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95.第 95 章

日影西斜,丫鬟們將院子內外的燈籠點亮,又有底下人來問是否擺飯。

林青筠一直在等徒晏,心裏頭急着聽消息,哪知戌時都過了人也沒回來。見初陽睿哥兒兩個也跑出門來問父親何時回來,怕他們餓了,便命擺飯,明兒一早要送初陽入宮安置。

剛吩咐了底下人擺飯,就見常跟在徒晏身邊的太監小夏子回來了。

“奴才給王妃請安。稟王妃,王爺命奴才回來說一聲,王爺今兒趕不回來用晚飯,請王妃與皇太孫殿下、二公子先用,只怕王爺要耽擱到很晚,請王妃不必等。”

林青筠忙問:“王爺這會兒還在城外?”

“王爺早回城了,現在大理寺。”

林青筠頓時有數,便令小夏子下去歇着。

用過晚飯,睿哥兒又玩了起來,定要初陽陪着一起玩兒。初陽想着明日起便要住在宮裏,每十天才能回來一次,心裏也捨不得,但卻忍着沒說,陪着睿哥兒玩那些在他看來已是十分幼稚的東西。初陽即便比同齡人早熟,到底也是個孩子,掩飾情緒方面並不到位,更所謂知兒莫若母,林青筠一眼就瞧出來了。

她怕初陽心裏悶的事兒多了,以後遇事兒會想偏,便走到初陽身邊與他說:“初陽捨不得離開家?你往後要住在宮裏了,怪母親和父親么?”

初陽搖頭:“母親都是為我好,我去宮裏住是為更好的讀書,學習做皇太孫,這樣才能保護父親母親和弟弟妹妹。母親不要擔心,皇祖父皇祖母會照顧我,我會聽話。”

“母親知道初陽是最好的,凡事量力而為……”怕他不懂,又換了通俗的說法:“初陽,母親教過你,身體最重要,只有身體好才能學習功課,母親不希望你做‘頭懸樑錐刺股’這樣的事。知道嗎?”

有回初陽為了背書,竟然大半夜爬起來,結果不慎吹了冷風着涼。雖然愛學習是好事,但為此生病就划不來,今兒只是着涼,若不勸住,下回指不定出什麼事。林青筠不反對勤奮苦讀,就怕他不懂得適可而止,所以她定了規矩,決不允許他夜裏點燈讀書,怕傷眼,也怕他讀起來忘了睡覺。

才開始初陽不懂,還天真的反問她:“讀書不好嗎?”

讀書不是不好,只是他卻不必這樣讀書。

別說初陽將來要治理國家,即便只是親王郡王,也不必像學子一般苦讀。每人身份不同,所要做的事不同,需要的能力也不同,只是這些卻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楚,更不是初陽這個年紀能理解的。

睿哥兒鬧了一天,沒多久就開始犯困,睿哥兒一睡,林青筠聽着初陽背了一回書,初陽便也睡了。她本想等着徒晏回來,怎知泛起困來,倚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朦朧聽到話音,睜眼一看,室內燈燭依舊通明。

“百靈?”她喊了一聲。

“王妃醒了?”百靈掀起珠簾進來,手中托着茶盤,畫眉將她扶起來,遞上漱口茶,早有小丫頭捧着痰盂在邊兒上伺候。待漱過口,畫眉才捧上喝的茶。她都懷孕過兩回了,什麼月份吃什麼東西,喝什麼茶,底下人都很熟悉了。

潤了嗓子,她方才問道:“我好似聽見王爺的聲音,可是王爺回來了?”

百靈在身邊服侍多年,資歷很老了,不免笑着打趣道:“王妃這樣牽挂王爺,睡夢裏都聽見了,的確是王爺回來了。”又說:“王爺才問了王妃和皇太孫殿下以及二公子,得知都睡下了,便沒讓驚動。王爺要了水沐浴,又命廚房做了飯菜送來,竟是還沒用飯呢。”

“什麼時辰了?”林青筠說話間已起身,在齊胸襦裙外披上廣袖對襟大罩衫,頭髮攏在身後。

“亥正。”

林青筠出了卧房,剛好見徒晏從另一道門出來。為著沐浴方便,又不至於讓水汽弄潮了傢具地面,當初特意用格子架另隔了一個小間兒。徒晏散着頭髮,穿着一身兒簡單的淺青軟綢家常衣裳,臉上略有兩分疲憊。一個丫鬟跟在旁邊,手裏還捧着疊放好的乾爽雪白的棉布巾,是為擦拭頭髮用的。

“怎麼醒了?可是我吵着你了?”徒晏取過一條柔軟的棉布巾擦拭頭髮。

“沒有,我自己醒的。”林青筠倒了盞茶遞給他,將他手裏的毛巾接過來,推他坐在那兒,仔細將他半截兒沾到水的頭髮擦拭乾凈。

徒晏喝了兩口熱茶,拉她坐在身邊,就着明亮的燈光細細打量她的氣色,除了臉上尚帶兩分惺忪睡意,別的倒都還好。又問她:“晚飯吃的可好?這會兒餓不餓?睿哥兒鬧騰了沒有?初陽何時睡的?”

林青筠一一答了。

稍時丫鬟便將飯菜送了來,徒晏命多添副碗筷,讓她跟着一起吃些。

林青筠是有些餓了,便沒推辭,兩個人靜靜用了飯。飯畢,林青筠將丫鬟們都遣退,這才問起那個老嬤嬤的事兒。

徒晏心知她掛心着這個,便與她說了:“那老嬤嬤姓崔,乃是定郡王妃的陪嫁嬤嬤,在府里十分有體面,據說很得定郡王妃信任。崔嬤嬤原是宮裏頭出來的,做過永真公主的教養嬤嬤,後來梁家接到指婚旨意,才為長女請了崔嬤嬤。崔嬤嬤沒嫁過人,也從不提家人父母,一直跟着定郡王妃。”

永真公主?

林青筠除了與永嘉大公主走動親近,底下便是惠怡、安樂兩位郡主,旁的公主郡主們都是年節大場合或誰家宴席才見。永真公主的生母原是榮妃身邊的宮女,難產早逝,追封貴人,永真公主是由榮妃養大的。從平日裏看來,永真與榮妃等人不算親近,這裏頭未必沒有什麼陰私。

“是崔嬤嬤將毒、葯給了香草?”

“詢問姜家附近所住之人,確實有人見過崔嬤嬤與姜家出來的丫鬟在一起說話。無緣無故崔嬤嬤不會去那裏,又是這樣巧合的時機,這件事與崔嬤嬤絕對脫不了干係,否則也不會被人滅口。”徒晏不由得皺眉,總是回回慢了一步,焉能不沮喪:“經仵作驗屍,崔嬤嬤是中毒身亡,全身上下毫無傷痕,沒有掙扎跡象,應該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毒殺。”

“能讓崔嬤嬤沒有防備的喝下毒、葯,必定是她的熟人。”

徒晏點頭:“崔嬤嬤無兒無女、無父無母,認識的人都在這京城方寸之地,且因她年大輩高,近年來已不大領差事,處於榮養之中,所以要查她所接觸的人倒也省好多事。”

林青筠聽出弦外之音,問道:“你不懷疑定郡王府?”

徒晏反問道:“難道你懷疑?”

“不。”若崔嬤嬤還活着,她的懷疑名單上必定也會有定郡王府,但眼下人死了,反而給了定郡王府開脫的機會。定郡王妃城府之深,豈會做這樣的蠢事?即便真用了身邊親近之人做事,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將人滅口,還悄悄在暗地裏找人。

可見幕後之人害怕了。

只要找到崔嬤嬤這條線索極其重要,只要找到崔嬤嬤從誰手中得了毒、葯,事情便能真相大白。想來這範圍不大,崔嬤嬤孑然一身,誰能令她舍下性命甘冒風險去做這樣的事?亦或者、崔嬤嬤也被蒙在鼓裏?畢竟崔嬤嬤只將毒、葯給了香草,香草卻是賀月芙的丫鬟,姜家賀家那點子事兒在京城早不是秘密,乍一看,誰能想到賀月芙會用毒、葯去毒害純親王妃呢。

這件事皇帝下了嚴令,查的很緊,連徒晏都沒讓沾手,更別提其他人。

然而天下沒不透風的牆,何況此回崔嬤嬤的事兒不隱秘,乃是被獵戶發現報到了衙門,大理寺去去人的時候消息早傳開了。能讓大理寺去人查案,可見死的事要緊人,少不得有人打聽。

宮裏最近審查極嚴,與外界通消息沒以往方便,直至次日早晨,后宮裏幾人才得了外頭關於崔嬤嬤死亡的消息及內幕。吳貴妃的驚怒可想而知,這是有人要栽贓定郡王府,好毒的計策!最後即便查明那崔嬤嬤不是受定郡王府指使,可誰讓崔嬤嬤乃是定郡王妃的人,不傷筋動骨也要脫層皮。

崔嬤嬤!

吳貴妃自然清楚崔嬤嬤底細,畢竟當初梁家為長女挑選教養嬤嬤她也得了信兒,梁家長女是要做她兒媳婦的,因此教養嬤嬤她也插了手,這崔嬤嬤仔細命人查過幾遍,着實沒有問題才進了梁家。至於崔嬤嬤做過永真公主教養嬤嬤,這種事兒很常見,公主並非只一個教養嬤嬤,況崔嬤嬤前後在公主身邊待了兩三年,相較於自小跟隨服侍教導的嬤嬤來說,崔嬤嬤是頂替前一位病逝的嬤嬤,後來的,和公主身邊人牽扯都不深。

然而吳貴妃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崔嬤嬤到底是宮中老人兒,哪能在宮裏沒半點兒牽扯?只是當時吳貴妃只想到這是崔嬤嬤的人脈,以後或許用得上,哪料到最後卻是崔嬤嬤被人當成人脈,被人用了!

最可疑的莫過於榮妃!

榮妃此人不可小視。

殊不知此時的榮妃才是最最驚怒的那一個!

榮妃確實是個極聰敏的人,一聽說了崔嬤嬤之死,立時便猜到什麼,當即喊道:“將蔡嬤嬤叫來!”

蔡嬤嬤在榮妃身邊整整四十年,乃是榮妃最初入潛邸時分到身邊的丫鬟,兩人也算同甘共苦才走到今天,且榮妃能得到今日的榮寵地位,與蔡嬤嬤絕對分不開。蔡嬤嬤此人慈眉善目,十分隨和親切,在宮中人緣很好,且從不仗着體面身份苛責底下小宮女小太監,況蔡嬤嬤向來不大管事,榮妃身邊的大小事自有女官和貼身宮女兒,宮務有首領太監,便是大小宮女瑣事也有另一位胡嬤嬤掌管。外人都道榮妃仁慈,留着蔡嬤嬤在宮中享受恩榮,畢竟蔡嬤嬤在這兒,家裏頭受益非常,若是從宮中出去了,想為家人求個什麼,連舊主的面兒都難見。

例如蔡嬤嬤這樣的宮中雖少,卻並非沒有,畢竟年紀大了不能辦差事,宮中可不養閑人。

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蔡嬤嬤遠非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這些新進來的宮人們不知道,但例如皇后、吳貴妃、齊淑妃等資歷深的宮妃們,可深知蔡嬤嬤的深藏不露,當初便是皇后都在蔡嬤嬤手底下吃過虧。榮妃最初入潛邸,哪怕心計比尋常宮妃深些,可面對陌生的郡王府,複雜的來往關係,應對的也十分辛苦,有一回險些中了一個庶妃的算計萬劫不復,關鍵時刻,蔡嬤嬤出手救了她。這令榮妃看到蔡嬤嬤此人的能耐,經過再三考察,遂引以為心腹。也可以說,榮妃乃是蔡嬤嬤教出來的學生。

不多時,便見一位微胖的老嬤嬤穩步進來,臉上帶着一貫溫和笑容。

榮妃揮退一干宮人,沒心思與蔡嬤嬤兜圈子,直接就問:“那崔嬤嬤是怎麼回事?人怎麼死了?還埋在那麼顯眼的地方!”

榮妃口中的“顯眼”指的是那小樹林人來人往,不僅常有獵戶進出,村民們也會去拾柴放牛,況有野物出沒,還將屍體給扒了出來,可見埋的不深。這可不像是蔡嬤嬤的行事風格。蔡嬤嬤管來做事思謀周慮,例如過往四十年,兩人沒少算計人命,雖有驚險,可沒一樁牽扯到她們身上。在嚴禁的宮中尚且如此,怎麼在宮外卻這般大意了?

榮妃再信任蔡嬤嬤,蔡嬤嬤在她眼裏也只是個奴才,一個有價值可利用的奴才。況且,是蔡嬤嬤教她的,除了自己,對誰也不能全心信任,即便是親生子女也一樣。

蔡嬤嬤神色不變,微微帶着點兒驚訝看向榮妃:“娘娘,這件事不是娘娘授意的么?至於善後草率,還請娘娘寬恕,我一個老婆子實在力氣有限,能將人弄出城去已是不易了。”

榮妃驚異萬分,盯着蔡嬤嬤,彷彿不認識一樣:“你、你……”

“娘娘何須擔心,死人不會說話,便是崔嬤嬤死因再可疑,難道還能查到娘娘身上?”蔡嬤嬤笑着安慰,可她越這麼說,榮妃的眼色越驚恐。

“你到底是誰?!”榮妃不傻,這會兒再聽不出蔡嬤嬤話中有話她就白活了這麼些年,一想到此人被她當做心腹倚重,在身邊待了四十年,便覺不寒而慄。接着,榮妃又覺得驚恐,蔡嬤嬤對她太熟悉了,深知她過往的每一件事,隨便抖露一件出來,她都將萬劫不復。

榮妃生出了殺心。

蔡嬤嬤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思,卻是一笑,徑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娘娘,你我二人在這宮裏風風雨雨幾十年,若今日撕破臉,未免太難看了。”

榮妃難以接受蔡嬤嬤是另有其主,質問道:“這幾十年我待你不薄,你卻背叛我!”

蔡嬤嬤笑着搖頭:“我自始自終只有一位主子。”

榮妃臉一白。這等於承認,蔡嬤嬤確實是別人安排在她身邊的,可、是誰?榮妃表面驚慌憤怒,心裏卻已平靜,快速分析後宮中誰最可能做這種事。她初入潛邸只是庶妃,吳貴妃當時已是側妃之一,齊淑妃比她晚兩年進潛邸,其他宮妃時間對不上也沒那個本事,唯有皇后當時身為王妃掌管內務,想要安插個人實在方便,然而……

皇后豈會去害純親王妃,那是給她生了兩個嫡孫的兒媳婦,只差當親閨女待了。

“是誰?你主子是誰?”榮妃實在想不出來,更想不出那人將蔡嬤嬤安插在她身邊,輔助她登上妃位用意何在。亦或者是榮妃不敢深想,卻又迫切想知道答案。

蔡嬤嬤笑而不言。

榮妃冷笑道:“你以為你是崔嬤嬤?便是你不怕死,但你家人難道也不怕?我記得你的小孫子剛滿三歲吧?”

蔡嬤嬤雖沒嫁人,但從娘家兄弟那裏過繼了一子,如今在外地做官。憑着蔡嬤嬤在榮妃跟前的地位,一家子過的十分風光。

蔡嬤嬤嘆了口氣,正當榮妃以為她怕了,卻聽蔡嬤嬤說道:“娘娘,你我主僕多年,我教了你不少,今日便再教一回。世人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但有時候人的眼睛最易蒙蔽,眼見也不一定是實呢。娘娘見過我家兒媳婦和小孫子,可他們的身份都是我說的,怎見得他們就一定是我家人?”

榮妃雙手一緊,沒想到連蔡嬤嬤的身份都是假的,到底是誰有這等通天本事?

深吸了口氣,榮妃想到如今事態,緩緩靠在椅背上:“你想如何?”

蔡嬤嬤道:“我並不想如何,只是想依舊服侍娘娘罷了。娘娘也不必擔心,此回的事就看天意,若真查到娘娘這裏……”

後面的話蔡嬤嬤沒說,但意思已經很清楚,真查到榮妃算是她倒霉。

榮妃氣的心肝肺都疼,可看着蔡嬤嬤離開,竟不能下手斬草除根。且不說蔡嬤嬤此人慣常喜歡留後手,只想到眼下皇帝正嚴查皇太孫中毒之事,偏生自己宮裏死了個很有身份的嬤嬤,傻子都要疑心。

要梳理崔嬤嬤以往在宮中的關係,很難,畢竟是多年前的舊事,宮裏老人們大多都放出去了,留下的也未必知道那些。論起來,卻是太后與皇後宮中的人知道的多些。永真公主比徒晏年長五六歲,最初在潛邸時連個縣主的正式封號都沒有,嬤嬤只兩個,後來皇帝登基,封了公主,身邊才按定例安排服侍之人。崔嬤嬤是永真公主出嫁前兩年才分來的,公主大婚時只帶了部分人,崔嬤嬤在放出的一批裏面。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徒晏雖瞞着林青筠,但林青筠不是個獃子,眼見得半個月過去,始終沒有丁點兒消息,便知事情進展不順。想也知道,幕後之人費這般大的心思,豈能輕易暴露了自己?只是儘管早有心理準備,林青筠仍是抑鬱憤怒,原本好轉的胃口又受了影響。

這時王熙鳳登門來了。

自初陽半個月前入住重華宮,作為伴讀的賈葵也包袱款款被送了進去,十天一回。原本賈葵做親王世子伴讀已令人眼紅,賈璉身上徹底打上了純親王府的印記,又不知多少人羨慕討好,幸而賈家遭難剛過去幾年,一家子都不敢張揚。如今初陽身份變轉,竟封了皇太孫!

皇太孫啊!但凡是人便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作為皇太孫的伴讀,前途不可限量,一下子賈家門庭若市,甚至有好幾家想和賈家結兒女親家,弄得賈璉夫妻又好笑又得意。賈赦邢夫人見天兒的嘴都合不攏,難免有些固態萌蘇,幸而賈璉拎得清,兼之王熙鳳打理着長泰園,林青筠平日裏沒少和她講史,正所謂以史為鑒,聽得多了,王熙鳳哪裏回不過味兒來。

王熙鳳是來送長泰園的賬目,又把近況說了,最後講了一件事:“寶玉來信了,信中說他成親了,就在六月份的時候。王妃猜寶玉娶了誰?”

林青筠先是驚訝,隨之就笑:“這還用猜,定然是史大姑娘。”

“到底王妃聰敏,一猜就中,正是雲妹妹!”王熙鳳感慨道:“誰能想到他兩個最後還是到了一處,可見姻緣奇妙。只是寶玉太不像話了些,成親這樣的大事竟沒回京操辦,只來信說一聲就算完了,到底委屈了雲妹妹。”

林青筠也覺驚訝,寶玉雖叛逆,但成親確實是大事,起碼為尊重史湘雲,也該正式些。若無媒無酒,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在世人眼中和淫奔無異了。

看出她的神色,王熙鳳忙道:“王妃別想岔了,寶玉到底還是懂的禮數,雖沒回京來操辦,但一應三書六聘等都是按規矩走過的。他兩個可真有意思,走到金陵停了下來,聯繫了族裏人,請族裏幫着操辦了婚事。有媒有聘,也祭過祖宗,我之所以說委屈了雲妹妹,只是想着兩人成婚大事,咱們嫡支一個都沒在跟前。寶玉寫信來除了報喜,也是請大老爺擇吉日開祠堂,將雲妹妹的名字添上。”

自從寧國府敗了,族長一職便落在了賈赦頭上,到底賈家這一支在京為官,可為族中庇護,賈赦為長房長子,做族長名正言順。

林青筠忽而問:“近來可有惜春的消息?有些日子沒收到她的信了。”

王熙鳳拍拍腦袋笑道:“我正要和王妃說呢,險些忘了。卻是寶玉在心裏提了,四妹妹和四妹夫兩個人為看什麼花,竟跑到深山老林里,住在一間老廟裏頭,這還是兩三個月前四妹夫和寶玉說的,如今兩人還在山裏,外頭消息怕是一概不知呢。”

“他們倒是快活。”林青筠也是因着初陽出事惜春沒有來信感到奇怪,知道惜春隨着范游遊山玩水常入山林,怕遇着什麼不妥。如今聽着一切安好,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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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有女名青筠[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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