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懷忐忑地看着顏易澤將車停到飯店門口下車之後就去打了個電話，關曉寧一看原來是家火鍋店就有點放心了，火鍋就是再貴花銷也有限，看來顏易澤倒是沒打算坑董中明。
旁邊的董中明也感覺輕鬆許多，他除了出門時帶的錢今天正好又收了二千多塊的學費吃頓火鍋還是不成問題的。
等顏易澤打完電話三人一起進去立即有服務人員笑容可掬地過來招呼：“顏總好，您還是要303包房嗎？”
顏易澤點頭：“可以。”
服務生在前面帶路領着三人進了電梯，關曉寧這才注意到這家火鍋店是沒有散台的全都是包房，他們進的303是個六人間環境非常優雅，每個位置上都擺放着一個別緻的小火鍋。
坐好之後服務生又詢問是不是現在點菜，顏易澤這才笑着問董中明：“董老師，剛才沒經過您同意我又邀請了兩個人過來，我看這頓還是我請吧？”
“不用不用，儘管請過來，人多熱鬧。”在樓下時董中明只顧看店裏裝潢也沒聽見服務生喊的那聲顏總，他做好了花大價錢的準備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董老師果然大氣，其實我請的客人董老師也能略有耳聞。”
“哦？是誰？”董中明好奇地問。
“等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們先點菜，董老師你先來吧。”
董中明沒來過哪知道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於是說：“主隨客便，再說我也不是很了解這家店的特色，還是你來點。”
“那我就不客氣了。”顏易澤說完也不看菜譜，直接就點好幾樣菜。
就算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關曉寧聽到刺身、鹵蝦、鹽水帝王蟹、雪蛤粥這些名字也知道顏易澤點的東西肯定都不便宜，再瞄了眼董中明果然臉變白了。
顏易澤點完服務生便立即出去備菜，這功夫他又看向關曉寧:“上午你和誰出去了？”
“我上午和於延名還有肖雪出去了，肖雪你還記得嗎，她還有丁納我們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關曉寧想想覺得也沒必要對顏易澤隱瞞肖雪的事。
顏易澤笑着沒說話，關曉寧又說:“肖雪也在中曉工作，好像是企業文、話、部的負責人，你知道嗎？”
“聽說過。”顏易澤一言帶過又開始問關曉寧關於服裝設計的事，關曉寧很高興談論這個話題安全又不會冷場所以就給顏易澤說了自己最近學的東西。
董中明也在旁邊認真聽着，不時擔心自己帶的錢夠不夠，同時也知道今晚自己肯定是被顏易澤給坑了。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服務生帶着兩個人進來了。
關曉寧認出其中一個是經常跟在顏易澤身邊的助理，另一個是個看起來能有70多歲的老爺子，老人的氣質非常好穿戴打扮都十分講究。
顏易澤還沒介紹董中明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過來，站在老人面前十分激動地詢問:“請問您是張軍山，張老嗎？”
關曉寧一臉不解地看着雙眼都快冒出光的董中明，不知道這位老人是什麼來歷，能讓董中明如此激動。
老人點頭微笑:“我是張軍山。”
這時顏易澤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張軍山老先生是知名畫家，現在是美院的榮譽副校長客座教授。張老，這位是我朋友關曉寧，這位是她的美術老師董中明。”
他剛一介紹完董中明就彎着腰極為謙恭地與張軍山握手，關曉寧聽完也是肅然起敬地鞠躬問好。
之後顏易澤又將許向勇介紹給了兩人，讓他也留下來吃飯，服務生也很機靈見人齊了立即開始張羅着走菜。
菜上齊之後，顏易澤先讓了張軍山，然後就給關曉寧夾了一塊兒三文魚。
“這是三文魚，一般都是蘸調料生着吃，你先吃一塊兒嘗嘗，要是吃不慣也可以在小鍋里涮一分鐘再吃。”
關曉寧沒吃過三文魚也是很好奇，夾起魚肉放到調料碟里來回蘸了蘸然後直接放進了嘴裏，結果味道還沒嘗出來先被調料汁里的芥末給嗆得捂住了臉。
顏易澤見狀又是好笑又是着急，連忙拿紙巾給她擦眼淚:“我忘了提醒你了，這調料裏面有芥末，你調料汁蘸得太多了。”說著又給關曉寧遞了杯水，還幫她拍背。
他的這些舉動都被旁邊的許向勇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
而這邊的董中明則仍是處在見到美術界泰斗大家的亢、奮之中，急於想和人述說述說好抒發一下自己內心的激動之情，所以等關曉寧不咳嗽了他立即小聲說:”曉寧，你肯定不知道張老的名氣有多大，他的畫作被全世界三十多個國家的博物館收藏，獲獎無數！張老的作品兼具國畫和油畫的有點，風格自成一體，尤其是他現在幾乎處於封筆狀態，流傳在外的作品都能拍出幾百萬的高價！”
董中明眉飛色舞地講解着，只是後來卻是越說聲音越小，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因為他剛剛反應過來，顏易澤這麼輕易地就能將張軍山請過來，身邊還有助理幫着跑腿，那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背景？再有他當著張軍山的面介紹自己是關曉寧的美術老師，這不是對自己極大地諷刺嗎！
陰鬱地看了眼還在和張軍山詳細介紹關曉寧的顏易澤，董中明已經沒了聊天的興緻。
關曉寧是不了解張軍山有多出名，不過在她印象里畫家都是特別窮困潦倒的，再不就是死了之後有的作品才被奉為絕世經典，而這位張老先生活着的時候就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就那確實是太了不起了。
所以她也就更好奇顏易澤是怎麼有機會結實這樣的人物的。
當她把問題問出來時，張軍山先哈哈大笑起來:“小姑娘，我和易澤老弟能相識可謂既是緣又是債啊，我這輩子雖然駢過很多地方但落葉歸根最後還是要回到故鄉安度晚年的。只是沒曾想這人要是有了點名氣麻煩也就來了，我回來沒多久就不斷有人來求畫求字，更可笑的是還有人拿着錢說買，我自然不可能答應。只是這些人里有不少地痞流氓一樣的人物，我和家裏人不勝其擾幾乎每天都不得安寧，最後還是美院的領導通過關係找到了易澤老弟把難題幫我解決了。”
原來如此，關曉寧想想丁納之前對顏易澤發家史的形容對顏易澤能解決這樣的問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於是笑着說:“問題解決了就好，您可以安心地生活了。”
哪曾想張軍山卻搖起了頭:“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問題解決后我才知道你這個朋友才是最大的無賴，用得上我這老頭子的時候就隨時派人把我給抓來，這不剛才他就讓人去我家找我，我要是不來以後他指不定要怎麼對付我呢！”
他一說完大家就都笑了，關曉寧想這倒是符合顏易澤的行事風格。
董中明實在看不下去顏易澤在關曉寧面前沒完沒了地獻殷勤，說了聲去洗手間便開門走了出去。
出門走到拐角董中明拿出錢包翻看裏面到底有多少錢。
“錢要是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把董中明嚇了一跳，急匆匆地合上錢包轉身一看原來是顏易澤，他立即沒好氣地說:“偷偷摸摸地跟在別人後面也太沒素質了。”
顏易澤不在意地笑了下:“我也是去洗手間，你擋在這我想不看都不行。”
董中明不說話了，顏易澤看了他一眼又說:“這裏的消費水平不算高，人均五百多點，用不用借你點錢？你放心，借錢的事我不會和曉曉說。”
董中明算了下自己的錢還真是夠了，雖然心痛一頓飯花掉這麼多錢，不過好歹不用在顏易澤面前低頭，於是他嗤笑一聲:“不勞煩你費心，這點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你這點小恩小惠還是算了吧。”
顏易澤點頭:“拿得出就好，那我也有話直說了，你要是單純想幫曉曉就算了，要是還有別的心思我勸你最好放棄。”
“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你和曉寧又是什麼關係，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你有資格命令我嗎？”對於顏易澤自以為是地態度董中名很惱火。
顏易澤冷笑:“普通朋友？我給你解釋一下我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向她求過婚，她也答應了，這就是我們的關係。”
董中明哪裏會相信顏易澤的胡言亂語，立即不示弱地說:“你別在這胡言亂語了！你了解曉寧的過去嗎，你知道她這幾年的生活狀況嗎，你就是撒謊也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再編啊，真是可笑至極！”在他看來顏易澤肯定是不知道關曉寧剛從監獄出來，所在才在這裏信口開河想糊弄住自己。
顏易澤挑眉:“你對她的了解無非就是這六年去監獄的時候教教課，曉曉坐牢的原因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董中明不可思議地看着顏易澤，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知道關曉寧的所有事，然後漸漸地不可思議地表情轉為了震驚和恍然大悟:“你！你就是那個害曉寧坐牢又拋棄她的男友！”
“我沒害過她，也不會害她，而且更沒打算離開她。董老師，如果我今天一事無成，那麼也許為了曉曉能生活的更好我會放棄競爭，可是現實就是我顏易澤功成名就了，我能給曉曉提供的物資條件和發展機遇是你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張軍山門下隨便一個學生都比你要強上百倍千倍，都會為她將來的資歷增光添彩，而你的六年公益授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只是為了你自己的事業增加砝碼。”
顏易澤的一席話讓董中明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因為顏易澤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顏易澤目光平和地看着董中明的表情變化，既沒有表現出諷刺也沒表現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平時他是不會這麼特意高調行事的，只不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財富是最能體現出其成功與否的東西，同時也是最能傷人自尊的。
所以最簡捷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讓董中明認識到他和自己的差距，讓他知道在自己面前他是多麼地無能，讓他徹底明白他連與自己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董中明既羞又怒瞪着眼睛低喊:“姓顏的，我知道你想在我面前顯示你有錢有勢，請來張軍山無非也是為了故意貶低我諷刺我，想打擊我追求曉寧的信心。不過事情恐怕不能如你的意，曉寧要是還想和你在一起那她就不會介紹你是普通朋友了，再說曉寧性格正直善良她沒根本沒把你的錢放在眼裏！”
顏易澤仍是在笑:“你說的很對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我請張老過來還真不是為了貶低你諷刺你，我是看董老師你這麼照顧曉寧所以想請張老給你題幾個字再跟你合影留個念提升一下你美術班的層次，還可以將你介紹給當地幾位比較知名的畫家。我聽曉曉說董老師也是十分有才華的高材生，一輩子只教小孩子畫畫兒兒未免太過屈才了。”
顏易澤說完就靜靜地看着董中明，關曉寧什麼性格自己會不了解？曉曉是不貪財，可你董中明就未必能抗拒這個誘惑了，財富是最能傷人自尊但也最能讓人揚眉吐氣不是嗎！
董中明臉色變了幾個來回，他確實是被顏易澤提出的條件打動了，張軍山題字實屬難得，雖然題字不能賣錢，但附帶的無形價值卻不可估量，再與自己合影那他就再也不是那個被人輕視的小學美術老師了，他的整個人生都會發生質的改變！
而且顏易澤有一點沒說沒錯，上學時他就被導師評價為極有創作天分的高材生，可是在這個圈子裏不管你多麼出色多麼有才華沒錢沒人脈是出不了頭的，那些有一技之長的技術工人賺得都比自己多。顏易澤扔下的這個誘餌誘惑力太大了，關曉寧再有潛力畢竟也是八字沒一撇的事，而顏易澤擺在他面前的卻是抓得住摸得着實實在在地利益！
雖然還沒說出口，但董中明心裏已經屈服了，為了學美術他已經投入太多的金錢和精力，他實在放棄不了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他也再有沒耐心熬下去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顏易澤開口:“董老師，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那我就先回包房去了免得曉曉多想。”
顏易澤走後董中明又等了兩三分鐘才跟着回去。
因為張軍山年事已高，為了不影響他休息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顏易澤提出結束飯局。
出了飯店許向勇仍是送張軍山回去，這邊董中明則趁顏易澤去取車的功夫對關曉寧說:”曉寧，你剛才也聽見張老說要把我引薦給幾位大師，所以我這培訓班暫時就不打算開了，明天我就着手辦理退學費的事，你的錢我給你用手機轉過去就不用你再麻煩跑過來了。”
關曉寧急忙問:“退學費？那以後也不開了嗎？”
“開還是要開的，只不過既然張老給題了字那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寒酸了，怎麼也要提升提升檔次不能丟他老人家的臉，但培訓班短時間內是不會再開的，如果將來發展的好工作我也會辭掉工作。你再另找老師吧，真的是很抱歉。”
關曉寧沉默地點了點頭，沒再問其他事。
顏易澤取車回來后董中明讓他先送自己到最近的公交車站，然後就直接下車了。
車裏只剩他們兩個人時，關曉寧忽然對顏易澤說:“你的計劃很成功。”
顏易澤抬眉:“什麼計劃？”
“讓張教授帶走董中明，剛才他說連老師的工作都打算不要了。”關曉寧原來還怕顏易澤為難董中明故意點貴的東西吃，沒想到他實際卻是要利誘董中明，還真是挺高明的。
顏易澤笑着舔了下嘴角:“我有什麼計劃那也要董中明配合，不是嗎？”
關曉寧不說話了，她也不想多說，董中明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抵禦如此巨大地誘惑。
她的朋友本來就不多除了丁納和肖雪之外，也就只有於延名、董中明這兩個人談得來，而且於延名還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一旦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看自己，現在顏易澤又把董中明給弄走了，她終究還是失去這個朋友。
關曉寧一言不發，顏易澤也沒急着去哄，因為他也在擔心一件事，這件事比董中明和於延名這兩個圍在關曉寧身邊的男人都要棘手，那就是他要怎麼將自己和肖雪的事告訴關曉寧。
今天肖雪其實已經激怒了他，沒經過自己的允許肖雪竟然敢將關曉寧往別的男人懷裏推，這是不可饒恕的。
在他看來凡是礙了自己的眼、擋了自己的路的人全都應該被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