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關曉寧奇怪於馬富波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找自己，於是問：“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馬富波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憂愁：“曉寧姐，我知道這事再和你開口有點過分，可我也實在沒別人可求了。”
“到底怎麼了？”
“我媽那邊藥費不夠又打電話來跟我要錢，我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曉寧姐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馬富波說完便極是窘迫不安地站在那，那樣子就像是在等關曉寧要宣佈他死刑一樣。
關曉寧很為難，因為她也才剛上班不久根本沒有積蓄，丁納給的五千她又是買畫具又是買雜誌也花了不少了，而且現在還欠着顏易澤一千五百塊，學費又是個長期的開銷她手頭也很緊，但是一看馬富波又是着急又是羞愧的樣子她也硬不下心來拒絕，於是又問：“你想借多少？”
馬富波一聽這話立即抬起頭滿懷希望地看着關曉寧：“五百就行，五百塊我媽的葯就能挺到下個月了。”
關曉寧咬咬牙點頭：“那明天上班我再把錢給你。”
“行，沒問題！曉寧姐，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媽的救命恩人，過後我讓她寄家裏的鴨蛋過來，我家的鴨子都是吃小魚小蝦長大的無公害。”馬富波笑着說完也不再打擾關曉寧立即就跑回自己宿捨去了。
關曉寧回到宿舍坐在書桌前愁了半天，最後也睡不着了拿起筆開始勾勒朱惠斌女兒的衣服雛形。
周六，於延名先去接了關曉寧然後載着她一起去找肖雪，肖雪笑着坐進車裏：“你們來的可真夠早的，想好去哪了嗎？”
這時於延名說：“沒什麼安排就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聊聊，正好我也想和你說說那天首秀的事，然後再講講參賽時要注意的事情，曉寧你也應該聽聽。”
“好，正好我包里有筆和紙可以做記錄，小雪你要參加什麼比賽？”
“就是一個新秀大賽，我已經有了一個這麼強大地合作夥伴怎麼也要提升下自己的資歷，不能讓別人以為我一點實力也沒有。”對於比賽肖雪顯得十分自信。
於延名將車開到一家咖啡廳門前，咖啡廳也是剛開始營業進去后除了他們三個也沒有其他客人，關曉寧不會點於延名就幫她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咖啡。
咖啡上來后肖雪就說：“曉寧，你想沒想過你在餐廳工作根本沒時間系統地學習，我看你還是來我新成立的工作室吧，既可以工作又可以學習一舉兩得多好呀。延名，你說呢？”
於延名看見了肖雪的眼色便跟着點頭：“我看這樣挺好，我和肖雪是合作夥伴以後工作時也會經常在一起，曉寧你要是來了不用別人教，我可以親自帶你。”
關曉寧十分感激肖雪能這樣為自己着想，可是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肖雪和於延名一個是科班學設計出身的，一個是知名的時裝設計師，自己哪有那個資格去和他們兩個人共同工作，說白了其實就是肖雪想照顧自己讓自己白領錢，在餐廳工作好歹心安理得是用自己勞動獲得報酬，要是去了肖雪那兒她才真是抬不起頭。
想到這關曉寧很堅決地拒絕了肖雪的邀請，說等自己以後有了成績再看。
肖雪見自己這個計策沒成功就又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曉寧，我聽延名說你找了美術班學習，美術費錢我是知道的畫具都不便宜。延名也不是外人我就不迴避他了，這一萬塊錢你先拿去用，好好充實自己在學習上面千萬別節省，我一定支持你到底！”
關曉寧驚訝極了同時淚水不可抑制地湧出，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於延名也沒想到肖雪會這麼誠懇地對待關曉寧，在他看來遇到這樣的事就算肖雪心懷愧疚但對未婚夫的前女友也應當是心存忌憚的，更何況關曉寧還替顏易澤坐過牢。
如此善良的肖雪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了顏易澤這個花心男，還有關曉寧竟然還願意為他坐牢，真是不可思議，顏易澤根本就配不上她們！
“你別哭啊，我知道你自尊心強這錢就當我借你的，等你功成名就那天再還我就是了。”肖雪說著把錢放到關曉寧面前，自己也抹起了眼淚。
關曉寧本不想收下錢，但考慮到自己的現狀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就沒拒絕。
於延名既心疼肖雪也替關曉寧不值，不過也還是打起精神開玩笑哄她們，等她們兩個情緒都好起來了才開始幫肖雪總結她設計方面存在的問題。
中午三人一起吃過午飯雖然時間還早但肖雪還要回公司加班，又為了不讓於延名來回折騰她直接打車走了，於延名則開車送關曉寧去董中明那邊。
到了合泰大廈門口關曉寧再三強調自己上完課會坐公交車回去，不需要於延名來接自己。
於延名見關曉寧這樣堅持，他自己也還要去打版師傅那看樣品也就同意了，囑咐關曉寧回去時注意安全便開車走了。
肖雪打車到了中曉大樓，進大門時順便問了保安一句知道顏易澤也來加班了立即高興得不得了，於是她沒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坐電梯去先去了十二樓。
到了十二樓出了電梯往裏走才發現包括許向勇、趙靜在內的五個助理都在便笑着問：“今天人怎麼這麼全？”
“肖經理你也來加班啊？今天我們是碰巧都有事過來加班，不是顏總要求的。”許向勇也笑着代其他四人跟肖雪做了解釋。
肖雪微笑地點了下頭又問：“易澤在裏面嗎，有沒有和誰在談事情？”
許向勇說：“顏總自己在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我這就給顏總通報一下。”縱然肖雪身份特殊許向勇也還是準備事先跟顏易澤說一下，他怕萬一顏易澤不想見肖雪到時他們這些人跟着受牽連。
肖雪沒說話，只是耐心地等着許向勇通報。
“肖經理，顏總請您進去。”得到顏易澤肯定的回答，許向勇笑着對肖雪說。
此時肖雪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瞄了許向勇一眼才往裏面走。
許向勇暗自叫苦，這要是肖雪以後真成了中曉的老闆娘可夠自己喝一壺的。
顏易澤看了眼手錶感覺這時候去找關曉寧有點早，所以也就不介意見上肖雪一面，因為有件事他還要弄清楚。
當他看見走進來的肖雪一身休閑打扮時不由笑問：“這是去哪兒玩了？”
“哪有去玩兒，不過是和朋友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你今天加班到幾點我們一起走吧，上回你不是說想吃鯉魚嗎，我查了菜譜也試做了幾回你可以嘗嘗合不合口味。”看着懶洋洋地半靠在辦公椅上的顏易澤，肖雪的眼神柔和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不必了，我還有事一會兒就走。”
肖雪心裏一陣失落忍不住問:“是約了人嗎？”
顏易澤笑:“也不算，因為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人。”
肖雪沉默了，她直覺顏易澤一會兒出去不是為了公事，極有可能是去見其他女人。
顏易澤像是沒看到肖雪情緒波動，仍是隨意地聊着:“招待會那天時裝秀結束后怎麼沒看到你參加宴會。”
肖雪沒想到顏易澤會突然提起招待會那天的事，慌亂地支吾兩聲才想出理由:“我本來是要過去的，不過中途遇到了於延名，我看他挺不高興的就和他聊了幾句，沒想到他又嘮叨起我設計的服裝怎麼不好，我也不好拒絕只能陪他聊，後來時間晚了我也就沒再回去。”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要當我的女伴那天也沒另外約人。”
“那真是抱歉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那兒，後來有人陪你嗎？”肖雪問完便緊張地注視着顏易澤。
顏易澤點頭:“當然有，我還能落單？”
“是楊彩婷嗎，我離開的時候看見她了。”肖雪故作不知情繼續追問。
顏易澤晃了下頭:“不是她，是另外一個人挺讓人舒心的人。”
肖雪終於沉不住氣了，顏易澤對她隱瞞關曉寧的事已經讓她很不安了，現在又當著自己的面這樣誇她，自己說什麼也不能再忍氣吞聲了。
暗自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肖雪這才鄭重地說:“你高興就好。易澤，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你不要怪我。”
顏易澤對肖雪的話表現出了一絲興味兒:“什麼事情這麼嚴肅？”
肖雪為難地咬了下嘴唇，然後說:“我前段時間見到曉寧了。”
“然後呢？”顏易澤毫不在意地問。
“這事兒說起來你可能都不太相信，我是在三十四樓於延名的工作室看見曉寧的，她在中曉的員工餐廳工作，和於延名也是在那裏認識的。”
顏易澤點頭:“那確實是挺巧的。”
“你不怪我沒告訴你嗎？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和曉寧有接觸，我不是有意的就是碰巧遇到了她。”
“既然是碰巧就談不到什麼怪不怪的，你只要不和她談及其他的事就無所謂。”
肖雪露出一個輕鬆地笑容:“你不在意就好，你放心我們之間的事我一個字都沒和她提過。其實還有件更讓人吃驚的事呢，於延名居然跟曉寧特別合得來，知道曉寧特別喜歡時裝設計就親自教她帶她入門，我上午就是和他們兩個一起出去的，於延名不好意思單獨約曉寧非拉着我當擋箭牌，他那麼大牌的設計師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顏易澤笑容不變，心裏卻更加坐實了於延名覬覦關曉寧這件事。
“在一起，曉寧說要去什麼美術班學習，於延名送她過去了。”
顏易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肖雪，嘴角的笑意已經不明顯了。
“你去忙吧，我也要出去了。”
肖雪沒從顏易澤言談中發現任何異樣，心裏發堵但也只能先離開。
而顏易澤在肖雪剛出去后立即就將桌上的文件夾狠狠摔了出去。
上完課關曉寧開始收拾東西，董中明走過來問:“今天你那位朋友還來接你嗎？”
關曉寧搖頭:“不來，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董中明心中暗喜:“那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關曉寧本想拒絕可又一想董中明這麼熱心地幫助自己，自己怎麼也該表示一下，最起碼請他吃頓飯也好讓人家知道自己明白事理懂得感恩呀。
要是之前關曉寧還不敢應承下來，不過現在有肖雪給的一萬塊錢在包里這底氣也就有了，於是笑着答應:“吃飯可以，不過要由我來請客。”
董中明也沒推辭哈哈一笑:“行，不過下次就必須我請了，不然這以後朋友沒法做。”
見董中明答應讓自己請客，關曉寧很高興笑着點頭說好，不過她的想法是兩人即便再出去吃飯也不一定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也許是幾個月後都說不定。
收拾完東西，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出了大廈董中明就帶着關曉寧往前面的路口走，因為地方比較偏僻所以附近飯店也不是很多，環境稍微好一點的也就那麼兩三家而已。
只不過剛走了十來步就聽見身後有汽車連續鳴笛，關曉寧和董中明不約而同回頭往後看。
當看見是顏易澤的車時，關曉寧萬分驚訝地停下腳步，董中明則是一臉地不高興也跟着站住了。
“易澤，你什麼時候來的？”
儘管只是一聲再普通不過的稱呼，卻讓顏易澤持續了一下午的陰鬱心情瞬間好了許多，推開車門走到關曉寧面前他說:“我想這個時間你應該上完課了，就過來接你回去。”
關曉寧看着顏易澤十分為難:“我已經和董老師約好要一起吃飯了，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
顏易澤哪有可能離開直接說:“那正好我也沒吃呢不如一起去，我請客。”
“這……，不太好吧。”關曉寧可沒忘記上次他們兩個見面時的場景。
“有什不好的，董老師不介意我加入吧？”顏易澤說完笑看董中明。
董中明自然是不願意顏易澤攪局，可這也是個再次表現自己的好機會，因為顏易澤越是讓關曉寧為難，那他就更應該明理大度，於是也微笑着說:“既然是曉寧的朋友我自然歡迎。”
關曉寧見董中明都同意了，自己也沒有再阻攔的道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顏易澤的車，同時心裏也祈禱這頓飯能儘快吃完。
上車后關曉寧問顏易澤:“中午你沒去找我吧？”
顏易澤點頭:”去了，我早上去公司加班想等中午的時候送你過來，不過去了之後才聽門口的大爺說你早上就和人出去了，我就開車四處逛了逛時間看差不多又過來了。”說著又給關曉寧拿飲料和西點。
顏易澤沒有說謊，他確實是去宿舍那邊找關曉寧了，因為他不可能相信肖雪的一面之詞，到了宿舍門口還沒等他打電話看門的老頭兒就跑過來把關曉寧幾點出去的和什麼人出去的事無巨細說了個明明白白，這樣他才相信肖雪說的是實話。
坐在後面的董中明見顏易澤處處表現出一副與關曉寧熟絡的樣子，一會兒西點一會兒冰飲的不禁氣悶，這個顏易澤肯定是故意這樣做的，只不過他再怎麼獻殷勤也比不過自己和關曉寧已經相識六年了啊！
為了不讓顏易澤再出風頭，董中明清了清嗓子引起兩人注意。
“曉寧，今天你朋友過來那我也算是東道主，所以我看這頓飯務必由我來做東。”
董中明是真的沒太將顏易澤放在眼裏，在他看來顏易澤無非是樣貌出眾點開的車也算不上多麼豪華，穿着打扮更沒見一件國際大品牌，至於上次替關曉寧出一千五百塊學費的事就更不值得一提了，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拿千八百塊錢當回事，所以這個顏易澤頂多就是個充闊的白領，一會兒自己大不了多花點錢請客，未必就不如他。
關曉寧一聽董中明這樣說立即就要拒絕，可顏易澤卻滿臉笑意地搶先一步開口:“既然董老師這麼有心，那我和曉寧就卻之不恭了，吃飯的地方我來選吧，也算是盡份心意。”說完也不等董中明有所表示，方向盤一轉將車調了個頭，接着狠踩油門疾馳飛奔起來。
關曉寧從後視鏡瞄了眼還一臉若無其事的董中明，無聲苦笑:這顏易澤要是真整起人來，自己這一萬塊都給董中明解圍怕是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