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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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靖義侯梁皓然,他在家受到一對兒女的鼓動,怕妹妹和妹丈做下有損聲名的事,這才趕到鎮國公府。

一路行來,這姬家真是大不比從前,奴僕們三五成群聚在院角樹蔭下交頭接耳,觀花草林木長勢也有衰敗之相,靖義侯暗地裏搖一下頭,偌大家業由盛到衰也只七.八年時間,可見一個剛稟主正的家主是何等重要。

他不也讓人通稟,徑直走到姑母的住處外,兩個女孩兒在那裏拉拉扯扯,前面的那個面帶薄怒隱下一身不甘,後面那位靖義侯更熟悉,珝娘才是梁家的嫡親外甥女,長相也像梁家姐妹多一點,可一身脾性不知跟了誰,散漫無定性。

他頓住腳,站在兩個女孩兒身後再次細細打量,果然阿瑤要比珝娘更有風骨,逢着今天這種大事也只是微微怒了,沒見她傷心也沒見她哭哭泣泣落淚。

姬瑤迴轉身不卑不亢也喚聲阿舅,面容平和,眉眼安靜,在人前不顯山不露水卻不容小覷。

這孩子可惜了,靖義侯嘆一聲,點一下頭算是回應二娘子,也不容她兩人解釋,擺手道:“你們先回屋,我有正事要和妹夫商議。”說完,他自顧自步入安壽堂。

二娘子張大嘴巴,她的小鳥還在裏邊,當著舅舅的面又不敢去取,她委委屈屈看一眼姬瑤,嘟囔一句好罷。

靖義侯進到屋內,開門見山道:“姑母老了,平日嫌悶想尋樂子叫個戲班來家裏唱幾日,聽得高興打賞出去幾百銖,還能博個好名聲,不用再費心去管兒女們的事,事多你也管不及,上年紀的人該享兩天清福才是。”

太夫人目瞪口呆,侄兒這是勸她放寬心養老?明明就在埋呔她多管閑事手伸得太長。

小梁氏見到兄長也溫順得像只貓,長兄如父,何況她的兄長不是一般的嚴歷,往常她若做錯事,都是阿嫂奉兄長之命來府里勸誡,今天他親自上門,小梁氏大叫不妙。

“先生的教誨你都扔在什麼地方,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幾十歲的人和一個小女孩過不去,她的爹娘生前待你不薄,難道你就是這樣回報逝去的兄嫂。幸虧我命長活到現在,你阿嫂也是身子康健,能護得膝下幾個兒女衣食無憂長大,倘若我二人有事,托你照看侄兒侄女們,怕是全‘精心’照顧到家廟去了。”

靖義侯對着妹妹不再是綿里藏針的勸告,而是直白的斥責,一句句如扇小梁氏的耳光,也打在太夫人的臉上。

小梁氏聽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鎮國公坐如針氈,表兄親自殺上門,他今天真是在劫難逃。

教訓完梁家的出嫁女,靖義侯也沒打算放過表弟兼妹婿,他面龐清瘦,五官俊美,留着文士長須,身上幾乎找不出武將的氣質,但一開口利如刀劍,大有不羞死人不善罷干休的意思。

“妹婿,近來忙着做何事?”靖義侯眸中帶威儀,淡問一聲。

鎮公國才不敢說他在外面新收了一個寵姬,置在兩條街外的一處小院裏,那女子才二八年華,生得妖嬈嫵媚,腰肢如水蛇,眼睛會勾人,更會十八般技藝,勾得他魂不守舍日夜惦記着。

“你鎮日不務正業,腳下虛浮無力蹬不上馬背,手不能提槍,姬家數代英名全喪送在你手裏,如今得不到重用把罪名扣到一個小女兒家頭上。我偏不信聖上冷落姬氏,只因一個未及笄女郎。宋氏餘孽,哼!”靖義侯冷哼一聲,鎮公國的心肝都在顫。

“京中哪個人家沒有一兩個宋氏的出嫁女,就是梁家也有兩位阿瑤的堂姨母,難道我也要撇清自己向宮裏表白,把她們全逐到家廟去。”靖義侯嫌惡地看一眼妹婿,姑母和妹妹不曉事也就算了,一個大男人家自己沒本領,遇事先往別人頭上推,當初阿爹阿娘怎麼就同意把妹妹嫁給這號人。

靖義侯進門唇舌當劍掃一圈,說得安壽堂三人啞口無言,他又扔下一個消息:“麗娘也落選了,擺明這是紀貴妃又在出么蛾子,她在宮裏怎麼折騰不要緊,咱們不能自失陣腳先做亂家的舉動。讓阿瑤那孩子在府里靜修罷,也避避風頭。倘若傳出一星半點你們苛待她的風言風語……”

靖義侯淡掃小梁氏一眼,輕描淡寫道:“別人家的事我管不着,可梁家不出有傷風化的女兒家,幾個族老那裏先容不下。”

太夫人覺得自己的胸口又在隱隱作痛,她沒擺起當姑母的譜,侄兒倒是族子架子十足,話里話外用逐出族來威肋她。

小梁氏點頭如搗蒜,攆前攆后討好道:“阿兄,你留下用午飯罷。我這就去廚房張羅,咱們兄妹也有許久沒聚到一起用飯,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靖義侯起身拍一拍衣袖,斷然拒絕道:“不了,要聚等大姐回京后再聚。我還有正事,沒功夫在這裏白耗時間。”

他走到正廳門口,又回頭加一句:“太子的妃嬪不當也罷,用心教導好珝娘才是正道理。你們夫婦也要把心思用到正途上,若是覺得自個管教不好三郎,還信任我這個舅兄的話,從明天起把三郎送到我府上,讓文郎先帶着他,等我空閑再教三郎習武。”

兄長肯教兒子武藝學識,小梁氏真是意外之喜,她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兒子,不惜委屈了女兒也要為兒子鋪好前程,之所以遷怒姬瑤實在是姬家落敗得不像話,她心裏一股委屈勁沒處可發。

“阿兄,我送你。”小梁氏殷情道。

靖義侯擺手,目光從屋中三人掃過,對着太夫人拱手道:“姑母,恕我失禮。”言罷,施施然轉身離去。

目送兄長墨色袍角消失在院門口,小梁氏這才想起來沒顧上給兄長上茶,雖說他來不是為了喝那口茶,可自己未免太失禮。

眼角瞥到鎮國公有溜的跡象,她輕哼一聲:“你又想去哪兒?阿兄剛才的話聽見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同我一起去給三郎打點行裝,安排幾個妥當的人跟着他去舅舅家。”

就這樣連鎮國公也被小梁氏連拉帶拽帶走,安壽堂只剩下太夫人,她看着一對吱吱亂叫的畫眉苦瓜着臉,想着好好的,今兒能把那小賤人送走,怎麼臨時變了樣。

姬家待她不公,梁家人也處處和她做對,太夫人捶着胸口哎喲幾聲,更加心煩,她的心絞痛除不了根,天大地大要去哪裏找顧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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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瑤去安壽堂只帶着阿綉一人,等她們回竹心苑,阿綉小心翼翼問一句:“梁家侯爺來了,女郎,咱們還要不要收拾行裝。”

“收拾,等到晚上還沒有動靜,明兒打發人去郊外請南大嬸來一遭,把那些箇舊衣物交給她,讓南家的幾個女兒換着穿,還有前幾回南瓜嚷着喜歡吃茉莉香露,我記得還有一瓶,你也一併找出來。”姬瑤單手撫起鬢邊亂髮吩咐道,阿綉領命去收拾箱籠。

靖義侯為什麼會來,那是因為有梁家阿姐和阿兄在背後出力,這種大恩姬瑤不能忘,她欠別人太多一時半會兒還不清,只有先記到心底。

竹心苑的人等啊等,沒等到送她們去家廟的消息,派去郊外傳信的人回來有三天,仍不見南大嬸露面,姬瑤不免開始擔心南家是否出了什麼事。

“你問清楚了,南家真的平安無事?”姬瑤追問院裏的粗使婆子。

那婆子點頭,“是,奴保證跑腿的喬二不會扯謊,他娘親和奴是一個人牙子手裏出來的干姐妹,奴是他的乾娘,他又老實不會耍花招,絕不敢欺瞞女郎。”

話雖這麼說,可是,姬瑤抬首看向窗外殘陽半斜,天邊紅如血,與碧藍天空輝映,萬里無雲,繪出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

才是初夏,洛陽城比往年要熱許多,早晚見到許多小飛蟲,今年天時不大正常。

“鐺……鐺……鐺……”清晰悠長的鐘聲敲響,傳徹雲際,姬瑤驚起扶着門框望向聲音來處,北邊偏西,那是禁宮方向,她聽見鐘聲足足敲夠九下——九為至尊,天子駕崩。

幾個婢女聽到動靜追到院裏,她們長在京城知道些規矩,小聲交談着些什麼。

姬瑤眼角上翹,嘴角微彎似笑非笑,這是第一個。

外祖父,等你的弟子也追隨到陰曹地府,不用教他怎麼做個好君上,先教他做人。

姬瑤紮下去一針,半朵米白玉蘭花赫然在目,她在準備國孝期要穿的衣裙,第一朵綉完還有第二朵第三朵……

“阿姐,你聽說了嗎?輔國公魏老頭也跟着聖上歸天了,前後差着半個時辰。”二娘子興沖衝進屋,笑容燦爛,掩飾不住她的喜悅之情。

姬瑤提醒:“國之大喪,你該要哭的。”

二娘子應景倒出茶水抹在臉頰上,頂着濕漉漉的臉仍在笑,魏家娘子要守孝還怎麼和表兄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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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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