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好了,你看,憬陌他動了手指,那是我跟他的暗號!」君天寧壓抑不住心底的激動與狂喜,有些語無倫次,「艾大夫,幸虧有你,他身上的毒才能夠清除……艾大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我內心對你的感激!」
「不用謝我,要不是你出海找到那兩味藥材,師父臨終前又交代我一定要熟記這解毒方法與穴位順序,我也是束手無策。」
「真沒料到你跟馡馡都是梅神醫的關門弟子,說真的,你們可真是讓我一陣好找。」君天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釋重負的吐了口長氣,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輕鬆過。
「哈哈,我也沒有想到睿王竟然就是師父口中那位沒能治癒的病人,師父是在睡夢中過世的,他之前還不忘交代,若是哪天他走了,當有人拿着九絕七煞少跟靈龍火日枝來找我們時,一定要為那位病人解毒,那人就是師父最後一個病人。」艾修傑點頭,臉上漾着淺笑,「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分。」
「是啊,不可思議的緣分,當年要不是馡馡,我也找不着梅神醫,說不定睿王早已經是一堆黃土……」
當年他睜開眼睛看到那小人兒時,那張雖還未完全長開卻已出落得清秀絕美的小臉蛋,即使多年過去,只要一想起,還是會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像是烙印在心房上一樣,無法抹滅。
「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便成。」艾修傑開始收拾着自己的藥箱,拿過文房四寶,「一會兒我開張方子,每天早晚服用,不日就可以痊癒。」
「艾大夫,你不留下?」
「睿王現在只需精心修養,府上那兩位大夫醫術也十分了得,他們就能照顧睿王。」艾修傑放下手中的狼豪,拿起剛開好的藥方吹了吹。
「那兩位大夫醫數雖然精湛,可艾大夫,因為那一個緣分,我只信任你,還請你留下來繼續為睿王治療直到他痊癒!」君天寧誠懇地看着他,「還望艾大夫莫推辭。」
「說到這個,君少主,艾某雖然醫術了得,但製藥方面馡馡卻比我強,明明是同樣一張藥方,馡馡熬出來的藥效果卻比任何人都好,你自己也曾經服用過馡馡製作的藥丸,應該很清楚。」他將藥方交給君天寧,猶豫的看了他片刻。
「你的意思是……讓艾姑娘來照顧睿王?」他撇頭看了下渾身上下包裹着紗布,只在重點部位覆蓋一條毛巾,拆開紗布后可以說是全裸的睿王,陷入猶豫之中。
艾修傑順着君天寧的眸光望去,點頭道:「這就是我方才沒有提出的原因,畢竟男女有別,如果不是顧慮到換藥時會有一些肢體碰觸,我更建議你讓馡馡接手照顧睿王,她的醫術不比我差,熬藥功夫無人能及,是最好的人選。」
「只是……她會願意嗎?」
「君少莊主,大夫眼中沒有男女,只有病人,在馡馡眼中也沒有差別,現在唯一的不便是睿王的皇子身分。」
「他的身分?」
艾修傑點點下頷。
君天寧旋即明白艾修傑的顧慮,「這的確是個問題……艾大夫,如若睿王痊癒后不提出要報恩或是納馡馡為妾之類的話,馡馡會答應嗎?」想必這也是艾芳馡不願意接手為單憬陌解毒,交由艾修傑處理的原因。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單憬陌食指突然有節奏的敲了兩下床沿。
君天寧明白那暗號,替他解釋着,「放心吧,睿王同意痊癒后不會對馡馡姑娘說出這樣的話。」
「那就好,我先回去跟馡辦談談。」
君天寧阻止了,「不,還是你先留在這裏照顧睿王,我直接跟馡馡談,這樣也顯得有誠意。」
艾修傑想了下,「也好。」
君天寧隨即搭乘馬車去找艾芳馡,可當他從城外莊子來到長春醫館時,卻看到醫館前擠滿了一堆向醫館憤怒咆哮、丟着爛菜葉的人群,和披着白布躺在地上的死者及哭得驚天動地的家屬。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啊!」
「青天大老爺,求您給我們作主!」
「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負責趕馬車的海江觀察了下,推開馬車壁上的小窗子對着君天寧說道:「少莊主,似乎是有人抬着亡者上門想討公道。」
坐在海江隔壁的海濤看到從不遠處轉進來的那輛馬車,眼睛頓是一亮,「少莊主,是艾姑娘的馬車。」
「先過去阻止她。」
【第十章惡意誣陷自討苦吃】
看着眼前鬧哄哄的混亂景象,艾芳馡大為不解。昨天有位夏掌柜到家裏來找她,說是君天寧介紹的,希望她能夠提供幾味藥材給他們的醫館,因此她今天早上便去葯園谷交代劉管事夏掌柜所需要的藥材數量,結果才剛到那邊,就被隨後匆匆趕來的甘松給請回來,說是有人抬着屍體鬧上門,要長春醫館給交代。
忽地,她所搭乘的馬車突然一個趔趄,急急地停了下來,她不受控制的往前撲,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旁的帘子才沒有摔個鼻青臉腫,還沒開口問發生什麼事,就見君天寧打開馬車門——
「馡馡,到我的馬車上來。」
她飛快的跟着他一起換到他的馬車上,連忙詢問,「君少莊主,怎麼回事?」
「一群人在醫館前鬧事,你別急着出面,先看看情形再做決定。」
馬車慢慢的駛過醫館前,他們隔着窗子看着那一群謾罵著的民眾,將這裏裡外外的清景都看了一遍。
「哥啊……你死得好慘啊……」
一聲聲肝腸寸斷的哭聲叫人心生憐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艾芳馡趕緊推開車門想下車查看,卻被君天寧給制止——
「等等,不要急!」他撩開另一邊窗帘對着負責保護艾芳馡的海風下令,「海風,現在馬上到京兆府府衙報案,說這裏發生命案,讓林重大人趕緊派人過來。」
「是的,屬下這就去。」
「馡馡,抬着死者上門的那些人你認識嗎?」
艾芳馡擰着眉頭看着那一堆人,「那一家子我知道,姓汪,死者應該是那一家十二口的支柱,叫大狀,住在城東溪尾巷,是個很老實的人,他們一家全靠汪大狀做苦力賺錢養家,前一陣子他因為腹部疼痛難忍被人抬到醫館來,我哥才診出他腹部有一塊不明腫塊。
「他們生活十分拮据,拿不出醫藥費,所以我哥每次幫他看診都不收診金,還包了一堆藥包要他按時喝,更再三交代汪大狀需要靜養,可他家有那麼多人要養,他根本不敢休息,每次都是痛到受不了才到醫館找我哥免費看診拿葯。」她說了前因後果。
「這麼說,艾大夫是有恩於這一家子。」
「是的,每一次哥哥都不收他診金跟葯錢,只是……醫館休息近半個月,也不清楚他後來病情如何,誰料再次看到他卻已蓋着白布……」艾芳馡不免唏噓,搖頭嘆息。
「既然你們有恩於他們,按理說他們不會恩將仇報,恐怕是有人指使……」君天寧犀利的看着大吼大叫的那群民眾。
「仇?除了我拒絕桑家的婚事外,我哥一向主張以和為貴、廣結善緣,醫館不曾與人結怨,怎麼會有人指使他們做這事來污衊我們家的醫館?」艾芳馡毫無頭緒。
君天寧語氣淡然的說著,「這一家十二口全靠死者養家,現在他死了,必然需要一大筆銀子才能活下去,所以既然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些……」
「我聽我哥說過,汪大狀倒是有兩個不學無術的弟弟,按你這麼說,會是他們教唆兄嫂跟幾個孩子抬着汪大狀的屍體上門來鬧嗎?」艾芳馡揣測着。
「不一定,我先派人查探。」君天寧敲敲車壁板,「海濤,命人火速到汪大狀他家附近打探最近有什麼人去過,或者是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屬下即刻去辦。」
「一會兒我們從側門進入,再從大門出來,現在直接出現在這群人面前,容易被誣陷。」
他們所搭的馬車緩緩駛離現場,隱密的從側門進入醫館。
過了一陣子,在持續不斷的叫罵聲與哭聲中,長春醫館的大門緩緩地打開,艾芳馡、君天寧和長春醫館的林管事自裏頭走出來。
君天寧見前面鬧事的人比方才多了一倍,低聲跟海江交代幾件事情。