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無緣啊
傍晚時分，方子松回來了，向雲碧珠稟告，說何大夫開的藥方他跑了青花鎮三個藥鋪，終於全部配齊了。
大致檢查了一節節的藥包和用紙包的成品葯蠟丸，雲碧珠吩咐道，你去廚房找細心老實的人熬藥，然後去客棧廳堂用晚膳。考慮到隔壁沒有自保能力、容貌偏偏特別容易吸引人眼球的姬無瑕和受重傷的趙侍衛，她已經吩咐店小二，把他們的晚膳送進客房去。
方子松知道她這是要保護隔壁兩個傷殘，頷首退出大小姐住的客房，去廚房，找了一個廚娘，把已經配好的藥包交給她一副，讓她煎藥，葯煎好了送到天字三號房。
雲碧珠拿着紙包的成品葯蠟丸去隔壁，就看到姬無瑕雙目微閉神態靜謐地端坐在椅子上，周身妖力隱隱波動着，知道他這是在練功。他的妖力天生就比同齡段的上位妖人差，就比中位妖人少年好一些，姬家肯定想方設法讓幫助他修鍊，只是他底子差，再加上雙目失明沒有習武，再怎麼修鍊，成年後也不可能戰勝稍微修鍊過的上位妖人。頂多，他在遇到中位妖人的時候，能夠釋放一些上位妖人獨有的魅惑力精神震撼力，擁有一些自保能力。
看到雲碧珠進來，原本趴在姬無瑕腳邊的大貓一咕嚕爬起來跑到她身邊雀躍地跳來跳去，仰起臉親昵地蹭她。
姬無瑕感應到有人接近，睜開雙眼，微笑着問道：“雲大小姐？”他眉頭舒展，心情愉悅。
他因為眼盲，所以心明。他雖然看不到現實中的任何東西，但上位妖人獨有的妖光感應能力還是存在的，還因為心明，能感應每一個接近自己的妖人和妖獸當時的情緒。雲大小姐的妖光是溫暖清靈的淡藍色，不過非常與眾不同的是，她的妖光最中央還包裹着一團純凈皎潔的乳白色。他詢問過趙侍衛，趙侍衛說他只能感應大小姐的妖光是雲夢谷雲家那種淡藍色，並感應不出來她的妖光和其他上位的妖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大概是因為他的心靈感應能力比其他上位妖人都強，所以才感應到大小姐的與眾不同處吧？
“姬公子，這是方家兄弟從鎮裏藥鋪買來的養氣丸，護心丹、大活絡丸、消腫化瘀丹，請你收着，按時讓趙侍衛服用。”單手安撫好妖寵大貓的雲碧珠說道，將手中的紙包成品葯遞到姬無瑕的手指邊。昨天何大夫調整藥方的時候，趙侍衛是意識清醒的，他知道什麼時候吃什麼葯，她估計他會和他家公子說。姬無瑕是瞎子，東西不碰他的手，他就不得不摸來摸去了。
“多謝大小姐。”姬無瑕伸手摸到那五個紙藥包，捏捏裏面圓圓的藥丸，心隨意動地將藥包收進自己套在脖子上的白金翡翠吊墜式樣的儲物法器里。
“姬公子，沒有近身僕人你可能很不習慣。如果你有事，請你告訴我。”望望他絕美清逸的玉顏，雲碧珠關切地說道。沒法子，顏值高的人很容易博得別人的關注，更何況這位不僅顏值超高，還是傷殘人士，除了冷血冷清的妖人，無人不對他產生憐惜。
姬無瑕啟齒一笑，道：“多謝了，大小姐。”清華絕美的少年臉上瞬間展露令人目眩的微笑，雙眸流動碎鑽般的光澤，眼角眉梢漾開一抹妖媚。
絕世小受！這雙晶瑩水潤的雙眸真的是看不見嗎？等他長大之後上位妖人獨有的魅惑力成熟穩定，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雲碧珠着迷地凝望他的美麗容顏，心中再一次震驚他的絕色，同時警告自己別陷進去，她對他的關心絕不是因為他的美貌，而是前世人們應該關愛傷殘人士的觀念造成的。她前世是女特警，打擊犯罪保護弱者曾經是她的天職。
得不到雲碧珠的回應，姬無瑕側臉傾聽了一會兒才試探道：“大小姐，你還在嗎？”他知道她還在，因為他感應出她的妖光還在原位，他也能感應她此刻覺得他很美麗，更是傷殘人士，需要多關心的想法。不過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能力，他問一下，表示自己和普通瞎子一眼要靠聽覺了解周圍情況。
“我在。”雲碧珠大聲道，隨即發現自己聲音太大了，羞赧地自嘲了一下。真是見鬼了，真正上位妖人孩童心智懵懂未開，即使一百歲，言談舉止也和人類十歲的孩童差不多，可她是穿越女啊，前世就二十二歲了，今生活了一百一十二年，期間雖然多少受到身體本身心智成長限制，但也不該表現得如此小孩子氣。
想到了這裏，她揉揉大貓的毛茸茸腦袋，道：“大貓，這是城裏，你狩獵要出城，不方便，就一直守着姬公子吧。”說著，她憑空取出兩大塊新鮮的肉，道，“這是你的晚餐。”這是野豬肉，她切成一塊一塊地存放在儲物手環中保鮮。
已經有些肚子餓的大貓立刻開心地嗷嗚嗷嗚叫，舔舔雲碧珠的手之後埋頭撕咬野豬肉。這獵物還是它在生活過的森林裏抓的呢，自從有了主人，它從此再也不用把獵物拖到樹上吃了；主人有個神奇的寶貝，它也再不用擔心吃不掉的獵物會腐爛發臭了。
“姬公子，我不打擾你練功了，告辭。”雲碧珠說著，不再看那有些干擾自己情緒的絕色面容，瀟洒地退出這間客房。
“你慢走，在下不送了。”姬無瑕面對着雲碧珠離去的背影說道，“看着”感應到的妖光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消失在自己的感應範圍。
這個女妖，是目前除了他親人外唯一見過他容貌又情緒波動小的呢。她的定力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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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松回來兩刻鐘，方子樺也回來了。他向稟報雲碧珠道，他在青花鎮逛了一圈，沒有發現雲家勢力，雲家也許在青花鎮有秘密站點，不過他不是雲家人，也不是雲家有名的屬臣，藏在暗處的雲家暗線不會理睬他。上位妖人之間的感應和源於血統和妖力的妖光使上位妖人的身份很難被其他上位妖人頂替，如果大小姐出去走一趟，也許那些暗線會主動摸上門來調查大小姐，確定大小姐的身份。
“天黑了，我不想出門，出門也不安全。”雲碧珠道。她還未成年，萬一遇上一個心狠手辣的成年上位妖人，那妖人覺得應該把一個不屬於自己家族的茁壯幼苗悄無聲息地掐死，免得將來給自己家族或自己依附的家族製造麻煩，她就有危險了。上位妖人把孩子關在家中秘密培養也正是出於這種原因。
“用過晚膳，我會去姬公子和趙侍衛那裏佈置一個法陣，保證今晚有人偷襲他們兩個也不會立刻成功。”她繼續道。姬家公子身上有非常高級的防禦法器，不過他妖力平平，法器釋放出來的防禦壁一旦被別人破除，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小姐你考慮得真周全。”方子樺輕笑道，“你是決定要護送姬公子了？不怕得罪邵家？邵家這幾百年風頭很健，成為第一世家的機會很大。”
姬家家族勢力排在上位妖人世家第一位，可是家族人口不豐，最近四百年人口繁榮家業興盛的邵家一直試圖推翻姬家成為妖界地位最高的第一世家。姬家女主傲立妖界霸主最頂峰，讓很多男妖鬱悶，妖界很多男妖當權的世家心裏希望邵家能壓下姬家榮登第一寶座。相反的是，不少女妖掌權的世家卻很希望姬家女主能夠保持姬家九千年不墜的威名，除非自己家族能取而代之。
大小姐如果把姬家嫡公子送給邵家，邵家肯定會對雲家另眼相看；邵家如果知道雲家大小姐保護姬家嫡公子，破壞了他們原本的計劃，肯定會把賬算到雲家頭上。邵家打不過姬家，對付雲家卻是有些把握。
“君子一諾值千金。”雲碧珠嚴肅道。她雲家家主都娶了姬家屬臣昌平原林氏的嫡次女做續弦，擺明着要向姬家靠攏，最近一二百年應該不會做得罪姬家的事情。第一世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上位妖人世家排名是哪一個混蛋搞出來的，讓本來就爭鬥激烈殘忍的妖界時時刻刻出現血雨腥風。
妖界沒有君子！大小姐，您從哪裏學來的人族信念？那個在妖界是行不通的！
方子樺心中思忖，拱手退下。他之前大致看過了，這家客棧沒有明顯的上位妖人家族的標記，雲家大小姐住在這裏應該不會被人暗襲才是。
兄弟二人在客棧廳堂碰頭，方子樺有些憂心地問表哥，“你覺得大小姐會不會被姬公子迷住了？”姬家嫡長公子的美貌讓自詡俊美的他們自愧不如，不過這位公子最大的缺點就是雙目失明妖力平平。可是這樣的男妖，很容易讓力量強大，感情又比男妖豐富的女妖憐香惜玉。
“大小姐就算被他迷住，他們也頂多做情人。大小姐是雲家大小姐，不會外嫁，更不會成為別人的妾室。”方子松淡定地說道。按照姬家人所周知的婚姻習慣，姬公子只會和自家少女成親，姬公子永遠都不可能和雲大小姐締結良緣。雲家家主讓家僕屬臣稱呼她大小姐，擺明着是讓大小姐將來招贅夫婿。這兩位少年少女，他們的命運早被各自的家人長輩安排好了，就算喜歡對方也只能兩地相思，做偶爾相會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