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市
帶着濕氣的夜風正穿過敞開的車窗徐徐而入，不知名的蟲子叫聲此起彼伏，貓頭鷹在樹梢顧盼低吟，諭示着這個夜還很漫長。
銀灰色卡迪拉克行駛在偏僻小道上，伊夫托着下頜靠在車窗一側，一隻手擺弄着方向盤。
前方的路障閃着銀光色，鮮紅的燈影閃來閃去，伊夫皺了下眉頭踩下剎車，車輪磨搓着地面有點刺耳，一個身材肥胖的吸血鬼閃現在窗口，敲起了玻璃。
“晚上好先生，例行檢查，請出示下你的證件。”肥胖吸血鬼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制服上別著一枚徽章，證明他是執行局的人。
“晚上好，很高興見到你。”伊夫放下車窗同樣回以笑容，打量了一番伏在窗前的執行員，他碩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玻璃前的視野，領口的位置還有些紅色的碎渣，伊夫猜想他是剛吃完一大桶“血米花”，還可能是吃了一打“血力架”，真不知道公務員微薄的工資能不能承受這種程度的進食。
執行員肥大的手伸進車窗，還不忘朝着後車坐張望，看到後面堆滿了棺材，表現出了興趣。伊夫不動聲色地撇了眼後方，換上一臉爽朗的笑容，把證件遞了上去。
“伊夫·阿卡特？”肥胖執行員對着證件喊着，他仔細打量着上面繪製的頭像，又在伊夫臉上反覆確認。
坦白的說被一隻像有暴食症的吸血鬼盯着，這不會讓人感到舒服。
“有什麼問題嗎？先生。”他問着。
“我是你的粉絲啊！”
“我很榮幸。”伊夫盡量讓自己顯然彬彬有禮。
“您設計的拼接型棺材簡直棒極了！”執行員激動的手舞足蹈，領口的血渣稀里嘩啦地落下來，“我再也不用花大價錢去做那些昂貴又服務傲慢的訂製棺材了，只需要買三個拼接棺材組合在一起就可以睡去了，您簡直就是我的福音啊！”
伊夫看着他巨大的身形，有點擔心三個棺材是不是能容得下他。也許五個棺材才能讓他真正舒服的睡去吧。
“為用戶設計出舒適便攜的產品是我的責任。”
“您總是這麼謙遜。”
伊夫認為他們談的還不錯，就大膽問着：“那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當然，我的先生。”他遞迴了證件，正要往後車坐位置再看上幾眼，伊夫就把幾張餐券塞了過去。
“這是東區11街自助餐廳的貴賓券，我家離那裏太遠了，我想你可能需要它。”
“噢，天啊，您不但才華橫溢，還非常的慷慨啊！”他的眼睛瞬間亮了，恨不得馬上請假沖向那裏。
伊夫轉着眼珠，繼續說著：“執行員先生，最近不少人看我不順眼，總是喜歡寫一些無中生有的報道，甚至會查我的行車記錄。”
“我的先生，您不過是要去談生意，我想會有商人喜歡住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我今天沒有看到您，更沒有攔下您的車子。”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伊夫點頭示好，把證件塞回口袋裏，而執行員只關心餐券，認真閱讀着上面的文字。
看準時機，他駕車揚長而去。
……
拐過幾道彎，車子脫離主幹道，駛入了密林之中。
在一棵大樹旁，伊夫扒下樹皮刷了下牙齒，暗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上面掛滿了髒兮兮的藤條，閉掉車燈駛了進去。
地下隧道里是單行線，幽暗又漫長，許久后才迎來一個空場，幾個蒙面人為他開門，幫他搬出了行李。
走過的通道分為兩條，一條裏面類似貿易市場，不少奇奇怪怪的生物在裏面擺攤，兜售着神秘物品，伊夫沒有走那邊，他可是貴賓待遇，被直接請到了一間屋子的門口。
大門上裝了幾盞幽幽的射燈，上面有着白色石膏一樣的波浪造型，顯得不倫不類有點滑稽。
伊夫進到屋裏，吩咐他們把帶來的“傢伙”也搬進來，隨後打了聲招呼。
“羅賓，好久不見了。”
房間的面積大得離譜，但塞得滿滿當當的，到處都是箱子，還有麻袋，看上去就像個快遞分揀中心。在正中央是一條長桌，後面坐着的人緩慢轉着椅背。他的西裝顏色和膚色還有椅子搭配在一起出奇的和諧，只有白白的尖牙看上去有點突兀。
他是黑人羅賓，黑市的老闆。
“伊夫，你的棺材生意不錯啊，連我都忍不住買了兩個放在家裏。”他熱情洋溢，動起來更是誇張，他身材魁梧，高的不像話，很像是人類中的nba明星。
伊夫懂得這裏的規矩，就算老闆表現得再熱情也不宜久留，他開門見山的問着：“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瞧你問的，我可是百年老店了。”羅賓點上了一隻‘血茄’重重吸了一口，香煙的味道飄散，伊夫經常會聞到煙味，因為他的好友尼爾就是個煙鬼，不過這味道可比尼爾的香煙不知道高檔出幾倍了。
“‘吸血鬼香水’是人類發明的玩意，噴上香水后能掩蓋‘人味’不被血族察覺到，屬於管制商品，流通渠道少，稀有程度a級。”羅賓介紹着，“不過你要這玩意幹什麼？包養個人類小夥伴嗎？那我建議你可以看看我們的‘人類充|氣|娃娃’系列。”
伊夫咧嘴笑笑，沒時間和他廢話，伸出手示意可以看看貨嗎?
羅賓吹着煙圈，一條腿搭在桌子上，扔過來一個小瓶子。這是很普通的一個方形小瓶子，香奈兒也用過類似的款式，上面沒有標籤，甚至一個字都沒有，看上去很簡陋。
伊夫擰開蓋子聞了下，就像白水一樣沒有任何味道。
“本店一旦售出概不退貨。”羅賓修長的黑手指攤開，他的手掌是白的。
“剛才不是還說百年老店嗎？”伊夫哼了聲。
“那和退不退貨沒關係。”羅賓強調着，“你要多少？”
“一箱。”
羅賓聽到后更是詫異了，他好像又被重新點起了好奇心。
“a級的價格，你卻要買上整整一箱來玩嗎？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藝術派吸血鬼的想法，是靈感爆炸，炸壞了你們的腦子嗎？”羅賓是在拿話刺激對方了，他總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想打聽下客戶的用途。
伊夫不慌不忙離開原地，進來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口大型的棺材，現在朝着棺材踹了一腳，蓋子打開了。
“哇哦，還真是精彩啊。”羅賓馬上變得容光煥發。
大型棺材裏裝了滿滿的血幣，血幣是吸血鬼的通用貨幣，黑市是只收現金的，這裏有整整一柜子的驗鈔機。
“伊夫，我的寶貝兒，你富有的樣子真是迷人極了，我想我已經被你迷住了。”羅賓搓着手，從桌子裏掏出提手箱扔了過去，裏面都是‘吸血鬼香水’。
伊夫打開蓋子檢查着，同樣都是簡陋到沒有任何檔次可言的包裝，他笑嘻嘻地有意問着：“概不退貨嗎？”
羅賓保持微笑，但口氣卻不像開玩笑了：“是的，概不退貨。”
“那我要驗貨。”
“在這裏嗎？我這裏可是沒有人類讓你做實驗。”
“沒事，我自帶了。”
沒等羅賓反應，伊夫就踹向了大型棺材的底層，機關啟動，有個人影從裏面躥了出來，他反應迅速，擺出了防禦姿勢。
“我來介紹下我的朋友。”伊夫撇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