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雷德·迪士尼
雷德的傷勢足夠一個普通人死上幾次了，傷口再次裂開，讓他足足昏睡了數天。
期間他並不安生，由於記憶被破壞，腦子裏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站在記憶的長河邊看不到對岸，只能沿着岸邊前行，去尋找答案。
漸漸地，外界的聲響在向身體裏滲透，景物也變得清晰，虛掩的縫隙中撒進的光束變得刺眼，他抽動着眼皮，猜測着所處的環境，大概是在一個容器裏面。
這次醒來后他感覺好多了，渾身不再撕裂般疼痛，他想抬起手，胳膊竟然真的可以按照意願靈活移動了，上次可是疼的快要斷掉了。
他活動着手指摳住縫隙，容器蓋子發出輕響，緩緩移開了。
雷德撐起身子，腰部拉扯着傷口有點疼。
這裏……
他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屋裏的裝飾十分現代化，除去幾張造型新潮的傢具外，到處堆砌着長方形容器。他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全部都是棺材，大大小小堆起來有一人多高，整齊排列着。
在血族世界裏，棺材是習以為常的生活用品了，就像鞋帽和服裝一樣可以整整塞滿一個衣帽間。
他嘗試着活動下雙腿，狀態還不錯，很容易就可以站起來了，膝蓋僵硬地邁出棺材邊，腳掌踩在冰涼的地磚上，涼颼颼的感覺順着脊柱傳到腦子裏，腦門發涼，他感覺到自己還存在於世界上。
一側的窗戶上掛着紅色天鵝絨窗帘，屋裏燈火通明，看不出白天還是夜晚。雷德身上只穿着件很普通的淺藍色碎花睡衣，裏面繃帶裹得緊緊的，他小心翼翼地移動，赤|裸着腳丫正好可以消除多餘的聲音，途徑一個半成品棺材，從上面掰下來一根木棍，長度和寬度足夠插|進一個吸血鬼的內核了。
房間裏空蕩蕩的，雷德的保持着警惕，他試圖回憶起更多的東西，記憶卻像碎紙機傾斜了是的在腦子裏飄散，十分混亂，伴隨着裂開的頭疼，他差點栽倒在地上，可能唯一記得比較清楚的就是他和吸血鬼做了交易。
失去記憶的獵魔人就像是失去了某種信念，法規里不再允許肆意獵殺吸血鬼，獵魔人變得更像是傭兵，執行命令就是他們存在的價值，而記憶的缺失讓雷德失去了支撐點，他現在急於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而‘合作’的契約可以作為撐下去的浮板。
邊想着邊朝着門口移動，他本對吸血鬼的生活環境不感興趣，卻忍不住朝着形形色|色的棺材多看上幾眼。
這裏簡直就是個惡作劇倉庫，打破了人類對傳統棺材的印象。有的棺材變成了流線型的設計，向法拉利一樣；有的則用藤條編織，活像人類度夏的席子；還有的全粉紅色漆面，邊沿都包着蕾絲花邊，少女心爆棚了。總之每一款都和常識里的不一樣。
突然，雷德的耳朵動了下，木棍朝着他認為危險的方向揮過去。
“你就不能友善點嗎？！”伊夫瞬間貼在了牆上，木棍尖就對着他心臟的位置，好在及時打住了。
雷德殺氣騰騰，見到是伊夫后才有所收斂。
“還不放下！”伊芙大叫着。
雷德什麼也沒說，只是把木棍收回來幾寸，人類和吸血鬼打交道第一條注意事項就是——別輕易相信他們的承諾，吸血鬼都是些喜怒無常的傢伙。
“雷德先生，我想現在天下間最不想看到你死的人就是我了，你那溫柔的血銀毒讓我不能買今年新款的短袖襯衫了。”伊夫諷刺着，尾音裏帶着不屑的情愫，把木棍尖推到一邊，他挽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黑印。
雷德終於不再是防禦姿態，他緩慢放下木棍，就算這樣，只要伊夫有任何威脅到他的舉動，捅穿心臟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抱歉，我想我們應該建立起信任，而我不該去質疑這些。”雷德很平靜，他微微鞠躬，算是對剛才失禮的歉意了。
“就算你救過我，我對你的容忍也是有限的。”伊夫白了他一眼，懶得說太多廢話了，“現在我中了你的毒，你得依靠我生存，我們算是一個棺材裏的人了，所以你最好也老實點。”說完他扔了一套衣服在雷德面前，是套全黑的西裝。
“穿上吧，你也該好好收拾下自己了。”
雷德早就對身上的藍色小碎花睡衣不滿了，他拿起西裝比了比，真是意外的合身呢，他示意是否可以出去洗漱了。
伊夫彈起手指，朝着一個方向：“洗手間出門左轉，那裏有新剃鬚刀，不過沒有鏡子，對此我愛莫能助了。”
……
水龍頭擰開，流水婉如冰澈的月光，水蒸氣隨之氤氳開來。雷德面前放着一盆水，他對着倒影小心剃掉鬍鬚，很久都沒有收拾容姿了，足足整理了好一會。
伊夫倚靠在洗手間的牆面，單腿支地，鞋尖點着地面，一派休閑的姿態。他雖然不知道雷德的來頭，但從梳洗的姿態上判斷，這傢伙在獵魔人里算是有教養的了，他以前還以為獵殺吸血鬼的傢伙都是膀大腰圓的屠夫樣呢，現在看來，屠夫可沒有長得這麼賞心悅目的。
浴室里的水氣越積越多，古銅色的肌膚上綴着水珠，還有幾顆從他的脖頸上滑向鎖骨，沉在骨窩之中，雷德赤|裸着上身，上面滿是繃帶，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這傢伙很強壯，有着寬闊結實的肩膀、強壯的背、渾圓的臀部，性感到一塌糊塗的腹肌。
伊夫看的有點入迷，雷德突然轉過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伊夫聳聳肩膀，“你介意我站在這裏看嗎？”
雷德轉過身繼續打理頭髮，把過長的部分剪掉，沒回答等於是默許吧，伊夫看得饒有興緻。
梳理完畢后，他們去到了另一個房間。
雷德此刻已經是西裝筆挺，面容上乾淨了不少，連走在旁邊的伊夫都有點適應不了了，明明剛才還是個撿破爛的大叔樣，現在完全變了一個人，嘿，瞧那性感的下巴，不知道咬上去一口會不會很美味呢，他彷彿又聞到了ab型血的味道，脖頸上的靜脈線條有點醉人了，不由自主的牙齒伸了出來。
“你的牙露出來了。”雷德冷冷地說著。
“咳咳。”身為紳士，因為饞嘴露出牙齒是件失禮的事情，伊夫捂着嘴巴，把準備好的資料攤在桌子上。
“既然我們捆綁在了一起，我想你總需要個合法的身份吧。”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上的材料，“正好我也該有個固定的隨從了，你現在對外宣稱就是我的私人助理，外加保鏢，傭人，廚師，修理工，鏟草的，順便每天逗我開心。由於我要為你保守秘密，還要關照你的生活，所有你的工作我不會支付一分錢，請知曉。”
伊夫話里話外帶着濃濃的嘲諷，雷德卻像沒事人一樣淡定，他拿起偽造的證件看了一眼，僅僅一眼就變了臉色。
“怎麼？對你的新名字不喜歡嗎？”伊夫眨眨眼睛。
“這是你定下來的嗎？”雷德的聲音終於不平靜了。
“沒辦法，你當時還在昏迷，只能是我來決定你的姓氏了，在辦理的時候我也很矛盾，好在看到了牆上的海報，真是部很棒的動畫片呢，於是就有了你的姓氏——雷德·迪士尼。”
雷德·迪士尼……
不知道為什麼，雷德此刻覺得他更像是一個卡通片的里的人物了。
他咽下一口氣，繼續翻看的着自己的新身份，在吸血鬼專長的一欄中，填寫的是：混亂溝通。
“這是什麼？”雷德問着。
伊夫探過頭看了一眼，攤開手：“吸血鬼總會有一兩個技能嘛，我就給你找了個特別偏門的，還不好驗證，據說這個技能是極其複雜的讀心術，目標群體要處在特別的狀況下才有效，所以你應該是用不到的，更不用擔心被查出來。”
雷德點點頭，選個冷門的技能有助於掩飾他的身份。
“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呢？”
“你們人類只要暴露在吸血鬼中，我們馬上就能聞到你身上的‘血味’，找到並撕碎你解饞，你現在的根本不能離開房子半步的。”
“所以接下來……”伊夫打了個響指。
“我們需要去‘黑市’購置點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