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畢業了
畢業了。
從踏出考場的那一刻，蘇暖暖明晰的感受到這一點。
前幾日學弟學妹做的鼓勵牌子，已經孤零零躺在了垃圾桶旁邊。
然後，被漫天的書頁覆蓋。
“噢~噢~畢業啦！”走廊呼啦啦跑過少年少女，呼喊着雀躍着。
“久巷~我們一會兒去地下城那邊做美甲去吧……”
“哎呀，你也瞞我太久了吧，算了，不怪你了，一會兒你怎麼回去……你爸來接你？”
“喂，媽，對不起……”
聽着身邊熙熙攘攘的，或歡快，或悲傷的聲音，暖暖拿着裝着筆和身份證准考證的袋子，扶着欄杆，一路向教室走去。
無論悲傷和快樂，在這一刻，都被漫天的紙張淹沒，分割，支離破碎，只有流光溢彩的暖色光芒靜靜流淌下來。
從教室後面的書櫃取出了自己的課本，撫摸了一把透明的塑料書殼，暖暖感到心靈漸漸放鬆下來。
她已經竭盡全力，沒有遺憾。
此時，既歡樂又疲憊。
這時候一個陌生的少年透過窗戶看了這邊一眼，忽然穿過桌椅人群向著她的方向沖了過來，高興的問她：
“學姐，你書還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我幫你扔了吧！你看你拿過去走廊扔多累啊！”
“我幫你！我幫你！”他一臉興奮，手已經按在了書上。
“你小子幹嘛！”這時候李舒雅一歪一歪的跑了過來，沒好氣的看了少年一眼，手向外揮了揮，趕他：“可不要剝奪我們這些老一輩的樂趣，你下一年有的扔，學姐們不用你幫忙！”
“快去複習吧你！去去~”她不客氣道。
“學姐你好不親切！”
少年嬉皮笑臉的，也不怪李舒雅趕他，反而湊近李舒雅道：“不過學姐你長的挺好看的，學姐準備考哪裏啊？我以後要是考上學姐的學校，我就來追學姐！”
“哦吼，蠻主動嘛！”李舒雅根本不把面前的少年放眼裏，高考完的氛圍就是這樣，讓人什麼都敢說一說，莫名的躁動。
她打開自己的柜子，搬出那一大疊書籍，堆在地上，拍叉着手道：
“光說不練是棒槌！想追我可以啊，你既然閑的慌，來來來，幫我們把書拖到走廊看我們扔還是可以的。”
少年有一瞬間的懵逼。
想是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學姐，居然就這麼指使他起來了。
他還不覺得煩！
反而覺得這個學姐蠻有意思的。
看一眼李舒雅的臉。
他黝黑的一身皮膚綳不住在臉上紅了一團。
馬德，這看臉的世界！
他摸摸後腦勺，道：“行吧！”
彎下腰，少年一把抱過書籍，搬去了走廊。
等他走回來想幫蘇暖暖搬書的時候，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這個，我來吧。”
暖暖看向來人。
她笑道：“四輝。”
金四輝彎腰，將蘇暖暖散落的書籍拿起來堆好，抱了起來，看向她，問道：“搬去走廊？”
“嗯。”暖暖點頭。
他看向她，她回視。
這是別人無法插足的默契。
李舒雅拍一下陌生少年的肩膀，向前走了幾步：“看他倆幹嘛，人有男朋友幫忙搬，你的任務ok了，說真的，你真的該回去複習了。”
說完，走到走廊外，李舒雅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少年一笑。
就像是冰山接近天邊的一抹光，隨着李舒雅短短的頭髮一搖擺回眸，破碎着絢麗的光芒。
反差的，甜美的笑容。
“謝謝你啊，學弟。力氣蠻大的嘛！”
少年還沒有平息心跳，就聽這位充滿矛盾的學姐添了一句：
“以後考不好，可以搬磚呢！”
毒舌……
“不過，還是加油啦小學弟！祝你下一年考個好成績。”李舒雅隨口祝願了一句，咔啦幾聲利落的撕開書，她一把抓住，轉頭，“噢”的一聲將手中的書頁向著天空撒過去。
紙張飄飄蕩蕩落下去。
少年被來來往往出來扔書的人群擠開，他獃獃的看着前方的陌生學姐，忽然失落積滿了胸膛。
畢業是分別的一個階段。
高考後，更將人分割去五湖四海。
相識的太晚，就沒有然後了……
每一層的走廊里都是書籍，都擠滿了拍照的扔書的人。
“哈哈，姐姐我終於不用再複習了！畢業啦！！”
李舒雅大喊一聲。
“啊，舒雅！你在這，來拍照啊！”同班的同學看見她，一把拉過，舉起手機。
背景是書漫天如海。
“123咔……好了！哈哈哈………”
教室內。
“恭喜你畢業。”
金四輝抱着書，和暖暖一起向外走。
暖暖回以一笑：“你也是，恭喜你畢業，四輝。”
金四輝將書放在走廊地上，此時的人群，已經有些瘋狂了，見又來了書，也不管是誰的，抓起就往樓下扔去。
金四輝趕緊搶了一疊遞給暖暖。
“快扔。”他催促道。
暖暖看着他，忽然想到一副畫。
不知道到哪個雜誌上或微博里看見的。
歐式的庭院，樓房上有一個小小的陽台。
女主人公推開陽台的窗戶，走出，站在平台上。
她扔的當然不是多年高考n年模擬，王左雄，英語語文數學書。
女主人公扔的是玫瑰花瓣。
火紅，幻麗。
花瓣被風吹起的時候，就落到陽台下庭院裏的小花匠身上，如果小花匠穿的是白衣，便是紅燈映雪。
如果小花匠穿的是藍衣，便是蔚雲點霞色。
蘇暖暖看着手中的書籍，扯下一張白紙，蓋過視線里金四輝的上衣比劃着。
真帥！
她的小花匠。
暖暖暗搓搓的想。
雙手用將手中的書籍向著陽台外拋去，拋物線一般很快就落在了鋪了一地的書頁紙張上融為一體。
大家不是不知道保潔工作會有多麻煩，因此由衷感激學校的高層願意為此買單，並保持了這個習俗。
所有的壓力都隨着拋出去的書籍一掃而空，空明澄澈。
“暖暖，你暑假有什麼安排嗎？我們……”金四輝笑着提議道。
暖暖打斷他，輕聲道：“抱歉，四輝。”
“我暑假，並不想跟你一起。”
……
金四輝沉默：“……”
他用受傷的眼神控訴着蘇暖暖這句話對他的傷害。
如果是以前，暖暖就相信了。
現在嘛……
呵呵。
“假期愉快！祝你考上心儀的大學！”她禮貌的祝願了一句。
帶着她自己都能聽出的漫不經心。
金四輝摩挲一把手指，他垂下頭：“你不打算填c大了？”
暖暖搖搖頭，笑的甜蜜：“當然會填，我，考的很好！”
“那，你什麼意思？”
金四輝百思不解，自從那天他承認能聽見心聲開始，他就再也聽不見蘇暖暖的心聲……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察覺到蘇暖暖的曖昧，卻也察覺到她的隔閡。
到如今，更是不明她了。
蘇暖暖抬頭，柔順的髮絲服帖的貼在她的背後，她看向金四輝，在心底描繪着少年的輪廓。
“我沒有任何意思。如果我們沒有上同一個大學，現在說什麼，都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在上大學前，不想跟你見面而已。”
“我會給你打電話，發信息，你也可以跟我通話，當然，如果你不想，你也可以不理我。”暖暖道。
（但是，你會嗎？）
（捨得嗎？）
最特殊的那一個……╭(╯^╰)╮哼！
蘇暖暖運用着異能，不讓面前的少年窺探到一絲一毫的她的內心。
“我回家了，明天再來學校搬行李。拜拜~四輝。”
少女做出一個六的手勢在耳邊晃了晃，笑的開心：“我們，再聯繫~”
“蘇暖暖！”金四輝正想抓住她問清楚，可少女早有防備，像兔子一樣猛地躥了出去，然後背着書包飛快地跑遠了。
……
回家的路上，暖暖背着與往日相比格外輕的書包，心情暢快。
路旁的店鋪放着各種各樣的音樂。
忽然一句戲腔入了少女的耳：
“幾多猶豫換一場衝動……如若無人能懂，孤注一擲我怎甘落空……”
“這番好戲已開腔！管他幾人聽到曲終……”
（咿呀~！鏘鏘咚里鏘~）
“瓜噔。”
還沒等暖暖咿呀出一個京劇中身姿綽約的美人兒在腦海，信息鈴聲就打斷了她。
暖暖掏出手機，按亮。
竹馬：暖暖，恭喜你畢業。
少女遲疑了一瞬，慢慢打字。
暖暖：你也是。
暖暖：恭喜你畢業，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