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行禮生變

098 行禮生變

翌日,天際邊現出一抹魚肚白,薄霧散去,微風徐徐。

葉如陌站在石階上迎風而立,六月的天空潑滿青釉,瓷青的衣襟在風裏飄拂,抬眸望向徐州方向,白皙的面容上隱過一絲傷感。許久,悄然轉身向房內而去。

今日,是成親的的日子,沒有常人意料之中的喜悅,雖然知道只是假成親,但是心底總有一絲芥蒂。

坐在銅鏡前,望着裏面明眸皓齒的絕色美人,未見一絲瑕疵的面容現出淡淡地憂色,想着阿柴和娘親他們是否順利到達,昨日俞府門口的吵鬧是否引開了窺視已久的賊人,心底劃過一絲擔憂。

目前為止,天狼谷實力如何,自己一無所知。

怔愣間,小院裏已是人聲鼎沸,侍女們魚貫而入,手執禮服,面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葉如陌都有點懷疑,這究竟是誰的婚禮,畢竟滿屋子的人只有自己一人神色漠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望着葉如陌淡漠的表情,先進來的嬤嬤似是一愣,轉瞬扭着肥肥的腰肢,斜睨向屋內堆積如山的聘禮,一張肥臉笑魘如花,連聲嘖嘖,“新娘子果真是天仙下凡,難怪大公子喜歡得不得了。”

短短几日功夫,關於這位神秘女子的傳聞早已是家喻戶曉,那日有幸見到葉如陌女裝的百姓,個個極盡所能搜刮著腦中能想到的優美詞語來形容。

一時間,達官貴人,商賈名流都想着一堵真容,以慰當日錯失之憾。

作為穆州第一媒婆的如花婆自然也不例外,原想着從特木爾那裏得個大紅包,結果半路殺出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劫了熱娜的道,叫她如何不好奇,如何不生恨。

可是今日相見,她已經是心服口服。

熱娜姑娘是一朵熱情如火的玫瑰,面前的姑娘卻如同蒼穹里的一彎明月,明眸皓齒,生得一張絕色的小臉,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神情清新,卻讓人平空生出一番膜拜之心。

當然,她見到的只是葉如陌安靜認真的一面。

“開始吧。”葉如陌神情清冷,淡淡說道。

今日的她只是一件好看的花瓶,擺在那裏,只是為了引有心人來,至於其她什麼,自己一概不想費心思,美也好,丑也罷,與自己何干。

禮畢之後,不知道結果會怎樣,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不可能留在俞寒珩身邊。

如花婆雖然長得有點對不起觀眾,但心眼卻是活絡的,瞧着葉如陌這神情,馬上就閉嘴了。

自己入行已久,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什麼樣的情況沒見過,有門當戶對的,也有沖喜的,強娶的,自然有滿心歡喜的,也有尋死覓活的,裝瘋賣傻的,失心瘋的,最後還不是被如花婆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是這一次,她有點疑惑,俞寒珩,多金,多才,顏值高,在整個穆州城裏都是首屈一指。就算是本人被盛傳心狠手辣,那也是生意上的需要,不然怎能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混了這麼多年,還活的這麼滋潤。

對這位姑娘也算是用情至深,那麼多年的表妹說甩就甩了,惹得穆州城裏的小娘們更是個個牙咬咬。

這麼完美的男子攬入懷裏,竟然還擺着副臭臉,如花婆搖頭嘆道,真是人心不足呀。

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天仙似的美人兒,略施粉黛便已驚詫了一屋子侍女,合身的大紅禮服穿在身上,瘦弱的身子挺拔了不少,眉宇間的淡定超出了這個年紀。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費了不少,人也餓得兩眼發昏了,想到禮畢前都不能吃東西,葉如陌就顧不上許多了,在眾人驚詫的眸光里將旁邊桌上的小吃,盡數收入肚腹,完了還打了個飽嗝。

三觀盡毀,剛才這麼妙的可人兒,怎麼一瞬間就成了餓死鬼投胎,如花婆肥肥的身子掩在銅鏡后,半天也沒想明白,半晌,怔然,真是個野丫頭,可憐自己的媒婆紅包真得大大縮水了。

吃飽了,葉如陌不顧禮服在身,順勢倒入一旁的床榻上,如花婆還沒來得及開口,輕微的鼾聲已經傳了過來,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此後,她的從業歷史怕是要改寫了,沒有她搞不定的姑娘這句話,再說的話可得被人砸牌子了。

侍女們面面相覷,望向如花婆黑沉沉的臉色和床榻上酣睡如泥的葉如陌,怔了半晌,溜了出去。

裏面的兩個人,她們一個都得罪不起,葉如陌有大公子撐腰,也指望着有一日出了俞府,如花婆能給自己尋一個好婆家呢。

真的是累了。

從未想過一件禮服穿的這麼辛苦,葉如陌躺在床榻上,很快進入了夢鄉。睡夢裏,洪水肆虐,周身冰涼,奚辰逸輕擁着自己,兩兩相望,清幽的眸子直入心底,“陌兒,你要是嫁人了,我怎麼辦?”

葉如陌一驚,猛地醒了過來睜開雙眸,門外暖陽高照,屋內悄無一人,原來自己躺在錦被上,就這麼睡著了。垂眸望向空無一人的裏屋,低嘆了聲,要是奚辰逸在這裏,他一定會為自己蓋好被子的。

就算他傻了,也定會護着自己。

神遊天外間,屋外已經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伴着如花婆咯咯地笑聲,手中絲帕輕晃,“葉姑娘,你終於醒了,外面的轎子等了您半天了。”

葉如陌一怔,還有這等事?出門不用看時辰?

“大公子真是把姑娘放在心尖上呢,說是姑娘累了就讓她睡會,反正時辰還早。”葉如陌膩歪的聲音響起,語氣里隱着無盡的羨慕。

看她花枝招展的模樣,葉如陌相信定是俞府給了不少打賞。

果然,如花婆腰肢扭動着,嘟着猴屁股似的紅唇,興奮地說道,“今日托姑娘的洪福,大公子高興的緊,給了老身一個大紅包,說是老身服侍姑娘有功,您瞧瞧,這不過是老身份內的事,到了大公子嘴裏便成大功一件了。大公子先前性子寡淡,從未見他對誰如此,老身思來想去,還是托姑娘的福了。”

葉如陌翻了個白眼,伸出蓮藕般的玉手,“說了這麼多,不如分點吧。”

如花婆,“……”見過這麼多女子,這樣的,真沒見過。

轎子在外等候已久,葉如陌沒有再調戲如花婆,今晚事情緊要,緩衝下緊張的情緒即可,沒想着真把誰惹火。

由於先前拾掇的差不多了,這會只是稍微補了一下妝容,將頭飾戴好蓋上頭巾由如花婆扶上了轎子。

不遠的路程,轎子搖搖晃晃地走了好一會,才進了俞府。

蓋着頭巾,暈暈沉沉地被送入了一間房內,直到門外傳來一聲呼喊,吉時到,新人請入堂行禮。

葉如陌身子不由地一顫,真要拜堂了。

怔然間,如花婆和一行丫頭已經魚貫而入,扶着自己去了正廳,頭頂蓋着頭巾,眼眸只能望到腳尖處,只覺得外面喧囂異常,透過紅綢巾向外望去,外面似是人影晃動,好不熱鬧。

穆州原處雲奚國邊疆,在這些婚嫁禮儀上雖說是承了雲奚國的一些規矩,自然也摻雜了一些周邊地區的習慣,禮節上沒有那麼多講究。

一路上,任由如花婆扶着自己,耳邊不時傳來議論之聲。

“這是新娘子,似是很小?”聲音里含着一絲驚訝。

“確實比不上,我們漠北的女子,胸大屁股大,好生養。”

“聽說是內陸逃難過來的。”另一個聲音小聲說道。

“啊…。”,直接噤了聲,這等敏感話題,她們怎敢隨便議論,依着俞寒珩的性子,小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

……

葉如陌充耳不聞,關自己什麼事?說不定天狼谷的人沒等到拜堂行禮,已經殺進來了。

進了正廳,原本喧鬧不止的廳內,突然靜了下來,眼眸齊刷刷地望向門口處,被扶進來戴着頭巾的新娘子。

這幾日,關於面前的新娘子,穆州城裏真是傳得神乎其神,任誰都想一睹風采。

只是現在看起來,比想像中遜了那麼一點,略顯單薄的身子,比起穆州本地女子少了幾分風韻,氣質倒顯幾分清卓,只是紅綢遮面,看不到面容。

已有人返過身去,臉上稍顯失望,今日前來喝這杯喜酒,除了想和俞府搭上關係,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就是想看看能讓俞寒珩失去理智與侯爺絕斷的新娘子到底長的什麼樣。

正廳里,一條紅地毯直鋪其間,葉如陌沿着紅地毯緩緩前行,幾步的路程似是走了許久,一切恍若夢境,不知道夢醒後會怎樣?一瞬間,心底流過一絲擔憂,若是天狼谷沒人來,怎麼辦?

紅地毯的盡頭,俞寒珩着一身紅色新郎服,襯的身形更加高大偉岸,藍色的眸子隱過一絲欣喜,像是地毯另一端走來的正是他的新娘子。

有那麼一瞬,他忘記了身後的刀光血影,眼眸里風月無邊。

這樣的他,無疑是有魅力的,賓客雲集的廳堂里,傳來聲聲低嘆。

這麼優秀的男子,竟然願意娶一個名不經傳的野丫頭,真是奇了怪了。

黃昏將至,涼風乍起,偌大的廳堂內突地颳起一陣狂風,涼意襲來,葉如陌頭上的紅綢已去,滿座驚嘆,終是沉默。

這一瞬,他們終於見到緋聞里的女主角,如果說漂亮讓人驚嘆,美卻能令人窒息。

所有的眸光都投在了紅毯上的葉如陌身上。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驚鴻一瞥清流溪,一抹華雲,一曲清柔,無人能及。天上人間,多少年難得一見的美人哪。

賓客嘩然,一時間,議論聲驟起。

“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哪。”

“得女如此夫復何求?”

……

俞寒珩站在原地,任由紅綢飄遠,望向面前的葉如陌,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迷離,手指緊攥掌心不自知,瞬間,他懊悔當初的約定了。

旁側的如花婆終是個帶活的,見此情況,扭着肥肥的腰肢急忙去追飄遠的紅綢,極具笑點的畫面頓時惹得眾人一陣大笑,漠北漢子生性粗狂,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一時間,廳內氣氛活躍了起來,有人端着手裏的水酒相互喝了起來。

葉如陌怔在原地,這種情況她沒有經歷過,只是一介弱女子,怎經歷過這樣的場景,心裏發懵。

肚腹也在抗議,望向桌面上的烤羊腿、燒雞、燒鴨,口水直咽,一整天,只在小院裏吃了些點心,身子搖搖晃晃的,有點撐不住了。

俞寒珩走向前,握住葉如陌的小手,嘴角微揚帶起一抹笑意,“怎麼了?”

“餓的。”葉如陌輕聲說道,以兩人的約定,今日,她是配角,演好戲就行。

如花婆終於扭動着肥肥地身子,將頭巾撿了回來,俞寒珩伸手接了過來,柔情滿面,親手將頭巾給葉如陌蓋上,柔聲說道,“小陌,再忍一會便好了。”

如花婆瞪圓了眼,不可置信,今日是什麼日子,好歹自己也是穆州第一媒婆,怎麼到了俞府,在這兩位新人面前就像個多餘的人。

怎麼都不按套路出招的?

這就是傳聞中殘忍毒辣,從來不正眼看姑娘的俞府大公子?

低聲嘆了聲,傳聞果然不可信,便向一旁走去。

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自己杵在這裏幹什麼?索性讓他們自己搞定吧,或者,斜睨了一眼俞寒珩,瞧這噴出火的眸子,直接送入洞房更好。

人群也是議論聲起,這樣的俞寒珩任誰也不敢相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會信。

“開始吧。”俞寒珩神情復於清冷,輕撫葉如陌的衣襟,輕聲說道。

如花婆腳步頓住,終於到正題了。

新人準備妥當,如花婆拉長了嗓子,高聲喊道,“一拜……”

聲音乍起,葉如陌嗓子都提到了心口上,如果天狼谷沒有及時出現,兩人拜了堂,相當於前世領了證,不管洞房與否,按照古代的風俗習慣,兩人已經是夫妻了。

手掌不自覺得攥緊了。

俞寒珩收納眸底,心底掠過一絲傷感。

這些日子以來,葉如陌早已在他的心裏紮下了根,一瞬間,心底竟有一種強烈的期許,希望天狼谷的人永遠不要出現,就這樣和小陌在一起,能拖一日是一日。

“慢着。”賓客席上,一位男子站起身,“大公子,這個親不能成。”聲若洪鐘,落入在座每個人的心底,嗡嗡作響。

一時間,賓客紛紛側目,望向面前的男子。

葉如陌忍不住將頭巾掀了起來,一旁如花婆惱怒不已,這哪裏是成親,完全是過家家,從進正廳起,這蓋頭掀了多少次,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如果不是看在俞寒珩的面子上,這姑娘,她早就開罵了。

男子提問太過驚悚,如花婆心底火氣生生被壓住了,強壓住心頭的震撼望了過去,心底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日,這穆州第一媒婆的招牌怎麼著都砸了。

偌大的正廳里,瞬間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俞寒珩眸底閃過一絲陰霾,俊朗的面容閃過幾分猙獰,空氣驟然停滯,賓客神情晦暗未明。

葉如陌瞪圓了眼,就算想過一萬種天狼谷門人殺入俞府的情景,從未想過會以此種情況出現,這夥人膽子也太大了吧。

旁側靜候的孫管家,額角冷汗涔涔,顧不上抹去冷汗走了過去,急沖沖說道,“喬縣令,你今日怎麼了?”

穆州喬縣令上任已有一年之久,兩家向來交好,俞府生意自然少不了他的幫忙,平日裏,自己在俞寒珩的授意下,沒少孝敬他,今日怎會在這種場合出言不遜。

賓客們面面相覷,今日到場之人魚龍混雜,從正廳里到庭院裏,一直擺滿了酒席,只是這正廳里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心裏都打着小算盤,也有人暗地生疑,今日的喬縣令比起以往來,似有些不同了。

俞寒珩眸光凜冽,眼風如刀,喬縣令不為所懼,看着架勢,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侃侃而談,“葉姑娘生來尊貴,豈是你一介商人可娶,況且她已經……”

“嗖”地一聲,匕首襲來,寒光一閃,喬縣令已經倒落在地,鮮血染紅了大片廳堂,觸目驚心。

騰地一聲,賓客里突然站起一些身影,手執利刃,怒目而視,眾人嘩然向一側躲去,發現腿已不能行,滿臉驚悚坐在原地,背脊處升起陣陣涼意。

這是什麼情況?被人下藥了?到底是誰下的葯,好端端地來吃喜酒,怎麼成了這樣?

除了腿腳不能動,其他一切正常,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這一出好戲,雖說是心底想像了無數次,還不如就次暈了過去,好歹有一線希望嘛,裝死,動物界都知道的求生法寶。

葉如陌瞥向旁側的俞寒珩,只見他仍舊立於紅毯之上,藍色眸子微眯,神情晦暗莫測。

廳堂內,一人長袍修身,仿若今日的首領,手執長劍指向俞寒珩,面露猙獰冷笑一聲,“大公子,今日就對不住了,讓你的好事成了喪事?”

俞寒珩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就算死也得做個明白鬼,還不知閣下是誰?我怎麼捨得死?”

首領望向舉目倒下的俞寒珩,冷哼一聲,“我們乃天狼谷死門青龍,今日死在我的手裏,是你的幸運。”

“幸運?”

“天狼谷等級森嚴,一般對象都是門內普通殺手即可,門主能派我前來,可見你的實力非同一般。可惜的是……”男子頓了頓,“無論你以前有多風光,今日必死。”

俞寒珩朗聲笑道,神情一如既往地漠然,笑意更甚,“青龍?天狼谷死門排名第一的殺手,果然是不一般,可惜了。”門外暖陽高照,俞寒珩笑意甚濃,眾人只感到陣陣涼意入骨,眼看快進入盛夏的日頭怎麼如此不得力?

青龍聞言似是一怔,轉眼仰天大笑,瞥了一眼癱坐在桌前的賓客們,“不愧為穆州俞府大公子,死到臨頭還這麼淡定,可惜的是,今日俞府已經被我天狼谷重重包圍,目的只有一個,殺了你帶走小姑娘。青龍敬重你是條漢子,等會下手時,必然會讓你死的痛快。”

“那俞寒珩在此謝過了,有了青龍這句話,在下也知道怎麼做了。”

青龍愕然,“怎麼做?”

“讓你死個痛快。”

青龍獰笑一聲,手執長劍沖了過來,嘴裏叫囂着,“老子讓你嚷嚷,黃口小兒,竟然敢口吐狂言。”

葉如陌一驚,身子向後躲去,餘光瞥向俞寒珩,依舊神情高冷,淡然自若。心裏疑道,都這會了,還擺什麼酷?殺招呢?還沒有出手就成這樣了,天狼谷果然是下毒高手,竟想着在人家婚宴上下毒,可見其心之歹毒。

孫管家同樣癱軟在一側,瞪圓了雙眸不可置信望向沖入堂內的殺手們,怎麼前面一刻還是談笑風生的熟人、朋友們,下一刻都變的這麼可怕了。

“哐當”一聲,長劍掉落在地,青龍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的俞寒珩。宴席之上,已經有了喊殺之聲,青龍瞪圓了眼,眼眸里閃着驚悚,“這…這是怎麼回事?”

轉瞬間,天狼谷的門人們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俞寒珩緩緩上前,輕拍了青龍的臉頰,“爺的蝕骨散怎麼樣?”

手起手落之間已從他臉上輕輕揭下了一張人皮面具,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舉坐嘩然,雖然腿腳還不能動彈,但是知道性命已無憂,當下便放寬了心,對俞寒珩的本事又高看了一眼。

葉如陌嘴角微勾,為了這個乙醚自己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裝病都裝得腿都軟了,搞得俞寒珩房間裏烏煙瘴氣。

“蝕骨散?”

葉如陌淺笑,這是她從武俠書上順便借鑒的一個名字,為了讓它更通俗易懂。

“我門的毒藥號稱天下第二,沒人敢稱天下第一,他們怎麼會沒中毒?”青龍結結巴巴,望向突然出現的另一批殺手們。

俞寒珩面色森冷,淡淡回道,“當然是他們沒喝,為了請君入甕,這個局,爺可是布了好久。”

不愧是天狼谷死門的頭號殺手,須臾便冷靜了下來,“寒爺自視甚高,可惜忘了俞府外前來接應的同門們,有他們在,你想,你們能逃過這一劫。”

俞寒珩冷哼一聲,拂袖坐上主位,“這些事就不用青龍操心了,爺自然為他們安排了好去處。不然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動靜?這會可能已經在黃泉路上等着你了。”

青龍臉色蒼白,汗如珠下,望向俞寒珩像是大白天裏見了鬼,這個婚宴本身就是一個局,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他想起了門主臨行前,往他肩膀上輕拍的那一下,“青龍,此人城府太深,一定要小心行事呀。”

想自己在天狼谷這麼多年,從未失過手,今日竟然死得不明不白,自以為勝券在握,不料卻是一步步走入別人的棋局裏而不自知。

眼眸一閉,心一橫,欲咬毒囊自盡,俞寒珩手起指落,已經將他的下巴卸了。

冷哼一聲,“帶下去。”

剛才還神色冷然的殺手們,一瞬間便成了一些忠實麻溜着的下人,轉瞬間,場地里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了,除了少許的空位,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身上的麻醉藥已退,賓客們個個腿腳靈活,想起剛才的一幕,紛紛望向正廳里的俞寒珩,心底嘀咕道,今日這場婚宴怕是辦不成了,好端端地死了人,還會有心情么?

正想離去,突然,俞寒珩冷哼一聲,“繼續。”

賓客嘩然,只得坐了下來,來時的美好心情盡數褪去,剛才血腥的一幕,歷歷在目。

但是今日的主角都不在意,自己瞎操什麼心,除了佩服他的重口味,只得重新做了下來,哪怕面前的美食嚼之如蠟。

可是葉如陌不幹了。

不是說好了,只是為了誘敵嗎?

現在敵人都滅了,還要怎樣?

“啪”地一聲往一旁座位上坐去,頭巾隨手給仍了。

賓客們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新娘子罷工了?

俞寒珩默不作聲,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手掌稍使暗力,將葉如陌從座位上帶了起來。

葉如陌身子瘦弱,哪是他的對手,輕輕一提便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着向俞寒珩胸膛倒去,嘴裏蹦出幾個字,“你想毀約?”

俞寒珩似是一怔,“王爺都已經傻了,不如我們就將錯就錯。”

葉如陌咬牙切齒,“你想的美。”見過不要臉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兩人一拖一拽之間,將廳內賓客看得好生奇怪,這兩位新人之間到底是在鬧彆扭,還是在打情罵俏?

靠近最里側,一位男子悠閑地拿着面前小酒微抿,自始至終,這一切仿若都沒有入過他的眼眸。

俞寒珩眸底生了寒意,附耳說道,“你就不想想那個傻子王爺?”

傻子?他對阿柴他們做了什麼?

本想着這次兩人同在一條船上,放心把奚辰逸、阿柴和娘親她們交給他,沒想到結果竟然會這樣。

葉如陌身子一顫,似是恍了過來,狠狠盯向俞寒珩,“你確定一定要這麼做?”

俞寒珩定定地望向葉如陌,嘴裏吐出兩個字,“剛才才確定,爺有點捨不得了。”眼眸深邃,眉宇間透着一股絕決,仿若面前的葉如陌是他一件勝利品,必須囊入其中。

說罷,重新拾回頭巾,給葉如陌蓋好,並給了她一個迷人的微笑。

側目冷哼,“繼續。”

如花婆離得最近,兩人之間的貓膩她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感覺到,葉如陌不是心甘情願,那又如何?這樣的情況她見的太多了,這姑娘家只要是進了洞房,以後便會老老實實跟着夫家過日子在。

況且,在俞寒珩面前,她是一句話都不敢都說,尤其是見過今日的場面之後,越發噤聲了,垂首靜候。心底悔恨不已,不該想着這俞府的大紅包,只想着快點結束,自己好溜之大吉。

當下只得手腳麻溜點,嘴裏呼喊道,“一拜……。”

葉如陌攥緊了手,心底暗道,這次是玩鷹的被鷹琢了眼,本想着俞寒珩對奚辰逸沒有一絲不敬,以為他對天下沒有野心,一心只想着滅了天狼谷救自己的父親,真是沒想到……,連自己也算計在內。

就算天狼谷沒有全數滅去,今日假成親的任務已經完成,不也逮住一位主位門人了?

門口處,光影斑駁,有人緩步走了進來,暗紅色的身影,妖魅般的容顏,氣場太過強烈,如花婆這一次沒有任何徵兆地,自己停了下來。

正廳里,賓客們再次靜了下來,眸光再一次齊刷刷地望向門邊。

葉如陌掩住頭巾下的身子沒由頭地一顫,心“砰砰”直跳,這次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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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王賴上神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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