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花樣作死十二式
紀堡凌原本只是裝暈,哪想砸下來的時候砸重了,砂岩又太熱,暈乎乎的想了點事情真的意識模糊暈過去了。
迷迷糊糊的醒來就見紀臨城坐在他身邊不遠處,一塊有些凸起的岩石上,紀臨城一隻手撐在身子後方,姿勢很放鬆隨意,看着他目光溫和,見他醒過來帶出點輕淺的笑意,“堡凌要不要說說看這是哪裏。”
紀堡凌翻身坐起來,低着頭輕輕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悶聲道,“一個秘境,入口是我父親無意中發現的。”
他低着頭,圓圓黑黑的頭頂對着紀臨城,兩隻手都放在自己腦袋旁邊在輕拍,衣服有些亂,模樣看起來略慘,像一隻拉聳着腦袋的大型犬。
秘境……紀臨城心裏哂笑,紀堡凌蠢是蠢了點,不過做的事還是滿可愛的。
於是站起身,在紀堡凌不解的目光中走了幾步,這砂岩上方布了個陣法,紀臨城踩着解陣的步子一步一步踏過,隨後走到陣眼,拿出一枚上品晶石,這是他唯一有的一顆上品晶石,因為只有上品晶石才能短暫容下混沌聖火的火焰,他現在並不想讓紀堡凌知道他得了混沌聖火。
晶石被紀臨城嵌入陣眼的位置,因為砂岩的高溫和內里藏着的混沌聖火,晶石意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化。
混沌聖火鑽入陣眼,腳下的砂岩動蕩起來,不同於剛剛火蟻群腳步聲造成的動蕩,這次的動蕩不是來自於表面,更像是大地深處傳來的震動帶動。
紀堡凌一咕嚕翻身爬起來,小心的看了一眼紀臨城看不出情緒的臉,小步小步的挪到了他身邊,相隔半步站定。
紀臨城看見他的小動作了,只是一言不發看着面前的陣眼。
擦咔擦咔的聲響從大地深處一聲一聲傳來,紀堡凌目瞪口呆的看着腳下分開一條地底通道。
外面是炙熱的氣浪翻滾,通道一打開,極冷的白氣湧出,和空氣中的熱浪相遇,瞬間就漫出了很多小水珠,而後又在高溫和極冷下迅速揮發,紀堡凌就看見腳邊迅速凝起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光是看着那地底通道里不斷湧出快要成實質的冷然白霧都能想像裏面有多冷。
紀臨城抬腳,偏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紀堡凌溫和的問,“堡凌,走嗎?”
走!怎麼不走,在他狗帶前,去看看男主第一個拿到的機緣到底是什麼,有多神奇。
紀堡凌收起面上目瞪口呆的驚詫,冷着臉哼了一聲,而後一甩袖子抬腳走在前面。
紀臨城看着他一幅鬥雞出戰時的模樣無奈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跟上他的腳步。
冷,透骨的冷,周圍的牆壁都結上了一層透色的冰霜,而整個通道里瀰漫著濃濃的白霧幾乎阻攔了視線。
紀堡凌不得不運起身體裏的真氣,催動着火系溫熱着自己有些冷到麻木的四肢。
通道很長,紀堡凌和紀臨城一路往裏面走了很久,前頭還是看不到邊際。
紀堡凌皺着眉停下腳步抬手敲了敲旁邊結了冰的牆壁,響聲很厚實,實體牆。
“喂,紀臨城……”
紀堡凌回身,背後的紀臨城依舊是手背在身後,一幅很悠閑溫潤的模樣,聽見他開口,目光含着笑意看着他,等着他說完。
裏面太冷了,紀堡凌感覺聲音都有些卡頓的現象,“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了,還是這樣的,是不是幻境還是迷宮?”
“嗯。”紀臨城點點頭,聲音一點都不着急,很平緩,“是迷宮。”
紀堡凌瞬間炸毛,“迷宮你不早說,讓爺走了那麼久。”
紀臨城目光含笑看着他,似乎是解釋,也似乎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暫時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就先走着。”
他的眉梢上都帶上了一點點霜雪的白色,紀堡凌目光移到他的頭髮上,上面也凝了淺淺的冰層。紀臨城沒有火系催動溫熱,只能用真氣護住自己的經脈,其他卻是不能像紀堡凌這樣方便。
紀堡凌抬腳踢了他一腳,而後悶悶不樂的靠到了一邊的牆壁上,頭扭到一邊,明顯是不走了。
紀臨城站在一邊看着他,目光卻是放空的,似乎在想怎麼解決眼前只有一條直路卻是迷宮的困境。
停下來不動之後更冷,周圍瀰漫著的白霧落到兩人身上,紀臨城頭髮上的白霜厚了一點。
紀臨城嘆了口氣,走過來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他的手很冷,紀堡凌溫熱着身體,頭髮上乍一放上他的手觸感很明顯。
紀臨城有些無奈又耐心溫和的開口,“這樣站着也不是辦法,先走着,難說就遇到什麼機關了。”
紀堡凌臭着臉拍開他的手,一幅作嘔的表情,“呸。”
紀臨城笑着看着他,頭稍稍低下來一點,好脾氣的問他,“你看,是你自己把我推進來的,現在我們只能往前走,沒有別的辦法。別鬧了,嗯?”
紀堡凌低着頭,其實眼睛有些澀。這幾年來,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一直都和現在很像,他無休無止的得寸進尺與侮辱,而紀臨城總是退讓,總是耐心溫和的哄。
哪怕知道這些其實並不是紀臨城的真心實意,可是紀堡凌還是覺得很感謝。
他從一開始做的就是反派這些的角色,因為面對每一界氣運之子的惡意與陷害狠毒,即使最後男主因此得了好處,但是他依舊是千夫所指,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最後再被毫不留情的殺掉毀滅。
而紀臨城,哪怕最後也逃不開這樣的結局,或許紀臨城還會給他更刻骨銘心的痛苦死法,但是紀堡凌仍然感謝他。
九年,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亦不可能做到紀臨城這一步,這不是九天,而是九年的日日夜夜。
至少這之前,紀臨城把他騙得徹徹底底,他的善意與耐心,全都給了紀堡凌。
紀堡凌低着頭不說話,紀臨城也不在意,勾了勾唇直接伸手來拉住了紀堡凌的手。
他的手比紀堡凌的手涼着很多,碰到紀堡凌的手,紀堡凌條件反射身子縮了一下。
紀臨城沒有放開他的手,只是催動着體內的真氣運轉之後附到了自己手掌上,整個身子,只有牽着紀堡凌的那隻手是溫熱的。
兩個人一直往前走,紀臨城另一隻手掌上放出了藤蔓,藤蔓由他手掌長出,而後像一張巨大的網攀附上結着冰的牆壁,密密麻麻的掩蓋了牆面。
紀臨城在用藤蔓尋找牆壁上有沒有機關之類的東西,這條通道沒有陣法,唯一的可能就是牆壁上附着着機關。
藤蔓幾乎已經延伸到了他們往前的五十米的兩邊牆壁之上,紀堡凌側頭看了一眼神情認真的紀臨城,這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的真氣,還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才能同時感知這麼多的藤蔓。
紀臨城如果是去年築基,應該做不到這樣,他掩藏了自己的修為。
紀臨城確實現在精力集中在藤蔓之上,牽着紀堡凌的手無意識的加了力度。
紀堡凌低頭看被牽着的手,無聲的笑了笑。
紀臨城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冰面,眼眸深處亮光閃過,轉頭看着紀堡凌揚了個笑,“堡凌,我找到了。”
牆壁上的冰結得不厚,卻十分堅固,紀臨城控制着藤蔓戳扎撬,沒有任何反應。
兩個人已經到了那凸起的近前,紀堡凌看着那藤蔓打在冰上不疼不癢的模樣嫌棄鄙視的哼聲。
過來的時候早已經甩開了紀臨城的手,這會不耐煩的抓着他的藤蔓丟到一邊,自己指尖凝出高熱度成針尖般大小的火焰,而後靠近那地方之後猛的扎進去。
冰面依舊很堅固,但是紀堡凌聽到了輕微的聲響,回頭得意洋洋的飛了個眼神給紀臨城,轉頭看着那個之前火焰扎過的點目光認真嚴肅起來。
尖細的火針在紀堡凌指尖凝結,一根,兩根,三根……越來越多凝結之後紀堡凌臉色蒼白起來。
凝到十根的時候停下動作,退後了一步,控制着火針一根一根猛地扎進之前那個點,紀臨城拿出了易燃的植物種子,在紀堡凌火針紮上去的時候種子扔到冰面上迅速催發,燃到火焰,催發的植物燃燒起來。
紀堡凌不管燃燒起來的植物,只控制着火針一根一根接連往上扎。
紀臨城快速催發植物,燃燒掉一部分又迅速長出一部分,因為接觸到的火焰是紀堡凌凝結出來的熱度集中的火焰,燒起來之後空氣的熱度都比尋常火焰熱上兩分。
植物繞着那個點燃燒,周圍的冰面慢慢化出一點點水跡,紀堡凌深吸一口氣,看着那已經有了裂紋的點,控制着最後一根火針。
“嘭。”“咔擦咔擦”細碎的聲音傳出之後那一圈冰面噠噠的掉落。
紀臨城控制着植物長出種子收回掌心之後燒掉最後的植物。
“小心。”紀臨城話剛剛出口,紀堡凌已經心急的按上了那個凸起。
“嘭。”全是牆體倒塌掉落的聲音。
紀堡凌一邊結出保護層保護着自己的身體不被大塊大塊的牆體砸到,一邊在黑乎乎的空間中做自由落體運動。
心裏無語的想,怎麼這個秘境哪裏都是往下落,這是要落到地中心去嗎。
剛剛一瞬間腳下的地面最先下落,而後就是周圍的牆體全部倒塌。
黑暗中,極速下落的時候紀堡凌聽見紀臨城喊他,“紀堡凌。”
很冷靜的聲線,在黑乎乎的空間中尤顯清冽。
紀堡凌來不及回答他,背後突然而來的危機感,帶着死亡的壓迫襲來。
紀堡凌剛有感覺,還來不及反應,肚子已經被不知名的東西穿空。
保護層清脆的裂開的聲響,身上原本亮着光的法器頓時光亮暗淡之後碎裂。
“啊!”紀堡凌肚子左邊被整個穿空,疼痛感遲鈍了兩秒,而後便是他的慘叫。
緊接着紀堡凌在疼到模糊的時候聽到了另一聲保護層碎裂的聲音,緊跟着是悶哼聲。
來不及去想怎麼回事。壓迫感再次來臨,像是被毒蛇鎖定時候的陰森感覺,紀堡凌一隻手捂住了肚子,乾坤袋裏拿出丹藥也顧不上看,一股腦的往嘴巴里倒,這一次后脖頸的位置蹭涼。
紀堡凌幾乎用了最快的反應速度,后脖頸還是被輕易捏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涼到似乎只是冰水貼上了你的后脖頸,又好像冰河裏長出了水草,黏濕冰涼的貼着你的后脖頸,紀堡凌毛骨悚然,牙齒都開始不自覺的打顫,后脖頸上的五指,很清晰很清晰,他聞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肚子那瀰漫出來的血腥味還是那隻手上粘着他的血,放在後脖頸傳來的。
別說還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要那隻手再稍微一使勁,等待他的就是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