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群獠授首

十七 群獠授首

漢書地理志云:梁國,故秦碭郡,高帝五年為梁國。莽曰陳定。屬豫州。戶三萬八千七百九,口十萬六千七百五十二。縣八:碭,山出文石。莽曰節碭。甾,故戴國。莽曰嘉穀。杼秋,莽曰予秋。蒙,獲水首受甾獲渠,東北至彭城入泗,過郡五,行五百五十里。莽曰蒙思。已氏,莽曰已善。虞,莽曰陳定亭。下邑,莽曰下洽。睢陽。故宋國,微子所封。《禹貢》盟諸澤在東北。

文帝十二年,淮陽王劉武移封梁王。劉武在位二十四年,傳國於長子劉買。劉買在位七年,傳位於長子劉襄,史稱:梁平王。

霍去病推開窗子,因為這一聲爆的如此響亮,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物,敢在刀槍林中,這麼大聲的說話。於是,他就看到了梁王劉襄。劉襄在建元五年得國,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他看起來依舊面如潤玉,可見平日很注意保養。他身着輕便常服,騎着一匹青驄馬,從隊伍後面緩緩踱出。霍去病見到梁王這付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梁王能棄車更騎,可見他確然心繫自己的安危,已可肯定與劉范不是一路。但是梁王的出現也頗出他的意料之外,畢竟他考慮到種種情況,認為直接去找梁王並不是太好的主意。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梁國雖在七國之亂中立有大功,但嗣後不久,就有了梁王陰蓄奪國之事,武帝時又傳出李太后穢行,梁國在皇帝的心目中早成昨日黃花,屬國也被削的只剩十城。這些事霍去病雖然不知,趙食其卻是清楚的很,當他面見梁王,稟明情狀之後,梁王立刻坐都坐不住了,立即乘馬間道趕來。

梁王馬蹄踱得雖緩,但聲聲力愈千鈞。劉范在馬背上晃了晃,險些一頭栽下馬來。“劉范,我親手交給你的兵符,我總可以收回來吧!”劉范翻身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撲通”跪倒在梁王馬前,拱手望着梁王,悲聲道:“微臣不敢!劉范有負恩王所望,萬死難辭其咎!”劉范生的高大,跪倒也高出常人一頭,梁王側身伸出手來,輕輕撫着他的背脊,長嘆了一聲:“為什麼是你?本王視你如腹心手足,你怎麼還會墮落至此?事情鬧到這般田地,你又要叫我如何為你開脫?”

“劉范不敢!”聽到梁王此刻還想着怎樣開脫自己,劉范的眼角不由得泌出幾滴淚水。“劉范一死何辜,只是連累了恩王,即使泉下也抱愧難安!”梁王皺着眉搖了搖頭,在衛士的攙扶下下了馬背,衝著劉范道:“不說這些了。驃騎將軍何在?可有什麼閃失沒有?”聽到他的話,霍去病推開大門,邁開大步走了出去。來到梁王面前,霍去病行了臣子之禮,說道:“不知梁王駕到,請恕去病遲迎之罪!”梁王未等他完全跪下,便已把他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驃騎將軍受驚了!本王照顧不周,罪該先受。”霍去病忙道:“王爺這麼說可真是折殺微臣了!還是先請王爺入內安坐,微臣安排完畢,便來與王爺小敘。”說完,指着劉范轉頭對武卒道:“綁了!”又指向街外大聲令道:“將這些賊子一體拿下!”

梁王端坐在內堂上,輕輕將面前的酒爵推到一邊,他此刻心情極為矛盾,哪還有什麼興緻飲酒。等到霍去病在他的旁邊坐下,他看着蜷跪在牆角的劉范,對霍去病道:“不知劉范因何要起兵謀害將軍?”霍去病此前與項柘有約,不能直說劉范是意圖謀反,遂道:“劉范攏聚賊人,在此地盜鑄株錢。被我發現后,因而竟謀不軌。請王爺明鑒!”梁王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不知將軍手中可有什麼實據?會不會到頭來只是一場誤會?”霍去病搖了搖頭,說道:“實據雖然不多,但樁樁俱在眼前,他是難脫干係!難道趙將軍去請王爺的時候,沒有把事情都說清楚?”梁王搖了搖頭,說道:“趙將軍到我那裏時已是深夜,出示了羽檄之後,只來得及談及將軍所處的形勢,並沒有時間深談。那時還不知劉范會起兵相攻,所以趙將軍描述的也極為模糊,但本王聽出事態緊急,連忙從大牢裏提出東郭都尉,率着宮衛連夜趕來了。所幸不曾耽擱呀!”

霍去病在席間拱了拱手,道:“勞動王駕宿夜奔波,去病真是感念至深!”梁王按住他的手背,輕聲道:“驃騎將軍,太客氣了。還是先把事情大致的經過說與我聽吧!”霍去病這才避開項姓一事,將其餘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說話間他瞥見梁王臉色忽青忽白,也不知在轉什麼樣的念頭。聽他說完,梁王嘆着氣搖了搖頭,說道:“想不到!本王一意委專的人竟是這麼個貪賄之徒,這教我一時間怎麼能接受得了呢?不知霍將軍有什麼想法?”霍去病看了看他,說道:“他們的這件事情固然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但是去病心想,這次王爺無論如何也會多少受些牽連。”梁王衝著他點了點頭,道:“我也想過是否要親自進京面聖,稟明經過。可是藩王非奉詔不能入京,所以還要請霍將軍在陛下面前轉達這層意思,劉襄是願意親到皇帝駕前請罪!”霍去病點點頭,回道:“王爺請放心,去病一定會轉達這層意思。現在去病最擔心的是,一旦劉范提解進京,是是非非就未必能還以本來面目,到時候就怕牽連王爺的不止是失察之罪!”梁王聽了這句話,不禁陷入了沉思。

“霍將軍!”牆角傳來劉范的聲音,霍去病順聲看去,只見他向前掙扎着挪了兩步,輕聲道:“不知霍將軍可否給卑職機會,單獨說上兩句?”梁王看着他面露戚容,說道:“現在你還能說些什麼!”劉范又膝行兩步,伏低身子泣聲道:“這已是微臣最後能報答恩王的了!”霍去病看着他點了點頭,道:“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替他鬆綁。”

兩人在內室坐下,霍去病揮手示意衛士退下。劉范轉了轉手腕,舒活一下血液,開始說道:“大人既已擒獲劉柘,想必所有的事情已全都明悉了?”霍去病點了點頭,道:“不錯。就連你本姓項氏我都已知道了!我之所以還要聽你說話,是因為我對你們為什麼這麼做,以及還做了什麼頗感興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隱瞞了。”劉范長出了口氣,接著說道:“卑職是由於一個機緣投到梁王門下,又由梁王薦入軍中,一直官至公車司馬。在卑職的努力下終獲調任梁國,原也是存着報效之心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有個自稱劉柘的人來上門謁見,見面之後便抖開卑職身世。卑職起初並不相信,後幾經尋訪,竟證明他所言不虛。卑職一聽說自己竟是項氏後人,心中自此時存憂懼,您想卑職已經做到這個職位,半點風言風語都是經受不住。開始時,我並沒有答應劉柘的要求,只是後來他卻說,如果我不答應,他便告發我的身世,而且要使人誣告梁王與我串謀圖反。您要知道,這可是個天大的罪名。時當景帝年間,老梁王便因陰蓄篡位,暗遣刺客謀刺重臣,險些被廢。一旦舊事重提,以今上之剛毅又怎麼會放過我們。卑職一時糊塗,就受了他的脅迫。”

霍去病點了點頭,示意明白。說道:“這麼說你也未必清楚他們都在進行什麼勾當了?”“正是。”劉范回道:“卑職只是聽說,他們將朝廷購馬的白銀運到朝鮮,然後以此為資購進大批銅料,盜鑄株錢,然後再運回國內。再以盜鑄之錢購進馬匹,市價馬匹二十萬錢,他們所購往往超出錢值,陛下見他們辦事得力,反而一意委專,卻不知他們其中早已中飽私囊。如此越滾越大,蠹國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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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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