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聽音
清晨接近中午的時間,房間敞闊,身後的公主窗靠背是法式的,像從城堡里偷出的,公主的床。
江戎手搭在身上的白色床單上,看着沈非煙,一時間,竟然覺得很尷尬。
尷尬這種情緒他生平少有,如今更是難遇。
在外也是有手段有心計的人,可到了沈非煙這裏,所有的智計好像都會自動停歇,但他特別明白這種,只覺這世上還有人能這樣拿得住自己,是很美妙的事情。
他抬手,一把揪住沈非煙的手,把她扯過來,“換衣服,咱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沈非煙慢慢抬手,很從容地甩開他,走到一邊去吹頭髮。
“你先洗澡換衣服吧。”
吹風筒嗡嗡地發出聲音,送過來熱風。
江戎翻身下床,沈非煙轉身對着窗口看,給他一個背,江戎抽床單裹上,看着她身上的襯衫……為了證明自己沒錯,他走過去,掀她的衣擺,沈非煙詫異地轉頭看他,江戎看到手下抓着的水藍色條紋襯衫,也看到了她下面的白色運動型打底褲,那褲子邊帶圓角,看上去青春靚麗,他伸手,就把沈非煙擠着懷裏。
沈非煙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眼神驚訝,不可思議地說,“昨晚做了那麼多次,你還沒夠?”
江戎抬着她要往旁邊的梳妝枱上壓。
沈非煙手裏的吹風筒還開着,熱風吹到他臉上,她轉向自己,吹着自己的頭髮,“別鬧了,去洗澡吧。”她的語氣多了陌生的排斥。
江戎抵着她的腿停下,他了解她的身體語言,情緒語言,這種東西大概從九歲,十歲開始就已經定型,縱然日後修鍊,對着自己不需防備的人,也是會不加掩飾地流露。
他知道,她不想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逼她。
他如果敢再繼續,她一句話都可以令他無地自容……
他埋在沈非煙肩頭笑,怎麼那麼了解她。
沈非煙靠在鏡子上,繼續吹頭髮,那熱風吹起她的頭髮,帶出陣陣香氣,江戎依舊抱着她不想放手。
他對她的渴求,是沒理由的,如果愛一定要說理由,那麼很多人愛沈非煙,大概都說不出為什麼。就像她的鄰居會跟着她,把房子都換了顏色一樣。
對美的追求是天性。
這方面,沈非煙的眼光渾然天成。
他抬頭,看到沈非煙背後靠着法式的化妝鏡,那白色奢華的化妝鏡上面有玫瑰花,此時正靠在她頭頂,奶油白的顏色,質感,穿透歲月的華貴,像在親吻她。
她手執着風筒,看着他的眼神幽深,裏面寫着他不敢看的長篇大論。
江戎放開手,真的,真的,還想和她做。
沈非煙側開臉,對着窗口繼續吹頭髮。
過了會,聽到洗手間的門關上,她關了風筒,跳下梳妝枱,坐在了化妝凳上。
鏡子裏映出她的臉,她微微皺眉,煩惱層層堆上來。
手機在桌上叫,她拿起來看了,愣了愣,去換了衣服,轉身下樓去了。
她煮了水,打開手提電腦,看到收件箱裏一百多條,她點開,抬手,放在嘴邊,心裏有點堵,她並沒有發生昨晚那種事情的打算。
在外六年,縱有心事,也是躲在家裏。
出門在外,誰都過的小心,對於喝酒這種事情她更是從來有分寸,昨晚明明已經回來,明明把鑰匙也要回來,卻還是出了這種事。
回來多日,她第一次檢查收件箱,裏面堆滿余想寄來的電郵。
點開最新的一封。
上面寫着,
“好了,好了,都是我錯了行嗎?不管這次又做錯什麼,我都認錯,都改……我已經請了年假,不過趕上馬上聖誕節,你等着我,我知道你回國了……還去了別人的婚禮,受委屈了是不是?我把你電話要打爆了,別任性了,接電話,不接我真的過去了,工作沒了,咱們房子要沒人供了……”
沈非煙按下電腦,合上,緊緊皺着眉頭,心煩意亂。
手機又響,她拿起來,還是余想打來的,大家都有老同學,她回來的事情,她一早知道不用幾天他就會知道。
手機不響了,多了一條未接來電,她按開電話,裏面滿是未接,還有短訊。
她看到短訊內容,漸漸被吸引了注意力。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她放下電話,轉身去倒了一杯水,看到江戎已經下來,還穿了昨天的衣服,他手裏也拿着手機在看,笑起來,“……早上還有個會,我都忘了。”
沈非煙喝了口水,說,“那你現在去吧。”
“都快中午了,還去什麼。”江戎把西裝搭在椅背上,端起她的水喝了一口,左手還拿着手機在看,“短訊太多,我處理一下,五分鐘就行。中午還有飯局,也讓他們改個時間。”
沈非煙聽不到他說什麼,只看着他拿自己的杯子喝水。
心裏怪怪的,昨晚的事情她記得一半一半,
她記得自己喝多了,想去洗手間洗個臉,結果沒走好,晃了晃就摔了一下,她坐在地上的時候,覺得坐在那裏也挺好,就想睡一會再起來。
她記得江戎來了,記得他抱她上樓。
她那麼寂寞,他壓着她的時候,那曾經被他貫穿到底的快樂,就蘇醒了……
人在酒後會變得不夠理智,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在外從不多喝一口。
可誰知在自己家也不安全。
江戎昨晚的行為,往大了說,擅闖民宅了都。她和他,分手了六年,他沒有配她家鑰匙,隨便趁着她酒醉和她上床的權利。
縱然床笫間他令她欲.仙.欲.死,可這事的性質在那裏。
而且令她心裏更不舒服的是,這六年他們的確沒什麼交集,他身邊多少女人出現過,她根本不知道。
只說回來這段日子,見過的幾次里。
她去他家騙狗,她的狗被另一個女的抱着。
她和四喜去個餐廳,看到他和一個女的在餐廳正吃飯。
昨天去吃個燒烤,還看到有女老闆特意為他開門,並且山長水遠繞道來和他打招呼。
她又不眼瞎。
手搭在手提電腦上,最令沈非煙鬱結的是。
她自己有男朋友還沒分手乾淨,這叫什麼事!
“想什麼呢?”江戎抬手隔着料理台摸她的頭髮。
真是有了昨晚就不一樣,他都敢隨便動手動腳了。
沈非煙說,“剛剛在樓上我說的認真的,你別忘了給我一份體檢報告,我也會給你。”
她想到這裏,忽而皺了皺眉頭,彎腰,從料理台下面拿出個小藥包,在裏面翻了翻,她抬手,摸着自己的頭,有些異常頭疼的樣子說,“或者你戴了避孕套?”
江戎看着她翻藥包,腦子轟的一下,預感到她要幹什麼。
沈非煙抬眼看他,“戴了嗎?”
他看着她,那眼裏隱隱的希望,註定成失望,他頓時呼吸困難,覺得自己十惡不赦,那個“沒”字,卡在喉嚨說不出。
果然,沈非煙失望地低下頭,在藥包里翻着,過了會,找到一個小排裝的葯,那葯粒都特別小,她扣出一個,放進嘴裏,端水就喝了。
江戎看着,忽然想千刀萬剮了自己。
他真是,昨晚連千分之一秒都沒想過,沈非煙懷孕了怎麼辦。
他倒是不介意,他巴不得。
可是,她想要嗎?
他抬手,拉着沈非煙的手,緊緊拽着,竟然說不出話,心裏又驚又疼。
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非煙說,“我收了好幾條短訊,昨天找人羞辱我的慕青,喜歡你是吧?我還以為她生氣她哥哥以前喜歡我,原來不是的。”她喝着水說,“你和她家這幾年做生意,所以她看上你了,昨天在幫你報仇呢,對吧?”
江戎緊緊拉着她的手,這次變成他想求她。
這事他昨天就知道,也處理了,卻早知道,不夠給她一個交代。他明白她沒出口的話語,自己帶給她委屈,還趁機和她上床,這事情怎麼讓她說出來,成這樣。
沈非煙說,“我和余想還沒斷乾淨,你這下,也算給他戴了綠帽子,當年的仇報了吧?”
江戎面如死灰。
他簡直不知道可以說什麼,能夠,說什麼。
門鈴響,沈非煙甩開他的手,往門口去……
對着門鏡看了看,她停了一下,伸手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