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24.第二十三章

?“新課院生朱八福。身為東序府新晉院生,開課前三日無故缺席,你可知尊師重道?你可有天理倫常?入府三日便乖張跋扈,日後進殿侍奉君主豈能守君臣之禮?豈能精忠報國?豈不造反弒君?”

“夫子,不用上升到這麼可怕的政治高度吧?我只是因家中有事遲到兩天,還不至於閑來沒事造反殺皇上玩啊?”

“什麼夫子?吾乃東序府律學博士,主攻禮儀修身,像你這等憑藉小聰明僥倖入府的劣生,在進院之初就該好生□□,讓你儘早忘記進府以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糜爛生活,你——現下就給我到太學門下去罰站!若又再犯,除出學籍,永不錄用!”

去就去唄,吼得那麼撕心裂肺做什麼,不是律學博士么,不是主修禮儀么?好歹遮掩一下自己的私密器官吧,連喉管上那顆小肉球都在震動了。讓人看了真不舒服。

轉身,朱八福逆來順受要走人挨罰。

“等等。”

“博士您還有什麼指教嗎?”

“這個拿着。”

三塊木板塞到她手裏,兩長一寬。

“這是作甚?”

“東序府規矩。受罰院生一人領受木板三塊,由博士出上聯,院生對下聯,自揭其短,自丟其臉,以儆效尤!”

“哈?”還要自己寫對聯罵自己?這文化人當得也太憋屈了吧,“這這這這誰定的規矩!”

“吏部統府,李宸景李首輔!怎麼,有意見?!”

“…………”還真是首輔大人“生前”的風格。

“上聯我已出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對好下聯自己去太學門下罰站兩時辰。”博士揮毫飛書完畢,丟下木板手背身後悠哉走人了。

太學門下,燦爛的陽光拉出一道陰鬱的長影。

朱八福背着日光站在太學門下特定的罰站示眾的位置上,左邊擺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右邊掛着“明日無酒賣木櫃”,橫批被她高舉過頭,三個歪歪扭扭,凄慘萬分宛如冤魂留下的駭人丑字——

“徒傷悲”

這便是朴公子抱着自家愛妃路過太學門所見情景,讓他不知該為這精彩絕倫的對聯鼓掌,還是為這豬小子悲慘的境遇扼腕,最後只化作一聲沒形象的捧腹大笑,眼淚險些飆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賣木櫃,徒傷悲……哈哈哈哈,你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朴公子,你真沒良心!”咬牙切齒。他還有心情笑!歸根究底,她落到如斯境界,還不都是他家小景子害的,若不是他失憶前是個愛立規矩的討厭鬼,失憶后又像個纏人精,她至於落到被人罰站,還自書對聯罵自己的地步嗎?

“你不覺得小景這懲罰手段很高幹嗎?小……八?”他眨眨眼,試探性地叫了聲,“小景子是這麼叫你的吧?”

驚!朴公子強大的情報網,他已經知道了!

“不……不是我害他失憶的!”她急忙解釋,“雖然……我們是一起掉下去的,我也很懊惱為什麼只有他失憶了,我卻沒有,其實我也很想要……”

“小八。別急別惱,朴哥哥有時間慢慢聽你說。”故意用帶刺的稱呼叫她,他頭頂愛妃貓,悠閑自在地撩袍在她腳邊坐下,痞痞兒翹起腳,回頭看她,“來,說與你朴哥哥聽聽,何以我家小景子被折騰得——連蓉蓉都不記得了,卻不可救藥地迷戀上你?”

唔?怎麼一股子酸不溜丟的味道從腳跟到鼻尖撲面而來。

錯覺嗎?

長話不短說,舌燦蓮花的解釋,手舞足蹈地添油加醋,朱八福將前因後果細節末梢都絮叨了一扁,末了,還不忘為自己脫身辯解。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子的,朴公子,小生沒有半點隱瞞,這一切都因宸景少公子他記憶錯亂,只記得落水前的事情,又愛胡思亂想,還不聽人解釋,小生只是倒霉路過被牽扯進去而已。”

“嗯。聽起來小八的確很無辜。”被小景子帶去當氣李丞相的擋箭牌,被狗咬,被人追,最後還掉下護城河,可是,“我家小景子不認識我了,我很難過。”

“……我也很難過啊!他再這樣沒日沒夜地纏着我,我就沒時間上學堂,沒時間擺地攤賺銀兩,我會活不下去的!”

他輕笑,“我和小八的難過不一樣。”淡淡的愁容,黯淡的眼眸,彎潤的唇就算偶爾稍揚,也看得出是在勉強。

好吧,她的難過的確和他不一樣,她的難過膚淺又自私,既沒層次,也沒格調。不是真的擔心朋友,不用糾結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排在哪個位置,就算是失憶,就算是頭腦錯亂,他怎能寧願記住個路人也記不住自己。

細風一吹他未束冠的發,更平添幾分悵然,撐着下巴遠目天邊,他忽然獃獃地開口。

“小八,你能稍稍蹲下來些嗎?”

“嗯?”

“你擋着我曬太陽了。”

“……”喂喂,不是在惆悵破碎的友誼嗎,還有心情曬太陽。

抱膝稍稍蹲下身,她朝他身邊挪挪身子,讓一縷陽光撒在他身上,一道重量順勢沉沉地壓在她肩上,幾縷髮絲痒痒地劃過她的脖子,雞皮疙瘩赫然冒起,她意識到朴公子竟然頭一歪靠上自己的肩頭。

“朴朴朴朴公子你你你這樣……”成何體統啊!?

“難受着,別理我。”

“…………”你靠我肩膀,還叫我別理你?

不過,算了……

被朋友遺忘,的確是件難受的事。

她可以理解。

“你別太難受了。他也不是單單不記得你而已。他連親爹,哦哦,還有他最在意的柳姑娘都不記得了嘛!”呸呸呸!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時候,當著朴公子的面她提什麼柳姑娘,不過——

“要是少公子不記得柳姑娘了,你不就不用擔心了嗎?”

“是啊。你也覺得我應該開心是不是?”他從她肩頭微微抬頭,一聲嘆息后他又兀自枕了回去,自然得彷彿她的肩膀本來就該是他的枕頭一般,“我應該開心不用再疑神疑鬼地猜度了。他再也不會同蓉蓉見面了,再也不用擔心他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在一起。”

“可是——不開心。”頂住她的肩窩,他搖搖頭,幾縷散發調皮地鑽進她的衣領,“若是早知這樣,我寧可將蓉蓉讓給他。”

“……”這句話她不喜歡,感情怎麼可以被人讓來讓去的,每個人都該有選擇的權利,你情我願喜歡才會在一起,若柳姑娘真心想和李宸景在一起,不用讓也理當如是,若不然,只是用“讓”去委曲求全,李宸景也不會開心吧?

“既然朴公子有心相讓,不如就幫幫宸景少公子吧?”

“幫他?”他笑,“怎麼幫?”

“幫少公子憶起從前,讓他再度憶起柳姑娘,不要再加阻攔,大家公平競爭,若柳姑娘最後選擇的還是您,宸景少公子必然也會心服口服!您也不必一邊猜忌痛苦一邊算計朋友了吧?”

“…………”

公平競爭?他和小景子公平競爭追一個女人?撲哧!這畫面他倒是從未想過,自成人後,還未有人敢同他談及“公平”二字。瞥眼看她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睫眨眨閃閃,彷彿在問她的心理建設是不是很贊。

老實說——

爛透了。

她那套紅塵纏綿,兩廂情願的感情觀,只適合擺擺地攤寫寫小情書,根本不適合他,也不適合小景子。

不過,他突然想陪她玩玩。

摸摸愛妃的頭,他哼聲,“繞來繞去,你無非是想讓我同意你帶着小景子去和蓉蓉見面?”說歸說,當真要他堂堂殿上之主讓個女人出去,面子上也掛不住吧。

“對啊!這樣一定會讓他想起來的!”對對對,舊情人見面,心跳加速,天雷地火,*,總之,不管這把心火怎麼燒,就不信這麼熱烈的刺激他還能無動於衷!

“哼!臭小子,我叫你幫我找印章,你反過來算計我?小景子給你什麼好處了?才幾天,你就開始為他着想了?嗯?還幫他談戀愛?”愛妃,替朕撓這個吃裏爬外的傢伙。

“咦?我我我,我哪有為他着想!只是他若不儘快復原成冷峻偉大的首輔大人,繼續像個小可憐一樣跟着我,我還怎麼幫您調查印章之大事賺取銀兩啊!”

“嗯——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長指點點下巴,他忽然離開她的肩頭,起身拍拍衫上的灰,“好吧!蓉蓉那裏,我去安排,但是,交代給你的任務可不許怠慢。現下有什麼線索了?”

聽到可以安排見柳蓉蓉,朱八福頓時心情大好,起立嚴肅地向上級彙報任務,“是!我已經成功摸到兵部統府龍二爺的印章了,他誰也沒有給,還掛在脖子上呢。”

“誰也沒有給啊。這傢伙倒是難得的謹慎,不想露出弱點給人知曉。”

“謹慎?”她一臉不屑,想起日前龍二爺張揚跋扈要殘害她身體的情形,她還一肚子火,“我看只是自私吧?全天下沒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是這個意思才會把印章掛在身上吧?”

他沒複議她的話,逕自往下問,“呵。那其他人呢?”

“呃——其他人我還不熟。”戶部印章在她家弟弟身上,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說的好,關乎自家小九的清白吶!

“不熟啊。”他明知故問地揚揚眉頭,“我倒是可以給你提點提點。”

“什麼提點?”

“過些時日有一故人拜訪小景子,她身上也許會有一枚印章。”

“誰?”

“是個美人。是個名動京城的美人。”

故作深沉地一笑,朴公子抱起昏睡在懷裏的寶貝貓順了順毛,“有了身孕以後,它變得好愛睡覺,我還要帶它買貓糧。你好好罰站,我們再會。”

納尼?他不能就這樣揮揮手走人呀,“喂!喂喂!你不是家裏很有錢嗎?不能幫我跟博士打個折嗎?站兩個時辰,我要脫水的呀!喂!家裏很有錢的朴公子!”

“對金主的要求,還是不要太多比較好,我會從你的銀兩扣除哦。”

“……”

有錢人——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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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傲嬌學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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