯子上爬起來跑到林青筠跟前,仰着小臉兒道:“母親母親,我也會保護你。”
哪怕只是孩子氣的話,可停在林青筠耳朵里,一顆心都要融化了。摟着兩個人直笑:“初陽睿哥兒都是好孩子。”
徒晏在一邊故意泛酸:“我是沒人管的了。”
林青筠笑回道:“王爺是一家之主,該護着我們娘仨才是,難道反過來要我們娘仨護着你?”
“現在咱們家可不是四口人,而是六口人了。”徒晏見百靈端着托盤進來,便將初陽睿哥兒哄走,好讓林青筠吃飯。因着她胃口不好,一頓吃的又少,怕她的身體受不住,便採用了少吃多餐,上午下午各添了一頓飯,夜裏加一餐,餐餐不重樣,為此徒晏又招了兩個廚子。
原本初陽在教睿哥兒背書,可睿哥兒只背了幾句就跑了過來,看着小碟子小碗兒內顏色漂亮的吃食,眨着大眼睛故意問:“母親,你在吃什麼?”
“睿哥兒!”這頗有威嚴的聲音不是徒晏,而是初陽。初陽見睿哥兒又犯了舊毛病,立時板起臉,口氣十分嚴厲的指出他的不對:“母親用飯,你怎麼能打攪?不許裝可憐討食!你都三歲了,不是小孩子,要懂事!”
睿哥兒身上還有小孩子的毛病,貪嘴、貪玩,像這樣十分明顯又委婉的討食常有。睿哥兒並非肚子餓,只是嘴饞,真給了他,他也未必肯吃。
睿哥兒一向喜歡初陽這個哥哥,對於初陽的話都很聽從,大有種“哥哥都是對的”這樣的想法,因此面對哥哥的責備,睿哥兒耷拉了腦袋,小聲又委屈的說:“哥哥別生氣,我會改的。”
每每見了這樣的場景,林青筠都要笑一場,又十分感慨。
徒晏也道:“這便是一物降一物了。”
睿哥兒從來不怕徒晏,雖說林青筠發火時他會怕,也從不像面對初陽時乖順。林青筠只願他們兄弟兩個一直這樣友愛,大了也不要變化。
皇太孫的冊封儀式擇定在八月初一,這一天純親王向外公佈了王妃喜事,令某些心思陰暗者咬碎了一口牙,特別是幾個郡王府的王妃,哪怕嘴裏的場面話說的再漂亮都掩飾不住其中的酸味兒。
林青筠現今有三個半月,果然熬過頭三個月胎象便穩固了,胃口恢復如初,先時瘦下去的臉頰又慢慢恢復了飽滿。她一改以往的低調,對於前來恭賀的諸位妯娌並未迴避,反而一副興緻極佳的姿態與人閑談。她一直疑心對自己下藥的是其中的某人,試圖從中察覺蛛絲馬跡。
定郡王妃一貫穩得住,言語中幾乎滴水不漏。
肅郡王妃差些,幾回都沒忍住冒出酸言酸語,林青筠只淡淡笑着沒理會,反而肅郡王妃自己訕訕的,到底沒多坐就走了。
甄氏也來了,照舊帶着軒哥兒,哪怕臉色仍是平平,但過去那雙死水般的眼睛恢復了神采。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甄氏臨走時說起一事:“我聽說定郡王妃身邊的一個嬤嬤失蹤了,那府里沒聲張,只悄悄在找。那嬤嬤也是,放着好好兒的日子不過,不知鑽到哪裏去了,總不能吃醉了酒一睡就是兩月功夫吧。”
“什麼意思?”林青筠眉心一跳,直覺這話別有內情。
甄氏卻是翹起嘴角:“我不過是無意間聽了一句,誰知道究竟怎麼回事,王妃若好奇,只管打發人去打聽。”
甄氏走後,林青筠坐不住了,又不敢隨意去打聽,萬一真與初陽的事兒有牽扯,豈不是打草驚蛇?好不容易等到徒晏回來,立時便與他說了。
誰知徒晏一點兒不吃驚:“我前兩天便知道了,雖說我現今不管這事兒,但皇上那邊查到了什麼消息,我都會知道。因着擔心你又胡思亂想的費神,就沒告訴你,況且還不確定是否真有干係。”說著徒晏犯疑:“你說是甄氏告訴你的消息?這倒怪了,這件事兒若在別的時候倒算不得什麼,偏趕在這個檔口,十分敏感,便是定郡王府里都只有寥寥幾個人知情,對外只說那嬤嬤生了大病,挪到城外莊子養病去了。甄氏是如何知道的?”
是啊,甄氏是如何得的消息?
外頭一點兒風聲沒有,甄氏又是外人眼中沒了娘家倚靠的可憐人,她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旁人即便聽到點兒動靜也都不敢聲張,生恐跟皇太孫中毒之事牽扯到丁點兒關係,甄氏卻特地提醒她,又是為什麼?
從那筆五萬黃金的事裏,林青筠便不敢小瞧甄氏,不到最後根本不知其目的為何。
之前黃金之事,乍看甄氏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引狼入室”,但實際上呢?實際上雖然二皇子丟了爵位,但甄氏的地位保住了,二皇子母子都沒再算計她的性命,軒哥兒的病情也有了起色,據樊術說,軒哥兒需要好幾年來調養,雖病根兒難去,但只比常人弱些罷了。現今那府里的事林青筠也有點耳聞,探春雖受寵,但到底是個姨娘,娘家又撐不起來。陳氏雖有長子傍身,卻非正室。二皇子正閉門思過,不敢再犯錯,所以府裏頭乃是甄氏管家理事,況府里又沒了高氏,底下那些人不是輸在身份便是輸在心計,都只能任甄氏拿捏。
林青筠想着便是一嘆:“甄氏又想要什麼?”
徒晏道:“她的心思倒也好猜,她能那般算計了二皇子,肯定不會將後半輩子指望放在二皇子身上,現今軒哥兒情況好轉,她自然不甘心只要眼下的平穩,想要謀求更多了。畢竟那府里有個庶長子,陳氏一直虎視眈眈,甄氏豈敢大意?”
“指望軒哥兒?軒哥兒才多大?能做什麼?”林青筠一時沒懂。
“軒哥兒乃是嫡子,原本是郡王府世子,如今二皇子沒了郡王爵位,軒哥兒的世子位也沒了。甄氏今日之舉應當是在對你示好,畢竟初陽已是正式冊封的皇太孫,初陽還小,皇上卻有了春秋,只要不出現有人謀反,初陽繼位基本不會有變故。”
林青筠聽明白了,甄氏這是在為以後謀路,雖說是人之常情,可一想到甄氏做的那些事,頓時心裏一陣膈應。
“罷了,只要她不來算計我,我便不管她想什麼。”林青筠知道有些時候不能過於較真,自己都不是全然純善,何須要求別人個個乾淨,是人總有私心。
百靈忽然進來,遞上一封信:“王妃,庄大奶奶來信了。”
林青筠一拍腦門兒,自責道:“我竟忘了寫信告訴妹妹,她定是聽聞了初陽的事兒來信詢問的。”
打開信一看,果然。黛玉是從庄黎口中得知的消息,畢竟皇太孫中毒,這樣大的事只怕朝野都傳遍了,哪怕他們得到消息時初陽已經轉危為安,仍舊消除不了黛玉的擔憂。黛玉自己也是幾個孩子的母親,怕林青筠承受不住,連忙打發人寫信來,若非密姐兒還小,黛玉都要回京了。
林青筠忙寫了回信,又將喜事告之。
王府里才向外公佈喜事,京城外的人都不知道,遠在蜀中的黛玉更是不清楚,正好一併說了,連上中秋重陽的節禮。他們王府往外送禮都是從驛站中轉,既安全速度又快。
徒晏因她提到黛玉,倒是想起一事:“蜀中的保寧府通判出缺,皇上點了庄黎升任,今早任命才傳達下去。”
庄黎便是在保寧府轄下任縣令。
一般官員都是三年一考核,根據成績擇優升遷,古來為官升遷極難,除了少數政績好本事高的傳到皇帝耳中從而高升,多數都需打點上封,需要人脈關係。庄黎算來是樣樣俱全,當朝狀元、莊家及岳父家都居高位,本人又有才幹。
皇帝將他點了外任是為磨礪鍛煉,希望將來能得大用,所以不會無故段時間內提升他。此回也是趕巧,保寧府通判出缺,不知多少盯着這位置,庄黎雖任縣令不足兩年,但頗有政績,當地民生有所起色,特別顯著的乃是當地衙門積壓的陳年舊案清了不少,在當地得了很好的名聲。通判為正六品,也俗稱監州,分掌糧運、水利、田屯、牧馬、江海防務等事,又有監察官吏之權,可謂十分要緊的職務,皇帝便順勢點了庄黎。
“雖說陞官是喜事,只是這麼一來,若無其他變故,妹妹他們又得在蜀中待三年了。”
“哦,還有件事。”徒晏又說:“二皇子通過底下官員保舉,給一個叫劉傳文的補了缺兒,是工部主事。”
工部主事是九品,品階兒雖不高,但能留在京中本身就是本事。且提及二皇子,林青筠便明白是寶釵求了探春。徒晏之所以與她說,只因寶釵偶爾會來請安,徒晏是在提點她。
林青筠道:“說來那薛大姑娘也可憐,論品貌才智,哪一樣都不輸人,偏生際遇不好。這劉家大爺雖聽着沒什麼不好,但……”便是林青筠不大喜歡寶釵,也覺得寶釵着實委屈了,但寶釵不是尋常女子,依着寶釵手段心計,未必不能越過越好。
“王爺,有消息了!”樂公公忽而進來。
徒晏立時明白他的意思,因見林青筠也是滿眼詢問,便令樂天直說。
樂公公道:“皇上剛打發人來說的,在城外一片林子裏發現了那個老嬤嬤的屍體。老嬤嬤被人滅口埋在坑裏,卻被林中野獸給刨了出來,是獵戶發現的,報到衙門裏。”
死了?
徒晏擰眉:“唯卿別想太多,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