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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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子的心思就差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姬瑤忍俊不禁笑出聲,扔下手裏的小綉棚,想了想實話實說:“魏家總會有出孝的那一天,魏家娘子年歲又不大,說不准她耶娘打算遲幾年把女兒嫁出去,這麼一來正好合了他們的心意。”

“阿姐說話真掃興!”二娘子被人迎頭潑涼水,氣得吹鬍子瞪眼,扭頭就走,屋裏又只剩下姬瑤一個。

阿綉捧過新沏的茶,旁敲側擊道:“其實女郎不必說透,順着二娘子的心意哄她高興又不大要緊。”

姬瑤重新拿起小綉棚開始扎花,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哄她的人不少我一個,她想嫁給梁家阿兄,恐怕連叔父和嬸娘也說了不算。咱們這麼一直慫恿她,有一天她心念的事變為泡影,豈不是更傷心。”

“梁家郎君人長得俊俏,品性又好,怪不得讓那麼多人動心。”阿綉邊說話看姬瑤一眼,她在為自家女郎的終生大事擔憂,放着鎮國公那麼一個叔父,誰知道又會給女郎找個怎麼樣的婆家,怕隨意尋個外表光鮮內里破敗的人家來掩人耳目,等人嫁過去才曉得利害。

姬瑤悶頭繡花不吭氣,嫁人的事她從未想過,更別提阿綉話里話外提點的梁家阿兄,她一直把他當兄長看待。

“你說,紀貴妃當上太后,又會不會想起來折騰女郎?”阿綉真是為小主人操碎了心。

“不會,正因為她現在是太后大權在握,春風得意,要尋不痛快也會找她以前收拾不了的人逞威風,這京裏頭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姬瑤隱隱有些擔心,局勢眼見越來越亂,姬家上下沒有一個能頂得住事的人。

假若有城破亂軍殺入的那一日,她和妹妹該怎麼辦?

這般愁緒壓得她睡不着,半夜常常抱膝坐在帳里,四周寂靜,屋裏燃着若有若無的安息香,還是她壓箱底的一點存貨,剩下小如米豆的兩塊,再節省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天子駕崩,新帝登基,洛陽城九門嚴禁閑雜人進出往來,南大嬸也不能進府向她請安,姬瑤有些擔心她們一家人。

聽着池塘邊蛙聲一片,她輕輕掀起簾幔,月光透過窗格瀉在當地,一室銀華,帳里的人孤冷清絕久久不能入睡。

自從去靖義侯府做客回來,姬瑤一直呆在竹心苑裏閉門不出,府里風傳那天靖義侯說的話,下人們沒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單憑小梁氏一人壓制不住。

她知道家裏幾位長輩不太喜歡見她,她也見了他們心裏發悶,特別是小梁氏瞅見她怕是要發窘。姬瑤還是識趣一些別去招惹別人煩心,自己也落個靜心。

如此歲月,也倒不寂寞,三娘子每天都來,習字作畫,用過午飯後,跟着姬瑤綉兩朵花,姐妹兩個頑笑幾句趕晚回自己的房裏。

二娘子隔三岔五來炫耀她的畫眉鳥,提着鳥籠讓姬瑤把波斯貓先送出去,她才進屋,她一直眉飛色舞說小鳥和送鳥的兒郎。

哪怕姬瑤不認識梁恆文,也要被二娘子日復一日的閑話打動,認定那位少年郎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當然二娘子還會說些外面的趣事,總算沒讓姬瑤瞎眼聾耳。

“聽說了嗎?我姨母馬上要進京,不止她一個人,還帶着阿盈和表兄表嫂們。”二娘子說出這個消息當成一件稀鬆平常事,聽在姬瑤耳中如驚天霹雷。

掐指一算,鍾家剛剛出孝,鍾夫人沒必要急匆匆跑來京城。

二娘子茫然,兩個黑眼珠亮如水晶珠子,一臉困惑:“我怎麼知道,只聽阿爹說起,姨丈破敵有功,紀太后打算嘉獎姨母和表嫂們,還說要給阿盈賜封號,這才派人去南陽接她們上京。上百羽林軍護送,殿前宣威將軍親自跟着,好生威風,這回阿盈來了可有的炫耀。阿姐是知道的,她瞧不得別人比她強,戴一朵尋常珠花也要自誇是稀罕寶貝。”

二娘子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裏頭的曲折,姬瑤內心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讓她怎麼說紀太后好呢。

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收伏不了鍾大將軍,想起拿人家的妻兒做人質,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下這口氣,何況鍾將軍寵妻如命愛女如痴,如今又手握重兵在外,進可攻城退而……

當初外祖父和太子不是輸給了紀貴妃,而是輸在聖心。

姬瑤緩緩坐下,有些羨慕二娘子晚開竅至今不通世事。

三娘子也不大懂,見阿姐神色莊重,她皺眉想了大半天,問出一句:“鍾家表姐上京,皇后的位子鐵定由她來坐了罷。”

哦,二娘子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層,她終於把目光從兩隻畫眉身上挪開,環視一下屋裏的兩個姐妹,摞下話:“那位子誰都可以坐得,阿盈坐不得。等她得意起來,還有咱們的好日子過。”

二娘子裏外分得很清,和庶妹還有堂姐妹爭爭吵吵算自己家的事,一筆寫不出兩個姬字,她沒把她們當成死對頭,她們也當她是姐妹。她以前不大喜歡姬瑤,有太夫人在中挑唆有關,可心裏把那人當成自己的姐姐,吵過罵過,事後還能坐在一起說笑。

可鍾盈不同,那丫頭被姨丈和姨母寵得目中無人,跋扈不講理,枝頭唯她獨艷的脾性。

比爹娘二娘子比不過表妹,論本事她也不及鍾盈,兩人從小不對盤,見面就吵嘴甚至大打出手,沒安生吃過一頓飯。

雖然二娘子不稀罕進宮,可一想到仇家馬上要當皇后,她終於有了愁心事,苦巴着小臉來纏姬瑤,猴在她身上央求道:“阿姐,你最有主意,快想個法子別讓阿盈做皇后。”

姬瑤猜小梁氏大概覺得女兒口風不緊,沒說出鍾盈和梁王命相犯克的事,她也不能說破,只微笑道:“先帝才走一個月,龍椅上這位要守夠二十七個月孝才能大婚,說不準到那時候阿盈早都嫁了人。”

二娘子眼睛盈盈發亮拍手叫好,自己又想出點子:“我替阿盈相看幾個出色的郎君,一個個領到她面前,由不得她不動心。”

姬瑤莞爾,怕是二娘子領去的人,鍾盈拿眼角也不夾一下,可她怕說了二娘子又來聒噪,忍着笑和妹妹又開始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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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瑤猜的不錯,鍾夫人梁氏說是被太后請到京中,其實是被重兵半押解進京。

武將出征在外,按慣例其家眷是要留在京中,也是一種變相的制約之法。嫁給鍾大將軍二十餘年,鍾夫人也習慣丈夫在外博命,她帶著兒女守在家中提心弔膽過日子。

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先是丈夫在孝期內被允奪情領滅出征,孝期剛滿,紀太后命她們母子幾個上京,真當別人是傻瓜。

鍾夫人心裏不滿歸不滿,見到太後面上不顯分毫,恭順謙卑,磕頭行過禮,又引見自己的兩子一女。

鍾家兩位兒郎身高八尺,相貌英俊,氣宇軒昂,立在殿中卓然不群,在場的小宮女們看了又看,忍不住捂着發熱的臉。

鍾家獨女阿盈才在豆蔻年華,膚白似雪,容貌極美,臉頰上兩個淺淺小梨渦顯得俏皮可愛,因是才出孝穿着天青色衣裙,淡雅清致,站在紀太後面前並不怯場。

紀太后以前見過鍾盈,照例誇幾句鍾家娘子生得好,品格也不錯,等出孝以後她會指門好親事,接下來又把目光投向鍾家兩位郎君,直誇少年英雄前途不可估量。

“太后說的正是,他們早盼着能為朝廷效力,效仿他們的阿爹衝鋒陷陣,廝殺得一個功名在身。”鍾夫人說話柔聲細語,聽得紀太后舒心無比。

紀太后當即決定,派鍾家兩位兒郎去軍中,正好亂黨未剿,軍中缺少年青有為的小將軍。

“何時?臣婦好早點為他們打點行裝,命人釘馬蹄,打造刀劍,要不少日子忙亂。”鍾夫人笑盈盈問道,一身素錦衣更襯得她眉目如畫,唇不畫也紅,皮膚光潔得如二八少女,一舉一動間帶着風情萬種。

同樣身為女人,紀太后也要嘆一句鍾夫人真是個難見的尤物,怪不得勾住了鍾大將軍的魂專房獨寵,鍾家更是沒有侍妾通房之流,更別提庶出的子女。

“不用夫人費心,哀家賞他們銀甲長.槍,南苑馬廄里多得是日行千里的戰馬,也賞他們每人兩匹。”紀太后大手一揮,十分闊綽,順帶賞下幾名姿色出眾的宮女給鍾家郎君添香磨墨。

就這樣,京中只留下鍾夫人及女兒、兩個兒媳,兩名鍾家兒郎帶着京中精銳去投奔他們的父親,前往淮皖交界地平叛。

聽人說,紀太后要冊封鍾夫人為安國夫人、鍾盈為南陽縣翁,都被鍾夫人一力拒絕,她表示無功不敢接受天恩,在宮裏的石磚上磕得頭破血流,紀太后才收回懿旨。

孰是孰非,箇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能切身體會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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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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