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誠看着那個名字,臉色微變。
早在他找上溫潤之前,他就已經讓手下到處去打探汪思憶的消息。這項舉措耗費了他不少的人力,而最終得到的消息是,汪思憶已經死在了醫院裏。
時誠雖然有些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但在那之後他親眼看見手下帶回來一個祖母綠戒指,拿去鑒定后也確認了是貨真價實的戒指。
那東西他認得,據說是汪家祖傳的家主戒指。汪思憶和他相處期間,這東西從不離身,就算是洗澡和【做】愛的時候。
而這樣一個寶貝的東西如今卻出現在手下的手裏,就算時誠先前有再多的懷疑,如今也不得不相信。
可就當他已經不再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甚至準備把戒指交給妹妹汪思琦,鞏固兩人的同盟關係,汪思憶卻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
時誠心裏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上當了。可在這個時候,他沒有這麼多時間去細細思考到底是誰給自己下套。
他把電話按掉,可沒過一秒,電話又一次打來了。
時誠只能和溫潤說一聲抱歉,然後拿着電話走出了包房。
溫潤看着時誠離開的背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時竟越的電話也打來了。
溫潤接起,耳邊便響起時竟越令人安心的聲音:“還好嗎?”
“看樣子我估計是要在醫院裏多躺幾個月了。”溫潤用有些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話音才落,時竟越那邊就沒有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隔着電話也能感受到的冷氣。
溫潤只能示弱,說:“時竟越,傷口裂開了,好疼。”
聽到溫潤有些可憐兮兮的語氣,時竟越說出來的話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可語氣卻軟了幾分:“該。”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回去之後,乖乖躺好。”
溫潤知道時竟越這是要給自己上藥,卻是笑道:“好好好,我一定會乖乖♂躺好。”
時竟越聽出了他的深意,卻沒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只是說:“不管你有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消息,都要小心。”
溫潤溫順地點點頭。他知道時竟越搬出汪思憶轉移時誠的注意力后,雖然時誠接完電話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借口離開,不過在那之前正搖擺不定的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再試探一下自己。
而這次,想必時誠可不會再手軟。
時竟越的電話才掛斷,溫潤正準備解決晚餐,就見時誠拿着手機一臉陰沉地回來了。
這次,時誠甚至連半點虛偽的轉圜都沒有,直接問:“溫潤,你的手,什麼時候骨折的?”
“我的手什麼時候受傷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溫潤用時誠自己的話堵了回去。
“是嗎?”時誠輕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快步走到溫潤身邊,一把抓住他打着石膏上方的手背,同時攥着他的腰,猛地把他整個人都拽了起來。
因為餐桌靠牆,所以被時誠這麼拽着,溫潤為了緩解自己受到的衝力,不得不倚在牆上。時誠趁勢上前一步,把溫潤整個人逼得抵在牆上。
溫潤想要掙脫時誠的桎梏,可另一隻手剛剛伸出來,就被時誠猛地鉗制住。
腰側的傷口剛剛撕裂,他不能再繼續做劇烈的動作加劇傷口的裂開程度,沒有受傷的手又被鉗制,整個人都動彈不了。
時誠用的力氣很大,就算溫潤那隻受傷的手打着石膏,神經傳感稍微有點遲鈍,但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竭力控制着受傷的手,想要掙脫,可指頭卻像是凍僵了一樣,連彎曲都做不到。甚至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那隻手開始呈現出剛剛受傷后的腫脹。
時誠把這些變化都看在眼裏,語氣也越發狠戾起來:“按照醫院的住院記錄,你的手腕骨折時間應該是在一個月前。而就你現在的年齡,一個月左右,就應該痊癒可以拆石膏。就算沒有痊癒,你的手指也可以在控制下慢慢正常彎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但連正常的控制都做不到,還重新出現腫脹的情況。”
時誠死死地盯着溫潤,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樣:“溫潤,你能騙得了我,卻騙不了事實。”
說罷,時誠鬆開了溫潤的手。
“我之前把新品葯賣給了一個叫張浩軒的人,現在他註冊了公司和我在競爭市場。我懷疑張浩軒是時竟越的人,具體情況我需要你去調查,把該處理的人處理乾淨。我沒心情陪這些跳樑小丑浪費時間。”時誠轉身朝着門口走去,“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你好自為之。”
時誠“啪——”地一聲把包房的門關上。
等時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乾淨,溫潤長嘆一聲,無力地靠在牆上。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后,他的身體漸漸癱軟下來,慢慢滑到地上。
這個時候,剛剛一直在壓抑的痛苦像被打開了閘的洪水,瞬間傾瀉了下來。巨大的痛苦襲上的心頭,吞噬了他的所有感官。
溫潤的臉色變得慘白,所有的血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他伸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想要試着站起來。但無論他怎麼用力,渾身上下都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把禮服的扣子解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赤色的血紅。他伸手摸了一把,指尖很快就沾染了血的顏色,還帶着一點溫熱。
估計是剛剛的掙扎又把凝結的傷口扯開了。
真是狼狽啊。溫潤苦笑一聲。
不過好在試探清楚了時誠,受的這些罪也算值了。
跳樑小丑是嗎……究竟誰才是,拭目以待吧。
下次再和時誠見面,就是真的爭鋒相對了。溫潤這個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興奮襲上自己的心頭。
他倒在地上休息了幾分鐘,就在他準備重新嘗試着站起來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越發的明晰起來。
是誰?
溫潤連忙把扣子扣上,可還沒等他的手摸到最上面的扣子,包房的門就被猛地撞開了。溫潤只能保持着這個僵硬的姿勢,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好,然後靜靜地等着來人一步步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躺在地上很舒服?”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溫潤的耳邊響起,倒是讓溫潤徹底放鬆了下來。
時竟越。他在心裏喚出了這個名字。
“你要不要也來試試?”溫潤打趣道。
“你這個樣子,真狼狽。”時竟越蹙起眉,雖然語氣中飽含着嫌棄,但眉宇間流露的心疼卻怎麼也讓人無法忽視。
他把溫潤從頭到腳都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越看眉頭卻越蹙得緊。
溫潤看着他有些陰沉的臉,想要站起來告訴他自己沒事,不用太擔心。可手剛剛觸到椅子的把手,就被時竟越握住了。
他就這樣一邊握着溫潤的手,一邊深深地凝望着他,像是有太多想要說的,卻是欲言又止。然後他長嘆一聲,把溫潤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同時伸手扶住溫潤的腰,慢慢地把他抱了起來。
“折騰夠了嗎?”時竟越問。
“收穫還是有的。”大概是溫潤已經習慣了時竟越懷抱的緣故,就算姿勢還是有些不習慣,但被他擁在懷裏只有一種安心的感覺,“時誠今天來找我,自始至終也只是懷疑我和盛恢弘的重傷有關係。除了這個以外,時誠並沒有懷疑我和買新品葯的張浩軒有關係。”
“萬一他騙你?”時竟越打開車門,把溫潤慢慢地放了進去。然後他從另外一邊的門進到裏面,讓溫潤靠在自己的身上,扶着溫潤的腰,一邊幫他把礙事的外套拔掉,一邊問。
“時誠的性格我很了解,但凡他對一個人起疑,就算繞再多的圈,也一定會把話問出來。”溫潤回答。
“很了解?”聽了溫潤的話后,時竟越把沾血的外套丟到一邊,低頭對着溫潤光潔的肩頭一口就咬了上去,“很了解的話,怎麼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面對敵人的脅迫,誓死不從啊。”溫潤‘嘶——”地一聲叫了出來,可嘴上還在打趣。
“溫潤。”時竟越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汪思憶沒有醒,也沒有打電話給時誠,你會有什麼下場?”
“餐廳那種地方,不是時誠殺戮喜歡選擇的地方。”
“那麼,他喜歡選擇哪裏?”
眼看着時竟越又準備照着自己另外一個肩頭咬上去,溫潤連忙說:“我們還是趕緊回醫院吧。”
溫潤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打着石膏的手放在時竟越的眼前,說:“你看,腫成這個樣子了。”
“未來兩個月,別想出醫院。”時竟越毫不留情地說。
溫潤一聽到這個時間,臉就有些垮了,可今天已經觸了時竟越太多的逆鱗,他也不敢再出聲反駁。等時竟越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溫潤繼續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肚子餓了。”溫潤把時竟越的手放在自己餓扁扁的肚子上。
時竟越聽聞,很快報出了幾個菜名,無一不是溫潤愛吃的菜。
溫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時竟越看着他這個貪吃的樣子,有再多的戾氣,也消散得一乾二淨。他伸手,寵溺地揉了揉溫潤的腦袋,然後說:“我之前已經讓杜嫂在家裏做好了帶到醫院。”
“所以在去醫院的這段路上,你先休息一下。”
溫潤沒有拒絕,枕着時竟越的腿,閉上了眼睛。
時竟越看着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嘴上沒說什麼,心裏卻是狠狠地給時誠記上了一筆。
傷溫潤的人,只能是自己。時誠又一次犯了他的忌諱。
礙事的人,真的好想趕緊弄死。時竟越出神地望着窗外。
那麼,這次就接着溫潤的手,讓這個障礙再也跳脫不出自己的掌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