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 姬無瑕的未婚妻是……

馬車在鄉間土路上行走，大概是因為這個郭家村住着不少中位妖人，所以這條出行的土路很是平坦寬敞，趴在馬車內厚厚褥墊的趙侍衛和坐着軟凳上的姬無瑕都不怎麼感到顛簸。

姬無瑕收在儲物空間法器里的丹藥全是急救用的極品丹藥，一部分是姬家藥師煉製的，一部分從人類修仙界購買來的，每一種都效果非常驚人。趙侍衛服用之後傷勢好轉很多。雲碧珠運功替他打通淤阻的經脈之後，他連妖力都開始恢復了，躺着也能練功。

趙侍衛小睡了一會兒，見到自己一臉沉思的公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公子，你是不是在思索是誰泄露我們的行蹤？那邵家試圖綁架你的時機抓得太好了。”邵家是妖界第二世家，屈居姬家之下已經四百多年了，大公子在回到蒼碧島的途中得知姬家屬地被邵家派兵攻擊，分派身邊的侍衛去幫忙屬地守城，沒想到邵家真正的目的是要綁架大公子。大公子身邊侍衛數量不足，只能邊戰邊退。逃了兩天一夜，侍衛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了，要不是雲家大小姐路過，他和大公子就要被以前連看都不想看到的下位妖人吃掉了。

姬無瑕低下頭，頓了頓，語氣平靜地說道，“上位妖人出行排場大，侍衛僕人眾多，一路行蹤根本無法保密。我中計，是我考慮不周全；害得眾多侍衛死傷，我十分愧疚。”除非是討厭繁瑣排場，敢千里獨行的實力上位妖人，上位妖人出行哪一個不是前呼後擁的？他不練武技，妖力平平，還是一個瞎子，時時刻刻都要有侍衛保護、僕人伺候，行蹤被人掌握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早就把赤峰鳥放出去了，家主和大人一定已經調派人前來接應我。”他繼續道，“我們也許不需要到達白水鎮。”上位妖人的勢力彼此滲透，密探多如牛毛，在別人家族領地屬城中姬家也應該能籌集到人手，趕到他遭遇襲擊的地方追查線索，尋找他的下落。

（赤蜂鳥，姬家秘密馴養的超小型妖獸，群居生物，比麻雀小一點，和蜜蜂有相似的社會結構，原產地麒麟山，為姬家獨有。赤蜂鳥身形小飛速極快，連眼力最敏銳的鷹隼也捕捉不到它們。雄蜂鳥歸巢性很強，即使被帶到千里之外，也能飛回到母蜂鳥的巢穴。姬家一直利用這種特性傳遞緊急情報，在妖界以及人界部分地區佈置出密密麻麻的情報網。）（此設定來自五五舊作）

“大公子，你是姬家嫡長公子，家主和姬君大人寵愛你如掌上明珠。邵家這一次襲擊你，家主和大人絕對饒不了他們。”趙侍衛道。姬家女主當權，女主的夫婿便被稱呼為姬君大人。姬家直系一直都是近親婚配，姬家當代女主的夫婿是其表哥，所以這位姬君大人在姬家的權力僅次於女主，可以說是和女主共同掌管姬家。

“嫡長公子……”姬無瑕如玉般溫潤完美的臉龐露出一絲苦笑。

姬家隱藏了一個痛苦了九千多年的秘密，因為他靈智早開，所以父親提前告訴他了，那就是：姬家直系近親婚配，想要優秀健康的孩子非常困難；姬家七千年前的真正嫡系已經斷絕，之後一支很繁榮、又和直系血緣很近的旁系成為姬家新的直系，可是這一新直系堅持了四千年也子孫斷絕了。他們這一系是第三個直系了，堅持到現在已經三千多年，估計也快到極限了。

明明知道近親婚配禍害子孫，姬家掌權女主和姬姓女長老們還是瘋狂地執行這個傳統，姬家男人怎麼抗拒都無濟於事。

他一出生就是雙目失明，妖力平平，他弟弟出生之後妖力就遠高於同齡孩童，之後妖力隨着年齡越來越強，到了身體無法承受，時刻都可能爆裂而死的地步。

父親說，姬家不能有生出畸形兒的傳言，長老們會把不健康的孩子都處死，他已經失去了四五個生下來就不健康的孩子。

他一出生就有缺陷，原本也是要被處死的，要不是父親竭力保護，就已經和那四五個哥哥姐姐一樣埋在花園裏了。他親眼看到過母親兩次懷孕，可是等母親肚子憋下去，他都沒有看到弟弟妹妹，估計胎兒流掉了，也許新生兒是不健康的，又被處死了。

自從弟弟出生，父親就經常嘆氣，說也許姬家直系血液已經濃到斷子絕孫的地步了。

母親的妹妹生出一對健康的雙胞胎女嬰，姬家女人們欣喜若狂地抱着女嬰們開神壇祭拜祖先。他察覺父親並不高興，是因為姨娘家的妹妹將成為家族繼承人，父親覺得權力即將旁落，還是因為他或者弟弟即將重複姬家男人的命運嗎？

這對錶妹和他們兄弟血緣還是太近了，如果成婚，後代肯定非常容易出現畸形。如果沒有這對錶妹，他和弟弟就會在姬家較遠的支系女子中挑選妻子，那樣，他或者弟弟也許還能架空那個出身不如直系公子高貴的下一任女主，甚至還可能推翻姬家女主當權的九千年傳統，改變家族陋習。

父親後來告訴他，他母親和長老們的意思是，他弟弟身體情況很不穩定，活過成年的幾率不大；他雖然雙目失明妖力平平，但除此之外目前沒有出現其他缺陷，而且他靈智開得很早，絕頂聰明，應該作為下一任家主的夫婿培養。

在妖界，妖人桀驁，只服從能壓制他們的強大上位妖人。上位妖人如果力量不高就很難收復下臣，所以他註定只能輔佐他妻子，無法壓制妻子成為姬家掌大權的家主。

他，姬家直系嫡長公子，在家族內部已經有了一個內定的未婚妻，那就是他姨媽家的那對孿生姐妹種繼承家主位置那一位。

○○○

馬車行駛了半天，平安到達青花鎮。

妖界的統治是比較鬆散的家族聯盟式統治，統管整個妖界的是十大家族，所以家族勢力排序前十和前十一到十五的家族之間廝殺激烈，其他的上位妖人家族因為根本沒有機會進入統治聯盟，彼此間反而只是小衝突和經濟利益爭奪。青花鎮隸屬於溫姓上位妖人家族治下的一個中位家族管理，這個排列在三十名之外的溫家和雲夢谷雲家、蒼碧島姬家都沒有大摩擦，雲碧珠和姬無瑕前去，就算暴露身份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堅固的石頭城門前，看守車門的中位妖人士兵很隨意地看着進出城門的人流，並沒有像白水鎮那樣要求驗看進城的妖人的身符。和白水鎮那邊一樣，進出城的中下位妖人和城門士兵看到雲碧珠一行人走來，紛紛躬身向兩邊避讓，讓他們通過。

進城之後，雲碧珠就找了一家看着高雅乾淨的客棧住下，然後拿出何大夫寫的藥方，讓方子樺去城中各家藥鋪購買成藥、或者按照方子抓藥。姬無瑕無私地拿出了幾瓶極品丹藥，只不過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像趙侍衛這種傷情已經逐漸穩定的上位妖人，再用那些極品丹藥頗有些浪費，於是何大夫就另外開了一些成藥和容易配製的藥方搭配着姬無瑕提供的極品丹藥吃。

大小姐身邊人手太少，現在還多了兩個累贅，需要找幾個值得信賴的人過來伺候才是。

方子松告訴雲碧珠，雲家在很多地方都開店鋪安插站點，只是有些暗哨埋得很深，他也不知道青花鎮這邊有沒有，如果大小姐需要人手，他可以去城裏轉轉，看能不能找出來。

雲碧珠還年幼，根本沒有插手家族事務，她也不知道自己家在雲夢谷之外的地方有多少屬下，有多少店鋪莊園，有多少明樁暗哨，聞言點頭，讓方子松出去尋找。

“大公子，我讓掌柜派了一個機靈的小夥計過來伺候你和趙侍衛。”雲碧珠領着一名年輕的青衣中位妖人進來。方家兄弟出去做事了，她一個女孩子不適合近身照顧姬無瑕和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幫助的趙侍衛。

大公子？

姬無瑕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雲碧珠不點出他的姓氏是為了保護他，因為上位妖人中只有一個世家是姓姬的，曝他的姓氏就等於曝他的身份。

“大公子。”容貌相當於人類十五六歲少年的店中小夥計進來后就戰戰兢兢地給姬無瑕深深鞠躬。這位公子進店的時候戴着將大半張臉遮住的斗篷，現在他斗篷摘下了，容顏之美讓看過城中好些上位妖人的他都感覺震驚，震驚天下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妖人。

“起來。裏面的趙大爺渴了，你去倒一杯水喂他。”姬無瑕語氣冷漠地命令道，“我們都還需要洗臉打尖，你去打一桶水熱水來。”讓陌生的人近身伺候讓他很局促不安和不適應，可是他正在落難，只能將就了。

“是是是，大公子。”客棧小夥計連忙爬起來，去外面倒茶拎熱水。

“大公子，你和趙侍衛就在這裏休息，等到晚膳的時候，小夥計會把晚膳送到房間裏來。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大聲叫我。”雲碧珠又對跟着自己進進出出的大貓道，“你和昨天一樣，呆在他身邊保護他。”她和姬無瑕非親非故，走得太近總有些不妥。

“嗷嗚。”大貓輕輕地叫了一聲，很溫馴地走到姬無瑕腿邊趴下。

“大貓真是有靈性。”姬無瑕笑着贊道，起身作揖送雲碧珠離開。他剛才聽到她在外面對大貓耳提面命了，說公子答應給它洗髓伐骨丹、培元固本丹、啟智丹、九轉金丹當它保護他的報酬，它一定不能偷懶，要好好保護公子。呵呵，她的妖寵被她教導得知道要用勞動換取報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